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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失忆
孟紫幽得到的这些消息，来源于一个人的倾诉，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陆莎，已经是金仙修为。
陆莎并未隐瞒，她说她得到高人的相助，便是寄居在她储物镯里的元神，那是神界残留的一丝魂魄。
那残魂不是别人，是云天君上祖母身边的贴身侍女，残余的魂魄藏在储物镯里落入了凡间。
也是陆莎幸运，她虽没有在得到孟白，却在极北之地时捡到了那古朴储物镯，得到了那位神魂的依仗。
也亏得是陆莎捡到了她，陆莎是炼丹师，不断的用丹药熏陶储物镯，那神魂才得以清醒。
可惜，那神魂受伤太重，根本无法重新修炼，最多只能提点陆莎，所以陆莎的气运更是绝佳。
陆莎飞升后，在这神魂的建议下，来到了仙宫，楚云飞虽然没见过神界的祖母，但是对这神魂还是尊敬的，就这样，陆莎就在仙宫里住了下来。
陆莎说到这里，不由打量起孟紫幽，她是有秘密的人，孟紫幽的秘密也不比她少，地仙？怕是不止吧？
陆莎对孟紫幽有种奇怪的感觉，初见时明明就是个双灵根，却一再的让她刮目相看，现在竟然还成了四灵根，修炼的速度却比上了她这个天灵根。
还有孟紫幽的炼器术，那次虽然因为天劫他们都避开了，可萧陌炼出神器后，天空出现的冰蓝色长龙，还是很让人震撼的。
他们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法宝的天劫，虽然是蓝色，却又不是属于灵器的蓝色，莫非是仙器？
萧陌能做出仙器，孟紫幽也能做出仙器，陆莎生出一种似敌非敌，似友非友的感觉，这和孟紫幽对她的感觉，是差不多的。
两个人正在说着话，穿着正统红黑色锦服的胡衍来了，见到孟紫幽差点激动得扑了过去。
“小女娃啊小女娃……本王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胡衍夸张的嚎叫着，想要熊抱过去，孟紫幽急忙闪开躲避，道：“冥王，我们不熟的吧？”
胡衍有幽怨了：“小女娃，你这样说话，本王很伤心，没有人比本王更挂念你的了！”
这是真话，他本来是不会记挂孟紫幽这个不熟的丫头，可君上很不对劲啊。
以前才元神归位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君上似乎忘了他元神重修那一世的记忆，这样的状况让他觉得莫名其妙。
但忘了就忘了吧，那一世没什么重要的，可后来君上又去灵界，说是接扶摇仙子回来，却还多带了一把说不出品阶的冰蓝长剑回来。
从那以后，君上就对着那把剑出神，还突发奇想的在大魔王双修大典那日，出兵扫平魔界，没想到却中了魔界圈套。
而那天之后，君上就没有见过住在雪莲殿的扶摇仙子，不管扶摇仙子怎么折腾，就是寻死觅活他也不再过问。
胡衍觉得很不对劲，后来从徐老那得到一个答案，那把剑是孟紫幽锻造的，可君上不记得孟紫幽了……
君上不记得孟紫幽，可孟紫幽记得君上啊，所以胡衍想让孟紫幽去看看君上，君上总是对着一把剑痛苦着，让他看着难受。
可孟紫幽根本不想和他说话，反而自告奋勇的闭关，说是要锻造法宝给仙界用，和萧陌正式的比一比到底谁才是第一炼器师！
孟紫幽什么都不管就闭关了，胡衍差点没气得吐出一口老血，这女娃对君上真不怎么样，凭什么让君上牵肠挂肚的？
“冥王，我也也炼丹了。”陆莎对胡衍福了福身，对谁都温和有加，不会失礼。
胡衍见到她就觉得心情好了许久，点了点头：“去吧去吧！好好努力，我们仙界的丹药就靠你了！”
“陆莎定当尽力而为。”陆莎微笑着应下，正要离去，忽然又被胡衍叫住。
