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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汪总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好像听到里面传来一连串哗啦啦的,什么东西掀翻在地的声音。
然后,不知又是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我身后已经关上的门上面。
我只能在心里说一句对不起汪总。
林小莹只有一个,并且只属于燕四一……
下午的时候,我见到了我亲爱的袁思思表姐。
表姐见到我,笑得非常亲切灿烂。
“小莹啊,秦总专程让我安排你在银禧的工作呢,你可要对得起秦总的关照哦。”她见我就亲热地执起了我的手。
银禧就是我要去工作的楼盘。
我不知道秦总吩咐袁思思来安排我的工作有什么用意。他应该知道我和思思表姐的关系如何,也应该知道我们之间的一系列渊源。
曾经,他帮我惩罚过表姐,可是最后,他还是愿意重用她……
上次,袁思思表姐背后安排了刘宇直学长的侵犯和梁安琼学姐的捉人,学长已经被起诉,但由于被鉴定有精神问题,所以免受牢狱之灾,只是送往了精神病院强制治疗。
而梁安琼也在随后翻供,否认一切都是表姐安排的。
由于刘宇直被鉴定为精神病人,其供词不足以成为证词。
所以最后表姐免于公诉。
可是,我不信秦总不知道,真相是什么……虽然,他答应过我,如果表姐的所作所为是真,他一定不会再用她。
但实际上却是,表姐一旦被释放,她立刻就回到了集团工作。
我知道表姐出身本国第一高等学府,工作能力强过我几阶,也非常尽心尽力地做好秦总的助理。
反之观我,秦总数次为我破坏规矩,全心帮助我。而我只是一个不识趣的,只知道一味拒绝别人好意的新人而已。
我有什么资格觉得心里不舒服呢?
想了想,我又平衡了。
我这天都没见到秦总,袁思思表姐表现得很有地产公司老板娘的派头,她所到之处,无人不是对她毕恭毕敬,卑躬屈膝,谀笑连连。
毕竟,表姐说话,就如同传达圣旨。她是这个公司,离秦总最近的人之一。
表姐非常热情地告诉大家,我是她的表妹。
众人眼中立刻一种了了然的表情。
我这人和别人正面交锋的时候有点迟钝,相互沉默的时候领悟能力却很高。
从大家不言而喻的眼神里,我懂他们都认为,我可以从一个小前台,在集团里各处蹦跶,都是因为我有一个袁思思表姐。
她是秦总的*臣,所以让自己的亲戚到公司来,是轻而易举的事。
所以,大家在客气对我的同时,眼底却都掩不了一丝轻蔑和不服气。
幸好,我只是要去下面的地产售楼中心当一个小小的售楼小姐……
银禧是一个大型商业广场,最下面的四层大商场已经租给了百尚,号称百尚银禧店。五楼的电影院也已经被星魅影视包下。
售楼部要售卖的,乃是广场之上的写字楼,以及广场后的商住两用楼。
对了,顺带说一句,星魅影视,就是杨总传媒下面的。
我一开始想,燕少不是走之前把所有项目都停工了吗,为什么银禧还能完工并且进入售卖环节呢。
等晚上回去问了燕少我才知道。
地产公司拿下一块地,是要进行建筑商公开招标的。
本集团房地产公司拿下的项目,不一定就要给本集团的建筑公司做。
而银禧招标时,恰恰因为当时汪总的建筑公司实在忙不过来,主动放弃了这块项目的投标。
虽然,当时,房产和建筑,都是汪总在主管。
但是一旦涉及拿地的事情,多半还是秦总在出面交涉和过手,这也是为什么燕少离开时,会让秦总到房地产来的缘故。
换言之,只要秦总在,房地产公司就绝对不会有问题。
或者说,假如秦总愿意,拿一块地来,搞一个项目,解救汪总于困境,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秦总可能吗?
