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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已过。
本来暖阳无风的天莫名就开始刮起了风,太阳忽而就消失不见,雾层厚重,天色瞬间暗淡。原本还在晒暖的复始,浑身冷飕飕,立刻命芳华收了软榻。
又约摸半个时辰,萧何还没有回来,而半梦那边又像是十足默契地知道他回来的时间似得,说这给相爷做的菜,要细心慢炖,还要经得起火候,说了一大串自以为大厨的风评,最后才落下一句:还有一个时辰。
她倒是不着急,这顿饭无论怎样,半梦肯定会使法子让萧何吃下。
“芳华,我们去书房。”反正闲来无事髹。
书房在暗祥苑另一侧,但距离稍稍远些,这是她第一次来这边,以前是觉得他的书房该有很多机.密的东西,所以她还是少接近为好。
但是这次却是个机会,也许会有些和何夜相关的蠹。
书房距离不远处,芳华开口,“夫人,您自己进去吧,相爷的书房奴婢不好进去。”
复始点头,继续向前走。
这个书房从外看就尤为大,几乎媲美暗祥苑的正殿,门口并无人把守,但萧何的暗影多,定都隐藏在暗处。她缓缓靠近书房,并没有人出来阻止,书房门也并未上锁,她便推门而入。
推开门刹那,她有些怔忡。
眼前,三米之高的书架,古朴红木泛着暗沉之色,错落分了木格子,占据了前面整整一堵墙的位置,延伸到另一面墙,上面放了密密麻麻的书,真是……满当当。似乎不够放,又在书房内立了两个单独的书架,亦是齐屋顶之高,靠近门口的这个,并没有放满书。
复始走到这个书架前,拿起一本没有放好而躺倒在书架上的一本书,是本杂记,全是各国的一些逸闻趣事,放下这本书,又来回看看,各种书都有,可真是眼花缭乱。
却是没有让她觉得特别奇怪的书。
闲着无趣,便又拿起第一本书站在那里看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外面芳华喊道:“夫人,相爷回来了。”
“知道了。”
合上书,重又放在原位,却不小心带动旁边一个很薄很薄的类似账簿的东西,从书架滑落在地,落地响声在这空旷的书房尤为响亮。
她蹲下拾起,正欲起身,视线却见书架脚跟旁有个金色的东西,好奇之下伸手去摸,该是个帕子,刚拿在手里,外面又传来芳华的呼喊:“夫人,半梦姑娘那边也已做好饭了。”
东西握在手里,是块碧绿帕子,复始略是看了一眼,应该是萧何的帕子掉在了地上。
并没有细看,把书放好,便出了书房。
原路返回。
恰好看到站在院中的萧何,见他神色无异,并没有多问,“刚刚去了书房,没想到相爷博学多才。”
萧何立刻反映过来她的意思,“我以为小复复该是早就知道。”
她立马意味过来味:“现在更是深有体会。”
他突然在她耳边吹着热气:“只要小复复愿意,为夫定让小复复更是深有体会。”
那‘深’字被他咬的极为清晰,甚是暧昧。
她脸颊渐渐发热,不想被他发现变微微垂了头,肩头的白发滑落,挡住了她侧边枯老容颜,这样的极不般配,让刚刚进来的人不由咳了一声,打断了渐渐变暖的氛围。
萧何瞬间冷了脸,望过去。
不等萧何发话,刚刚咳了一声的半梦立刻低眉顺眼道:“爷,半梦给您和姐姐做了饭。”
半梦这样说,无非就是想着萧何可能已经吃过。
果然,萧何问复始:“你还没有吃?”而没有问她为何出了西苑。
复始点头。
“端到屋内。”萧何开口,紧接着问复始:“你去了西苑?”
萧何口气冷情,她觉得定是因为自己插手了半梦的事情,却是笑道:“我并不了解相爷,也许半梦能更好伺候好您。”
她说的嘲讽之味十足,有淡淡疏远之感。
“半梦的事,我以后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与他之前说的话差不多。
她忙附合着,不与他多做计较,也不与他拉远距离,“其实这样也好,相爷身边是需要半梦这样一个贴心懂的照顾的。”
可这样更加让萧何觉得,她心中半梦这道坎,是在与他拉远距离,软了语气,“小复复,你别多想。”
听出他的无奈,她只是点头。
他轻抚她发顶,叹口气,把他揽入怀中,手下华发的触感异常发硬,“不喜欢还去西苑,这不是找罪受?”
