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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希安在豫市并不很出门,偶尔出门赴宴也是带足了人手不落单。让某些想给他些教训的人咬牙找不到机会。
邝耀威很是雷厉风行,回去不过五六日就招了一万新兵,他委命亲兵做低级军官,一人划分一千人,按照他给的训练法子训练新兵。
邝耀威和章希安发电报说,邝文武同意他另外掌军的事,只是说一应军需他都不管,当然,他若打下地盘,一切好处他也不沾。
邝耀威给新兵全都订了两套军装,嬉皮笑脸的让章希安先赊给他。
“你所有钱都在我在,我就这个钱袋转到那个钱袋就是。”章希安回道,“若需要银钱只管找青竹支应就是。”
邝耀威回,找到热心粮商邱某人,大力资助军用,暂无用钱需要。
章希安无奈,“做你朋友真是要做好破败准备。”
邝耀威的新兵过了明路,又说要自负军需,之前买的武器就少了,他可不愿意邝耀威带一支两三个人才用一支枪的军队。
他让苍松白桐又找别的洋行经纪下了军火订单。池宝玥看他买的高兴,问,“你给他买的这些烟火,他会给钱给你吗?”章希安对邝耀威的事如此上心,她有些隐隐的担忧。
“他的钱全在我这,就是拿他的钱买的。”章希安说。
“你别骗我,他能有多少钱?大帅给他的零花?”池宝玥说。
“他缴过匪,江西也是他首进的,有不少战利品。”章希安说,“再说我原本赚钱就是给他用的。”
“你的钱财几倍与他,还要划下清楚的道来,他用你的钱跟用自己的钱一样随便,别一开始就养大他的胃口,你帮他是情分,不是必须。”池宝玥说。
“我这有账本,我心里有数。”章希安说。
“我痴长了这么多年才明白一个道理,这女人,在爱上一个男人时最不该的就是在最开始就毫无保留的付出,男人会麻木,会厌倦,会不以为意,女人到后来却再没有新的东西能付出,关系难以维持。”
“我想你也一样,你爱上了他,就慢慢来,不要把热情一下就耗尽了。”池宝玥劝道。
“这话该给邝耀威说,他一开始就死皮赖脸非把心剥开排在我面前,不然,我还不希得理他。”章希安说。
“男人在动心时无师自通情话技能,一句比一句说的好听,若把他在情动时说的话都当真,以后可难熬了。”池宝玥说。
“只要他现在这颗心还是热的,我就接着。他毫无保留的对我,我便毫无保留的对他。”章希安说,“人生如此短暂,我不想在死前因为没有对他好一点而感觉到遗憾。”
池宝玥对章点金深爱过也受伤过所以她有这样那样的顾虑,而他,从小都是有一日活一日的心态过来,他怎么会为了虚无缥缈的未来而猜疑当下。
“我不过白嘱咐一句。”池宝玥说,“我看你比从前健康快乐,我也感谢他,只盼他对你能一辈子如此就好。”
有些欧罗巴国家的军火来的快,章希安就先送了一些回去,约翰闻讯而来,担心章希安在别的地方买军火,分弱给他的订单,一再强调他的货好。
“约翰先生,我的丈夫,未来还有我丈夫的父亲,他们需要的军火数量很大,我只不过想多比较一下各家的货。”章希安说,“有物美价廉者,自然以后要多多合作。”
约翰连忙保证,若他选择在他这购买军火,等到一定数量,他会打折,或者送子弹。“你一定找不到比我这更好更优质的武器了。”
为着军火事,章希安在豫市待了两个月,街边的梧桐都黄了树叶铺了一地。刘宽满在豫市的自行车商行也开起来,整日里生意红火。
最后一批军火也送回去了,章希安也收拾行囊准备回去,这两个月来熟识的几个老板非要设宴给他践行,章希安想以后刘宽满在豫市还要靠这些地头蛇保护,也就去了。
强被劝了两杯酒,章希安有些上头,使眼色给请来的舞女,一个个巧笑倩兮的依偎上去,章希安借机脱了身,留宽满在那应付,他先坐车回去了。
车子开到大世界门口,大世界是豫市最大最豪华的夜总会,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洋车黄包车络绎不绝。
车子暂且过不去,司机把窗户摇下来,章希安闭目养神。
“什么人?”一声惊呼。
章希安睁眼一看,只看见两个手臂分别从前头的车窗户伸进来砍向司机和亲兵的脖子。而一张湿乎乎的帕子正朝他扑来,章希安下意识的偏头,但拿湿帕子的人手极其有劲,章希安挣脱不开,被捂个正着。
章希安迷迷糊糊间,看那人开了车门,把晕过去的两人塞到后座,两个人又上了车,很粗壮很黑,回头看一眼的人满脸横肉。
“得手了,走吧。”那人说。
车子如常的驶入车流,这一切都是一瞬间的事,没人知道在这个小车里发生什么变故。
车开在桥上时停下,前头的人下车把晕了的两个随从扔到江里去,章希安无力的抓着,却什么都抓不住,他不带首饰,只能把随手放在座位上的请帖扫出车外。
请帖啪的落在车下头,车子开动后卷起一阵风,深蓝色外壳的请帖滚了两圈后安静的趴在地上。
刘宽满喝的半醉回家,守在门口的米花说,“少爷今天兴致好尽跟你待到最后。”说罢要往后车看,没有看到第二辆车,狐疑的看着刘宽满。
刘宽满全身的酒意变成冷汗,瞬间清醒,“嫂子还没回来?他早就离席回来了?坏了,出事了!”
