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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应莲烟面露疑惑,上官嬛不由笑了起来,“我还以为这世间没有什么你不知道的,原来竟是被个小丫头瞒住了。”
“这话什么意思?”应莲烟顿时觉得上官嬛这是话里有话,“难道你知道什么内情不成?”
挥退了左右,上官嬛看了眼应莲烟略有些红肿的脚腕,“内情倒是不知道,不过秦家班的当家花旦秦衣姑娘是晋阳人,当初和我母亲倒是相识的,便是我也见过她几次,只是后来她不知为何来了京城,成了名噪一时的秦衣姑娘。蠹”
上官嬛这话说的虎头蛇尾,可是应莲烟闻言却是面色一惊,“楚辰最是喜爱热闹,跟京城里的三教九流无不熟稔,难道上次大姐能请来秦衣姑娘,竟是托他帮忙?”只是应伊水没有透露口风,她当时也没有细问,确实大意了。
上官嬛并没有承认,只是继续道:“我来京城后四处游玩,在秦家班摆擂的四合楼听了几次秦衣姑娘的戏,倒是每每都有五皇子捧场的,想来他们是相熟的。”这却是证实了应莲烟的猜想,看着那清秀的小脸上顿时一派凝重,上官嬛站起身来髹。
“五皇子闲云野鹤,虽是爱玩闹了些,不过也许是个良人,不然你们府上老夫人应该提点你了才是。”
应莲烟闻言却是再度皱眉,楚辰闲云野鹤?这生在皇家,哪有一个人是真正的内心安宁的,表面的平静不过是带着一张张假面具而已,就像是落蜀何一般。
只是她抬起头来,却见上官嬛已经离开了,营帐的帐门微微翻动,黎香走了进来,“小姐,奴婢已经给碧儿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只是楚瑟舞欺人太甚,回头定是要给她点颜色瞧瞧才是!”
楚瑟舞的敲山震虎,又有应伊水和楚辰的纠缠,这事情竟是都缠到了一起,应莲烟不由一阵头大,只是却看向了黎香,“太子爷什么时候和万侯夫人有了联系的?”
黎香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很快就掩藏了起来,“小姐,你在说什么?”
看来是知情的了,应莲烟唇角一挑,“万侯夫人因为身体不适并未前来,可是这里却还安排着她的营帐,我可是记得营帐是锦衣卫安排的,难道还会出现这等纰漏不成?薛姐姐适才出面,自然是受了某人的指使才是,怎么,黎香,还要瞒着我吗?”
黎香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小姐哪里话,只是……小姐想知道,问主子便是,何必难为我一个小小丫环?”她很是大言不惭,说起来她可是比应莲烟还要年长两岁的。
应莲烟冷笑一声,“他若是在这里,我又何必问你?”自从出了京城,她几乎不曾见到过那妖孽,又哪里去问他?
黎香脸上顿时拂过一丝了然神色,“哦,黎香明白了,小姐是想念主子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偏生,她神色极为自然,便是应莲烟想要说什么对着这一本正经的脸却都是难以开口了。
“出去,我要休息。”半晌,憋出这么一句话,黎香嘿嘿一笑离开了,神色间颇是耐人寻味,“小姐,其实你回头看看就能找到主子的。”
应莲烟皱起了眉头,“难道你主子还是跟屁虫不……唔……”唇瓣擦过了那脸颊,应莲烟蓦然睁大了眼睛,想要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唇齿却没有半点空闲。
好个黎香,竟然算计自己!
看着那圆滚滚的清眸,太子煜舌尖微微一挑,从容地放开了应莲烟,“丫头,占了本宫的便宜,你可要对本宫负责。”
到底是谁占谁的便宜!应莲烟几乎要跳脚,只是脚腕上的疼痛却让她骤然神色一变,为了让人相信,她是真的崴伤了脚腕的,只是有师兄配的药,又是有分寸的崴伤,不过两三日工夫就能好转的。
“为了救那么个家伙,值得吗?”
这是太子煜第二次给自己揉脚了,上次是在掖庭,自己为柳贵妃所困,他将自己带出了掖庭,给抽筋的自己揉脚。而这次则是……
“怎么了?不巧舌如簧了?”太子煜笑意冰冷,“本宫还以为你能说出一朵花来呢。”
这话倒是孩子气,应莲烟闻言不由笑了起来,只是看着太子煜那指骨分明的修长的手道:“倒是比冰块冷敷效果还好。”
那修长的手有一瞬间的停滞,应莲烟正兴致勃勃要看某人吃瘪模样,却是忽然感觉脚心一痒,刹那间传遍四肢百骸,“不,不要……”她怎么就忘了,这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大楚朝恶贯满盈的太子爷呀!
太子煜又岂会轻易放过,“丫头,本宫倒是忽然想起了个新招式,下次我们好好试一下。”看着几乎笑得软在了行军床上的应莲烟,太子煜伏在她耳边轻声道。
一瞬间,应莲烟几乎想要时间退回去,自己决计不会再招惹这个妖孽!
“白佑可是实话实说了?”只是她也清楚,自己顶多是想一想而已,如今更为重要的则是知道楚帝的心思。
“你倒是大胆,那老狐狸几十年道行,难道还看不出你这点把戏?”太子煜淡淡一句,却满是嘲弄,尤其是说道老狐狸三个字的时候。
“看得出也好,看不出也罢,反正他不会杀了我。”自己把大昭齐王殿下这么个盟友送了过去,只怕楚帝心底里早就乐开了花,又岂会责怪自己?
