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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峥回到寝殿后,将那一层隐约的不快挥开,想起路放,她便觉得有些歉疚。自己差点和单言成就苟且之事,面对路放她是羞愧,要知道路放身为大渊帝王,必然难以忍受此等耻辱。可是昨晚两个人独处,路放依旧是答应自己放过单言。路放当时的话,犹自在耳。
我答应饶过他,不是因为我心胸宽大,也不是因为我软弱无能,而是因为我知道我若杀了他,你会对他心存歉疚。
秦峥叹了口气,下定决心,从今日起,做一个好皇后好妻子,再也不要让他操心为难。
只是……她等了半响,怎么也不见路放来用晚膳呢?
没了路放,她也没什么胃口,便等在那里,一直到饭食都凉了,路放才匆忙赶来,神色间倒不同于往日。而路放见秦峥一直等着自己,且神态极为乖顺的样子,总算是放心了。当下带着笑意,轻柔地抚摸了她的头发。
秦峥心知他对自己万分的包容,也抬头对他一笑。
自此路放越发对她疼宠,不过在房事之上却是比往日控制,并不纵她,每日一次,不多不少,只比以前更为绵长细腻而已。
两个人这番尝试后,秦峥开始还觉不满,后来却发现其中别有一番妙处,也就依了。一时忽问起:“怎地你最近和往日多有不同?”
路放淡笑,却不说话。
秦峥斜眼瞅他,想着这人又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左右于她有益,也就不再问了。
一时又见他闻鸡起舞,很是奋勇,便又好奇:“难道又要打仗了,竟然要你这一朝天子御驾亲征?”
路放刚刚沐浴过,健硕的胸膛上犹自带着晶莹的水滴,听着这话,长腿一伸,将她收住,深沉的黑眸盯着她道:“我难道不是日日都要御驾亲征?”
秦峥拿修长的双腿踢他::“少来这些胡话。”
玉白的脚丫上,十个贝壳般的指甲粉嫩莹润,踏在胸膛上那结实富有弹性的肌肉上,秦峥拿眼一瞄,便笑了:“这个踩着倒是好玩。”
路放也不动,任凭她踩,却是不动声色地用手捉了一只来,细细看了一番,幽深的眸子逐渐便暗,口中道:“我往日到底什么眼神,竟然不曾识破你是女儿身。”
秦峥却是道:“往日的脚和如今当然有些不同。”
秦峥记得,往日自己的脚上总是有薄茧的,也不似如今这般滑腻柔软。这都是因了当日游喆为她开出各般养肤之道,路放固执,即使她后来好了,也偏要她各种泡浴,以至于竟然养出这一身如缎一般紧实白细的肌肤来。
路放捉着这脚,眸中深暗,忍不住便低下头,张开精致的薄唇,将那脚趾头含在口中,轻轻去吸。
秦峥却觉得痒极了,便躲便踢,路放便捉住那脚,秦峥越发挣扎,于是路放便干脆一个势头,将那两只脚扛在自己的肩头,只用深不见底的眸凝视着她。
秦峥见自己的两个脚都跑到了路放的肩头,不由觉得这个姿势很是不妙,正待要跑,却被路放压下。
他暗哑的嗓音道:“不许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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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切平息后,路放还略显粗噶的声音,带着汗湿的味道,开始和秦峥推心置腹地谈道:“如今纳了陶婉和夏明月为才人也就罢了,她们都是无权无势之女,我便是不去宠幸她们,原也没人说半个不字,可是若开了这个先例,以后必然要纳其他大臣将士之女为妃,到时候我若是只纳不去宠幸,怕是引得臣子不满。而若是我去宠幸她人,你哪里来得夜夜美满?”
秦峥疏懒地拿眼瞅着他,嘲讽道:“左右你一日几次也不见疲惫,何乐而不为呢?”
路放闻言,不由哼道:“我一介天子,难道要落得在各色女子之间疲于奔命?”
秦峥抬抬眼皮子,懒懒地道:“依我从那些奏折来看,这当皇帝啊,恰如牛马,这家用了那家使,竟是个要轮着来的!”
路放听了,低首看着她嘲讽的样子,几乎想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她当自己是什么?她家院子里拴着的牛马吗?还要一日几次地使唤!
无可奈何的路放,深吸了一口气。
作为一个国之天子,他能逐鹿天下,亦能开疆辟土,更能神机妙算,此时此刻,若要谋女子之心,自然不在话下。
自视甚高的路放,眯起眸来,精光乍现,很快便想起又一个谋算之道。
于是他郑重地对秦峥道:“你说得对,从此后我自会雨露均沾,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独守空房的。”他凝视着秦峥,正色道:“作为一国之母,想来皇后是有这番气度的吧?”
啊?