米花面色苍白,“我这去禀告夫人。”她还叫人去隔壁邝府看看,是不是少爷去了那边。
池宝玥要等章希安回来了才会说睡,米花来报章希安不见了踪影,身影晃了两晃几欲晕倒,身边人连忙扶住她,“夫人你可不能慌啊!”
“对,我不能慌。”池宝玥攥紧身边人的手,不住的吸气,“让所有人出去找,沿路仔细找。打电话给巡捕房,派人赶紧回江北,找邝耀威,快去。”
章府彻夜灯火,这夜注定要不安稳。
报信的人开着夜车连忙回江北,等到江北已经快要凌晨时分,先去的邝公馆,得知邝耀威睡在新兵营,又马不停蹄的往新兵营开去。
虽然只惊动了门房,但门房还是回禀了刘彩云,刘彩云披衣坐起,“这么着急忙慌的找耀威,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你去后面看看,耀宗醒来的话让他赶紧去新兵营看看,看是出了什么事?”
黄黍领命而去,邝耀宗迷迷糊糊就去了。
“什么?”邝耀威大惊失色的扶住报信人的肩膀,用力的几乎捏断,“你再说一遍?”
“昨天少爷和表少爷出门赴宴,晚上十点表少爷回来才知道少爷早就回来,可一直没到家。邝家章家都没看见少爷。”报信人说。
“全部整装,一连二连上车跟我先走,其余人跑步前进。”邝耀威面色铁青的说。
邝耀宗进来,被紧张的氛围吓到,“大哥,出什么事了?”
“耀宗,你赶紧去爹那,问他借兵,最少两万,然后你亲自带着兵去豫市,我在豫市等你。”邝耀威说。
“要打豫市吗?”邝耀宗问,这也太突然了。
“你嫂子失踪了。”邝耀威牙根咬着恨若,“若是……多带点人以防万一,若你嫂子有什么差池,我定要血洗豫市。”
邝耀宗目瞪口呆时邝耀威已经带准备好的人上车,车队轰隆隆的驶出新兵营。
邝耀宗醒过神来,“快快快,给我备马,我要去找大帅。”
池宝玥熬了一夜不敢睡,到处不见章希安的身影,巡捕房晚上不出捕,等白天再去找也是懒洋洋的无力。下人和店里的活计彻夜不睡分开搜找,终于在桥上找到章希安遗落的请帖,可在四周遍寻不着,有人忐忑猜测是不是被扔下江了。
又花重金请渔夫去江下搜寻,快到中午时分才捞出和章希安出门的两个人,一个已经死了,一个还有一口气。
池宝玥一口气没上来终究是晕过去了,醒来后涕泪双流,“我的安儿,我的安儿,不会被人扔进江里吧?”
“不会的,贼人肯定嫌累赘才把他们扔进江里,少爷必定还有别的用处,他们不会一扔了知。”丫头劝慰道。
池宝玥听了捶床,“那贼人掳了我的安儿要做什么?我的儿啊~~”
“夫人,姑爷来了。”有人报。
池宝玥赶紧起身,邝耀威已经进来,“岳母,希安呢?”
“耀威,你一定要找到安儿,他还不知道在哪受苦呢?”池宝玥哭道。
“现在什么情况?”邝耀威说,“岳母放心,我带了人来,一定会把希安找出来,胆敢伤害他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昨天和少爷出门的两个人今天在江里捞上来了,一个死一个重伤,他们是被砍中后颈昏迷过去后被扔进江里的。”丫头见池宝玥哭的说不出话来,就主动汇报情况,“巡捕房的磨洋工,但是说了一句这样有组织有计划下手果断又狠辣,定是黑势力的人所为。”
“车子找到了吗?人难找,车子总容易找。”邝耀威着急上火道,章希安何曾有得罪过什么黑势力。
“岳母你安心在家等着,我一定把希安整个给你带回来。”章希安说。
他出来,“石头,你带一个班去相助巡捕房,别的不要查,把安少爷昨晚坐的车查出来。”
“是。”石头领命而去。
“林管家,我记得岳父去年来豫市,手里有一份豫市黑势力的名册?”邝耀威问。
林管家是章点金用积年的老人,章点金出门在外,家里有林管家和池宝玥就可高枕无忧。
“有有有,我这去找。”林管家急忙道。
“都把武器拿好,我带你们去见见血。”邝耀威说到,英俊的脸上满是阴霾。
邝耀威按照名册上的一家家找上去,没反抗的都绑起来,反抗的,邝耀威带了一千人来,只一百人围成一圈扫射,就什么都不留下。
一锅把豫市的黒势力全端了,都关在一起问是谁接的行动。
邝耀威如此做态自然让豫市人心惶惶,豫市明面上是浙蓝省大军阀祖大炮的地盘,他驻扎在豫市的三师长就来问邝耀威,你这样明火执仗的在豫市想干嘛?
