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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叶冰清惊魂未定的模样,高年年走上前追问道:“你方才是去齐王府了吗?”
“嗯。”
“你去齐王府做什么?回来就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师父让我阻止阿星和齐王继续亲近,他说,不管用什么样的法子,只要能让他们疏远,或者关系恶化,我就算是完成任务。”叶冰清顿了顿,道,“我能想到的方法,就是去和齐王套近乎,只要他对我动一点心思,我就可以去告诉阿星,齐王太过多情,以阿星霸道的性格,她不会接受一个多情的人。”
“你未免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高年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以你的容貌,想要博取一个男子的喜欢并不难,但你也要看是谁。可能大多数男子不会拒绝你,而齐王,并不在这个范围内。”
“这是为何呢?”叶冰清面上浮现出疑惑,“师父说齐王喜欢有胆量的女子,不喜娇弱女子,而我的胆子不小,我的相貌也不比阿星差,我应该是符合要求的,为何不能博取他的好感?”
“有一个词,叫做先入为主。阿星早就被齐王看上了,并且是他求而不得的,这就显得弥足珍贵,于是,他就不愿意多看其他女子。你这招行不通的。”
“原本我看他容貌脱俗,家世显赫,我是真的有点动心了,我甚至在想,若他真的接受了我,我是不是就会跟了他,这么一来,与师父的任务也不冲突,师父在意的只有阿星,不让她和卓家的人来往,却没有说不让我们和卓家的人来往。”
叶冰清说到这儿,伸手揉了揉眉心,“可是齐王他……居然那样吓唬我,他根本就是一个性情恶劣的人,毫无风度,我对他初见的几分好感,被他这么一吓,全给吓没了。”
“你到底受到了什么样的惊吓?”
“年年,你别问,我不想再去回忆,我真的不想……”
“好,我不问。我去给你泡一壶安神茶压压惊。”
……
“老狐狸,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今天白天你对年年说了什么?”
“为师哪有说什么?”
竹屋之内,师徒两人相对而坐,白湖幺正拎着一壶烧开的水,把沸水浇入茶碗中。
片刻的功夫,茶香四溢。
“你就别给我装糊涂了。”妙星冷面无表情道,“我瞧出年年的反常了,可她又憋着不愿意说,我不去逼问她,便来问你,你是不是说了什么打击人的话?”
“你大半夜跑来,就为了问为师这个问题?你还真是较真。”
“反正我也闲着,只要是我想不明白的事,我就非要弄清楚不可。老狐狸,我希望你不要敷衍我。”
“阿星。”白湖幺注视着她,忽然变得一本正经,“很多时候你对人好,人家未必就会知恩图报,你总是对身边的人太好,直到她们把你的好当成理所当然,这么下去,你也要吃亏的。”
“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
“年年抱怨为师偏心。”白湖幺慢条斯理道,“为师承认,为师的确对你这个不孝徒弟更关心一些,为师偏心谁,轮得到她提出不满么。”
妙星冷闻言,沉默了片刻道:“师父,七八年的相处,都不能让你多一丝人情味吗?你对她们的态度的确总是不冷不热,与我却有说有笑,我只想问问师父你,我与你之间,是不是还有一层师徒以外的关系?”
妙星冷说到这儿,目光紧紧的盯着白湖幺的脸庞,不想放过他任何情绪。
面对妙星冷审视的目光,白湖幺的脸色依旧没有异样,只是淡淡一笑,“阿星觉得……会有一层什么样的关系?”