胡衍手里是才燃尽的传音符，他脸色有些奇怪的打量着陆莎，道：“君上要见你。”
陆莎也是微微一愣，她来仙宫三十年，除了进仙宫之时见过楚云飞一面，这还是楚云飞第一次召见她。
胡衍带着陆莎去找楚云飞，楚云飞并未在寝宫和议事厅里，而是在陆莎炼丹的地方。
陆莎来到仙宫，楚云飞让徐老全权负责，徐老看重陆莎的炼丹术，加之她储物镯里的那一抹神魂，所以给陆莎安排的地方很优质，灵田肥沃。
在充足的灵植，和上等的炼丹炉供应下，陆莎在飞升的时候才七阶炼丹技术，现在已经能炼制九阶的仙丹了。
当然，这里面最大的功劳，在于她储物镯里的神魂，那一位也是曾经的仙阶炼丹师，提点了陆莎不少。
楚云飞穿的依旧是一身白衣，不过上面有星河一般的暗银色绣纹，很低调的华丽，彰显着他至高无上的身份。
他就挺拔的立在碧绿幽幽的灵田里，手里拿着一株红色的灵植，剑眉微微的蹙着，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陆莎远远的看着，那俊美尊贵的男人，使心跳有些越来越快的节奏，眼瞳里浸出女人对男人的爱慕，无法抑制的。
“陆莎，你又忘了我的提醒了。”储物镯里，苍老的老妪声音不悦的响起，打断了陆莎的臆想，面上带着一丝尴尬的红晕。
老妪为了延续自己活下去的时间，在孟紫幽唤醒她的时候，就让陆莎和她立下了本命契约。
老妪和她性命相连，用的也是契约之间的传音，胡衍也不会听见，包括修为高深的楚云飞。
“对不起。”陆莎有些不好意思，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人，有着正常女人该有的儿女情怀。
以前，她也曾爱慕过慕容墨，慕容瑾，还有慕容珏，都是老妪时刻提醒着她，大道无情！
老妪哼了一声，道：“你是个很懂事的丫头，就是太多情，心慈手软，云天是很优秀，你要想找双修道侣，他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得到老妪的肯定，陆莎不由更不好意思了，低声道：“婆婆，云天君上这样的人，不是我可以去肖想的……”
“你是我的契约主！你不配谁还配！”老妪生气道。
陆莎抿了抿唇，看到越来越近的楚云飞，也不再敢多说传音，像是有些心虚，怕被发现。
楚云飞冷冷冰冰的样子，拒人千里，又有着骨子里透出来的上位者威严，不怕他的人少得可怜，陆莎也自惭形秽的低下了头。
“陆莎见过君上。”
“阿衍，你先退下。”楚云飞吩咐道。
胡衍更是奇怪了，不情不愿的退下之前，又把陆莎打量了一圈，看得陆莎的脸色都泛起了红。
胡衍见状更不开心了，一个孟紫幽就算了，现在又来个陆莎，还有那住在雪莲殿的扶摇仙子。
胡衍觉得他的前途一片黑暗，看不到丝毫的光明，憋屈得直想迎风落泪，尼玛他怎么就不是个女人呢？啊？
而事实上，楚云飞看也没看陆莎一眼，只是问了她几个问题，问题是这样的。
“你是九阶炼丹师？”
“是的，君上是想——”
“有没有能清除记忆的丹药？”
“……有。”
“有没有解药？”
“炼制解药，需要以毒药做分析，知道成份才能——君上！你——”
“本君的血，你拿去分析，三日之内给我答复。”
“……是，陆莎一定尽力，请君上放心。”
“你去吧。”吩咐完，楚云飞就直接腾云离去了，洁白的身影与白云融入一体，飘渺圣洁。
陆莎手里拿着凝聚鲜血的灵植草叶，里面毫无杂质的殷红，在碧绿的叶子里，红得艳丽又魅惑，散发着冷清的气息。
陆莎脸色不由又是一红，喃喃自语道：“清除记忆的丹药，难道……”
陆莎猛然一惊，楚云飞以他的血做毒药样本，那么说来，楚云飞中了清除记忆的毒药？
是什么人，竟然敢对楚云飞下毒？还成功了？楚云飞又是要想起什么来呢？
陆莎并不知道孟紫幽和楚云飞的关系，他们的关系很隐蔽，知道的很少，很少……
*
