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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叶城。
窗外摇曳的阳光透了进来,细细碎碎,在少女的睡颜上投射出摇摇晃晃的剪影。
微微皱了皱眉,洛初宝睁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
掀开被子下地,如珍珠般光洁的双脚在竹织地面上踩出悉悉索索的声响,拉开房间的门,扑鼻而来一股青草的香气。
门口守着的丫鬟朝她行礼:“小姐,您醒了。”
“嗯,什么时辰了?”微微伸了个懒腰,抬头透过指缝仰望水蓝色天空上挂着的艳阳,她估摸着已经是午时了。
果不其然,丫鬟们陆陆续续端了盆子和热水进来,伺候她洗漱:“小姐,已经是用午膳的时间了。”
站着由人伺候洗漱更衣,昨日换下来的水蓝色襦裙已经被丫鬟拿下去洗了,家里虽然还保留着她以前的衣服,不过这些日子东奔西走的,似乎长高了些,因而穿着有点小。
丫鬟们愁眉苦脸地看着满地不合适的衣裳:“小姐,待会儿奴婢就请个师傅来给您订做新衣裳。”为难地看一眼洛初宝,“只是,小姐今日穿什么呢?这些衣服都小了。”
“没事,我带了些衣物回来。”她用意念将挑选好的衣物从空间里移到床头,朝里屋走去,“我昨天搁在床头,还没收拾。”
几个丫鬟皱眉回想了一番,昨日倒是没注意到小姐还拿了包袱,竟没收拾!想到这里,后背一凉,若是小姐怪罪下来,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虽然小姐嫁人了,但余威还在。倒是没人敢惹怒她。
换了一件鹅黄底色,纯白绒毛边儿的宫装。利索又不失华贵,加上平整却不呆板的特殊料子,整个人看上去大方贵气。
一旁的丫鬟惊艳地夸赞道:“小姐真是越来越会穿衣服了。”
毕竟去了一趟京城,住在宫里的时候穿的都是整个幻月国里最好最美的衣裳,而空间里更是藏着无数奇珍异宝,从里面拿出来的衣服没有一件失了格调。丢了品味的。
“好了。我要出门一趟,午饭就不在家里吃了。”收拾妥当,她准备出门去一趟千黛家。当日一别。已是许久不见,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
“小姐,派几个下人跟着您吧,万一遇见地痞流氓。小姐一个人可如何是好。”见她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丫鬟们赶紧追过来。
她现在。还需要区区几个看似健壮魁梧的家丁跟着吗?
朝着身后摆一摆手,她散漫地回道:“不用了,区区几个地痞流氓还不是本小姐的对手。”
虽然她这么说了,但还是跟了几个壮汉在她身后。不近不远的距离。
洛家离千黛的铺子不远,她优哉游哉地走过去,也不过十分钟的脚程。
远远的便瞧见在谱子门口张罗着的千黛。她似乎胖了一些,面色红润。看样子生活得很好。
隔着人群看她,对方不经意地和她对上了眼——
“小,小姐?”千黛错愕地看着她,握在身前的手微微颤抖着,她可不是在做梦?失踪的小姐回来了?
不确定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对方已经走到她的面前。
“老板娘,有没有新进的图案?”她眨眨眼,冲她戏谑的一笑。
千黛的眼泪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小姐——!”
“哟,我可不是来看你哭的。”洛初宝抬头打量起她的铺子来,千黛擅长女红,便开了这间荷包店,看到荷包,她不由得晃了晃神。
千黛擦了擦泪,鼻子嗡嗡地问:“小姐,听闻您去了京城,奴婢猜您是去寻七夜了,找着了吗?”
“找是找到了......”她瞧见千黛欣喜的脸,不知如何解释这一连串不按常理发生的事情。
高兴地拉了她的手,千黛将她朝店里拖:“奴婢就知道,小姐和七夜两情相悦,就这么分开了多可惜。”
唇角的笑容划为尴尬,洛初宝跟着她进了店,这才瞧见了里面算账的沃萌。
一本正经地在账本上写着什么,见她来了,先是愣了愣,接着揉了揉眼睛,随即指着她的脸惊叫:“少,少夫人!”