秦峥仰脸望着面前这个一本正经,满怀期待的男人,竟觉得骑虎难下,抿唇许久,最后只好道:“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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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方便管理,秦峥将夏明月和陶婉都安置在了锦林苑。
如今深秋之际,锦林苑里落叶飘飞。
路放撩起袍角,踩着那一地的落叶,来到了回廊上。
夏明月此时正低首用裙摆盛了一裙的残花,她由不得一个叹息,想着这凋谢之花,正犹如自己,少不得明日便落入尘土之中,就此碾碎成泥。明年此时,自有新的花朵盛开,又有谁记得往年旧花。
一时又想起,那个被自己放弃的三叶堇干花,想着自己到底是太过心急了吧,若是留到此时,还能为如今情势挽回一切局面吧?
正想着时,回首间,却见那身穿绛红龙袍的少年天子,眉目犹如雕刻一般,端得俊美,而那绛红龙袍越发将他映衬得英姿挺拔,丰神俊朗。
夏明月一怔,忙叩首拜下,拜下时两手轻颤,却不知道路放为何而来。
路放淡道:“起来吧。”
垂眸见,却是记起,这是昔日父亲亲自为他指下的女子。现如今却已经是沧桑之变,若是父亲在天有灵,见此女子,是不是也要一个叹息。
夏明月忙起身,一时不知道如何搭话,忽想起,应该迎接皇上入室内小做。
路放当下也不拒绝,便进了屋内,夏明月忙命人上了茶水,侍奉茶水后,便不知道说什么了。
路放忽然笑了下,道:“宫内住得可习惯?”
夏明月忙点头:“极好,这里极好。皇后也对我极好。”
一切供应,倒是不曾短缺,只是唯独见不到皇上罢了。
路放点头笑道:“皇后自然是极好的。”
夏明月闻言,不知道为何却觉得那语气中带着些许凉淡嘲讽,只是她抬头去时,却见天子温润含笑,真个温柔。
她脸颊一红,便道:“皇上……”
她开始想着,皇上于这傍晚时分前来,该不会是要?
谁知道路放却起身,道:“朕要去皇后那里用晚膳了,明日再来看你如何?”
夏明月听得去皇后那里用晚膳,心内一沉,再听了这“明日再来看你如何”陡然那心又泛起了甜,心中起了希翼,当下咬唇笑望着路放,点头笑道:“好的。”
路放当下离开了这锦林苑,一时陶婉听说,便特意过来,狐疑地打量着夏明月。
“皇上来了说什么?”陶婉直截了当。
夏明月挽唇一笑,道:“不过是说一些旧事罢了。”
陶婉闻言拧眉。
夏明月满足地一个叹息,想着这个陶婉虽则生得柔媚动人,也比自己要精明许多,可是说到底,她不过是昔日云若公主下面一个侍卫罢了,而自己呢,却是路放昔日未过门的妻子。
这比较起来,自然是不同的。
而路放呢,离开了锦林苑,便缓步向永和宫走去。
可是如今这满宫之中,原本都是秦峥所安置的人,自然很快便有人将这一切汇报给了阿慧,阿慧听了蹙眉,忙将这事告知了秦峥。
秦峥却是不说话,当下只等着路放过来用晚膳。果然,片刻之后,路放回来了,两个人便牵了手用膳,膳食却是秦峥精心打理过的。
路放原本或许不懂,此时只扫了一眼,便也了然,心中暗笑,却是不戳破。
这晚两个人用过晚膳后,自然是洗漱上床,就此浓情蜜意,不在话下。
到了第二日,秦峥又听得阿慧汇报,说是路放又去了夏明月那里,这次不但聊了一会儿,还喝了一盏茶。
秦峥依旧不说话,只等着路放前来用晚膳。
可是这晚膳已经摆上了,路放还未曾来。秦峥等了片刻,那晚膳都凉了一半,路放才匆忙赶来,俊颜带着些许歉意,黑眸望着她道:“我和明月多说了几句,竟然来迟了。”
秦峥摆摆手:“没关系的,我们吃吧。”
于是两个人又用了晚膳,用过晚膳后自然是洗漱上床,这次是路放批改了一番奏折后,到了晚间便上了床,就此浓情蜜意,不在话下。
到了第三日,秦峥晚膳特意晚摆了三炷香的时间,不过等她肚子都饿了,路放却还是没有来。
阿慧来汇报,路放依然去了夏明月那里。
这次不但赏花喝茶,两个人还对弈一番。
秦峥自己吃了晚饭,便躺在床上等着路放。
一直等到她都要困了,路放才匆忙出现,来到床前,搂着秦峥,满面歉疚地道:“峥儿,我和明月对弈,谁曾想她棋艺比往日高明许多,我竟久攻不下,这才来迟了。”
秦峥眨着困乏的眼睛,迷迷糊糊地道:“没关系。”
到了第四日晚上,秦峥早早地自己吃了晚膳,又随意看了几本闲书,这才自己靠在一旁的软榻上等着路放。
她先睡了一会儿,这一睡便沉沉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