“亲戚?”妙星冷试探般地问道,“又或者我是你友人的女儿,父母把我托孤给你?再或者……我对你而言有什么特殊价值,而冰清和年年她们没有这样的价值。”
“少胡说八道了。”白湖幺淡淡地打断她的话,“为师不会害你。”
“我又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妙星冷继续猜测道,“我会不会是个公主,或者贵女?然后流落民间,而你恰恰就是负责守护我安危的人,直到某天时机到了,你就说出我的真实身份,让我回归……”
“你可拉倒吧。”白湖幺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猜想,“茶楼说书听多了吧?还公主呢,你要是能当公主,为师还能当皇帝呢。”
听着白湖幺话语中的嘲笑,再看他眉眼之间的一丝嫌弃,妙星冷便知道她这猜测确实是想太美了。
故事看多了,这思路都有些俗不可耐。
“阿星啊,美梦还是可以做的,皇亲国戚就不要想了。”白湖幺不咸不淡道,“你要是勤快点,每天都去作大案,要不了多久,你也可以富甲一方,做不成公主,做个富婆还是可以的。”
“可我偷东西一向是挑人的啊。”妙星冷挑了挑眉,“只要不是作奸犯科为非作歹的官员,我基本上是不会下手的。”
她的目标基本锁定在纨绔子弟、贪官污吏、人品不行、以及得罪过她的家族,要是见一个偷一个,是非不分善恶不辨,对飞天大盗的名声不好。
她有一本小册子,上边罗列了白名单与黑名单,白名单上的从不下手,黑名单上的看心情下手。
“你爱偷谁家偷谁家,为师不管。好了,时辰不早了,为师要去歇息了。”
“老狐狸,你又在逃避我的问题了。你为何对你的过去只字不提?莫非你信不过我?”
“不是信不过你,只是告诉你也没用,你什么忙都帮不上,没准还会帮倒忙,为师宁可把那些事烂在肚子里。”
“那你就烂在肚子里吧!”妙星冷起了身,冷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跟老狐狸说话,有时候真是怪气人的。
只要是他想隐瞒的事,怎么问都是问不出来的。
回到百花园,一进门就看见远处大堂的烛火还亮着,进了大堂就发现火炉子还点着,火炉边上放着个盆,带盖子的。
她掀开了盖子,一阵肉香味扑来,盆里的烤肉还冒着热气,应该是那两个丫头给她留的夜宵。
妙星冷唇角轻轻扬起,坐下来便开始吃。
正吃着,就听见大堂外响起脚步声,抬头一看,高年年端着个托盘进来了。
“怕你吃了烤肉之后觉得腻,给你煮了一碗杂菇汤。”
高年年走进了桌边,把汤给搁下了。
妙星冷道:“你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
“不用了,我一点都不饿。”高年年坐下倒了杯茶喝,“阿星,有件事我得跟你说,希望你听了之后,不要生冰清的气。”
冰清去跟齐王套近乎这件事,就算她不说,齐王或许也会在阿星面前提起,由齐王来说,还不如由她说。
齐王那人说起话来肯定不太中听,兴许还会带着点嘲讽的意味。
“什么事?”妙星冷问道。
“冰清今天去给齐王殿下送烤肉了。”高年年思考了一下措辞,道,“你也知道冰清,她容貌不俗,因此喜欢以貌取人,齐王殿下的容貌和家世摆在那里,冰清在不了解他性格的情况下,对他产生了好感。”
高年年说到这,观察着妙星冷的神色。
妙星冷脸上并未出现不悦的情绪,看上去似乎是有些无奈。
“冰清对齐王产生好感,那肯定是吃亏。”妙星冷以笃定的口气道,“我之前就警告过她,不要去接近卓离郁,卓离郁喜怒无常,他的字典里就没有怜香惜玉这四个字,接近他,铁定是难逃被耍的命运,他或许会看着我的面子上手下留情罢?”
“阿星,冰清去接近齐王,你不生气?”
“这有什么好值得气的,我不喜欢卓离郁,难道还不准别人去喜欢他?我是怕冰清吃苦,卓离郁整人的手段,我是领教过的。”妙星冷轻叹了一口气,“你接着说。”
“冰清从齐王府回来之后,背后吓了一身冷汗,整个人都惊魂未定,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我去追问她,她也不愿意提起,我怕她今夜会连觉都睡不好。”
“那就别问她了,我自己去问问卓离郁。”
妙星冷说完之后,站起了身,端起高年年给她煮的那碗杂菇汤,一个仰头喝了个干净。
“你先睡,我去一趟齐王府。”
说完之后,她便快步走出了大堂,跨出门槛之后,身子朝上一跃,便跳到了屋檐之上。
高年年走出大堂,就看见妙星冷的身影踩着屋脊迅速掠过,很快就从这个屋顶跳到另一个屋顶。
齐王府就在百花园的隔壁,她这么跳着屋顶过去,可比走大门更加方便。
妙星冷跃上齐王府的墙头时,就听见墙下边响起一道冷喝——
“什么人!”
