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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烁这边过得其乐融融。
疗养区这边相对还比较安静,很多老人被接回去过年。林厚根情况特殊,经不得折腾,所以得是凌老板几人迁就林厚根。他们两家生活在一块十几年了,早就好得不分你我,只要聚在一块哪还在意在哪儿过。
林烁想到贺焱要过来,提前和林厚根打了招呼。
林厚根有些惊讶:“他不用在家过?”
林烁说:“贺家家大业大,他和其他人又聊不来,于是索性想着偷溜出来玩玩。”
林厚根点点头。有些事他忘得精光,有些却还记得挺牢,他说:“你和他年纪差不多,他和你玩得好也正常。他们那样的家庭应该没几个知心朋友,你和他多处处也好。”他神色微微一顿,“当初他爸爸和你爸爸也是年纪差不多,也是什么人都不亲。好在和你爸爸、你妈妈还能说说话——他把你妈妈交给我们家,最后却成了这样,我们对不起他们啊……”
林烁没有打断林厚根的回忆。
林厚根不是蠢人,但常年都只作为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活着,林意清又不是那种会向林厚根诉苦的人,林厚根当然不会知道林意清遭遇了什么。林厚根只知道林意清病了,林意清看不开,林意清抛下妻儿、抛下老父。
林厚根一直都认为,是林家对不起他母亲、对不起把他母亲嫁到林家的贺博远。所以,即使再苦再难林厚根都不会向贺家张口。要不是做手术时林厚根的情况已经很危险,根本动弹不得,林厚根说不定会直接走下手术床。
林厚根从小就给林烁灌输着同样的思想。
林烁不想和林厚根提起当年的事儿。
所有的黑暗和真相交给他就好,他只希望林厚根快快活活地养养老。
林烁正和林厚根说着,门铃就响了。沈有容去开门,见到门外的人后心头一跳,有种很不妙也很不爽的感觉。他皮笑肉不笑地说:“原来是贺总啊,贺总怎么过来了?”
贺焱比沈有容更不爽。沈有容怎么来了?本来凌楚会在就让他很不高兴,哪想到沈有容也在!
贺焱声音带上几分火气:“你怎么会在!”
沈有容哪会照顾贺焱的心情。他巴不得把贺焱气死!沈有容微微一笑:“我年年都在啊!平时也常来看爷爷。”
爷爷!他居然叫林厚根爷爷!贺焱怒瞪着沈有容。
林烁担心贺焱和沈有容闹起来,走到门口招呼:“别站着了,进来吧。”
贺焱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手还真有点酸。大过年的,他不和沈有容计较!他把水果和礼盒之类的放到桌子上,瞧见屋里除了凌楚和凌老板外还有个陌生人,顿时警惕起来。等看到李老痞年纪和林厚根差不了几岁,他才放下心来。
林烁给李老痞介绍:“这是我上司贺焱。”他又向贺焱介绍,“这是我爷爷的老战友,姓李,你和我一样叫李爷爷成了。”
贺焱喊得很爽快:“李爷爷!”
李老痞脸皮抽了抽。他不太关注各个家族的第三代,贺焱是个怎么样的人他也不太了解,只隐约知道他应该是贺家子弟。他朝贺焱点了点头,手指抖了抖,烟瘾有点犯了,又不好老在林厚根屋里抽,于是说:“我出去抽根烟。”
贺焱喜滋滋地跑去跟林厚根问好。
林厚根给了贺焱一个红包。
贺焱高兴极了。他悄悄跟林烁说:“这还是我今年收到的第一个红包!”
林烁说:“贺先生没给你?”
贺焱蔫了吧唧地说:“一直都不给的。”
林烁转开了话题:“红包不大,就是讨个好意头。”
贺焱还是高兴得很:“小的挺好,就不要大的!我们什么时候去爬山?”他停了停,勉为其难地开口,“叫上凌楚他们一起去。”
林烁见林厚根有些犯困了,依着贺焱的意思和凌楚、沈有容商量着去山上玩玩。
沈有容知道这肯定是贺焱的主意,二话不说答应下来。他可不会让贺焱有机可乘,把本来应该属于他们的除夕给占了!
