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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林芷岚领着宝儿等人去小丘上玩,沈锋从小在乡间长大,玩起来很是老道,宝儿跟着沈锋,小娇女变成了女汉子。
身为一家之主的王子墨,没有游山玩水的机会,她带着陈旺树和一干佃户老农,去看山角的庄园基地,庄头新挖的池塘,自家上千亩良田。今年的稻子长势喜人,王子墨很是满意,她已去信岳飞,将低价售万石粮给岳家军。
老农的经验很丰富,对王子墨的田地极为上心,他建议来年多种桑,山上除了种果树外,还可以种些茶树。
从经济效益来说,种桑比种稻赚钱多,盐官县本是鱼米之乡,风水宝地,旱涝保收,百姓不愁吃穿,根本不需要种那么多稻子。王子墨很清楚市场走向,种桑养蚕是致富之路,她让陈旺树去联系附近村庄,将老实本份的养蚕好手联系起来为自己打工。
丝绸生意王子墨了解不深,而蒋家是盐官县最大的丝绸大户,王子墨打算与蒋尚圭合议一下,参点小股进去试试水。
若是以往,王子墨想都不敢想这事,现在却是不同了,只要认亲顺利,她的地位将与蒋家大大拉近,有资格分一块丝绸上的肥猪肉。
晚上,还是歇在王家庄,宝儿白日玩得太疯,然后,尿床了,不仅尿湿了自己的衣服裤子,还将王子墨与林芷岚的衣服都尿湿了,简直是水漫金山。林芷岚白日累得很,自己脱了衣服也不管亲闺女,翻个身又睡过去了,可怜虫王子墨只得为宝儿收拾,换了衣服擦过席子接着睡,结果,宝儿尿了第二次。。。
次日早上,林芷岚容光焕发,宝儿活蹦乱跳,而王子墨,再一次“纵欲过度”。柳氏看了又看,犹豫良久,还是忍不住拉了王子墨到厨房里低声训斥:“你说你,成亲多久了,总是半饥不饱的,你媳妇就那么好,一日都空不得了?如今宝儿大了,也不怕被孩子瞧见!”
“娘,您在说什么呢?”王子墨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道,她实在是太困了。
“我说什么!你个死丫头,三天不打上房接瓦!看老娘不打死你!”
“哎哟,娘,您松手,疼~”
王子墨被柳氏扭着耳朵终于疼醒了,回神才知道柳氏在讲什么,她可真冤哪~
回程的路上林芷岚被柳氏叫到她的船舱里,耳提面命一番,林芷岚红着脸回到自己船舱,觉得这黑锅背得太冤了。
子女房事,在现代老人们基本是不管的,但是在这里,老人管着是天经地义。按柳氏的说法,反正你们俩生不出孩子,瞎折腾也是白费事,晚上还不如好好养精神,白天为家族添砖加瓦。
对于王子墨,柳氏说的很明白,对于林芷岚,则是含蓄许多,可是话里话外,柳氏还是明确表达了中心思想,那就是别打扮得太漂亮,举止要端庄,王子墨想干的时候坚决抵制,林芷岚绝对不许主动勾引。
六月飘雪有木有!这样会影响感情的,恶婆婆!
看着天真无邪扒在窗口看河水的宝儿,林芷岚恨不得将孩子扔到水里算了,真是太丢人了。
当然,孩子是不能扔的,爱情动作片还是要拍的,只是现在正是风口浪尖上,收敛是必须的。
所以,王子墨再次悲剧了,被林芷岚发配到正房卧室的凉榻上睡,按林芷岚的说法,避免擦枪走火。
风萧萧兮易水寒,想在林芷岚的床上保留主权,很难。
第二天王子墨起床的时候有着老大的起床气,她不能怪娘亲,不能怪宝儿,还不能冲林芷岚发脾气吗?这个孩子犯傻不是一次两次了,林芷岚也不计较,伺候她穿戴整齐,自己按柳氏的要求打扮,穿衣镜前一照,确实很端庄,只是,看着有些显老。
“林芷岚,你要是敢穿成这样出去,我可不认你。”王子墨撇嘴嫌弃道,心想本来就比自己年长五岁,现在看起来都快成自己娘了。
好吧,爱美的林芷岚也受不了与柳氏成为姐妹,果断换了一身嫩嫩的浅绿色,那柔软的腰肢,那窈窕的姿态,像湖中的一缕幽藻,飘来荡去,王子墨满意地不住点头。
吃了早饭,林长史准时出现,这次不只是林长史来了,林夫人也过来了。被婆婆折腾了一晚上的小夫妻俩,还没缓过神来又要面对便宜丈人丈母娘,过于悲伤的心情堪比长恨歌。
林夫人拉着林芷岚嘘寒问暖,这摸摸那瞧瞧,然后又哭了。面对林夫人动不动就哭给自己看,林芷岚表示无力,还能怎么着,哄呗。可是,林芷岚表现得越乖,林夫人就哭得越伤心。
王子墨端着茶,让热水的雾气掩盖自己的眼神,她偷偷瞟过林夫人与林长史,见林夫人不似作假,而林长史,则是老神在在喝茶,没像上回那般急不可耐。
老狐狸!