“是我是我。”妙星冷听出了下边那人的声音,“席汹,我找你们殿下有事。”
夜色正暗,一人在地面一人在墙头,彼此看不清容颜,好在彼此认得出声音,也就不至于动手了。
“姑娘,你为何不走大门呢?”席汹放下了戒心,眼角有些抽搐,“王府里并不是每个人都认得你的声音,府内高手如云,如果刚巧有人看见你却没认出你,只怕是要对你动手,到时候殿下怪罪下来,只是罚我们,不会罚你。”
“走大门远啊,我懒得。只要我没受伤,你们就不用担心被他罚。你们这府里的高手固然多,我也不是三脚猫,即使动上手也得打个几回合,我解释起来也就一两句话的事,你就别操那个心了。”
妙星冷说话前,从墙头跃到了地上。
席汹腹诽了一句:殿下看上的人果然不一般,为了省路程宁可爬墙头。
“我也就大半夜的会来翻墙,白天人多的时候我还是要面子的。”妙星冷道,“你们殿下此刻在何处啊?”
“殿下在自己的屋内,我领你过去。”
“有劳。”
妙星冷被席汹领着到了卓离郁的屋外,眼见屋内还亮着烛火,席汹敲了敲门道:“殿下您还没睡吧?”
屋里传出卓离郁清凉的声音,“何事?”
“殿下,占用您点时间聊聊天。”妙星冷开了口,“听你话里的语气似乎还挺清醒的,应该不介意跟我说几句吧?”
很快地,房门后响起了脚步声,卓离郁开了门,望着站在门口的妙星冷,眉眼间浮现浅浅笑意,“阿星想要找我聊天,就算是已经睡着了,也要从榻上爬起来。外边有点凉,进屋里来坐可好?”
“行啊。房门别关,以免让你府里的人误会咱俩有一腿。”妙星冷说着,把房门一推,开得更大了些,这才走进了屋里。
卓离郁见此,并未说什么,朝门外的席汹摆了摆手,便回到了桌边坐下。
就在妙星冷出现的那一刻,他依稀也能猜到她为何而来。
她绝对不会闲着无趣半夜来找他唠嗑,应该是为了正经事而来,而他目前能想到的原因,就是与叶冰清有关。
“冰清今天来你府上了。”妙星冷开门见山道,“你是怎么整她的?”
“你是前来找我算账的吗?”卓离郁凝视着她,“我也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她是你专程找来,转移我注意力的么?你心里没有我,这才想要把你的姐妹塞给我,是不是?”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中带着丝丝冷意。
若是妙星冷承认,他觉得他大概会生气。他并没有好脾气到能够容忍她把别的女子塞过来。
“不是,我才没那么无聊。我这个人不爱乱点鸳鸯谱,再说了,我也知道你是什么脾性,我若是把自家姐妹介绍给你,那不是坑她吗?”
妙星冷的回答,让卓离郁的脸色稍稍缓和下来。
“不是就好。我可以等着你对我动心,但绝不允许你把我推给其他女子。”卓离郁稍一停顿,又道,“叶姑娘来送烤肉的时候说,是你叫她送过来的,再加上她略微大胆的言行举止,我便怀疑她是你派来接近我的,她口口声声劝着我对你死心。”
“冰清有个毛病,就是十分在意容貌的美丑。”妙星冷微一挑眉,“但凡是不好看的她压根就不看,大概是你的长相太对她胃口,再加上卓越的身份地位,让她有点儿心潮澎湃,因此她会想跟你套近乎,她对你并不是喜欢,只是一种短暂的迷恋罢了,这个年纪的女子大多都有这种毛病,她也不能免俗。”
妙星冷几乎可以确定,冰清在了解到卓离郁的性格之后,对他的好感会被磨个干净。
“阿星,你看上去似乎毫不在意。”卓离郁突然站起了身,逼至她的身前,“有其他女子试图接近我,你的心里真的没有半点波动吗?哪怕是有一丝不高兴?”
