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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辟疆那深邃的眸子,布满了鲜红的血丝,闪烁着骇人的寒光。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并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秋月,我们选退下吧。”晏婴见状,冲田辟疆施了一礼。
虽然他听到的已经太多了,可是他不想再继续听下去。谁知道,那个夏迎春还会说出什么话来呢?不过他清楚地知道,夏迎春将自己所有的退路都给封死了。水月宫,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秋月听了,有些茫然地看了晏婴一眼,不解其意。
“不必了。”田辟疆冷冷地说,“将夏迎春打入暴室!”
他的声音听上去无比平静,可是眸子里却隐隐泛起了杀意。
“哈哈……”夏迎春听了,不由的仰天大笑起来,“把我打入暴室?田辟疆,难道你忘记了当初对我的承诺吗?生死永不相负!如今,你却要将我给打入暴室,你忘记了当初的诺言?你说过,若有负于我,就让你一无所有!”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是靠这个承诺才如此嚣张的。
“那句话,是对当年替孤吸毒的恩人所说的,自然永远不会更改!”田辟疆的目光无比冰冷,“可是,你不是……”
“谁说我不是的?”夏迎春梗着脖子,一脸淡定,“我说是就是!当年,我替你吸毒的事情,天下人人皆知,又怎么可能因为今日你的无情就更改了呢?你喜欢上了钟无艳,对不对?在以为人家是个丑女的时候便对人家百般凌辱,可是看到她那张狐狸脸后便迷上了对不对?所以,连我昔日冒死求你的那件恩情,你也全然不顾,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田辟疆听了,并没有说话,而是重重地拍了拍手。
这时,外面一白发老者弯着腰走了进来,连忙跪在地上磕头。
“草民见过大王!”他重重地磕着头,也不怕把头给磕破。
“说!”田辟疆并没有看夏迎春,冷冷地对那老者说,“当年孤中毒后,夏府所发生的一切。”
那老者连忙抬起头来,看了夏迎春一眼。
晏婴一看这老者,吓的差点没晕倒。原来,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不成体统的老农夫,昔日假冒钟无艳生父的那个家伙。他原以为,这个老家伙早已经逃之夭夭,不敢再回到齐国了,可是没想到,他还是回来了。
当然,这一切对老农夫来说,运气都有些差。他听闻王美人回宫了,原本想回来找她敲点钱财,毕竟他们之间还有过那么点暧昧关系。可是他真没想到,王美人居然死了!要不然的话,他可真的能发达了呢。
不过这老农夫想的特别简单,他根本就没有想过,王美人是否会斩草除根。他以为,柔柔弱弱的王美人肯定会听他摆布的,从未想过这个女人会杀人。这也算是他命大,如果他早点去找王美人的话,那么早就踏上黄泉路了。
可是,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想不到田辟疆居然派人找上了他。这让他觉得,自己发财的机会又来了。
“当年大王中毒之后,二小姐在家昏迷了三天三夜。”老农夫一五一十地说,“当时太师还派人请过大夫,大夫说是蛇毒所致,情况特别危险。大小姐在家呆了两三天,又蹦又跳的,根本不像中毒的样子。不过后来外面都传是大小姐救了大王,奴才也不敢多想,只不过听说那位替二小姐诊治的大夫突然间暴病身亡了……”
那位大夫,无疑是死在了夏夫人的手中。当年夏迎春只不过一个小小的女孩,她哪里有能力去杀一个大夫呢?为了她的锦绣前程,夏夫人不得不杀掉一个默默无闻的老大夫。
“你胡说!”夏迎春听了,脸色陡然一变,不禁破口大骂,“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真是个饿不死的野杂种!你说是离春那小贱人吸的毒,有何证据?你说她昏迷了三天三夜,又有谁能够证明?再说了,你的身份还值得怀疑呢,弄不好就是那个小贱人指使你这样说的!你们是不是看本宫失宠了,都想来踩本宫一脚?你当真以为那小贱人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告诉你,做梦!贱人就是贱人!”
看着如泼妇般的夏迎春,田辟疆的心冷到了冰点。
他不知道,昔日自己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粗鲁残忍的女人呢?她口口声声说钟无艳是贱人,殊不知,钟无艳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才是太师府真正的嫡出千金小姐。
“大小姐,您话不能这么说啊!”那老农夫见状,连忙说,“二小姐当初中毒的事情,那可是确确实实发生过。如果奴才没记错的话,当时您还在忙着准备新衣服,准备在太师的寿宴上穿呢。奴才记得清清楚楚,当时那衣服,还是夏管家亲自去取的呢。二夫人本来为您绣了件,可是您直接把那衣服给撕了,说无论如何不肯穿贱人做的衣服……”
“你给本宫住口!”夏迎春气的七窍生烟。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恶狠狠地给了那老农夫一个耳光。
“来人!”田辟疆不愿意再看到夏迎春那张丑陋的嘴脸,厉声喝道,“押夏迎春进暴室!”