太子煜闻言笑了起来,“你倒是大胆,难怪他竟是舍不得了,这些年来敢违逆他的人倒是越来越少了。”
应莲烟听到这话不由皱眉,这些年来?这话什么意思,锦衣卫的得势也不过是三五年的事情,难道太子煜一直在关注着朝廷变化不成?只是躺在她身边的人却是闭上了那丹凤眸,银眉因为呼吸而微微颤动。
“也别庆幸那么早,帝王最是翻云覆雨,谁知道下一刻他会想些什么,说不定一个不乐意你就是欺君之罪,被推出午门斩首示众了。”
感觉被破了好大一盆冷水,应莲烟心中却是疑惑,为何她觉得太子煜说这话竟不是说的她,反倒是说得他自己呢?
营帐内只剩下呼吸声交错,营帐外却是马鸣、脚步声错乱,“有人过来了。”
应莲烟忽然坐起身来,却见太子煜翻了个身朝里似乎并不准备离开。这倒像是偷情的男女,脑中忽然闪现这个念头,应莲烟唇角不由弯出了一个较大的弧度。难怪太子煜不愿意离开,看来也是想到这一点了,堂堂大楚太子爷竟然沦落到这地步,应莲烟不由摇头,营帐外已经响起了碧儿的声音,“小姐,刘太医来为你看诊了。”
营帐不大却也五脏俱全,行军床安置在最里面,外面是一层帘幕遮拦,应莲烟站起身来往外走,“请刘太医进来吧。”她刚说完,却听到太子煜轻声说了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刘太医听完女医官的回话后不由心底里惊讶,这相府三小姐实在是幸运的很,脚腕虽然肿胀地厉害,可是却并无大碍。
“郡主放心,这两日好生静养,不出三日郡主这红肿消褪了去便能正常活动了。”又对着碧儿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刘太医正准备离开,却忽然听到有人喊住了自己。
“不知太医可否给齐王殿下诊治了?齐王殿下浸泡上沾着血迹,倒是怪可怕的。”
刘太医闻言点了点头,“郡主放心,微臣已经看过了,齐王殿下的伤并无大碍,这些日子静养生息便是。”忽然间被问及齐王的伤势,刘太医心中却是有些疑问。
“那就好,不然要是因为救我再惹得齐王旧伤发作那可就罪过了。”
刘太医连称不会,“微臣有一事不解,还请郡主示下。”
“刘太医请说。”
刘太医揣度了一下,方才问道:“微臣看齐王殿下使用的止血之药似乎是中记载的紫雪草,不知郡主可否知情?”
应莲烟皱起了眉头,清秀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解,似乎又带着几分不确定,“刘太医说得可是紫色的小草?”
“正是,郡主见过?”刘太医顿时喜形于色,“记载,紫雪草有止血圣药之称,向来是舞株共生的,一株紫雪草便能救活十余人。不知道郡主是在哪里看到的,能否给微臣指明方向?”
倒是个医痴,应莲烟心底里微微一笑,脸上却是有些遗憾,“啊,我只见齐王殿下把它们都用完了,好像没剩余的了。”
刘太医脸上喜色顿时消失,遗憾、恼火还有一丝无奈在他脸上一一闪过,“实在是太遗憾了,那微臣不打扰郡主休息了。”
刘太医几乎是叹着气从营帐中离开的,应莲烟不由摇头一笑,这人要是和师兄同在屋檐下,想来会很是热闹。
不远处的营帐,应如雪一舞妙目直勾勾地看着刘太医身后,良久才折回身子,“莫非是应莲烟伤的厉害?我看刘太医神色凝重。”
简氏不比应如雪年轻身体好,长途跋涉之后休息了两个多时辰也是困乏的很,“回头你试探一下大姐的口风便是了,对了,这次千万要和大姐和睦些,如今我只有你们两个了,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
应如雪眼中露出一丝怜悯,“二娘说什么话,哥哥如今在甘州有温……温延人照看,应该会安然无恙的。”
她不说还好,提及温延人,简氏便又是一阵恼火,“他温延人如今竟然敢这般要挟与我,回头看我文瑾回来了,怎么收拾他!”
应如雪又忙是安抚,好不容易才劝下了简氏,外面姜婆子端着饭菜进来了,“皇上下旨让大家今天早点用些饭菜休息,明天大昭皇室就要来了。”
简氏闻言眼睛一亮,楚帝言下之意自然是要大楚的贵女和子弟们精神昂扬地面对大昭皇室,从气势上压倒他们。
“如雪,此番你一定要给二娘争气。”简氏坚决道,只要这次能给大楚朝争光,自己的女儿别说加封郡主,便是被立为太子妃也不无可能。
用完晚膳回自己营帐的时候,应如雪发现营帐内只有灯火晦暗,应伊水却并不在里面休息。
“大姐去哪里了?”她不比应莲烟身边能带着两个伺候的丫环,此番身边只有琴儿一人而已,听到主子开口,琴儿也是瞠目结舌。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呀。”她一直跟在四小姐身边,怎么会知道大小姐的下落?
应如雪刚想要发作,却是感觉脸上忽然一疼,她连忙往里跑,“去,去把我的药拿来。”
琴儿见主子这般举动,顿时明白小姐的病竟又是发作了,连忙去锦盒里取出了小瓷瓶,只是待看到主子竟是要一次服用三颗药丸的时候,琴儿惊呼道:“小姐,不行呀,表公子交代了您最多只能吃两枚药丸的。”
琴儿拼死才从应如雪手中抢过了那药丸,“小姐,你忍一忍,表公子说了西凉多奇药,也许在这里他能配全您的解药的,您现在三五天就发作一次,吃药越来越多,一定要忍住才是。”
应如雪牙关颤抖,好不容易才咽下去了那药丸,看着瓷瓶道:“还,还有多少药?”