“你这问题有些古怪啊。”妙星冷回答得一本正经,“我并没有权利阻止其他女子喜欢你,我与你之间没有男女之情,又怎么吃得了醋?若是我不喜欢你,又不让别人喜欢你,显得我脑子有毛病似的。”
卓离郁闻言,面容有些紧绷。
听她这段话,心里怎么就那么不舒服。
“对一个人没意思,就不要过多干涉他的感情,又不喜欢又要干涉,这样有些变态,也很无理取闹。”妙星冷继续解释着,“我觉得自己还是个挺通情达理的人。”
“你为何要这么通情达理呢?”卓离郁的语气有些冷硬,“哪怕你无理取闹,我也是可以接受的,我允许你干涉我,了解我。”
“……”
“阿星,我所求不多。”他的语气又放软了一些,“只是希望能被你在意。曾经,我总是想看你服软,如今,我情愿对你服软。”
妙星冷不语。
记得曾经听到过这样一种说法:在一段感情之中,谁付出的情意更多一些,便更累一些。
先动情的那个,往往就会成为输家。
曾经的卓离郁,被她定义为:阴险狡诈,难逢敌手。
如今再看他,眉眼之间更柔和了些,仿佛不带一丝戾气,说话中听了不少,脾气也收敛了不少。
“殿下,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妙星冷轻咳了一声,“你到底对冰清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就是吓唬了一通。我不给予她任何希望,只想让她对我失望透顶,我也不动她一根毛发,以免伤了和你之间的和气。”
“能不能跟我说说,是怎么吓唬的?”
“这个过程要是说起来,有点膈应人。”卓离郁道,“你这位姐妹看似文雅,其实胆量不算小,在面对我的冷眼时,也并未表现出怯弱,带她进牢房,听囚犯们鬼哭狼嚎,她也不皱一下眉头。”
“冰清和年年以前都是吃过苦的,被师父收养之前过的都是流浪的日子,与猫狗抢食,与年龄相仿的孩童打架,因此,骨子里还是不缺勇气的,表面上看起来都挺优雅,却不胆小,冰清的胆量,甚至比年年更大。”
“我想看看她的承受能力究竟有多好,便带她观赏了一种酷刑,结果她的镇定就绷不住了,整个人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吓得抱头逃窜,伴随着呕吐。”
“……什么酷刑?”
“千蚁之刑。说起来真的够膈应人,许多人都会吐出隔夜饭,甚至好几天没有胃口,我还是不跟你说了。”
“你还是告诉我罢,我的胆量比她们都大。”
“顾名思义,用千百只蚂蚁完成的酷刑。在放出蚂蚁之前,先用白刺鞭把囚犯抽打到伤痕累累,白刺鞭上的刺,能够在人身上留下钩子一样的伤口,蚂蚁喜甜,于是,就要在每道伤口上涂抹蜂蜜……然后……罢了,接下来的就不说了,阿星,好奇心不要太重,我是为了你好,不想让你有半点犯恶心的情绪。”
“……”
妙星冷依稀能猜到,卓离郁那没说完的内容会有些可怕。
“我总算是明白冰清为什么会吓着了。”她抽了抽唇角,“冰清怕虫子,毛毛虫、蜘蛛、蚱蜢都怕,蚊子蚂蚁等小型虫类,也十分排斥,平时看见了都要拿抹布扫开,她蛇都不怕的,就怕小虫子,尤其是数量一多,整个人就要炸毛了。”
“原来如此。”卓离郁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她竟然有这样的弱点,这下可好了,我再也不必担心她来纠缠。”
抓些虫子就能吓退她,可谓简单。
“你可别再去吓她了,你虽然没有动她一根毛发,用的却是刺激精神的方法,有时候精神上的刺激比起皮肉之苦,更加让人不太能接受,这个方法真是一点都不温和。”
“她若不来烦我,我又岂会去吓她?”