凌楚也点头。
凌老板说:“我都这把老骨头了,就不去了。你们要放烟花的话来个电话,我们在下头看看就好。”
林烁一口答应:“好!”
贺焱献宝似的说:“我已经叫人先把烟花之类的送上山!吃的喝的玩的都有!”要不是他咨询过这边的负责人,说不能搞太大动静,他会把更好的烟火火箭炮之类的弄过来玩。他想想觉得有点儿不尽兴,“明年我们去外头玩玩吧,玩更刺激的烟花。”
要是能甩开凌楚和沈有容就更好了!
贺焱遗憾地想着,目光始终钉在林烁身上。
四个年轻人出了门,李老痞一脚踏在花坛上,一手夹着白色的卷烟,周围黑漆漆的,远远看去只能看到红亮的烟头一直在烧着。
他目送林烁四人走远,直到一根烟抽完才回屋。见林厚根又坐了起来,和凌老板坐客厅聊天,他也一屁股坐下去,略显严肃地插话:“老林,林烁这小子也太招人了点啊。”
林厚根不明所以,没好气地说:“你又胡扯什么?”
李老痞说:“你没感觉出来?”见凌楚老爸在场,李老痞把凌楚排除了,“刚刚那两小子简直是在争着表现来着,后面来的那小子眼睛都黏在你孙子身上了,小心你孙子被人叼走了。”
林厚根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口气有些顺不过来。他虎起脸:“你说真的?他们真有什么?”
李老痞说:“你宝贝孙子怎么样我不知道,那姓贺的小子肯定有什么。你想想,人家好像是那个贺家的人吧?人家好好的家里不待,跑来这边做什么?你啊,现在眼睛不行了,心可得长长。”
林厚根脸色不大好。
李老痞正说得欢,一见林厚根这表情就知道要遭。他说:“如果他们那什么了,你不会是想棒打鸳鸯吧?”真要是那样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林厚根说:“不行,他们不能这样,找谁都成,他俩不成!”
李老痞不解:“为什么?”
旁边的凌老板说:“因为阿烁的妈妈和贺家那边有关系。”
李老痞没怎么关注过这个,当初的事情抹得太干净,他又不知道那和林厚根有关,所以不怎么了解林意清和方静菲的事儿。林厚根不是那种什么事都和人提的人,他哪能撬开林厚根的嘴巴?
李老痞理所当然地说:“那不正好吗?亲上加亲嘛!”
凌老板知道李老痞是林厚根信得过的人,把方静菲没了一段记忆的事说了出来。他说:“贺家用仪器和药物对阿烁妈妈做了深度催眠,引导她忘记了前一段婚姻——当时阿烁妈妈一心要跟着阿烁爸爸走,也只能那么办了。”
凌老板会知道这些事是因为林烁当初离家出走了一段日子,他边帮忙找林烁边开导林厚根,林厚根才向他吐露事实。
凌老板说:“只是在贺氏工作的话,阿烁没多少机会遇上他妈妈,但如果和贺家的人走得更近的话难免会撞上——林叔是担心阿烁的出现会刺激到他妈妈。”
李老痞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儿。
等他消化完事实后,用力一拍桌子,骂道:“放屁!”
林厚根气红了脸:“你骂谁来着?”
李老痞说:“我骂你!”他可不是别人,会因为林厚根心脏不好就小心哄着。那种糟心话不是放屁是什么?李老痞又忍不住使劲拍了拍桌子,“有你这么对自己孙子的吗?他是你亲孙子吗?”
林厚根声音也拔高了:“我怎么对他了?”
李老痞说:“你知道你孙子现在才几岁吗?”
林厚根说:“我哪能不知道?他今年二十一了!”
李老痞说:“你知道别人家孩子二十一岁都在做什么吗?人家都还在读书,都还在当父母的奶娃娃,拿着父母的钱谈谈恋爱什么的——”
林厚根沉默下来。
李老痞说:“你想想你孙子轻松过几天?你以为住这儿便宜?天天有专业的私人医生、专业的私人护工看顾着你,价钱能便宜?”
林厚根面上一青。
李老痞说:“所以他够懂事是不?他从来不和你说这些,他一个人哼哧哼哧地把钱赚够,把你供在这儿养着。你呢?你倒是好,人家有机会见到妈妈怎么了?都过了多少年了,难道见了自己儿子受了刺激想起来了,她还会受不了想死?那你有没有想过,有妈妈却认不了、能见见面你又不给他见,你孙子说不定也受不了想死?”