琴儿面露难色,“这药本就不多,小姐……”
“我问你还有多少!”骤然一声传出营帐,应莲烟停下了脚步,“走吧,人不在这里。”
黎香看应莲烟竟是不打算逗留,不由诧异了一下,“小姐,为什么不趁着这机会……”偷听了应如雪的打算?这样也能有所防备。
应莲烟却是看着众星拱月般最中央的王帐,“不必了,她如今不值得我出手。”如今的应如雪不过是个假面美人而已,自己想要扳倒她简直是轻而易举,只是却绝不是如今这个时候。
她们好歹姐妹一场,她总是要给应如雪一场盛大的欢送宴才是,轻而易举就把她弄死,岂不是便宜了她?
黎香只觉得浑身一寒,似乎有冷意从应莲烟身上迸发似的,“那,我们去寻大小姐?”
应莲烟点了点头,应伊水这个时候忽然闹出这么一出,若是没被人发现也就罢了,一旦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应莲烟刚走了没几步,却见应伊水从对面过来了,脸上带着诧异道:“三妹妹,你不好好休息,怎么忽然出来了?”
营地篝火闪动,明灭在那俏颜上,应莲烟轻轻一笑,“积食了,让黎香带我出来走走,大姐哪里去了,你身子弱,西凉不比京城,夜间天寒,多穿件衣服才是。”
应伊水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适才阳雪格格喊我过去,原来是北堂表哥弄了些野味,她们在那边烤野味吃,所以就忘了时辰了。”
“原来这样,早点回去歇息吧,人生地不熟的,晚上别四处乱跑,被锦衣卫当刺客抓了可就不好了。”
应伊水吐了吐舌头,“我知道了,三妹妹放心。”
应伊水脚步欢快地离开了营帐,应莲烟心头却依旧担忧,“怕是方才五皇子也在那边,所以他们才取消了约定的,只是……”
看应莲烟颇是担忧,黎香不由劝解道:“小姐,回头让落大哥他们留意大小姐的举动便是了,一旦有异样就来禀告,小姐也好早做准备。”
“也只能这样了。”好在锦衣卫负责帝驾安危,大姐想要一再躲过锦衣卫的视线,怕并不简单。
因为大昭皇室的到来,营地顿时热闹了许多,就在大昭皇室驻扎后,西凉国的使臣也来到了营地。
“西凉国使臣倒是会取巧,怕得罪了两边干脆姗姗来迟。”上官嬛说的有些刻薄,却也是实情。
西凉国这些年来在大楚和大昭的夹缝中生存,来早了未免有讨好大楚的嫌疑,再说到底两国水早谁晚却也不一定,西凉国姗姗来迟虽是下策,可实在是无奈之举。
“举棋不定,只怕将来便是连做棋子的命都没了。”应莲烟看西凉使臣唯唯诺诺的模样,不由叹息了一声,“倒不如学蜀南,当断则断,反倒是有一线生机。”
上官嬛听到这说辞,不由凝眸注视应莲烟,“怎么了,莫非我脸花了不成?”
上官嬛摇头一笑,“这话倒是和母亲说的一样,我倒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她自幼随着母亲长大,看尽了世人冷眼,这才有如今这般见识,只是莲烟她虽是出身相府,可到底是在偏僻的云安城养大的,怎么会有这般眼力,好像世事都能未卜先知似的。
怎么可能未卜先知呢?上官嬛摇了摇头,甩去了脑中这个想法。
应莲烟听到上官嬛这话也是心中一惊,可是旋即却是淡然下来,自己重活一世这般阅历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这话不过是她无意之言而已,又何必太放在心上。
“本公主最喜欢的菱花镜呢?什么,竟然没给我带来,你还想不想活了,没有那菱花镜,我怎么梳妆打扮?”
忽然间的爆吼从大昭的营地传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上官嬛笑道:“阳雪格格虽是任性,可也不算什么,这世间若真有人当得起刁蛮一词,怕是除了大昭的银月公主白琳儿,再无她人了。”
明明是打趣,偏生上官嬛说的这般一本正经,应莲烟不由笑出声来,“小心被这刁蛮公主听去了,找姐姐你的麻烦。”
似乎应了应莲烟的话似的,白琳儿从营帐里走了出来,目光却是落在了两人身上。
“你就是应莲烟?”白琳儿一身骑装,显得几分干净利落,眉眼间满是嚣张神色。
“公主殿下,找莲烟何事?”认错了人呢,上官嬛却并不揭穿,对上白琳儿那不屑的目光,她眼中也满是玩味。
“听说我佑哥哥救了个美人,本公主还以为她天香国色呢,原来也不过就是这般样貌,不过是个寻常模样的,看来佑哥哥这些日子真是缺女人了,救人也都这般随意了。”
上官嬛虽不比应如雪那姿容舞儿,却也是美人胚子一个,只是白琳儿这话实在是目中无人,而且话来还带着刺,便是应莲烟一开始有意旁观,如今却也是眉头一拧。
“难怪适才去营帐里找公主都找不到,原来却是在这里。”
看到忽然走来的陌生男子,白琳儿皱起了眉头,“你是何人,竟然敢打断本公主的话?”
还真是刁蛮的很。只是,应莲烟看着忽然走了过来的楚辰却是心中有所疑惑,他来这边是来看应伊水的,还是来寻白琳儿的?
“公主,皇上让您赶紧过去,咦,五皇子殿下。”小太监眉清目秀,只是看到楚辰也是愣了一下。
楚辰解释道:“本皇子也是来找表妹的,没想到竟是巧遇了银月公主。”
他目光落在应莲烟身上,应莲烟自然知道,楚辰口中那个表妹并非是应伊水,而是自己,“殿下找我何事?”
楚辰笑了笑,眉眼间满是秋意爽朗,“你是我大楚的莲烟郡主,自然也是要去拜见大昭的皇帝陛下的。”
白琳儿正要随着那小太监离开,听到这一句顿时停下了脚步,“你是应莲烟?”
语气中满是不屑,还带着几分气恼,看样子是想起了适才上官嬛的捉弄。
还未待应莲烟回答,白琳儿腰间缠着的马鞭却已经挥舞起来,“大胆,竟然敢欺骗本公主!”