“她这次看清了你,应该就不会再犯傻。”妙星冷站起了身,道,“时辰不早了,我要回去歇息了,告辞。”
“阿星烤的肉味道不错,下回吃不完记得再送过来给我吃。”
“行,下回再给你送来。”
妙星冷出了房门,走向来时跳下来的那块位置,跃上了墙头。
卓离郁走出了房门外,抬头望向屋檐上跳跃的身影,唇角不自觉地勾起笑意。
跟猴子似的上蹿下跳,野得很呢。
偏偏他还就看上了这样的野丫头。
妙星冷跳回了自家园子的屋顶上,正准备落地,便听见远处传来一阵的喧哗声。
夜深人静的时候,稍微有点吵闹就能听得见了,更何况她所处的位置空旷,远处的声音也能通过气流传播过来。
她只是随意地朝着声音来源处瞥了一眼,这么一看,就看到园子外街道上的情景。
这屋顶还挺高,再加上她视力好,她看出了大街上那一大串人影,身着清一色的蔚蓝色服饰,正是锦衣卫。
在一大堆蔚蓝色里面夹杂着两道黑色人影,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是锦衣卫捉拿的人。
妙星冷本来对锦衣卫抓人没多大兴趣,然而,那两道黑影的身形却引起了她的关注。
两人都是瘦子,一高一矮,高得特别高,比多数的人都高出了一截,矮的又特别矮,要不是那一身黑显得突兀,几乎就要被淹没在了人群里看不见。
这两人的个子,让她想起了墨宝的两个手下:柱子和矮子。
和那帮小贼初见之时,正是矮子背着她躲过了锦衣卫的追捕,一路背到了白桦林,因此,对这个小子的印象比其他人更深刻一些。
如果真是那两个家伙,她就不能袖手旁观了,毕竟他们都叫她一声‘大当家’。
她必须前去确认一下。
她从屋顶上跃下,迅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套上夜行衣,束发蒙面,穿上带厚底的鞋,动作干脆利落,换装之后便迅速出门,奔向园子外。
出了园子,她一抬头,还能看见锦衣卫们远去的背影。
锦衣卫们走得不急,她自然就很容易追赶上。
迅速靠近了锦衣卫们,她尽量往街道边的暗处走。
虽然此刻是深夜,锦衣卫们手上的火把还是能照亮大部分的区域,她必须谨慎。
跟了一段路程,她总算逮着了机会,提前躲在人群对面的一个拐角处,总算是看清楚了那两个犯人的模样,还真就是墨宝的那两个倒霉跟班!
或者应该说,是她和墨宝的跟班。
做了人家的老大,就得对得起老大这个称号。
出门的时候她可没忘带上道具,她低下头,便从怀里掏出了装着霸天椒的瓶子,倒了一部分在手心里,拢起手心。
带头抓人的是谢查楠,今夜只好再一次对不住他了。
打定了主意,妙星冷的身影从暗处窜了出去!
兵法有云,上阵杀敌,从千军万马中擒拿元帅,便能瞬间削弱敌军士气,令他们措手不及。
那么,此次攻击的主要人物只能是谢查楠,只要他被拿下,身后跟着的虾兵蟹将自然也就乱了阵脚。
一出手,必要先发制人!
她以最快的速度冲向目标,不等她接近,众人自然都看见她了。
“什么人?放肆!”
好几声低喝响起,锦衣卫们纷纷拔剑,冲着妙星冷就要挥过去。
妙星冷见此,只是冷笑一声,早已抓在手中的粉末尽数洒出。
粉末在空气中散开,冲上来的人被糊了一脸,立即被一阵辛辣感弄得闭上了眼,开始嗷嗷乱叫。
“九命猫!”谢查楠几乎是立刻就认了出来。
飞天大盗惯用的招数,就是用极其辛辣的粉末攻击人。
这招用了好几回,偏偏每回都特别管用,由于飞天大盗行动迅捷,他的攻击几乎是难以避免,就算提早警惕,架不住对方速度灵敏。
谢查楠担心粉末吹进自己眼中,连忙抓起肩后的披风,朝着脸部一挡,同时迅速后退,朝着身边的人发号施令,“那是飞天大盗,拿下他的人,等着晋升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许多人冲向了妙星冷,妙星冷却并不恋战,只守不攻,脚步灵活地避开众人的攻击,已经逼近谢查楠。
不等谢查楠挥剑,妙星冷迅速踩了一下他的脚背,用了不小的力度,趁着他吃痛,一只手扣着他的肩,整个人绕到了他的背后,另一只手掐上他的脖子,瞬间将他制服。
“都别过来,不然我拧断他的脖子!”
