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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青言回家的时候,我正好做完最后一道菜,看见他进门,便招呼道:“回来啦,你上楼换件衣服,马上就能吃饭了。”
纪青言站在玄关愣愣地看着我,好半天才说,“哦,好。”
他知道,我从防空洞回来了。
吃饭的时候,我跟他讲我今天看了一部有趣的电影,就像他平常在我耳边说话那样,聒噪个不停。
“公司最近很忙,我有点分身不暇,大小宝被我暂时送到白语那边了。”他试探地问我,“要不要我把他们接回来?”
“不用了,他们也是应该多接触一下的。”我笑了笑,毕竟将来,白语才会是他们的“妈妈”。
纪青言却说,“还是接回来吧,放在她那边,我也不放心。”
我点点头,“你决定。”
第二天一早,纪青言便把大小宝接了回来。
他把大宝塞到我怀里,匆忙道:“我还有会,你有什么不懂,问月嫂。”
我看着一旁抱着小宝的月嫂,尴尬地笑笑。
我发现照顾孩子真的是一门学问,还是很费体力的那种!
我才照顾了一天就累到“葛优瘫”,纪青言却是硬生生自己手把手照顾了好几个月,期间还要分神来照顾我,我不禁感叹,纪青言真不愧是十佳全能……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我和纪青言就像普通夫妻一样,他上班,我在家照顾孩子,他下班,我在家做好饭,一切都那样简单而又平淡,我们谁也没有提那份协议的事情,就这么粉饰太平地过着。
我忽然想起,我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出过纪宅的大门了,这几个月一直把自己隔绝在家里,我便叫来月嫂,让她准备准备,我们带大小宝出门散步。
我推开纪宅的大门,像是打开了心里的牢笼,就连空气都变得格外清新。
超市里,我抱着大宝走在前面,月嫂推着婴儿车跟在我的身后。
周围的人忽然对我指指点点,还有人拿出手机偷拍。
我听见几个妇女阴阳怪气地小声谈论。
“真是不要脸,还敢大摇大摆地出来!”
“可不是吗!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小三儿!”
“你们不知道吧?听说她以前在上流做过小姐,听说她和纪青言就是在那儿勾搭上的!”
“什么?!这种女人怎么跟白岩集团的千金比?”
她们原来说的是我。
是我忘记了,晓宇出事之前,我和纪青言的事情已经被曝光了。
我抱紧大宝,转身对月嫂说,“我们回家吧。”
月嫂一脸尴尬地点点头。
我们迅速离开了超市,逃离了那些人审视的目光。
回家的路上,我一路低着头走得飞快,心里想着,赶紧回家!
却没想到,在旧都路的岔口,被人拦下了。
拦我的人是李散秋。
他蓦地跪在我面前,一脸愧疚道:“小离,求求你放过张红吧!”
“你先起来!”我抱着孩子,没办法拉他起身,我疑惑道:“谁是张红?”
李散秋一怔,忽然激动道:“我知道她对你做了罪大恶极的事情,但是求你念在我们同学一场的份儿上,让纪先生对她手下留情吧!我们的孩子才刚出生呐!”
原来红裙子叫张红……
“什么意思?她对我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为什么要纪青言对她手下留情?”我问。
李散秋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不知道?”
我皱眉道:“到底什么事!”
“是她把你和纪先生的消息放给记者的,还有—”他痛苦地闭上眼,“她给你弟弟寄了一个快递。”
我愣了十几秒,然后转身把大宝交给月嫂,对她说:“你先带孩子们回家。”
月嫂接过大宝,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散秋,推着婴儿车离开。
我屏息怒视着李散秋,咬牙切齿地问,“她寄了什么。”
李散秋双手合十,求道:“她不知道事情会那么严重!求求你!跟纪先生说,放过她吧!”
我的额头暴起青筋:“我问你!她寄了什么!”
“她寄了你在上流工作的照片……”李散秋拼命解释,“我真的不知道那会害死你弟弟,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会极力阻止的……”
“她在哪里?”我压制住情绪。
李散秋泄气似的坐到地上,失魂落魄地说:“对不起,小离,是我们对不起你……”
我吼道:“她在哪里!”
……
看守所。
我看着眼前穿着囚服的张红。
我取下电话放在耳边,对她说:“如果不是有这道玻璃挡着,我大概会掐死你。”
“攀上有钱人就是厉害,纪青言能凭一个快递就让我以教唆自杀的罪名入了狱,说不定你杀了我,他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她冷笑道,“可惜了,不能让你如愿。”
“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声音颤抖。
张红怒瞪着我,“我说过我要让你身败名裂!”
“那你就冲着我来!”我恨道,“为什么要伤害晓宇!他只是个孩子啊!”
张红不敢看我的眼睛,“我哪里知道他那么脆弱……”
“一句不知道,你就能害了一条人命吗?”我愤怒地低喊,“你知不知道,他好不容易才活下来,却因为你的嫉妒心!区区的嫉妒心!”
张红低垂着头,没有接话。
我拨通纪青言的电话,“纪青言,答应我一件事。”
纪青言问:“你说。”
“把张红调到最复杂最艰苦的监狱,她应该体验一下,什么叫做--绝望!”我看着张红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要诅咒她,今后永远背负着愧疚而活!”
“我要诅咒她,今后的每一个夜晚都如同身处黑暗的深渊,永远牢记在冰冷的地下埋葬着因她而死的亡魂!”
“我要诅咒她,今后的每一个白日都能从别人眼里看清她自己肮脏的灵魂,不再拥有光明!”
良久,纪青言那头回答:“好。”
我从张红的眼里看到了恐惧,是真正的恐惧,即将迈入绝望的恐惧……
我忽然间,好像明白了纪青言为什么要借助白家复仇了,那是从绝望中挣扎熬过来的人才能体会到的痛,就好像此刻,看见张红眼中的恐惧,我心中才放下那份最大的悲伤。
这就是我们掩藏在内心得不到释放的黑暗。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放下仇恨,宽慰心灵的。
我和纪青言是同一种人,罪恶的就是应当把他推入更加罪恶的深渊,自己力量所达不到的,不惜利用身边的关系,替自己办到。
他的仇,只有白家能帮他办到,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拖累。
我想……
我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