谁也不曾想白琳儿竟然是会突然发难,眼看着那马鞭竟是要甩到应莲烟脸上,一旁上官嬛大惊失色,她还真是没想到白琳儿竟是说动手就动手。
“公主这是何意?”楚辰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马鞭的末梢,只是手心却也是一阵疼痛,这马鞭上竟是有倒刺,若是真的落在应莲烟脸上……楚辰脸色顿时一变,只是看向应莲烟却是神色淡然,似乎笃定了自己会救她似的。
“公主,上官姐姐可从来未承认自己是应莲烟,公主自己想不通,何以迁怒别人?”换句话说,你没脑子别拿别人撒气。
白琳儿回想一下却是如此,可是想到方才应莲烟竟是不搭理自己却也是恼火,在大昭,哪个敢这般对待自己?
“表妹不过是跟公主开个玩笑而已,公主何必放在心上?父皇可是听说公主有大昭玫瑰之称,说什么也要离开见见公主的,公主不如随我一同过去?”
楚辰松开了马鞭,手心留着的血滴在了地上,迅速将一团黄土凝结起来,白琳儿就坡下驴,可是想起楚辰适才竟是抓了自己的马鞭,顿时也没好气,“谁要跟你一起去?青儿,带我去见父皇。”
楚辰被恶声恶气拒绝却并不恼怒,反倒是笑了起来,“还真是比云儿还云儿,三表妹这次可是欠了我一个人情。”
那脸上写着些无理取闹似的笑意,应莲烟笑得更是灿烂,“五皇子哪里话,我又没让你帮忙?这人情,何以找我来要?”
楚辰脸上笑意微微凝滞了一下,旋即却是笑了起来,“上官小姐评评理,我救人反倒是被埋怨了,真是世风日下,好人难为呀。”
上官嬛岂会站在楚辰的立场上?闻言反倒是笑了起来,“五皇子哪里听出莲烟是在埋怨你了?还真是会冤枉人,既然陛下召见,赶些去吧,别让陛下久等了。”
她转身要会营帐,却是被楚辰喊住了,“上官小姐,难道我忘了告诉你了,父皇其实也召见你了吗?”
看见楚辰那笑脸,便是上官嬛也忍不住想要痛扁一顿,一行三人到了王帐的时候,楚帝正与大昭皇帝相谈甚欢。
看见应莲烟和上官嬛到来,楚帝笑着道:“朕的女儿虽然不成大器,不过这两个丫头可也算是拿得出手的,莲烟、金莲,还不见过大昭皇帝?”
两人上前行礼,大昭皇帝尚未说话,白琳儿却是开了口,“父皇,适才琳儿可是特意去看了佑哥哥救的那个莲烟郡主,佑哥哥英雄救美,不如父皇干脆向大楚皇帝开口,讨了这女……大楚的郡主给佑哥哥做齐王妃可好?”
一时间,王帐内的气氛几乎凝滞,谁都不曾想到,白琳儿一开口竟是要将大楚的郡主要了去,便是楚帝脸上也露出一瞬间的错愕,旋即眼中却是多了几分打量。
而大昭皇帝却是自从应莲烟和上官嬛进入王帐后就陷于震惊似的,良久才反应过来,“琳儿胡说什么?哪有这般无礼的?”
因为大昭皇室不过是今日才过来的,因此这两国帝王的会晤是在大楚的营地,几位皇子都是在这里的,听到大昭皇帝说出这话楚澈才长舒了一口气。
“父皇,琳儿这不是看佑哥哥都二十好几还没大婚所以着急吗?父皇你不也一直想要给佑哥哥找个王妃不是吗?难得佑哥哥救了大楚的郡主,这不是天作之合吗?一定是天意的。”白琳儿已经扑到了大昭皇帝膝盖上,这般软语相求,大昭皇帝脸上竟是闪过一丝犹疑。
显然是在考虑白琳儿的建议。
楚澈见状顿时心中一急,刚要开口说话,却听到营帐外传来的笑声,“本宫起初还以为大昭的银月公主是月宫的嫦娥,如今看来定当是月老门前的小仙娥才是,所以才这般热衷给人牵红线的,只是公主有所不知,我们大楚女儿的婚事向来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公主若真是这么热心给人指婚,怕是要再等十多年才是。”
太子煜与齐王白佑走了进来,一个人魅惑倾城,一个是英武不凡,顿时引得不同目光。
“你这话什么意思?”白琳儿不解,“为什么还要再等十多年,那时候应莲烟都那么大了,我佑哥哥可不一定会娶她。”
此言一出,营帐内笑声连天,便是大昭皇帝也无奈摇头,白琳儿更是不解,走到白佑身边道:“佑哥哥,他们为什么笑呀?”
白佑无奈摇头,却并不答话,白琳儿顿时不乐意了,抓住楚辰问道:“喂,你告诉我为什么?”
楚辰笑声堪堪停住,看白琳儿横眉怒目竟是别类生动,不由又是莞尔,“太子的意思是,公主可以等到十多年后给自己的女儿指婚。”
听到楚辰这解释,白琳儿顿时脸色一变,“你耍我!”她可是堂堂大昭公主,竟然被这么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戏弄,白琳儿顿时肝火旺盛。
尤其是想到这人竟是为了应莲烟的事情而笑话自己,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
白佑见状不好,连忙喝道:“琳儿,不得无礼。”
只是已经晚了。
白琳儿横眉怒目,腰间缠着的长鞭再度挥舞出来。
只是长鞭却是被太子煜用袖袍卷住,任是她怎么用力竟都不能抽回这长鞭。
“松手!”白琳儿大声喝道,这人怎么敢拿住自己的长鞭?