孟紫幽闭关，是徐老安排的，在仙宫最偏僻，离楚云飞最远的紫兰殿。
徐老是有私心的，要不是孟紫幽闭关炼器是为了他们仙界，他巴不得这个孟紫幽有多远就走多远，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君上面前。
孟紫幽也懒得理会徐老的脸色，更不介意紫兰殿的冷清和偏僻，相反，越冷僻她越喜欢。
孟紫幽没有陆莎的待遇，却不代表自己是一头待宰的肥羊，要需要把炼器炉，还有仙宫里的炼器材料全都搬了过来。
她的混沌空间里炼器材料很多，品种更是多不胜数，但她不是傻子，还给徐老讲好的，炼出来之后是卖，不是送。
看着孟紫幽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奸诈笑容，徐老气得吹胡子瞪眼，差点没把自己给活活气死。
徐老走后，孟紫幽就给自己设了个结界，检查着宫殿里摆放的一排排炼器材料，挑选了一些看得上眼的放在一边。
孟紫幽喜欢炼器，每一步都很认真，没有敷衍，也全神贯注的，没能发现有人悄无声息的破开了她的结界。
孟白正在混沌空间里研制一种丹药，发现了楚云飞的靠近，张了张口，没有提醒孟紫幽。
孟紫幽的修为不如楚云飞，没有孟白的提醒，自是不知道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还在认真的忙碌手头的事情。
炼器炉里，三色火焰的小蓝蓝更比以前还要纯粹清澈，孟紫幽捞起淡紫色的袖子，露出雪白细嫩的小臂，一点点的放着炼材。
在她斜身的时候，长及腰间的青丝柔柔软软的滑落下去，被火光熏成桃花色的脸颊，细腻得像是无双血玉。
孟紫幽是很精致细嫩的，怎么看都无暇挑剔，但并不是一眼就惊艳的那种，属于越看越好看的类型。
此刻的楚云飞就是这样的想法，默默的看着，竟然越来越移不开眼，似乎他曾经，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注视她，漫长得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
这么柔弱纤细的少女，提起铁锤来轻而易举，就跟拿着彩带跳舞的仙女似的，轻盈得不费吹飞之力。
楚云飞倚在门边看了很久，孟紫幽从始至终都不知道，炼器的不是她一个人，还有个人一直在陪着她。
他一直都想一个问题，想来想去想不出答案，想要出去问她，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直到第三天，孟紫幽在锤炼的时候似乎心不在焉，忽然一下锤到了手指上，鲜血一下就流了出来。
孟紫幽没有理会流血的手指，而是脸色苍白的按住脑袋，被召唤的意识越来越强烈，是白绯雪，他想要操控她！
孟紫幽狠狠的握着手指，咬牙默念《金刚经》，可是效果甚微，抱着脑袋缩在地上，满头冷汗的低骂。
“混蛋！你这个混蛋——”
“谁是混蛋？”冷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洁白如云的袍角垂在靴面，半蹲下身来，与她平视。
难受中的孟紫幽不由一惊，霎时脑中一片空白：“你怎么在这里？”
楚云飞抿着淡色的薄唇，眸光幽暗深沉，问：“你是在骂我？”
“……”孟紫幽无语的磨牙：“我想我骂你么？好啊！混蛋！你就是个混蛋！”
孟紫幽早就想要骂他了，虽然她也有错，可又不是她愿意的，她心里也很难过啊，很难过很难过。
可是他呢？他什么也不说，她也无法猜到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是厌恶呢，还是厌恶呢？
真是的！要抛弃也不能痛痛快快的，这不是故意折磨人么？他不是混蛋是什么玩意儿了？