她冷声朝着众人开口,语气清冽。
原本要冲上前来的众人,因着她这句话,也都只能硬生生拉扯住脚步,不敢再逼近。
“大当家的,想不到会碰上你!”矮个子开口,语气中满是激动与崇敬,“我以为没机会见着你了,我们去翻吏部尚书家的墙,被锦衣卫逮个正着,他们要把我们带去关押,还说要斩断手脚,没了手脚,可怎么活啊!”
“当家的,你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妙星冷翻了个白眼,“今天算你们两个傻瓜运气好,我刚巧在屋顶上吹风看见你们了,否则你们的手脚明天就不知道搁哪儿了,以后行动的时候给我小心着些,并不是每次都能有这么好的运气,过来!”
“嘿嘿,自从遇上当家的,运气就没差过……”
二人嬉皮笑脸地走到了锦衣卫面前,举起了双手,只因为他们手上此刻是带着铐子的。
“赶紧的,给爷爷开锁!你们老大在我们老大手里,识相点。”
锦衣卫众人的脸色都黑如锅底。
被妙星冷制服的谢查楠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此刻也不敢谩骂,唯恐身后的人一个心情不好,就对自己下手。
锦衣卫们给两个小贼解开了锁,他们得到释放之后,连忙跑到了妙星冷的背后。
“你们两个先走,我来断后。”妙星冷道,“柱子,你过来扣住他的肩膀,我腾出一只手来写字,你们去我指定的地方,安全。”
考虑到这伙小贼的落脚点比较远,还是要叫他们先去她的落脚点暂避。
柱子按照她的吩咐,走到谢查楠身旁,扣着他的肩膀,让他没法子挣脱开,使得妙星冷空闲出了一只手,在谢查楠的背后轻轻勾着笔画。
如今是冬季,谢查楠穿了好几件衣服,妙星冷笔画勾得轻,他压根无法判断她在自己背后写了什么。
妙星冷写的是——
齐王府隔壁,百花园酒窖。
那个酒窖的位置较为隐秘,是个躲藏的好地方。
写完之后,她问矮子,“看清了吗?认识路吗?”
“当家的放心,我认得路!”
“进去之后,找到里面的人,不需要解释太多,直接报上我的名号,让她们带着你们去指定的位置,她们会照做的。”
“行,我们知道了,当家的,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啊。”
“快去。”
两人离开了之后,受妙星冷控制的谢查楠咬牙切齿道:“你现在能放开我了吗?”
“还不行,再等等,等他们走远了再说。”
妙星冷不放人,锦衣卫们也都不敢轻举妄动。
又是片刻的时间过去,谢查楠又一次抱怨了起来。
“按照那两个小贼的腿脚,早就跑远了,我们已经追不上了,你是不是可以放了我了!”
“好,放过你。”
妙星冷轻笑了一声,一只脚蹬上他的腿弯处,把他往前边的空地上一推!
由于腿被迫弯曲着,谢查楠没办法立刻站起身,被这么猛力一推,直接摔在地上跌了个狗啃泥,差点磕到牙。
他气急败坏地站起身,妙星冷已经拔腿跑开。
“飞天大盗,你这个混账王八蛋!”谢查楠怒喝道,“去给我追上他!”
“大人,刚才那九命猫在您背后写字时,咱们队伍后面的两个弟兄悄悄溜走了,那会儿九命猫也没注意到他们,他们躲在了街道的暗处,只等那两个小贼溜走,就会跟踪上去,并且一路留下记号。以九命猫的速度,咱们想要追上太难了,不如回头去抓那两个小贼,抓住了以后严刑拷打,逼问九命猫的落脚点。”
“好主意。”谢查楠听着手下的话,冷笑了一声,“总算你们还有点脑子,听我命令,一半的人去抓那两个贼,剩下的人跟着我去追九命猫,难得遇上他,哪能追都不追!”