太子煜却是银眉一挑,“本宫可是并未用手抓住,怎么松呢。”
白琳儿知道自己遇到了高手,偏生太子煜说的竟又是歪理,比自己还无理取闹,顿时她哭了起来,“大楚皇帝,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本公主被欺负吗?”
楚帝闻言不由笑了起来,“皇儿,看你竟是把银月公主弄哭了,朕倒是要看看你该怎么办?”
楚帝明面上是呵斥太子煜,其实却是袖手旁观,这本来就是小辈的事情,他若是插手进去,反倒是显得小家子气了。
楚帝如此表态,大昭皇帝若是再降罪反倒是显得斤斤计较了,只是他此时却是清明的很,看着太子煜的目光饶有趣味,“这就是大楚的太子爷?倒是耳闻不如目见。”
太子煜不过是点头一礼,“本宫臭名远扬,污染了大昭皇帝圣听。”
白琳儿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这次是吃了暗亏,她怎么就忘了大楚的太子爷向来是言行无忌的,比自己还要刁蛮几分。而且,听说楚帝极为宠爱他,自己……
“公主,本宫松手了,你可要站稳了。”
白琳儿正心有所想之际竟是听到这么一句,顿时诧异了一下,“本公主站的稳稳……啊,我的鞭子!”
马鞭如齑粉一般散落在地上,白琳儿更是脚下不稳一下子便往后跌了去。
是楚辰距离她最近,一把抱住了白琳儿,只是白琳儿却是一巴掌甩到了他脸上,“流氓。”
楚辰顿时傻眼了,自己这救人还救错了不成?
一旁五皇子皇甫华拍了拍自家兄弟的肩膀,“没事,别忘心里去。”只是,这大昭公主这一巴掌可真是用了力气,瞧瞧这巴掌印子,鲜明的很呀。
“朕这个女儿向来刁蛮任性,让大楚皇帝见笑了,回头定是让她跟五皇子赔礼道歉才是。”
楚辰虽然郁闷,却也不至于在大昭皇帝面前失了分寸,“陛下言重了,是我莽撞了些冲撞了公主。”
大昭皇帝闻言付之一笑,站起身来准备离去,“那就明日骑射上一较高低好了。”
“大昭皇帝好大的口气。”上官嬛叹了一句,旋即却是反应过来,“不对,他这是……还真是聪明。”
“的确聪明。”应莲烟看了看大昭那边的营帐,“若是输了,完全可以借口是休息不足所以输了比赛,若是平手很显然是大昭更胜一筹,若是赢了,怕是陛下脸上可就挂不住了。这一招分明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或者说他胸有成竹,有十足的胜算也不为过。”
上官嬛赞同地点头,“只是大昭这般举动,难道是准备要撕破脸皮了不成?”
应莲烟也有这个怀疑,只是最后却还是没整出个头绪来,她笑了笑,“这等麻烦问题还是让他们去想好了,只是上官姐姐,为什么大昭皇帝看你的眼神似乎并不怎么对,难道他认识你……”母亲两个字,应莲烟最终并没有说出口。毕竟,白烈不会认识上官嬛的,而上官嬛酷肖万侯夫人,唯一的解释便是大昭皇帝白烈认识万侯夫人。
只是上官嬛也是一头雾水,心里却也不免犯了嘀咕,难道大昭皇帝真的认识母亲不成?不然为何母亲竟是称病不来秋围。
看上官嬛脸色微微凝重,应莲烟有意岔开话题,“上官姐姐,你说今天白琳儿那话是无心之言,还是昭烈帝意思?”
上官嬛闻言不由细细思索今日白琳儿的言行举止,最终说道:“我想是她故意想要给你难堪吧,若昭烈帝真的有意联姻的话,怕是并不会给你留退路的,再说白佑本就是昭武帝的幼子,昭烈帝到底是提防着他的,论理不会给白佑找一个强有力的王妃的。”
当年大昭内乱,昭武帝死于叛乱之中,其子嗣流离失所,其他皇室成员也都不知所向,原本默默无闻的胞弟白烈被群臣拥护,登基称烈帝,昭烈帝承继皇位后四处寻找失散的兄妹和子侄,而齐王白佑是昭烈帝找到的先帝的唯一子嗣。
“本宫倒是觉得,这白琳儿可不容小觑。”
不知何时,太子煜竟是忽然出现,上官嬛闻言不由面露诧异,“太子爷何来此言?”
应莲烟也看向了太子煜,眼中带着几分嘲弄,“看来太子爷认为,我是典型的麻烦缠身,哪有什么强有力的后台。”
太子煜点头又是摇头,眼中带着晦涩的情绪,“那也要看对什么人,对于白佑,他不敢。”
不敢,还是不能?不敢娶自己?
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应莲烟忽然一笑,无论是哪一个,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这妖孽说的委实不错,白佑本来就是昭烈帝心头的一根隐刺,如今又是和大楚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怕是昭烈帝心中早已经有所提防了。
白琳儿的话未尝不可能是昭烈帝的试探。
至于自己,若真是嫁给了白佑,他还真是麻烦缠身的。
大楚假龙虚凤的郡主,长公主颇是宠爱的相府千金,又与锦衣卫都指挥使有交情,这等强有力的背景到了大昭,只会让白佑陷入更加艰难的境地而已。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上官嬛忽然的调笑声让应莲烟骤然回过神来,却见太子煜已经离开了。
“没什么。”应莲烟敷衍的一笑,只是旋即意识到眼前的人并非是应伊水,而是有一颗玲珑心思的上官嬛,她抬起头来,却见上官嬛似笑非笑地看了自己一眼,眼中意味说不清楚,却也并非有了心结模样。
“那你早点休息,好在脚腕已经好了,不然看你明天还不得受罪?”上官嬛笑了笑便离开了,应莲烟低头看了眼左脚,唇角溢出了一丝笑意。
“小姐,怎么了?”