她顺势接话,在他怀中闷闷道:“相爷心中不还是喜欢,才锁在了西苑。”
他直接紧了紧双臂,让她紧紧贴着自己,语气低沉诱惑,透着一股子沙哑:“宫门口我说的话可还记得?”不给她思考时间,再次出口的话,挠到了她的心窝,让人瘙.痒难.耐谷欠罢不能:“我爱你。”
耳边他的话久久不消,这三个字就如回音般在她耳边飘荡,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如此清晰地传达着他的情愫,宫门口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陈述的口吻,可刚刚,他是个什么语调?
她完全记不起来,只知道自己耳边是他刚刚的三个字,直击她的心脏。
脑海中瞬间如烟花绽放,太过美好绚烂,有种不真实,不禁怀疑这话真的是萧何所说?
可身旁熟悉的气息,缭绕着她的感官,挑.拨着她的神经,无一不是在告诉着自己,真的是萧何,是萧何在继一生一世一双人之后,给了她最为明确的答案。
“爷,可以吃了。”半梦地声音兀然打断两个气氛暧昧的人,她却表现的真如妾室般,大度地看着自己所爱的男人抱着一个中了诅咒华发枯荣的老妪轻声呢喃着情话。
复始猛然从他怀里退出,发烫地脸颊渐渐褪去温热,垂眸道:“相爷,先吃饭吧。”
缺了怀中的温度,萧何很不爽,他刚刚明明感觉的到,她有一丝的慌乱,一丝的紧张,甚至无所适从。这种反应让他兴奋愉悦,说明她对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但半梦偏偏就打断了他思虑了一上午,甚至好不容易才敢鼓起勇气表达的三个字,瞬间阴沉了脸,“呆在西苑好好思过!”
“爷……”半梦娇嗔委屈着,她思过什么?
可萧何已先一步不爽地进了屋。
这又恢复冷酷的萧何,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却是当头一棒打醒了被那三个字绕晕的复始。那夜自己还曾与萧何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好到了极致,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甚至舍不得对方受一点委屈,为对方的疼而疼,为对方的痛而痛……这样的人,要么是爱到了骨髓,要么是别有所图。
深爱入骨的,若没有经历过痛彻心扉地伤……后面没有被她说下去的,是:那么便是别有所图。
萧何对自己便如此,可她看不清楚,他对自己究竟是哪一种。
他们之间以前并无交集,若是别有所图,难不成是她这破旧的身子?
真的如曹玄逸所说,该是查查萧何与何夜。
不过这下,正好绕过去了自己为何无缘无故去了西苑的事。
她随即走进屋内,见萧何坐在桌旁,已经端起了碗筷吃的优雅,可此时的他看不出到底是生气还是平静,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恰是看到他伸筷子夹了芹菜吃进嘴里,轻轻咀嚼。
见此,她端起芹菜放在他面前,不忘道:“半梦说相爷最爱她做的这道菜。”
却见萧何凝眉冷着神色,放下筷子,“小复复做的,我都爱吃。”
“真的?”复始表示很怀疑。
“真的。”萧何为表自己没有说话,语气肯定,还重重点头。
她视线在满满一桌菜上徘徊,然后道:“相爷好像并不喜欢吃梅花糕,每每半梦做的这个您都没有碰过。”
萧何不答。
复始爽快道:“我给相爷做梅花糕。”
萧何探究地望着她,人已起身向外走去。他看着满桌子菜,本就听暗影说她去了西苑让半梦做菜,也就没有吃午饭,直到现在回来则是因为知道半梦定是不会安分地早早做好,不拖个个把时辰怎会是半梦?
他不管复始是带着怎样的心思找半梦,只要是她想要做的,他都任由她来做!