谢查楠一声令下,锦衣卫众人兵分两路,分头行动。
“他姥姥的,之前不知道那两个贼与九命猫相识,老子要是早知道,当场就审问了,以后抓到贼的时候顺便问问,是不是认识九命猫,能不能提供线索,若能协助锦衣卫抓人,多开些诱惑的条件。”
“大人英明。”
众人一边说着话,脚下的步子片刻不停。
刚开始追的时候,还能瞧见飞天大盗的背影,越追下去,距离拉得越远,似乎又回到了从前,每次追赶都要被甩下一大段路程,直到再也看不见半个人影。
明知追赶困难,众人依然每次都要追。
眼见着这次又要追不上了,谢查楠正想停下来喘口气,忽然就看见前方街角的一抹紫色身影,眸光立即亮了。
那是——辰王卓子城。
“辰王殿下!下官请求您的帮助,朝廷头等要犯飞天大盗就在前边,下官已经快追不上了,殿下您的武艺胜过我许多,请殿下您……”
话还没说完,那道紫影已经闪了出去,朝着飞天大盗的方向追赶。
谢查楠见此,就地坐了下来,喘着气道:“总算能歇歇了,这辰王跑得也快,说不定能追上。”
“大人,辰王殿下要是追上,功劳也不是咱们的啊。”身旁有人道。
谢查楠白了他一眼,“你傻不傻?捉拿飞天大盗,官升三级,赏金万两,他是王爷,他还用升官发财吗?这个功劳他不稀罕,他若是真的抓到了,我便去和他做交易,功劳归我,而他,可以要求我为他做任何事。”
“卑职一时没想到,还是大人聪明啊。可是……如果辰王殿下不同意呢?”
“咱们就算没有功劳,还有苦劳。老子被这个飞天大盗整了多少次了,只等他落网,我修理死他,升不了官,我也得出口气。”
……
妙星冷一路奔跑,脚下的步伐一刻不停,估摸着身后的人差不多要被甩开了,便回过头看了一眼。
这么一看,却让她唇角抽了一下。
谢查楠那帮人的确早就被甩的没影了,然而,还有人在追她!
这个追人的接力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刚才只顾着跑,也没去看身后,还以为就快脱身了,却杀出了一个比谢查楠速度快了一大截的家伙。
天色黑,借着月色也只能瞧见影子,脸压根就看不清,但是看对方的脚力,实力是不可低估的。
锦衣卫的人当中,还没有人有这样的实力,即使是正首领谢骁夜,脚步也不会比此人更快。
此时此刻,卓子城望着前方的人影,唇角扬着一抹冷冽的笑意。
飞天大盗,常有耳闻,遇见真人还是头一次,果然如传言那样,脚步奇快,也难怪锦衣卫那帮人次次都被甩开。
阿夏对这个飞天大盗,异常崇拜。
前些日子的对话回想在脑海里,让他的心情颇为烦躁——
“阿夏,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男儿?”
“我所欣赏的人,他或许没有俊美的容貌,没有显赫的家世,但他一定是个洒脱、有情义、有头脑、又有能力的人。”
“你说的这不就是本王吗?洒脱、有情义、有头脑、又有能力,俊美并且家世显赫。你要的如意郎君就摆在你的面前,你却看不见。”
“胡扯!你根本就不符合我的要求。”
“司空夏,你别过分,本王都不符合,还有谁符合?”
“你觉得你比九命猫厉害吗?”
“那只是个贼!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人物,你拿本王跟他比,本王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我跟你无话可说。”
阿夏对九命猫的评价,何其高,甚至连长相都没见到,言语间还都是倾慕。
他今天就要把这贼拿下,抓住这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扒光了挂到城门上去,供众人观赏。
这飞天大盗要是出了这么大的丑,阿夏应该也就瞧不上了。
说不定这家伙本身就长得丑,再丢个丑,那便更加好笑。
卓子城如此想着,又提了提速度,卯足了劲追。
妙星冷时不时回头看,眼见着还没甩开身后的人,眉头紧锁。
不能再这样跑下去了,应该找个地方躲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