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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欧阳宜要贴上身时,沈如故顺手拿了旁边的算盘抵在了对方的肩膀上,冷面提醒道:“姑娘不必要以身相许,还请自重一些。”
欧阳宜心头不顺,委屈道:“公子是嫌弃小宜吗?”
换了别的人,谁问了这句话,总要给人留点颜面不是?
可沈公子根本算不得人,他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是呀!”
对方原本白里娇嫩的脸,渐渐蒙上了阴影,更是越发觉得委屈了,低头拭泪道:“小宜在这世上,已没有什么人可以依靠了,只是觉得公子人好,发自内心的倾慕公子,却不想是作践了自己……”
“你知道就好。”沈如故放下算盘,冷眼视着她。
欧阳宜自觉难受,捂着嘴,哭着跑了出去。
沈如故也没有多留,随后就从书房内出来,前往南昭住的院子。
房门留着,他推门进去时,见到南昭手撑在桌子上打盹儿。
她是太累了,连续两晚上都没个好觉,连他走进来都未听见。
沈如故在桌前停下,低头凝视着她烛影下的睡颜,安静得像个婴孩,而他原本冰冷的容颜,也在这一刻有了变化。
“一切都还不晚吧,小昭?”他出声问道。
南昭在睡梦中,并没有听见。
他站了片刻,便走过去,从后面将她的身体抱起来,正往床榻那边走,南昭终于醒了,她以为有人要杀她,惊恐的睁开眼,下意识的喊道:“如故!!”
沈如故知道她是被吓到了,轻声安慰道:“别怕,是我!”
南昭从睡意中逐渐清醒了些,双眸也恢复了光亮,看见眼前的真是他,她惊恐未定的说:“我做噩梦了,我梦见你不见了!”
他抱着她的动作僵了一下,眸中出现一缕忧色。
将她每一个表情都看得仔细的南昭见状,立刻就慌了,她反手抓着他的手臂,害怕的问:“你不会不见的对不对?那只是个噩梦?”
他冲她点点头,然后将她放在床上,她像是怕他一放下自己就离开似的,两只手一只抓住他的袖子不肯放。
沈如故整个身体仰在她的上方,几次想坐正都没机会。
“南昭——你先放开!”
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的脸,回答:“不放!”
“不放?”
“嗯。”她点头,目不转睛的问:“为何你的脸,无论什么时候都这样好看呀?”
“也不尽是!”沈如故回答着,不怀好意的一笑,“我死掉的时候,就不那么好看了,要不要给你看看!”
她脸色一变:“不要!”
“那你先放开,袖子都快给你扯坏了!”这世上能让这男人露出无可奈何,只怕也只有她了!
不过,南昭虽说说‘不要’下一刻,她就突然松开了对方的袖子,换手圈住他的脖子,自己的头借力向上,吻住了沈如故的唇。
刹那间,沈如故僵在那里。
他知晓天下时,却怎么也未想到这丫头会主动来亲她,所以一时未动。
南昭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气,才有了这般举动,可见他没有回应,心头跟着一紧。
是不是我太不知廉耻了?
我是不是做错了?
一定是了……
无数个问题在脑子里闪过,南昭赶紧松开了挂在她脖子上的手,小心翼翼的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样?”
“嗯。”
嗯?
他竟然真的不喜欢!!
南昭心里猛打鼓,小脸也露出慌乱来,道歉道:“对不起,我以为……”
她没说完,嘴已被沈如故的嘴堵住了,她又惊又喜,几乎不能呼吸。
而对方很快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将唇移开,缓缓移到她的耳畔,轻声说:“我不喜你害怕的样子……”
“那你喜欢我什么样子?”她小声的问,脸上染上红晕,娇嫩芬芳,任由他采摘。
“像个傻子的样子……”沈如故冰冷的大手拖起她的脖子,人间烟火,本来俗不可耐,可沉迷在这般骄人身上,烟火也变得曼妙起来。
像个傻子?
以前他随口就骂她傻子,南昭还愤愤不平过,这还是头一回被骂傻子,心头像开了花儿一样灿烂。
她依在他身xia,请求的问:“那让我当你一辈子的傻子,好吗?”