我觉得悬。
银禧的售楼中心很大。
是单独的一栋楼,四层,无论外观还是内部,都很气派华贵。
因为是袁思思表姐带我来的,所以售楼部的总经理亲自接待了我们。据他说,这栋楼因为正对广场后花园,最后会改成一个业主私人会所。
现在,一楼是挑高两层的六米大厅,摆有寻常的大沙盘,户型模型,以及接待区,休闲区等等。
二楼是商住户型的样板间,有的装修成小公司,有的装修成小资情调的住房。
而三楼则是一个完整的大公司写字楼样板间。
四楼是售楼中心的内部员工区。
总经理带我见了销售部的经理,对方给了我一大堆的培训资料。
袁思思表姐看到那厚厚的一堆资料,就夸张地惊声道:“这么多,小莹你恐怕今晚上加班都学不完了。”
经理急忙笑着说:“无碍无碍,可以带回家去学习的。”
袁思思表姐皱着眉:“这怎么可以呀,里面很多东西都是公司保密资料呢。”
总经理见状,忙殷勤地说道:“没关系的,袁助理的妹妹,我们怕什么。都是公司自己的人。”
表姐就故意睨着我,避嫌的口气:“你照管好资料了,丢一页,可都跟我没关系啊。”
总经理和经理都哈哈大笑:“瞧袁助理说得,你公私分明,我们谁不知道?”
我表示讨厌听他们在这儿打官腔。
每句话都飘得比卫星还高。
正无所事事中,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是秦总打过来的。他终于想到关心一下我,我应该觉得欣慰才是。
我就走到一边,接起电话,刚刚喂了一声,秦总就在那边问道:“是袁思思带你过去的?”
我嗯了一声。
秦总的语气有点沉:“好,我知道了。”
他说完,再见也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我正想这是闹得哪一出,表姐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屏幕,脸色变得有点古怪,也有点惴惴的。
我有种直觉,电话是秦总打给她的。
我不知道我猜得对不对,总之,表姐接完电话之后,脸色就彻底变白了。
那时候,我正看着她,她的目光也飘过来,眼神对视的那一刻,我从她有些刻意安定的眼底里,看到了一丝藏不住的怨毒。
不过表姐依然好整以暇地端着架子,告诉总经理,集团有点事,她必须要回去了。
总经理还想留她坐一会儿,表姐就一副无奈地口气:“哎,我也想在外面玩一玩啊,可是刚出来,秦总就亲自打电话来,让我回去,说一大堆事情,非得立刻处理了不可。”
总经理笑得眼都眯起来了,一副奉承的口吻:“秦总哪里离得了袁助理啊,什么事情,都必须要袁助理亲自做了才放心,除了你,就不信任其他人了。”
一旁的销售部经理也忙说着:“搞不好,是看不到袁助理,心里就不舒服,视线不能离开你十分钟呢。”
袁思思装作很生气地样子,指着销售部经理:“这种话别乱说啊,我可是靠能力吃饭的。别让人家以为我靠的是什么大长腿,什么清纯脸蛋。”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瞟了我一眼。
我心想,表姐你又没有大长腿清纯脸蛋,担心个什么……
转念一想,不对……她好像是在骂我啊?
几个人又套了几句近乎,表姐就告辞了,临行前再次千叮万嘱,要经理们关照我。
表姐走后,我也没什么事儿,领了员工服,一个人抱着学习资料学习,等到下班的时候就回去了。
银禧离我租的房子有点远,做地铁加转车,近一个小时才到家。
刚回去,就闻到饭菜香。
燕少已经提前叫好了外卖。
是的,绝对是外卖。
我知道燕少是绝对不会下厨的,他很讨厌油烟,也很讨厌蒸汽和明火,更讨厌切菜和切肉。
但是,燕少喜欢洗碗……
不过,他洗一次碗,可以用掉平常人家一周用的水。
我曾经观察过他洗碗,最终得出了他喜欢玩水的结论。他好像很享受水一直哗啦啦流的响声,还有水冲过他双手的感觉。
基于我的生活基本依靠燕少赞助,所以我也没有和他进行过能源节约的辩论。
回家有饭吃,吃完有人洗碗,我还强求什么。
并且,燕少叫外卖也很用心,基本不会重复菜式。我怀疑他没事儿在家的时候,全都在研究当晚的菜单,以及第二天的早餐吃什么。
因为我一个人吃饭很尴尬,燕少也会陪我动筷子。
他几乎从不给我夹菜,只一个人慢条斯理地吃着,偶尔还喜欢跟我抢同一块肉。有时候,他话很多,甚至会跟我聊看过的肥皂剧情节。有时候,他又一整顿饭沉默,好像我根本就没有坐在他对面。
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坦白说,我还没有摸透过他的性格。
吃过饭,我就开始学习售楼知识。
对于应试教育学生而言,死记硬背都不是问题,但是销售技巧,对于我却是一块难题。
首先,我太喜欢和陌生人沟通;其次,售楼难免会有诓骗用户之嫌,我装傻容易,把别人变傻却不会。
燕少和杂种玩得无聊,也过来看我学习。
他看到我正在背沟通专用语,就叹口气:“阿青怎么想的呢?居然会同意让你去当兽姐?”