林厚根说:“阿烁他不会——”
李老痞说:“甭把别人都当成你自己了!老林,不是我说你,你什么都好,就是一点不好,你这人太顽固,你总以为自己受得了的,别人也合该受着——你想想,你儿子当初也挺有出息的,谁会想到他会从楼上跳下去?”
林厚根眼皮跳了跳。
他几乎不和人提起过去的事,没人会在他面前这样扯开他的伤口。一直以来他都使劲把那一切捂着、捂着、捂着,希望捂久了他就消失了。他不让林烁提、不让林烁问、不让林烁碰摄像机——为此甚至把他爸爸唯一的遗物狠狠砸碎。
可是,林烁还是走上了他爸爸的老路。
林烁和他爸爸一样,刚入行就有不错的口碑;林烁和他爸爸一样,什么事都挑开心的和他说。他从来不知道,他儿子居然痛苦、煎熬到选择从楼上跳下去的地步。
那么,林烁是不是也会那样呢?
林厚根心惊胆颤。
李老痞见林厚根听进心里去了,又宽慰说:“所以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别操心那么多。不管他想和谁在一起,不管他想去做什么,你只要好好支持他不就好了?他长这么大了,早晓得自己应该做什么、怎么做了。”
林厚根只恨自己现在眼睛不好记性也不好,没法好好看看林烁到底是不是真的像李老痞说的那样。他欲言又止:“老李……”
李老痞说:“行行行,当我欠你了。我帮你好好看着你孙子,不会让他有事儿的。你看你欺负他我都骂你了,逮着别人欺负他我还不弄死他们?甭不放心,你随时可以蹬腿去。”
林厚根吹胡子瞪眼:“你才随时蹬腿!”
李老痞笑了:“这才对头,就是要这样,这么吼上两句整个人都精神了。”
林厚根明白过来,李老痞是在开导他来着。他心里就是捂了太多东西,毛病才越来越大,现在连心脏都换了一颗,还看不开,这也想拦着林烁那也想拦着林烁,真要让林烁和他一样把过去的事捂一辈子吗?
李老痞说得对,且不说现在说不准林烁和贺焱是不是那回事呢,就算真的是又怎么样?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方静菲难道还受不了刺激?林烁已经冒尖了,将来总会出现在越来越多人面前,难道要林烁避一辈子?
林烁才二十一岁!他失去父母时才两岁多,知道自己父母的一切时才十一二岁,换了别家的小孩谁受得了?想到当初林烁离家出走回来,抱着他哭着说“我什么都不要了”,林厚根心里就一阵发酸。
如果可以要,谁不想要?
无非是知道想要也要不到、想要也不能要,林烁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林厚根说:“老李你说得对,儿孙自有儿孙福。”
能把林厚根说通可真难得,李老痞笑得特别起劲:“那当然,我什么时候说错过。”
凌老板在一边听着,只觉这李老痞是个牛人——
不仅敢这样去刺激林厚根,还能让林厚根想通!
另一边,林烁一行人已经爬上山顶。这山离疗养区不远,不过不属于疗养区内,离林厚根住的地方有点远。山不高,山路平缓地盘旋了两圈就到了最高处。上面是一个宽阔的广场,已经有不少人在上面看夜景。
这年除夕是难得的好天,月牙儿细的几乎看不见,满天星星闪闪烁烁,发出亮亮的光芒。
贺焱请来的“搬运工”是家里的安防人员,各个长得高大健壮,一个个都绷紧脸挺直背,背着手站在那里。周围的人瞧见这仗势,都好奇地围在旁边看,对着贺焱让人准备的东西议论纷纷。
见到贺焱走来,几个安防人员往预留的空地里摆开桌子和椅子,把带来的吃的喝的摆开,烟花也在护栏前一一排好,等着贺焱开口让他们放——或者贺焱自个儿放。
贺焱兴致勃勃地拉着林烁坐下,顺便招呼凌楚和沈有容:“你们也坐,要喝什么自己拿!”