“不好!”他彻底压上来,整个身子的重量,让南昭呼吸更加急促起来。
她不解的问:“为何不好?”
“一辈子太短了……”他手移向她腰际,轻轻一拉,丝质的袍衫由光滑的肌肤上滑落下来,景色撩人。
“那你要多久?”
“只要你活着,你就是我的……”
南昭总感沈如故不真实,离她很遥远,但此刻,他的呼吸、他的耳畔低语,就在咫尺之间。
一夜过后,小暖进屋收拾房间的声音将南昭吵醒,她看天色都亮了,忙问:“几时了?”
“少夫人昨夜累着了吧,大少爷特地让我别叫您。”小暖带着笑意,过来帮她更衣。
她从被褥里出来,看到自己身上昨夜留下的痕迹,羞涩一笑,转而问:“大少爷呢?”
“今日你们要出远门,大少爷一早就去潮源那边交代事情了,一会儿就不回来了,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少夫人整理好之后,直接带那位欧阳姑娘去泰州港便好。”
她表示清楚了,也不磨蹭,利索的起来洗漱好,带了自己要用的东西,就去找欧阳宜。
“要走了!”她站在房门外,对正在里面梳妆打扮的冷艳女子说。
欧阳宜未回声,目光一直停留在铜镜中自己的脸上,过了好片刻才起身,转头就看见南昭面色如春,白里透红,面上也没有好脸色。
“怎么?你有喜事?”
“不关你事!”南昭随手将辟邪宝剑扛在肩膀上,人也往外面在走。
欧阳宜跟上来,冷不伶仃的问了一声:“昨夜你几时睡的?”
“怎么?”
“你起晚了!”对方一副南昭欠了她点儿什么的样子。
不过南昭今日心情颇好,一丝也不想因为这女人受影响,也就没搭理她。
到了府门外,上了马车以后,欧阳宜终于在她脖子上,发现一枚红色的吻痕,一丝阴冷从眸间闪过,默声坐了一路。
到了港口,欧阳嵩的灵柩已抬上沈家的商船去了,只等她们上船就出港。
南昭也正要踏上甲板,突然听后后面有人唤她名字。
“昭妹!”
会这样叫她的,除了寻龙几个,还能有谁?
她回头一看,果然见寻龙正朝这边跑过来。
“你怎么来啦?”
“不止我来啦,我家主子也来了!”寻龙气喘郁郁的说。
南昭忙放远视线去寻,便看见远处停着一辆王府的马车,想必她九哥正在里面,她回头对沈家的人嘱咐了一句,就快步朝马车那边而去。
周仰知道她过来了,也从马车上下来,因为身体刚刚好转,面色还很苍白。
所以南昭看到他这样也来给自己送别,心头很不是滋味。
“九哥,你不该出来的……”
“云州很远,不知你这一走何时能回来,所以送行一定要的。”周仰说着,从腰上取下自己随身的那块佩玉来递给她。
南昭立刻推回去,“九哥,此物这般贵重,南昭受不起!”
“莫要与九哥客气,再说,这也非要送你,此玉是我及冠时,母妃所赠,它由上好的云州白玉打造而成,而母妃则是云州人,我外公是镇国公,人就在云州,你此去若有何需难事,可拿我玉佩到镇国公府去,日后你回来,再将玉佩还给九哥便好。”他说完,又将玉佩递过来。
南昭想了一下,道神要追杀欧阳宜,再加上欧阳嵩之死,这路恐怕不好走,还是九哥想得周到,她也就不推辞了,感激的回答道:“那等南昭从云州回来,便还给九哥!”
“你早去早归!”
道别完,她便转身朝商船走去。
直到她人已上了甲板,才回头看去,发现她九哥还站在远处的马车前,目送着她的身影。
她手里握着那块玉,心头有些难过的说:“九哥,你一定要好好的。”
再转过身来,欧阳宜不知何时站在她背后的,吓了她一大跳。
“你站这做什么?”
欧阳宜不看她,目光望着远处周仰的身影,怅然叹道:“泰安王真是一个谦谦君子!”
“我九哥当然是谦谦君子!”