王子墨不得不以最大的阴暗心理揣测林长史,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想得很美啊~
林长史看到王子墨无意识地长长叹气,心想可算是制住了两只小狐狸。上一回他被两只小狐狸一唱一和气得跳脚,回衙门后才发现自己上当了,这让阴人无数的林长史觉得很没面子,但又欣赏王子墨,这小子胆气谋略都不错,很值得栽培。
前提是,得把闺女弄回来。
只是,林王二人也不是吃素的,林芷岚只是安静听林夫人诉说曾经的往事,在她哭的时候为她擦眼泪,绝口不应认亲的事。王子墨更是绝了,听得犯困,让小良拿了蛐蛐过来逗玩,摆出一副我很纨绔我骄傲的样子。
谁愿意理你们啊~
消极抵抗一整天,二老又黯然退场,这时柳氏出面,亲自送林氏夫妇出门,并不住安慰他们,说自己会努力让两个孩子回心转意。
拒绝是需要方法的,不能让人失去了希望,柳氏的大力配合无疑给了林氏夫妇极大的希望与动力,一日不落来王家蹭饭,眼看归期将至,林长史终于是绷不住了。
八月十四,暑气仍盛,农户避暑,田地空旷,百姓避暑,商铺清淡,秋蝉也仿佛没了斗志,叫得有些发蔫,湖边的柳条,耷拉着纹丝不动。
正院中,静悄悄的,廊阴下摆着一张凉榻,王子墨在上面睡午觉,边上还有宝儿,林芷岚守在两人身边看书。
古代的书并不是那么好看的,就算认得字,阅读也非常困难,因为没有标点符号。林芷岚到这里已经四年了,依然没有完全适应。
她在看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白话话本,讲的是宋徽宗时期东京城的情况,描绘了居住在东京的上至王公贵族、下及庶民百姓的日常生活情景,从官署的处所到城内的街坊,从饮食起居到岁时节令,从歌舞曲艺到婚丧习俗,几乎无所不包,不仅可以了解当时的民风时尚,同时也能感受到宋代发达的经济和繁荣的城市生活。
对于林芷岚来说,学习是奢侈品,这四年中,她并没有太多时间去深刻了解宋朝,她与命运抗争,与生活较劲,身处社会底层,根本没有选择余地。
如今,日子好起来了,爱好学习的林芷岚有时间研究宋朝了,一来让自己更好的融入这个环境,二来,为进京作准备,她是个骄傲的人,不想被人看扁,也不想懵懂犯错,要知道在京中犯了错,也许就是灭门之灾。
阴廊下有微微的穿堂风,凉快舒爽,微风抚过林芷岚娇嫩的面颊,缠绕着秀发舞动,林芷岚面色恬静,神情专注,精致的眉眼,时不时因看到了新奇的事物而跳动,彩月看着自家主母,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崇拜,暗想:什么时候,我也能出息成娘子这样的人物?
碧霞没有彩月复杂,她只想一直跟着林芷岚,就算嫁人,她也想嫁给府里的账房或管事,这样,就可以与娘子在一起。
美好的画面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林氏夫妇又来了。王子墨被林芷岚推醒,小脸皱成了包子,心里一百个不乐意。洗了脸换了衣服,她黑着脸往外走,雄赳赳气昂昂的姿势,在小范围内聚集了低气压。
“人家到底是钦差大人,是七郡王心腹,你有气在院子里发,到前头千万要绷住。”林芷岚在后面追,不住提醒道。
王子墨回头盯着林芷岚上上下下看了一圈,突然发疯似的乱吼了一声,然后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道:“知道了。”
差不多,是时候作个了断了。
到了正堂,双方都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不再是扯皮,隐约的决意之气蔓延,林氏夫妇与王氏小夫妻都不由自主打起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