“叫什么叫,一惊一乍的。”千黛白了他一眼,凶道。
沃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眼里满是对千黛的宠溺。
洛初宝瞧见二人恩爱和睦,倒也放下心来。她和千黛情同姐妹,瞧见她过得幸福,她也忍不住感到幸福起来。
“小姐,我们进里面说。”千黛拉了她往里屋走,回头嘱咐沃萌看好店。
店铺的后面是个院子,虽说不大,但也布置得温馨精致,洛初宝跟着她进了一间屋。
刚坐下,千黛便迫不及待地问起来:“小姐,快说说,跟七夜怎么样了?他突然就那么走了,吓我一跳呢。我记得他走之前嘱托给我一样东西,让我转交给你,我一直都给忘了。这回您回来得正好,我好物归原主。”
“什么东西?”她上次见他也没听他说过。
“好像是什么白刃门的玉佩,说是四夫人交给他的,说小姐拿着它,遇到危险的时候就去白刃门求助。”千黛从柜子里面翻出一个锦盒来,拍了拍上面的灰,递给她。
洛初宝疑惑地打开,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枚凝白玉佩。
白刃门不是君临所在的那个白刃门吗?她们家什么时候跟白刃门扯上关系了?
想不明白,便将玉佩一收,等回了京城再问问君临。
“小姐,您还没告诉我呢,你跟七夜是不是已经互表心意了?”千黛有着一颗八卦的心,缠着她又问了起来。
洛初宝面露难色,沉默了良久,才开口一句:“我没和他在一起,七夜他现在在紫云国。”
“此话怎讲?那个混蛋难不成就把小姐一个人扔在京城?”千黛气得想拿扫帚去打他。枉费她还看好小姐和七夜,没想到那小子居然这么不识好歹!
“其实,当初是我拜托君临带我去找七夜的,我现在,算是跟他在一起吧。”虽然没名没分,虽然彼此之间还有为敞开的心结。
“君临公子?对哦,好像后来也没有他的音讯了。难怪。原来是跟小姐一起走的。那他现在做什么呢?还是卖艺吗?”千黛想起那张勾魂摄魄的面容,有了他那张脸,去了哪儿都能过得很好吧。
“他现在。任职皇帝,额,也兼职刺客。”洛初宝点着下巴,这么说应该没错。
“什么?!他成了皇上?!”千黛的嗓门惊得院里歇息的鸟都飞走了。
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千黛算了明白了,只不过眼神微微有些恍惚。看向洛初宝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怪异起来。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想说却不敢说。
“小姐,您回霜叶城,都没注意京城的动向吗?”千黛小心翼翼地问,怕直截了当地说会伤了小姐的心。
“没有。我昨日刚回来,怎么了,京城发生了什么事吗?”洛初宝担忧起来。难不成是因为自己而让君临陷入困境了?
“小姐,您是打算做他后宫万千佳丽中的一个吗?”千黛低了低头。不知如何说起,“奴婢反倒觉得,与其在宫里翘首盼望恩宠,倒不如和姑爷一生一世一双人。您也不讨厌姑爷,而且姑爷对小姐您的态度变化我和沃萌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今姑爷一家迁回京城,小姐您何不试着和姑爷处处?”
“你在说什么?君临他就是因为我而不愿意遴选秀女,导致群臣众怒,我这次回来也是想好好考虑考虑我和他之间的将来该如何进行下去。”她垂下眼眸,她没有办法劝君临放弃江山,却也无法接受做他万千妃子中翘首企盼的一人。
“小姐,您难道不知今日早晨传遍全国的消息吗?”千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又问了她一遍。
瞧见洛初宝那一脸的迷茫,千黛咬咬牙,终于还是狠心说了出来:“皇上今早下旨,要遴选秀女。”
耳边有什么声音轰然炸响,洛初宝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她不信,摇着头否决:“不可能,不可能。”
“小姐,是真的,现在满大街都在说这件事呢。”千黛拽住她的手,示意她冷静下来。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相信君临。”她抬起眼来,眸光莹莹,他为了她,可以不要皇位,可以不要性命,他承诺过要永远陪着她,又怎会这么快就辜负于她?