南昭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却换来欧阳宜十分嫉恨的目光:“你这种煞物,何以令他对你这般好?”
她早就习惯了被别人骂‘煞物’,她微微一笑,回答道:“也许我这煞物命该如此吧!”
说完,她想去找沈如故,对方也看出来了,跟在她身边来说:“我住的那间屋子太小了,我要换一间!”
这条商船有几间上好的客房,按理说都差不多大,怎会有小之说?
南昭便亲自过去看了,发现沈如故给欧阳宜安排的房间在最里边,许是怕她有危险吧。
这时候,欧阳宜又有要求了!
“我要与你睡一间!”
“什么?”南昭吃了一惊,就她们两这般,互相看不顺眼,还要凑一屋去?她当然不乐意了,心里想着,我和你一屋了,那我家如故呢?
欧阳宜当然也有自己的理由,她说:“道神随时都可能会对我再下手,他手段真的防不胜防,你不与我随时在一起怎么行?”
南昭想了想也是,这里不比在沈府头,外面什么人都有,还是得多加注意,便先让欧阳宜搬进自己那间房,她这边就去找沈如故说这件事。
供与休息的那间船舱是最大的,里面铺着淡黄色的地毯,熏着香薰,还养着几盆盆栽。
此刻沈如故便坐在里头,与这艘商船的管事军叔在说话,旁边的桌上,热茶刚泡好,南昭便进了来,看见有人在,她没敢放肆,得体的走过去。
“这位是军叔。”
“少夫人!”军叔年纪有五十多了,一身蓝色的稠褂子在身,矮胖的身材,面容和善。
沈家有这样的商船数十艘,来往与各州各诸侯国之间,每一艘商船的管事都是沈老爷子以前亲自选的,各个都精明能干,对沈家也是忠心耿耿,所以很多事,都无需沈家人出面,下面的人便将事办得妥当了!
南昭在沈如故旁边坐下后,他客气的与对方说:“军叔,您接着说。”
“去云州的那条陆路靠近沧州,沧州地属晋国,这晋国大王数月前突然暴毙,晋国两个手握兵权的皇子为争王位,打得不可开交,受战争影响,有数万百姓流离失所,都纷纷朝云州逃奔,所以那条路近来乱得很,我们之前的两批货都打了水漂,还出了人命,后来裴叔才暂停了那条道的运货。”
沈如故回答:“这事儿我知道。”
军叔回答:“那大少爷心里有个数。”
他点头,“到时候跟着送棺的兄弟都付三倍的工钱,潮源绝不亏待了他们。”
“好。”军叔这就起身,出去安排了!
南昭听完他们说的,有些担忧的说:“早上出门前我卜了一卦,卦象不太好!”
沈如故倒是很淡定的样子,伸手将面前的糕点推到她面前说:“这梅花糕太甜,我不喜吃,丢了可惜,你吃完吧!”
这话怎么听都不是好话,南昭却开心得不得了,用手拿了一块放在嘴里说:“正好,我最喜吃梅花糕了!”
她吃到一半,想起欧阳宜的事来,便说给沈如故听,见他听完后也不说话,手里拿着盖碗茶吹着。
“你觉得怎么样呀?”她又问了一句。
沈如故回答:“极好!”
“极好?”这回答让她有点失望,还怕对方没理解清楚,重申了一遍说:“她要住我的屋,你就不能住了,还极好?”
沈如故叹了口气说:“白天你闯了祸事本公子要去救,夜里你不安分本公子还不能消停,现在终才知我为何短命了!”
“沈如故!”南昭面色一变,伸手要去捂他的嘴,却被对方反手一拉。
“啊!”
她身体失控,以为自己要摔下去,却不想,是被沈如故拽到了自己怀里,还问她:“怎么?现在就要变母夜叉耍横了?”
他是与她在玩笑,可南昭一丝玩笑的心情都没有,再唤了他的名字道:“沈如故!我不许你以后再说自己短命了!”
沈如故听到她这话,刚才带笑的脸突然黯淡下去,随即放开了她。
“怎么了?”南昭看不懂他这转变。
他恢复往常说话的姿态回答:“那欧阳宜不怎么安分,你别在这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