黎香一出帐门就看到应莲烟站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模样,她不由问了一句。
应莲烟不答反问,“今天那边什么动静?”
那边自然指的是简氏和应如雪了。黎香了然,“简氏今天歇息了半天,后来却拜见了柳贵妃,至于应如雪倒是先后去了楚若云和楚瑟舞那里,最后去了柳采蓉的营帐。”
“柳采蓉?”今天并未在王帐内看到她,看来楚帝并非和柳贵妃一条心呢。
“好生注意着就是,碧儿怎么样了?”
黎香知晓碧儿在应莲烟心中地位,“手上的那几根刺被挑了出来,然后用了秘制的金疮药已经好多了。”
黎香没想到,碧儿竟是装作没事的,若非是她端茶的时候一不小心打破了茶碗,黎香也不会发现她手心竟是一片红肿,那刺球的细刺不知道什么时候扎到了她,可是生怕小姐和楚瑟舞杠上似的,她竟是忍住没有开口。
那细刺吸入牛毛,偏生又是扎在了她细嫩的掌心,若非是因为碰到热茶碗她心中一惊失手丢了茶碗,怕是她还要隐瞒一阵。
“那这几日就辛苦你了。”
饶是知道这位主子向来薄情,黎香听到这一句也是愣了一下,这是为碧儿替自己道歉?碧儿现在手心有伤,差不多营帐里的事情都是她忙活,倒真是有些忙碌的很。
“是,小姐。”
黎香闻言却并不忧伤,反倒是有些跃跃欲试,毕竟明天可是有好戏要看的。主子的骑射向来是出类拔萃的,不知道明天自己能不能有幸看到好戏。
应莲烟也想到了明天的之事,同样也想到了太子煜,只是想法却是与黎香的截然不同。她只祈祷,这里不同京城,营帐四处挨着,那妖孽别有事没事溜进自己营帐里面。
只是苍天应当是失聪了的,并没有听见她的祷告。半夜里忽然间觉得行军床微微一沉,应莲烟蓦然正看眼睛,却见太子煜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丫头竟然在等本宫,真是让本宫难忘。”
低微的声音只有他两人能听到,应莲烟恨不得闭上眼睛,从来没睁开过。难道她床上莫名其妙多了一个人,还让自己装睡不成?
“深更半夜的,你就不怕别人看见?”
太子煜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那不正好,想来应相很乐意有本宫这么一个位高权重又深得帝心的女婿的。”
夸自己都不带脸红的,还真是厚颜无耻的很。应莲烟心中默默道了一句,只是一想到适才太子煜的话,却是忍不住心跳快了一拍。
女婿,这妖孽是调戏自己呢,还是调戏自己呢?
太子煜何等样人,呼吸间便是能瞧出一二分端倪的,何况应莲烟又是在他胸前,“怎么,丫头现在才对本宫怦然心动吗?还真是让本宫伤心。”
怦然心动?上辈子倒是怦然心动了一次,结果被人家当刀使了都不知道,这辈子她大概是与这个词绝缘了的。
似乎察觉到应莲烟瞬间的心绪变化似的,太子煜只是伸手将应莲烟揽得更紧了几分,“放心,放心。”只是放心什么,却并没有说。
行军床很是窄小,昨夜太子煜又是忽然造访,本应该谁的疲惫不堪似的,可是应莲烟却是罕见的精神的很。
黎香打量她的目光中都带着几分惊诧,只是她还未开口,倒是听应莲烟问道:“为何这段时日不见朱沅的影子了?”
她可是记得朱沅向来是跟随在太子煜左右的。
“她有些事情处理,过两日才能过来。”听黎香这摆明了是敷衍之词,应莲烟却也不多做计较,只是她刚用完早饭,应伊水已经跑了进来。
“三妹妹怎么这么慢,围猎都快要开始了。”
她一脸欣喜和激动,便是应莲烟看见也不由被感染了几分。
“急什么,他们围猎他们的,我们在这里等着结果便是。”
应伊水却是拉着应莲烟就往外跑,“三妹妹你不知道了吧,今年围猎的规矩是变化了的,不只是男人们要参加,便是我们也要凑一凑热闹的。”
应莲烟闻言不由眉头一挑,“这是谁提出来的?”
若是有了这些京中贵女的参与,怕是这鹿死谁手还真是不好说了。
“听说是那银月公主想出来的,她想参加围猎,大昭皇帝不许,结果她就对咱们陛下提出这个建议,陛下同意了,最后就改动了往年的比赛规矩了。”
应莲烟闻言看向了黎香,看到对方也是不解心中却更是诧异,白琳儿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人意表,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果然,楚帝正与昭烈帝商谈围猎规则之事,地主之谊的西凉使臣站在那里一脸小心笑意,生怕自己一冷脸就得罪了两位大邦的帝王似的。
“既是如此,那就按照新规矩来好了,往年都一成不变的,围猎起来也没意思。”昭烈帝笑着说道:“只是朕听闻大楚向来礼教森严,这……”
楚帝笑着打断了昭烈帝的话,“既然来了西凉,自然不按照京城规矩办事,烈帝放心便是,凤夜、镜儿你们去安排一下,辰时开始。”
大昭那边却是以齐王白佑和大昭太子白庆为首,应莲烟这才发现,相较于大楚贵女的骑装,大昭女子的更是显得轻便简洁了几分,不过……
大昭女子只有六七人,倒是大楚的贵女落落众众二十多位,这人员不均,可真是有意识的很。
“既然人数不够,那便将就贵国好了,我们也只出七人参与,二男一女,这个安排,太子殿下和齐王觉得如何?”
相较于楚澈的温和有礼,大昭太子显得几分阴鸷,似乎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里似的。
“大皇子建议不错,不过贵国女子众多,这七人该如何挑选?”白佑看了应莲烟一眼眼中带着几分耐人寻味。
“齐王殿下自然不必担心,大昭女子善骑射,我大楚贵女自然也不落人后的。”太子煜看着穿着骑装还显得几分千娇百媚的贵女们,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这么分组,你是故意的!”