我白他一眼,你那弟弟,谁知道脑子里想的什么?
燕少让我起来,然后坐下,再让我坐他腿上,他环着我的腰,去翻我的资料,我听到他笑了一下,笑得很轻:“秦月天的算盘真是打得精,知道你的弱项是什么,还专门让你去锻炼。”
我不服气,我挂着燕少的脖子,昂着下巴:“我偏要卖一层写字楼出去!”
燕少差点没笑喷了。
“你?卖一层?怎么卖?拿你自己去换?”
我伸手就去打他,没打到。
我气得嚷嚷:“有这么洗刷自己女人的吗?”
燕少啃了一下我的肩头,抬着眼看我,那眼神不要太美:“错,是奴隶。”
我抱着他脖子摇:“当一次女人嘛,就当一次女人嘛……”
燕少不断摇头,无声摇头。
等他摇完,他看着我,扬眉:“女人有什么好当的,女人最终都会被抛弃。要当就当奴隶,我一辈子都舍不得扔。”
我问他为什么奴隶就舍不得扔。
燕少故作惊讶地拧了一下眉头:“奴隶不发工资啊,还任劳任怨,我傻了才扔。”
我作势要打*的资本家,我问:“那你哪天想要卖掉呢?”
燕少把我抱在胸前,有些亲昵地和我碰了一下鼻尖:“林小莹,买卖人口,是犯法的。我可是良民。”
他这话一出,我也笑了。
燕少是良民,这世界就没有暴徒了。
我们两人正抱在一起斗嘴皮子,我的手机又响了,燕少和我一起看了一眼,他的眼神立刻冷下去:“秦月天上辈子苍蝇变的吗?”
话虽说的这么难听,但燕少也没有阻止我接电话。
我接起来,秦总的声音要比燕少的还要难听十倍,他非常暗沉地问我:“小莹,你方不方便现在过来一下?”
我默了一秒,然后说:“不太方便。”
大晚上的,我发神经过来,过哪里来啊。
秦总在那边也沉默,有些可怕的沉默。
这份沉默让我觉得紧张,我就问:“有什么事吗?”
如果只是想要和我看星星看月亮,那就算了。
秦总没有说是什么事,却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让他自己跟你说。”
过了两秒钟,我听到秦总的声音从那边很远的传来:“你妹妹的电话,你和她说。”
我还在想什么妹妹,和谁谁,那边突然传来一个很熟悉的声音:“林妹妹,林妹妹。”
我吓了一跳,这怎么好像是汪总的声音。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秦总会给我打电话,然后拿给汪总接听。
我听汪总的声音好像异样,但又不像是喝醉了,他什么都不说,一直在里面反复叫:“林妹妹,林妹妹,林妹妹……”
我被他叫得心头发毛。
我忙问:“汪总,你怎么了?”
汪总这次倒是很爽快地回答我:“妹妹,我要死了,我现在要过来见你最后一面。你等着我,我马上就过来。”
我吓了一大跳。
我还是第一次听人把“我要死了”这四个字说得这么麻利顺溜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什么,那头的手机好像突然被扔掉了。
然后,我居然听到秦总隐约在那边大吼了一声:“汪涟冰你去哪里!给我拉住他!快!快!”