待到感觉有人上了床的时候,她陡然醒来,睁着迷蒙的双眸望着半夜出现衣冠看起来也不整的路放。
路放抚了下她温热的脸颊,暖声道:“峥儿,我今晚……”
秦峥歪着头,面无表情地望着路放道:“你开枝散叶去了吧……”
路放俊美的容颜泛起一丝狼狈,点头道:“是……我、我完事后陪着月儿说了一会儿话,才晚了……”
秦峥一把将他推下床,命道:“去洗干净再来。”
路放点头:“好的。”
不知道是路放太过困乏,还是他心不在焉,他很潦草地应付了一番便完了。
秦峥面无表情,之后再也不曾睡,只是在黑暗中睁着双眸。
到了第五个晚上,秦峥已经不等路放了,她努力闭上双眸,准备睡去。
待到一觉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是四更时分了。
她看到床边一个人,正在打理着身上袍冠,可不就是路放么。
她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路放歉疚地叹了一口气,坐到床边,温柔地搂起秦峥,正色道:“峥儿,对不起,我在那边陪着月儿,结果一觉睡过去了。不曾想醒来就四更了。我赶紧过来穿了龙袍和头冠,正要去上朝,怕是这上朝都要晚了。”
秦峥蹙眉,摆手道:“好,那你快去吧。”
路放刚走出两步,却又回来,道:“月儿这几日身子不适,她就不必来给你请安了,如何?”
秦峥点头:“好。”
当晚,她早早地上床睡觉,不过路放一直没有来。
她睁着双眼,一直到了四更,她知道四更的时候,路放会起来闻鸡起舞一番,然后就沐浴换上龙袍去上早朝。
她继续睁着双眼,一直到了天亮,天亮了,早朝都散了,路放该吃早膳了。
后来,又到了晌午时分,路放想来应该先和朝臣议事,然后留下朝臣一起用午膳了吧……
到了晚膳时分,秦峥自己用了晚膳,用筷子将那些晚膳一个个都戳了个稀巴烂。
这几日,夏明月也没有过来向她请安,倒是陶婉日日来,不过看陶婉脸上神情,却是分外精彩。
阿慧见秦峥神情恍惚的样子,便蹙眉道:“皇后,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总要想个法子……”
她也看出来了,夏明月分明是要夺宠的态势。
秦峥当即问道:“该想什么法子?”
阿慧听了,却是一时也没法子,便道:“要不然把那个夏才人叫来问问?”
这算什么法子啊。
不过……她忽然对夏明月产生了好奇,于是便点头道:“好的,宣她过来。”
很快,夏明月便跪在了秦峥面前,向秦峥请安。
秦峥望着跪在那里的女子,细细端详,却见她柳眉如画,口如朱丹,头上梳着雍容的堕马髻,乌黑黑的头发只斜插了一根凤钗,盈盈跪在那里,削肩瑟瑟而动,纤纤玉手紧紧攥着,仿佛怕了自己一般。
秦峥淡淡地道:“起来吧。”
当下夏明月盈盈而立,却依然是柔顺地垂着头,恭敬地立在那里。
秦峥微眯起细眸,审视着这个丰姿绰约的女子,平生第一次,她的心间涌起一股陌生的情绪——嫉妒。
这个女人,如同画上走出来的一般,楚楚动人,端得是一个倚栏待月的红妆佳人。
她忽然开始嫉妒这个女子的娇媚如花,同时对那个和这女人翻云覆雨的路放产生了厌恶。
想着自己独守空房的时候,路放是不是搂着这个女人,和她去做他们经常做的那些,彻夜欢愉,缠绵悱恻,柔情蜜意……
秦峥眸中陡然射出寒芒,而夏明月即使低着头,都感到一股不自在。
她忙跪在那里,瑟瑟发抖,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秦峥见她犹如一个小动物一般颤抖着,倒仿佛自己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一般,便也觉得厌倦,当下道:“出去吧。”
夏明月听了,如梦特赦,忙叩谢过后离去了。
阿慧忙上前,不安地道:“这就让她走?”
阿慧看着这个夏明月,深深觉得这是秦峥的一个威胁。
显然,这个女人和秦峥完全不同的类型。
秦峥坚韧如高山,孤绝若明月。
可是这个女人却柔婉如水。
男人再是爱女人,可是看久了也容易厌倦,厌倦了的话就容易找一个完全不同类型的来尝试。
朦胧中,这个道理秦峥仿佛也是懂的。
此时此刻,秦峥只觉得胸闷,当下挥手道:“罢了,我要出去散散步,你们不许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