沈有容觉得自己的仇富之心熊熊燃烧。
贺焱打开一盒点心,对林烁说:“你们不是特别喜欢皇点坊吗?我叫人去排队买了几盒!”
沈有容顿时来劲了:“呵呵,我们白天已经吃腻了。”
贺焱瞪向沈有容。
沈有容说:“你不知道吧?我呢,是皇点坊的大老板,”他朝林烁的放下抬了抬下巴,“阿烁是二老板,他技术入股,拿百分之三十的分红。我和阿烁早约好了,要是哪天我不能演戏他不能拍戏,我们就好好当个小老板,赚点小钱快快活活过日子!”
林烁见贺焱改为瞪向自己,无奈地瞅着沈有容说:“我怎么不知道我拿百分之三十的分红?”
沈有容说:“这不是准备今晚和你说吗?”他果真掏出一张□□递给林烁,“以前生意不算特别好,我怕赚不了钱反而还倒亏钱才没和你提。喏,这几年的分红给你算好了,都放在里面,以后你多去店里走走,让大伙认识认识你这个二老板。”他把□□往林烁面前一推,故意看了贺焱一眼。
贺焱快气炸了。
这沈有容一直都在挑衅他!没完没了地挑衅他!林烁还和沈有容聊起过“以后”!想到林烁可能和沈有容在一起——甚至已经做好了未来的规划,贺焱眼都快红了。他哪还记得什么理智,拿起那张卡往地上一扔,蛮横地瞪向林烁:“不许你收!”
林烁知道贺焱对自己有种占有欲。
不是喜欢,更不是爱,只是不愿意别人抢了自己的玩具。林烁看了沈有容一眼,意思是让沈有容别闹了。
沈有容可不会答应。
他捡起□□,冷眼看着贺焱:“你凭什么不许阿烁收!”他早就看着家伙不顺眼了!林烁能忍,他可不能忍!
沈有容冷冷地说:“当初我的店能开起来全靠阿烁帮忙,现在阿烁也经常为店里琢磨新口味,他拿一半分红都是应该的——更别说只是这百分之三十!”他越说越气愤,“这是阿烁应得的东西,他为什么不能拿?”
贺焱哑口无言。
沈有容见贺焱没话说了,才稍稍平复心情。他当着贺焱的面直接把卡塞进林烁手里:“拿着!”
林烁知道沈有容动了真怒,没有拒绝,把卡收进了口袋里。他说:“好,我收了。”
贺焱怒气直飙。
凌楚开口说:“有人放烟花了。”
其实不用凌楚提醒大家也都听到了烟花炸开的声音。
贺焱想到这是过年,新年还没开始就和林烁吵起来实在不是什么好征兆。他忍下怒火,说:“我们也去放!”
林烁有些怔神。
他刚才挺担心贺焱会发飙的,没想到凌楚一句话就让贺焱冷静下来。
林烁看向凌楚。
凌楚看着林烁。
林烁笑了起来,对凌楚说:“以前我闹着要上顶楼放烟花,你可都不理我的。”
贺焱听到林烁的话,霎时想起林烁和凌楚认识的时间比和沈有容认识的时间还长!他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快泡进酸水里了,酸得直冒泡。他抓起林烁的手说:“还说什么话啊,赶紧地!”
林烁一愣。
贺焱对上林烁的目光,也微微愣了愣。他有些迷茫,偏偏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五脏六腑都被人狠狠攥住了。林烁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好像很疑惑、很不解,又好像有点不知所措——
有什么好不解的?他当然是喊林烁去放烟花啊,难道会喊凌楚和沈有容?贺焱一激灵,猛地想起自己以前在林烁面前说过很多次“喜欢凌楚”,林烁一定是误会了!