这时,外面进来两个侍卫,不由分说,直接将夏迎春给拖了下去。
“田辟疆,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她疯狂地骂道,“你会遭到报应的……你把你亲娘都送给了苏秦,你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连我都替你觉得羞耻……”
晏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真想让自己的耳朵马上聋掉,他宁愿听不到这一切。
“微臣告退!”晏婴的脸色非常难看,他一把拉着秋月退了下去。
田辟疆看着他们那匆匆的背影,目光变得凝重起来。
“大王……”老农夫不知死活,脸上泛起一缕谄媚的笑容,“奴才……”
其实对于刚才夏迎春的话,这老农夫并没有听明白。什么亲娘呢?田辟疆的亲娘可是王后,早已经死了多年了,又怎么可能拱手让人呢?而且,就算是送人,哪个白痴会要一具白骨呢?再说了,送的不是别人,居然是大名鼎鼎的苏秦!苏秦是什么人啊,那可是名扬天下的才子,他会要一具白骨作甚?
“下去听赏吧!”田辟疆冷冷地说。
“谢大王!”老农夫听了,连忙笑着磕了个头。
他本来就不大喜欢夏迎春,如今见她已经失宠,自然顺着田辟疆的意思,将过去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
“发达了!”他一边走着一边得意地想,“这次大王会赏我多少呢?希望是千两黄金!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到楚国去,买上座大宅子,再买上几个漂亮的小妞,过着老太爷般的日子了!”
这老农夫生来就是奴才,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有着做老太爷的梦想,以及老太爷的脾气。
看着老农夫那瘦弱的背影,田辟疆的手,缓缓放到了腰间。
只见一道寒光闪过,手起刀落,老农夫那颗脑袋落到了地上,如西瓜般滚了好远。鲜血,如一朵血莲花般,在黑夜中触目惊心的怒放着。那如银的白发,早已经被染红,惨不忍睹。
他的奖赏,就是这个。因为他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他出卖了夏迎春,而自己又因为夏迎春的一句话惨死。
夜,是如此的黑暗,如此的冰冷。
“晏师兄,您这是要干什么,走的那么匆忙?”秋月被晏婴拖了好远,有些不解地问。
她一把从晏婴的手中挣脱,有些不悦地揉着自己的玉腕。那美丽的玉腕,已经被晏婴握出了红印,隐隐作痛。
“再迟的话,你的命就怕保不住了。”晏婴的目光无比冰冷,“快跟我走!”
“你说什么?”秋月不解其意,疑惑地问,“谁要杀我?”
她天真地以为,田辟疆是不会杀她的。只要他心里还有钟无艳,那么就绝对不会伤害她。
“跟我到孙膑家!”晏婴来不及解释太多,一把拉起了秋月的玉腕,冷冷地说,“如果你想再见到孙膑的话,就跟我走!”
此时,孙膑和田忌尚在边境,仍然未归。秋月的心,一直悬在半空中,替他担心着。
晏婴一向沉稳,不过见他如此焦急,秋月也只能顺从。
孙膑自从立下战功后,已经有了单独的府邸,从田忌府中搬了出来。这里虽然不及田府奢华,可是却也别致。
“听着!”晏婴将秋月送到了孙膑府中,冷冷地说,“我马上飞鸽传书给孙膑,让他知道你住在他家里。你一定不能出门,一切要小心行事。”
看着晏婴那郑重的神色,秋月一脸糊涂。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真的搞不懂,“夏迎春已经被打入暴室了,您还这么紧张什么?再说了,即使是夏迎春出来,她也伤不了您分毫啊,您现在可是齐国的栋梁之材呢。”
“因为大王要杀我们!”晏婴的目光无比冰冷,“记着,如果要活命,就一定得听我的!”
一听这话,秋月吓的脸色陡然一变。
“为什么?”她有些不解地问,“大王为什么要杀我们?”
“因为我们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晏婴的目光无比凝重,冷的几乎能滴得下冰渣来,“孙膑会照顾好你的。有孙膑在,想必大王是不会伤害你的。”
秋月听了,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无比。
她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就必须得死。那么,说那个话的女人,她的下场又会如何呢?
阴暗冰冷的暴室中,夏迎春的双手被用铁链锁着,空气中那难闻的恶臭味,让她不禁隐隐作呕。她可是千金之躯,何曾受过这苦?
这间暴室,昔日关押过钟无艳,如今又轮到了夏迎春。因果报应,果然不爽。
“田辟疆,你这混蛋!”她歇斯底里地大声吼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当年如果不是我们父女,你又怎么会有今天?”
那两个押送她的侍卫并没有多看她一眼,虽然眼前这个女人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他们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两道冰冷的寒光闪过,那两个侍卫应声倒地,一地鲜血。
血腥味,顿时在这小小的暴室中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