薄唇轻勾起笑意,轻喃:“小复复,有些事何必非要知道的清楚?”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她很快便端来一盘梅花糕,有些发紫的颜色,很小的圆形,上面烙有梅花形状,与半梦做的方形的并不一样,她端来的瞬间,空气中便飘溢着甜香的气息,让人不由胃口大开。
直到梅花糕放在自己面前,萧何凝着盘中仅放了三块,恰是听到复始道:“担心相爷不爱吃,剩下的就留给芳华了。”
萧何瞬间沉了脸,“谁说的?”
“我。”
“那我喜欢吃,以后你给我做。”萧何提出要求。
“相爷并没有吃,如何知道自己喜欢?”
他立刻捏起一块,咬了一口,甜腻味充满整个口腔,整个人只有一种感觉,甜!
太甜了!
他立刻端起身旁的茶杯,一口饮下。
复始眸光微闪,语气暗淡,“相爷果真是不喜欢的。”
“没有……”萧何这话说出,便觉得真是虚伪,“只是觉得……”再找理由也不是,瞧她沉着脸很不开心的样子,一时无措。
便把手中另一块直接塞进嘴里,甜的……牙痛,却是面无表情咀嚼着,衣袖下的手紧拳着不敢去握茶杯一下。
复始瞧他如此痛苦,不由笑了起来,为他倒杯茶放在面前,“相爷吃不得甜的就不要忍。”
他只摇头,不动。
“我懂相爷的心。”她低低开口,不再说话。
他着实受不住太过甜腻的味道,端起她亲自倒的茶一股脑喝下,却是呛住,趴在桌边剧烈咳嗽。
她是为了试探他才做了这么甜腻的东西,当年何夜就不爱吃甜的,她却爱捉弄他,便在做的梅花糕里多放了糖,他吃不了却还是忍住,要么故意掩饰不经意地去喝茶,企图不让她看出来,与刚刚的萧何虽然不一样,但感觉很像……很像。
心里过意不去,便从袖中拿出手帕帮他擦拭嘴边的碎屑,碧绿帕子轻擦他唇畔,这碧绿颜色让萧何一怔,在他还来不及作反应之时。
复始的动作僵住。
这是在书房捡到那块帕子,可是……她刚刚看到了什么?!
好像……可能……是金色的‘何’字。
她突然撤回了手欲看清那字,却被握住了手。
那纤长的手箍着她撤离的动作,手覆盖在了碧绿帕子之上,正好遮住了她看到的那个金线绣成的字。
她怔怔望着他与何夜长的一模一样的脸,手中的帕子握的更紧。
两人似乎在较量,谁都不先一步动作,她就这么望进萧何那双深邃的凤眸之中。
时光流转,她似乎从这深邃的黑瞳中,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
九年前她在梅林遇到何夜,起初觉得这人长的俊美儒雅,又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便走上了前,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他吃完一块热烫的红薯。
也许就是她这一停留,便注定了以后的缘。
后来她随曹玄逸离开都城到平镇。
那一天,真可谓是个春暖花开阳光明媚的春季,她出去为曹玄逸置办衣物,就那么毫无预兆地在拐角撞进了他胸膛,在她还没有抬头的刹那,头顶便传来他的笑意:“姑娘的这记投怀送抱,在下真是无以为报。”
她当时以为是个浪.荡.子,正欲说抱歉的话顿住,连正欲抬的头也垂下,不做任何反应,正欲离开,却听到那人敛了笑意打趣道:“姑娘的梅花可有养过七日?”
她兀地仰头,是一身白衣的何夜,他比自己高了一个半头的,所以每次她都是高仰着头,很是惊喜问道:“公子如何从京都来了这里?”
“我本就四处游荡,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姑娘,原来姑娘是平镇的人。”他恍然。
她便顺着答了话,“那是真巧,平镇离都城路途遥远,竟还能再见面。”
“既然如此有缘,不知姑娘可否告知闺名?”
她本就把他当做朋友,自是没有隐瞒,她说:“我姓复。”
却听他喃喃着fu这个读音,她以为他是琢磨自己是哪个姓,便道:“周而复始的复,我叫复始。公子如何称呼?”