孟紫幽脸色苍白，满脸冷汗打湿了头发，眼眶有些微红的瞪着他，看起来像一只发毛的兔子。
楚云飞在恍惚的熟悉里，觉得心口隐隐作疼，下意识的伸出手臂将她拥入怀里，蕴含灵力的手掌拂过她受伤的手指，低声安抚道：“是我不好……”
楚云飞话一出，自己就愣住了，自己在做什么？竟然抱了这个陌生的女人，还给她道歉……
不过，怀里的女人在他的拥抱安抚下，虽然浑身都在颤抖，但蜷缩得更细小了，依赖是的往他怀里钻。
这样的感觉，让他忽然发现，似乎只要她还在，什么都不重要了……
“飞飞，我好难受，头好痛……”孟紫幽紧紧的拽着楚云飞的袖子，声音都在打颤。
楚云飞不知道飞飞是谁，但还是下意识的给她输送着灵力，就如同在仙宫结界之时，他这样做了，孟紫幽就安静了。
果然，孟紫幽在他怀里渐渐的放松了下来，但却没有离开他的怀抱，反而从抓袖子改为攀住他的脖颈，幽怨又可怜的看着他。
“飞飞，你嫌弃我了，你抛弃我了，你抱着其他女人，看着我被白绯雪那变态掳走，你对我太狠了……”
孟紫幽软软的控诉，让楚云飞心里一阵阵的哽塞，喉结艰难的滑动，慢慢的俯首，一点一点的吻着她汗湿的脸颊。
孟紫幽心里很难受，复杂得又甜又酸的又苦涩，眼见他冰雪般的气息靠近她的唇畔，她抬手挡住了他滚烫的唇。
楚云飞握住她的手，亲吻着她的手心，不受控制的，像是压抑了许久，他发现他冷静的理智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溃不成军。
孟紫幽咬着唇，瞪着他：“楚云飞，你怎么越来越无耻了？你都不要我了，还来招惹我是什么意思？”
无耻？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形容过的楚云飞愣住，看着怀里皱着眉，似乎很抗拒的孟紫幽，声音暗哑的道：“楚云飞是谁？”
孟紫幽：“……”
孟紫幽终于知道，她一直觉得奇怪的地方在哪里了，楚云飞他，根本就失忆了，怪不得他看她的表情那么陌生。
孟紫幽忽然觉得失落，为什么那些回忆要她一个人背着？他不记得了，她一个人还记着有什么意思？他怎么就忘了呢？
孟紫幽闭了闭眼，推开他想要站起来，却被他紧紧抱住，在她身后问道：“是我么？我知道我元神重修了一世，却忘了那一世的经历，但我会想起来，不要走。”
他的声音里带着痛苦的情绪，他从来没有说过这样请求的话语，孟紫幽也不由停了下来。
她觉得很累，本来想说既然忘了，那就忘了吧，他会忘记，说明这些记忆对他并不重要，她爱得太辛苦，心很累。
可是，看到他这样脆弱的一面，孟紫幽走不掉了，她回过身去，紧紧的抱住他，眼泪从眼眶里滚了下来，浸湿了他的衣襟。
“楚云飞，你知道么，我想要和你并肩站在一起，我一直在努力，不管多辛苦，我都在努力。”
“可是你怎么就忘了呢？你怎么能忘了我呢？你看啊，我没了元阴，你还没有给我答复，你到底有没有原谅我……”
孟紫幽很难受，她一直介怀的事情，他还没有给出他的答案，她不知道心里怀着疙瘩，该怎么继续面对失忆的他。
元阴？楚云飞剑眉微微皱了皱，问：“是谁？”
“……”孟紫幽低垂下眼睑，不说话了。
“你不是自愿的。”楚云飞心口疼痛，虽然什么都不记得，这句话却说得很肯定。
孟紫幽苍白的笑了笑，点头：“我不是自愿的，可你曾经因为这个，嫌弃我了，那时你还没有失忆……”
“不要再说以前！”楚云飞打断她，眉心皱得很紧，眸光幽冷得充斥着不容商量的霸道。
“孟紫幽，我不记得以前什么，也不管你以前什么，以后，不准再背叛我！”
孟紫幽被他忽然的威严吓了一跳，忽然又觉得很好笑，于是她真的笑了，眉眼里满是轻挑。
“命令我？你凭什么？云天君上未免管得太多，连下属的私人感情也要干涉么？凭什么？”
楚云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