贺焱让凌楚、沈有容看出自己和林烁之间的问题。他拉着林烁说:“走啊,我们一起去放!”注视着林烁说完,他才转向凌楚和沈有容,“你们也来放好了。”
林烁看着贺焱拉着自己的手,莫名有些发怔。
直至漫天烟火在天穹上绽开,他才慢慢回过神来。
贺焱挑的烟花响声不大,炸开时倒是挺漂亮的。即使几乎被贺家放弃,贺焱在金钱上从来没被亏待过,基本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过着人人羡慕的生活。
林烁挣开贺焱的手,上前点了一桶烟花。
烟花在空中绽开。
真是短暂却绚烂的美丽。
四个人玩到了十二点,远处传来遥远的跨年钟声,预示着新的一年即将开始。
山脚下,贺博远披着外套从车上走下来。他的五官和贺焱有几分相似,却多了几分漠然和冷酷。
周围有风吹来,轻轻吹起他披在肩膀上的外套。他神色微微一顿,静静地看着热闹的天穹,夜风吹来了淡淡的火药气息,还有转绿的山林传来的木叶清香。吸入胸腔的空气充满了除旧换新的气味,他的目光稍稍上抬,看向那光辉灿烂的夜空。
新的一年要开始了啊。
贺博远倚着车,伫立在夜风之中,回想着比“多年以前”还要久远的记忆。眨眼间都过去了二三十年了,很多事都变成了朦胧的轮廓,很多人的脸也已经模糊不清,只是有些感觉却永远在心头挥之不去。
这一年,他还是一个人过。
就像过去无数年一样。
在他的前半生里,只有一个人关心过他是不是难受,是不是喜欢一个人。
在他的后半生里,也遇到过那么一个。
没想到那孩子居然会是那个人的儿子。
那个孩子那么像他的爸爸。
还好,他的儿子一点不像他。
他儿子够傻。
傻得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永远不会藏着捂着。
贺博远静立片刻,坐回车上,对司机说:“回去吧。”
司机应了一声,发动车子往回开。
烟花还在天穹中拼命绽放。
像在竭力迎来新的一年、新的未来。
*
林烁奢侈地清闲了几天。
贺焱一个劲地往他们这边跑,最后几个人围成一桌打牌。他们不赌钱,输了往脸上贴纸条。贺焱手气差,牌技也差,输得连底裤都快掉了,脸上贴满了纸条,眼睛都快被盖住了。
每个人脸上都没能幸免于难。
这么玩到年初五,贺焱没法赖着了,他得回家去陪贺老爷子去拜祭祖宗。这是贺家的传统,贺焱作为贺博远的儿子当然得陪伴在侧。
贺焱依依不舍地走了。
沈有容嘀咕:“真不知他不舍点什么,难道舍不得脸上贴的纸条?”
林烁说:“你别故意气他了。”
沈有容说:“我怎么故意气他了?”
林烁懒得和沈有容辩。他说:“你的假应该也放完了吧?最近没接什么通告?”
沈有容不爽:“你赶我走?”
林烁说:“对,赶你走。”
沈有容:“……”
林烁就是他的克星啊!
沈有容当然不是没事干,作为一个当红大明星,他事儿多得很。上次演得“大片”年前刚杀青,接下来的宣传工作很多。新片里大多都是老戏骨,宣传什么的几乎都跑不动了,他这个年轻的只要多奔波几个地方。
除了电影宣传以外他还接了个访谈、接了个综艺,很快就要忙碌起来。
沈有容不甘不愿地和林烁、林厚根道别。
凌老板也要回去准备让电影院开业了,凌楚和他一块离开。
林厚根屋里只剩他们爷孙俩。
林厚根拍拍林烁的手背:“你有事情要忙就忙去吧,不用陪着我,现在有老李给我解闷!”
李老痞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怎么成了给你解闷的了?你的脸可真大啊老林!”
林烁听到李老痞的声音就觉得乐呵。他转头看去,李老痞已经一脚跨进屋里。
令林烁意外的是,李老痞旁边还跟着个人。
是除夕那天见过一面的高老爷子。
高老爷子说:“团长,我也给你解闷来了,屋子旁边几间。”
林厚根说:“你还真搬过来了?”
高老爷子说:“我还能说假的?我是那种人吗!”
三个老战友又坐到一块聊天。
林烁在旁边听着,时不时给他们倒杯茶。
到了傍晚,李老痞先回去了,高老爷子随后说:“我也得回去收拾收拾,刚来这边,没弄妥就撞上老李了。”
林厚根听了,转头对林烁说:“阿烁你过去帮你高爷爷整理整理。”他看着高老爷子,“甭客气,只管使唤他。”
高老爷子说:“都是些小事儿,不用不用。”
林厚根没和高老爷子客套,直接差遣林烁:“还不快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