应莲烟没想到太子煜竟是这么明目张胆地把自己分到了他那一组,而更为让她觉得气结的则是楚赫竟是和他们一组!
太子煜与她并驾齐驱,听到应莲烟这恼羞成怒的一句却是眉眼带笑,看着后面远远跟随的楚赫高声道:“那边似乎有动静,本宫去瞧瞧,就麻烦四皇子照顾三小姐了。”
未待应莲烟反应过来,太子煜却已经打马离开了。
“混蛋!”应莲烟低声咒骂一句,她并未压低声音,赶马上前的楚赫听了个清楚明白,眼眸中不由闪过一丝不悦。
当着自己的面骂这一句混蛋,她是在骂自己,还是已经表明了她和太子煜的关系?
可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楚赫心中一想都是一阵恼怒。
似乎感觉到楚赫的恼怒似的,应莲烟马鞭一扬狠狠甩了出去,胯下的骏马一吃痛扬蹄就要飞奔,却是被楚赫控制住了。
“你就这么讨厌我?”
马缰被楚赫夺了去,应莲烟眼中闪烁着怒火,“松手!”虽然自知并非是他的对手,可是她并不害怕与他对峙。
楚赫闻言反倒是将马缰往自己手中收去,“不要把我逼急了,否则……”
“否则,你要如何?”听到楚赫说出这般话,应莲烟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四皇子,是准备给我点颜色看看,或者直接杀了我?”
楚赫闻言脸色越发黑了几分,“应莲烟,你什么意思?”
虽然他适才有瞬间的动怒,可是却也不过是为了吓唬一下她罢了,难不成自己还会真的对她动手吗?
这般恼羞成怒的楚赫自己似乎并未曾见过,他一贯都是深藏心思的,便是最艰难的时候也总是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的。
如今,在自己面前这般沉不住气,这几乎是前世的应莲烟所不敢想象的。只是如今的她,很是乐意见到楚赫的失态。
“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怎么,四皇子不懂吗?”
这分明是在嘲弄自己!楚赫冷冽一笑,只是他还未开口却一阵马蹄声传来,“应莲烟你怎么在这里?难不成惹你们四皇子生气了不成?你还真是有能耐。”
白琳儿语出嘲讽,眼神颇是暧昧地在应莲烟和楚赫之间流转,显然是在质疑两人之间究竟有什么勾当。
“我又没有银月公主的本事,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惹恼四皇子呢?”
白琳儿没想到应莲烟竟然是直言顶撞自己,登时脸上微微变色,“你什么意思?说本公主竟是惹是生非不成?”
应莲烟浅笑盈盈,“恭喜公主,有这等自知之明。”
应莲烟这是故意在找茬!楚赫顿时一惊,她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无缘无故却是要惹恼白琳儿这么个刁蛮公主?
白琳儿也回味过来,眼前的人竟是故意在找自己的茬,她在大昭何等受宠,谁人敢这般对自己?便是太子哥哥对她也是客气的很,被应莲烟这般故意一激,白琳儿顿时俏脸冰寒,“你找死!”
她拉弓引箭,只是眨眼的工夫,那羽箭已经对准了应莲烟,显然是动了真格的。
“公主,不过是唇舌之争,何须这般?”
楚赫驱马想要阻拦,却不料白琳儿却是箭尖一转,直指楚赫,“我替你说话,四皇子倒是恩将仇报抱怨本公主,难道大楚就是这般是非不分、恩怨不明吗?”
楚赫脸上露出一丝难堪,显然他没想到白琳儿这一两句话竟是就把自己说成小人行径了,再一看旁边应莲烟眼角带着嘲弄,分明是在看戏模样。
“公主怎么自己落了单,齐王和太子殿下去了哪里?”白琳儿正是与白佑、庆太子一组的。
“我们分开行动,看谁猎取的猎物多,才不像你们大楚女子,说的好看,却只是个漂亮摆设,还要人保护。”
白琳儿这话里透着骄傲,却又是把应莲烟中看不中用骂了进去,楚辰没想到自己解了一个围结果白琳儿却又是得理不饶人,不对,简直是无理取闹胡言乱语,他脸上笑意一僵。
白琳儿杏眼一挑,“怎么,难道五皇子对本公主有意不成?怎么到哪里都能看到你?”
楚辰听到这话脸色瞬间一变,只觉得一道目光冰凉落在了自己身上,可是他却不清楚到底是来自四哥,还是应莲烟。
“公主哪里……小心!”
白琳儿听到这没头没脑的一句登时皱眉,却见自己马屁股忽然挨了楚辰一鞭子,一下子就窜了出去,她提防不及险些被甩下马去。
“应莲烟,你这是何意?”
若非她缓缓将弓放下,楚辰都想不到,应莲烟竟然会放冷箭。若非是自己见机快,怕是白琳儿不死也要伤了几分。
应莲烟却是冷冷看了他一眼,“五皇子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身边打马离去,楚辰登时恼火,刚想要发作却看见应莲烟竟是捡起一只雉鸡,他有瞬间的恍惚。
“公主、五皇子,我学艺不精,若是不小心射到了尊驾,还望见谅。”将雉鸡挂在马上,抛下这凉凉一句话,应莲烟扬鞭离去。
白琳儿目光冷冷看着前方,良久才回过头来,“喂,本公主知道你喜欢我,可是大昭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别指望你能娶得了我。”
楚辰原本还在想应莲烟那究竟是有意试探白琳儿,还是真的学艺不精以致于那准头有些偏差,忽然间听到这么一句顿时愣在了那里。
只是待他回过神来,去哪还有白琳儿的影子,只剩下楚澈还在这里,“五弟倒是好福气,竟是入了银月公主的法眼。”
“四哥哪里话?我只是怕应莲烟惹了祸事罢了,母妃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好生照看这个表妹的。”不过是瞬间的震惊,楚辰又是恢复了那言笑不羁的模样。
楚赫闻言却是轻声一笑,“惠妃娘娘有心了,只是这丛落中猎物众多,五弟可是要小心些才是。”
楚辰只觉得四哥这似乎话中有话,难道是四哥知道了什么?还是只是针对适才白琳儿的一番话故意试探自己的?