“我媳妇被人绑架了,你说我干嘛?”邝耀威说,“你最好可以帮助我赶紧把我媳妇找出来,要不然这豫市大好世界,怕是要不存在了。”
三师长说他神经病,象征性的喊着巡捕房加大力度寻找,他也继续回去搂着新娶的姨太作乐。
等当天晚上邝耀威的一万人到了,第二天早上又到了两万人,竟把豫市围成个水桶,三师长才屁滚尿流的电报回大本营报信,快被人包了饺子了。
祖大炮大怒,“豫市不是有三万人驻扎,三万碰三万怕什么?”
“大帅你不记得了?你跟传中的卫斐杠架,从豫市抽调了两万兵力还没补上呢。”副官说。
“哦,对,那咱们现在还在和卫斐干架,也抽不出兵力回去支援。”祖大炮说,“那姓邝的不是故意的吧,特意挑这个时间来。”
祖大炮左右为难,“罢了,先让姓邝的小子张狂几日,等我解决了卫斐,回头要收拾他也容易。”平白舍了一块肥肉,到底意难平,祖大炮啐一口,“楼天经那个废物。”
楼天经这个废物三师长真的快尿了,这次他再来找邝耀威竟然见不到人,副官客气有理的说,“我们这次前来只为找少帅夫人,我们绝不扰民,楼师长尽管放心,找到人我们就回去了。”
“那,那那,那如果找不到呢?”楼天经问。
副官一笑,口气却森冷的很,“楼师长最好祈求能找到。我们少帅对夫人一往情深,找不到的后果,楼师长你不会想看到的。”
楼天经吓了一身汗回去,命令亲兵全部出去帮着找,“找不到大家都不要活了。”
章希安不知道失去意识多久,醒来时只感觉四肢绵软无力,头昏昏沉沉,好像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他完全不知道今夕何夕又身在何处。
“这药效果也太好了,都一天一夜了都没清醒。”章希安听到人说,他想看清楚是谁在说话,但是眼睛聚焦不到一起,迷茫茫一片黄雾。
“这富家公子小鸡仔一样,格外吃药而已。”另一个人说。
“大哥,现在风声这么紧,咱们把人扔在这逃了算了,老板说他是不受看重的男妻,你看他丈夫找他那样像是不看重的样子吗?”最初的人说。
“老板出了大价钱就是要当年折磨他,咱们现在把人扔了,尾款拿不到,怎么逃命。”老大说。“我去联系老板,她要扔要见咱们把尾款拿了,一概不管。”
邝耀宗赶路赶成死狗样,结果看到邝耀威比他还惨,邝耀宗心下不忍,“大哥,你也休息休息,别嫂子没找到你先垮了。”
“你叫我怎么休息,这都第三天了,他在哪里受苦我完全摸不到头绪。”邝耀威说。
“都是我的错,要是和嫂子一起走就好了。”刘宽满在外头也找了一天一夜,形容憔悴,满脸歉意。
“不关你事。”邝耀宗叹气说,“这有备而来,你跟着一起,也不过我们要多找一个人。也许你也跟那侍从一样,被打晕了扔江里,活不活全靠命大,那怎么跟舅舅交代。”
“豫市已经翻了大半,到底把人藏在哪?”邝耀威低道,他半点不敢去想章希安是不是遇害,如果找到的是章希安的尸体怎么办?
“大哥,租界你去找了吗?”邝耀宗问。
“我是来找人,不是来打战,怎么好进租界。”邝耀威说,“耀宗,你备上厚礼去找各租界领事,让他们行个方便,如果不能让我带兵进去,就劳烦他们帮我找一下。”
“要是最后被我查出是藏在哪个租界里,我必不与那个租界善罢甘休。”邝耀威说,“他们租界的兵有限,就是有后援,那当前租界里的人可活不了。”
“好的。”邝耀宗利落的转身去找池宝玥安排好礼。
“你们少爷不是跟洋行经理很熟,都找熟人去,所能帮忙,必当厚谢。”邝耀威说。
“少帅,蔡公传话来,他会帮你在租界打听安少爷的行踪。”有人进来说。
“回话跟他说谢谢,等希安回来我们夫妻两必当登门拜谢。”邝耀威说。
希安,你到底在哪里,可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等我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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