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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正在对着镜子梳妆,杨氏突然神情紧张起来,“明月你看看,我的脸上是不是有皱纹了?”
明月看着她眼尾处的皱褶,一脸纠结惶恐,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事实上她早就发现了,不止如此,还有头发,原本如墨般的黑发中竟然也出现了银丝,可是她根本不敢说!
因为她很清楚自家主子对容貌的看重,平时哪怕脸上出现了一个小小斑点她都会大发雷霆,要是让她知道……
可惜有的事注定是瞒不住的。
发现了脸上有皱纹,杨氏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赶忙又扒拉自己的头发,结果竟然发现了几根银光闪闪!
这下子,可真是捅到马蜂窝了。
杨氏当即就尖叫起来,疯了一样的将梳妆台上所有的东西全都扫落在了地上,拿着簪子便在明月身上狂扎起来。
她老了?她才三十出头,怎么可能会老!一定是这贱婢不经心给她乱用了什么东西!
明月咬着牙忍耐着身上的疼痛,根本不敢出声求饶,因为一旦出声求饶只会惹来更毒的责罚。
许久,直到杨氏终于累了,才放下手来。
“说,你究竟给我用了什么!”
“夫人明鉴啊!”明月忙磕头,道:“夫人用的东西都是一直以来用惯了的,并没有任何改变,就算再借奴婢一个胆子奴婢也不敢擅自动夫人的东西啊!”
杨氏没有说话,事实上她心里也清楚,自己用的东西并没有什么不对,那些东西每一样什么香味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哪怕不用看她都能分辨出来到底变没变。
可就是这样才更让她惊恐,因为她根本接受不了自己已经在变老这件事!
明月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脸色,将她披头散发面色狰狞,不由打了个寒颤,然而想到自己的小命,却还是鼓起勇气,道:“夫人或许可以去国色天香看看……”
见她没有反对,明月才继续说道:“国色天香里有祛皱霜,听说很有用的,而且那位董姑娘对美容养颜非常精通,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不少已经人老珠黄的夫人经过她的改善调养都回春了……”
“人老珠黄?你说本夫人已经人老珠黄了?!”杨氏怒不可遏的打了她一巴掌。
这也说明杨氏是真的气疯了,因为为了自己“善良”“宽容”的面具,即使处置婢女,她也从不会打在明处,生气了变用针扎在她们的身体上,地方隐蔽,而且针眼又小,一般很难看出。
“夫人误会了,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只是……”
“你只是什么?你还让我去找那个贱人?她可是温氏的人!”
“这……”明月急得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突然眼睛一亮,“夫人不用亲自出面,只需找一个跟夫人的症状差不多的!”
杨氏闻言也是眼前一亮,“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找!”
“是,奴婢这就去!”明月连忙爬起来要出门,走到门口却又被杨氏叫住了。
“等等,把你的脸给我处理好再去!”
明月回到自己房间用冰块敷了敷脸,等到脸上消肿了些,不那么明显了,才戴上面纱,拿着杨氏给的一百两银子,回到自己家中去找了自己的大嫂。
她大嫂才不到三十岁,不过因为是乡下农妇,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很是辛苦操劳,是以如今脸上早已爬上了皱纹,倒是正适合做这件事。
可惜她们不知道的是,董静姝的行情太好,预约的人已经排到了十几天后,等到终于轮到明月的大嫂了,杨氏已是满脸皱褶,发丝都灰白了,看起来就如同五十岁的妇人一样。
这下子,傻子也知道这其中有鬼了。
杨氏简直要疯了,甚至连镜子都不敢照了,脾气愈发暴躁,更是恨毒了岳夫人和董静姝。
没错,虽然没有证据,但她就是坚信,一定是温氏和董静姝合谋给她下了药!