“奴婢也但愿是误会,可他毕竟是君王。如果小姐决定要呆在他身边,就要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千黛低头看着握在手里的小姐的手,小姐命好,生下来便万千宠爱于一身,可她的情路却总也不顺,她真的希望,小姐能够选对良人,恩爱到老。
再也坐不下去了,洛初宝恨不得立刻赶回京城,问个清楚。
“千黛,我下次再来看你,我恐怕得赶紧回京城了。”她急急地起身。
千黛理解地将她送到门口:“小姐,回了京城也记得给奴婢写信。奴婢永远都会忠心于小姐。”
回眸看她一眼,有些感动难以言表,她默默地点点头:“若是老爷夫人他们问起来,你就说我有事回去了,之后还会回来的,让他们别担心。”
“小姐您就放心地去吧,我会转达的。”千黛目送她离开,视线越发模糊起来......
小姐,您要幸福......
等在门外的大汉们瞧见小姐急匆匆地往前走,也纷纷加快了脚步追上去。
洛初宝察觉到他们,一边疾步向前,一边回头喊道:“都回去吧,跟我爹娘说一声,我有急事要回京城,让他们不用担心。”
“小姐,可您昨天才刚刚回来啊!”大汉们不明所以,继续跟着。
“我说了,是十万火急的事,我必须回去,你们就别再跟着了。”走到买马的铺子前,挑了最贵的一匹马,她一跃而上,高坐在马背上,清丽的脸上显露出一丝侠客的英气来。
家丁们愣了愣,小姐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离了一趟家,就变了个人似的。
众人发呆的空档,洛初宝已经驾马朝着城外笔直地冲了过去......
她不信,她不信那些流言蜚语。她要听他亲口说,她也只信他亲口所说。
拧着秀眉,她只想快些赶回去。
一路上累死了三匹马,她已是两日两夜未曾阖过眼。腰间拴着一袋酒,困了便仰头喝了几口,保持清醒。
似乎是怕皇上反悔,礼部尚书便将冗长的流程缩短了好几倍,分秒必争地选着最适合伺候皇上的女子。区区两日,礼部便已初选完毕,若是再等上两三日,便能选出皇后和妃子的最佳人选。
他派人查过了,洛初宝好几日前便离开了皇宫,而皇上在宫外受了袭击,昏迷数日,醒来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他觉得十分蹊跷。但比起以前那个总被洛初宝牵着鼻子走的皇帝,如今的皇上冷酷睿智,这才是做帝王的料。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加紧时间替皇上选出皇后和妃子,一定要赶在某些人出来搅局之前!
双方都在分秒必争着。
终于在第二轮遴选结束的当日,洛初宝赶回了京城。
她已经四天四夜没休息过了,强行靠着烈酒和玛丽给的兴奋剂撑了过来。
京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只是裁缝店首饰店之类的一夜之间多了不少。
她没想着要歇口气,而是骑着快要晕死过去的马,直冲皇宫而去。
红色宫墙隔挡住了两个世界,洛初宝赶到宫门前的时候,门口的侍卫将她拦住,声音粗暴地道:“什么人?”
“是我,我是洛初宝。”她如常地报了自己的名字。
可门口的人却根本没听说过她的名儿,冷冷地回道:“不认识,有令牌才能进宫。”
“可是我一直都是这么进出皇宫的啊。”她急道,忙下了马,却发现门外守着的侍卫似乎都是生面孔。
“这位姑娘,若是你继续妨碍公务,我们就要拉你去天牢了。”侍卫毫不留情地威胁道,最近变着法子想进宫接近皇上的女人可多了去了,什么样的手段骗局没见过,总之,没有令牌,一切都是白搭。
“求求你们放我进去,或者帮我给皇上带句话,他知道是我的话一定会来接我的。”她央求着,眼眶因为几日的不休不眠而泛着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