京都时两人默契的没有问对方的姓名,如今再次相见,多了一个朋友她觉得心情很好。
他凝着自己片刻,用着十分平淡的口气说:“何夜。”
那时她还以为何夜不过是他胡诌的名字,因为那时他的态度有些怪异,后来他的随从义沙也是如此喊,便渐渐打消了疑惑。
随后他又问道:“不知姑娘年方几何?”
对于他直问年龄这话,她片刻怔忡,随即反问:“公子呢?”
他爽快回道:“十七。”
她来了兴致,“公子猜猜我多大?”
他打量了她一番,略是一思索:“十五。”
她哈哈大笑,“公子平日眼光如何?”
不解她为何如此问,他答:“说不得数一数二,也是数三数四的。”
虽然京都时两人有接触,却是没有发现他还有如此自恋的一面,“公子看人准头如何?”
“十个人里,有九个半是准的。”
“那还有半个呢?”她倒是好奇。
他深看了她一眼,却被那一眼遮的别开了目光,听道:“夹了不一样的东西,难免会看错。”
她却是瞬间明白,“公子意思是,您的理智被其它东西所蒙蔽了。”
他笑而不语。
她接着问:“那刚刚公子断定的年龄可有被其它东西所蒙蔽?”
她明显察觉到他笑容里的僵硬,觉得自己有些咄咄逼人,便笑道:“公子错了,我虽然个子高了些,不过也才十二岁。”
“十二?看着倒是像十二。”他是如此回答的。
她并不再多说,毕竟一年前曹玄逸救了自己,自己就是看着长的像是十一岁的,便说了这个年龄。
之后他便觉得无聊非要跟着自己,她本想拒绝,可看他身高体型与曹玄逸不相上下,便没有多说。衣铺里,她看着眼前做好的成衣,从中挑了一个颜色淡雅的蓝色,虽然不是第一次为曹玄逸买成衣,但之前她买的并不是特别合身,转头对何夜道:“你试试。”
何夜惊讶,“我不缺。”
她噗地笑了:“这料子你也看不上,只是让你帮忙试一试。”
他虽是爽快接过,却问道:“给谁买的?”
她只是笑了笑。
他直接套在自己身上,“宽了。”
“这次应该买对了,他本来就比你稍稍壮些。”
听着她喃喃自语,还有脸上愉悦的笑容,他瞬间了然,脱去衣服的动作僵硬,“有了相识的公子?”
他意思是喜欢的人,她笑的腼腆,“掌柜,就这件了。”
从这之后,他又消失了两个月。
再次出现他便解释道:“发生了些事情,这段时间不见,复姑娘好像长个子了。”
她反驳:“公子看人准头确实不怎么准。”
他哈哈大笑。
从此,他便一直称她为复姑娘,既疏远又亲切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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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帕子上的字她突然不敢看,不敢细究,但望着那深邃如磁铁的黑眸,她又觉得必须弄清楚,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你喊我,复姑娘。”
对面怔住的萧何身体绷直,平板机械地喊:“复姑娘。”
“为什么?”她问。
“你喜欢何夜?”萧何如是问。
复始头一侧,不过微微一动便顿住,她想起左冷珍曾说的话,何夜爱自己。可自己对何夜,一直都以朋友之礼相待。
萧何却因她的这细微动作暗自提了口气,“你对我可有喜欢?”
在他目光逼视下,她觉得退无可退,感觉自己的心就那么赤果果的放在他面前,无法隐藏,她慌乱答话:“不知道。”
他兀然松开了紧握她手的动作,“你依赖何夜却不爱,但你却喜欢我,小复复,你心里明明已经有了答案。”
这话如此肯定。
但就因为太过肯定,慌乱的心蔓延全身,她连手中的碧绿帕子都握不住滑落在地。
他眸底划过暗沉,薄唇轻启,用着最为蛊惑人心的低沉沙哑之色,一字字引.诱道:“夫人,若是喜欢我,就不要三心二意,即便是何夜,为夫也会吃醋。”
---题外话---明天加更,八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