找温氏闹了不止一两回,可温氏也不是个吃素的,半点没让她讨着好,愤怒之下她又去找岳宗平哭诉,求他为自己做主。
岳宗平自然是找了温氏,但没有证据,同样没落着好。
而讽刺的是,岳宗平虽然答应了为杨氏讨公道,可对着她哭泣的样子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心疼怜惜,在杨氏扑倒在他怀里时脸上的表情更是纠结得不行。
以往每个月他总会在杨氏那里歇上二十天,剩下的十天才会分给其他女人,可是如今,他却再也不到杨氏那里过夜了,虽然白天还是会去坐坐,看看她安慰她,但这只会让他显得更加虚伪而已。
温氏看着这一切简直要笑死了,可是痛快过之后却又觉得索然无味。
看吧,这就是他们所谓的真爱,多么真挚,多么伟大。
而她,竟败在了这样一份“真爱”上,败在了这样一个虚伪至极的男人身上。
突然间,温氏觉得,自己要跟这样一个男人生孩子还真是有点为难人啊。
没到一个月,杨氏就疯了。
苍白的头发,松弛的皮肤,满脸的皱纹和老人斑,即使是最熟悉的人站在她面前也完全认不出她来了。
岳宗平很伤心,却再未去看过她一眼,似乎将那座雅致的小院子彻底遗忘了。
斗了十几年,杨氏终于倒了,可温氏却并没有感觉到很开心,相反,她觉得很茫然。
她的前半生已经被那个男人毁了,难道后半生还要守着他过?难道,她真的要给那样一个男人生孩子?
当董静姝再一次见到温氏时,并不是在岳府,而是在国色天香,很意外,温氏竟然亲自来了。
“岳夫人?真是稀客啊,可是有什么急事?”说话间,董静姝亲自给她倒了杯玫瑰花茶。
“我已经不是岳夫人了,若董姑娘不嫌弃,便叫我一声温姨吧。”
董静姝一下子愣住了,“不是岳夫人了?”
“是啊,不是岳夫人了。”温氏笑了起来,浑身透着股轻松肆意,“就在昨天,我已经一纸休书将那个男人给休了。”
董静姝傻眼了。
向来董静姝都是沉静的、淡雅的,成熟得完全不像是个还未及笄的少女,眼下这般呆呆愣愣的模样,倒是现出了几分少女的娇憨。
温氏忍不住捏了把她的小脸,“莫非董姑娘也被我吓傻了?还是你也觉得我很离经叛道?”
“不,不是。”董静姝回过神来,道:“要我说,早该如此了,这十几年的光阴真的很浪费。”
闻言,温氏的脸上终于展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我就知道,董姑娘一定是懂我的。”
“那就恭喜温姨脱离苦海了?”董静姝俏皮的眨了眨眼,“温姨叫我圆圆吧,这是我的乳名。”
“好,圆圆。”温氏忍不住又摸了把她的小脸,略有些惆怅道:“真羡慕你娘有你这么好的一个女儿,又漂亮又有本事。”
说起来温氏比董氏还要大两岁,若不是被杨氏下了药,u她的孩子如今也正应该是董静姝这般年纪了。
“温姨又何须羡慕别人,以后你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如今男人都没有了,孩子更是没影的事。”温氏无奈道。
董静姝不以为意,“两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是满地跑?温姨不过才三十出头,还年轻着呢,而且还长得这般漂亮,只要你愿意,多的是男人抢着要。”
这话倒不是安慰人,这个时代男女比例失衡非常严重,多少男人娶不上媳妇打一辈子光棍,向来只有女人挑挑拣拣的,还真没有嫁不出去的,弃妇寡妇再嫁行情也好得很,更何况温氏的相貌是真好,只要有心,绝对可以找到好男人。
“这话在理!我温芷兰这么好的女人,也只有岳宗平那瞎眼的才看不上!不过也幸好他没看上我,不然我可是倒了半辈子血霉了。”温氏扬着下巴,骄傲自信艳若骄阳。
“等着,早晚温姨能找到一个真正属于我的好男人,到时候一定要将我这么多年遗失的幸福全部弥补回来!”
董静姝笑了,她觉得,她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上这个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