那头一片嘈杂。
秦总又拿起了电话,这次,我居然第一次清晰的听到他在那边骂了一句非常不入耳的脏话。
简直和秦总的画风不匹配。
秦总冷冷地问我:“林小莹,你过不过来,有人说马上要死了,要见你最后一面。”
我汗……
我就问,汪总到底怎么了?
秦总嗯了半天,然后支支吾吾地:“就是……不太好……那个……你过不过来?”
我突然觉得,汪总不是不太好,简直是非常不好。
否则的话,以秦总和他水火不容的势头,秦总怎么可能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见他“最后一面”?
我看向燕少,想让他解释给我听。
一看差点也被燕少的黑脸给吓到了。
我小心翼翼地问燕少,汪总怎么了。燕少的回答也完全牛头不对马嘴,他咬牙切齿地说:“他是要死了!你让他去死!他要明天还活着,我就去收他的命!”
我一点也听不出来,燕少到底在说气话,还是说真话。
电话那头还在嘈杂着,男的女的,都在叽叽喳喳闹个不停,我完全听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秦总也好像忙活去了,半天不理我。
我等不住,就挂了电话。
燕少让我下去,然后也不理我,一个人朝卧室走去。
今晚上,燕少居然没有和我干任何事。
并且,他一直背对着我,阴沉地睁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看得出他心情非常糟糕,正想一个人默默地睡了,燕少突然在我背后冷声命令道:“给秦月天打电话。”
见我不动,他又接着道:“问问汪涟冰死没死。”
我松口气。
燕少其实是在担心汪总吧……
我给秦总打过去的时候,秦总居然没和汪总在一起,他回答我说,他已经回家了,另外有朋友把汪总送回家。
我小心万分地拿捏语气:“那……那就……死不了了吧?”
秦总好像在电话那边笑了一下:“应该死不了吧。”
我又问,汪总到底怎么了?
秦总似乎又犹豫了一下,才回答我:“他喝高了。”
我松了口气,汪总也真是的,和他自己说的一样,喝点酒就发疯。
秦总又关心了一下我的工作情况,我们简单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我正要给燕少汇报情况,燕少已经再度命令道:“给汪涟冰打电话。”
我有点吃惊,秦总都说汪总没事了,燕少还让我再给汪总打。不过,总裁大人的命令不可违,我只有再给汪总电话。
电话没响几声,那边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喂,你好。”
这声音不是汪总的,我觉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不过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就礼貌地问:“请问汪总在吗?”
那个声音回答我:“在的,不过他还不太清醒,如果你等半小时打来,可能他会好一点。你是现在要和他说话吗?”
我说要的。
我实在好奇汪总到底怎么了。
电话好像给到了汪总,他的声音马上传来:“妹妹,你怎么不在家呢?”
我汗,我说,我在家的,不过我是在我家。
汪总说话很清晰,但是内容特别没条理,他说:“不是,我的意思是,为什么我来找你,你不在呢?”
我又再次解释,我是在我家,汪总你并没有过来找我。
汪总用他固执的回答告诉我,我的解释是白搭。
他坚持认为,他已经来找我了,我就必然应该在他现在到达的地方等着。汪总非常认真且急切地对我说:“妹妹,我真的快要死了,我是赶来见你最后一面了。这一面见了,我就死而无憾了。”
我正要说什么,燕少突然把我电话抢过去了,我听到他对着电话那边厉声地呵斥道:“我有没有给你说过,不要作死!我们当年为什么差点死在泰国,为什么!君瓦纳你忘了?你今晚上是真的想死吗?想死就再回去搞一路,倒死不活给谁看?林小莹是我的女人!你死了也得不到!”
说完,燕少就非常霸气外露地,把电话给我挂了。
我张口结舌,燕少居然去和汪总对话了!
这到底是谁在作死?
还有,我知道汪总的泰国名叫君瓦纳……燕少居然喊他的原名,也是被他气昏头了吧。
不过,我还是不知道,汪总到底做了什么死,会把燕少气成这个样子。
百思不得其解……
而汪总接到了这么一个灵异的电话,居然也没再打过来了。
嗯,我知道,汪总是绝对不会死的。
他就是喜欢作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