而且,四哥竟是和太子还有应莲烟一组,太子不见了踪影,他们两人在这边却又是为何?楚辰只觉得似乎所有事情都纠缠到了一起,可是这似乎又只是一件事情而已。
“驾!驾!”马鞭狠狠抽打在马屁股上,小径两侧的树木越来越高大,灌木丛越发的少,显然是已经进入了这丛落里面,可应莲烟却依旧不曾放慢速度。
丛落深处树木遮掩了天色,越发显得阴暗,胯下的坐骑似乎有些害怕,再也不肯向前多走一步。
应莲烟这才松了缰绳,看着四周,眼中满是打量。
这四周并没有虫鸣,便是鸟禽的啼鸣声都没有,飞禽走兽并没有留下任何足迹,还真是杀人埋尸的好地方。
脑中浮现这个念头的时候,应莲烟心中微微一惊。简成平是大楚的十四男儿之一,可是应如雪却并没有力争参与,难道?
她心中微微一惊,驱使马儿离开这边,却忽然听见一声破空声从自己身后传来。
应莲烟就着马背伏下了身子,手中的弓箭却是拿的越发稳了。
只有这一箭吗?似乎应了她的想法似的,再度传来破空声,这次却是三箭齐发。
应莲烟顿时心中一惊,“不好。”
自己真是大意了,这三箭来自三个方向,显然埋伏自己的并非一人。不过应当是刚刚追了过来的缘故,所以这冷箭没有准头。
胯下的马儿是太子煜精心挑选的,显然亦是良驹。不待主人吩咐便已经驮着应莲烟往外跑去。
埋伏着的黑衣人显然没料到应莲烟竟是有这般本事,四发冷箭都能被她躲了过去,看着纵马离去的人,几人不约而同追了上去。
骏马奔驰,应莲烟眼尖地发现另一拨黑衣人也出现了,应该是和上一班人马一样的,只是因为速度慢了些而落了后面。
第二拨黑衣人也注意到了应莲烟,毫不犹豫便是拉弓引箭,齐齐射出。
应莲烟心中一惊,显然第二拨黑衣人要比第一拨聪明,知道射人先射马。胯下良驹似乎感应到来自黑衣人的恶意,忽然间跳了起来,应莲烟紧紧附在马背上,只觉得左肩处猛地一凉,迅速感觉到一阵麻痹。
“箭上有毒!”脑中浮现这个念头,一颗药丸已经咽了下去。她自然不会认为此番秋围会师平静无波的,温子然炼制的解毒丹药,自然是靠谱的多。
黑衣人看到应莲烟中箭,也不再遮掩痕迹,“雇主说了,将这女人杀了,黄金百两。”
黄金百两,自己这价钱算是多还是少呢?只是此时此刻却并不容她思索这个问题,第一拨黑衣人已经追了过来,和第二拨黑衣人顿时成掎角之势将应莲烟包围了起来。
“美人,还不束手就擒?要是能乖乖得让爷乐呵乐呵,兴许爷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二十多人呢,倒是真下了本钱。只是听着这怪异的声音,应莲烟唇角一勾,“我中了毒,你就不怕这毒过到你身上?”
那黑衣人却是极为无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放心,爷这里有解药的。”
看应莲烟脸上露出一丝犹疑,那黑衣人上前了一步,显然这两拨人都是以他为首领的,“怎么,小美人,考虑好了没?”
“当然。”应莲烟很少甜甜一笑,那黑衣人看到不由一愣,更是色迷心窍,却听到耳边似乎传来轰鸣声,“我要你死!”
听到这么一句,这黑衣人显然是一惊,只见那羽箭竟是迎面而来,他根本猝不及防,眼看着就要丧命箭下,却是另一只羽箭横空射出,竟是把应莲烟的那一箭拦住了。
“大哥,这女人心思歹毒,可留不得。”
应莲烟心中却并无遗憾,反倒是兴趣盎然地看着出手相救的那人,“倒是好本事,只是你一开始不提醒,反倒是危急关头忽然出手相救,是想要借机赢得信任、树立威信?”还有一句,应莲烟并没有说,趁机除掉我。
那出手的黑衣人显然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应莲烟竟然还这般说辞,倒是黑衣人首领忽然沉声道:“老三,这女人说的是真的?”
被称为老三的黑衣人显然没想到应莲烟的一句话竟然真的让老大起了芥蒂,顿时恨恨地看了应莲烟一眼,“大哥,我说了这女人心思歹毒,这番话就是挑拨离间的,你若是信了就上当了,我言尽于此,大哥要是相信那咱们还会是兄弟,要是不信,小弟也没办法。”
应莲烟闻言倒是不由多瞧了那老三一眼,用兄弟情义还让这黑衣人选择,显然自己是处于劣势的。只是,这人似乎对自己有些了解,会是谁呢?
黑衣人首领犹豫了瞬间,而后目光炯炯地看着应莲烟,“倒是个伶牙俐齿的,可惜大爷并不相信你。”
应莲烟冷笑一声,“你若是真的不相信我,根本不会迟疑,小心背后!”
黑衣人首领闻言顿时看向了老三的方向,应莲烟唇角微扬,三支羽箭齐发射向了黑衣人首领!
“大哥!”
这次,却没人救他于危难之间了。
黑衣人首领只觉得后心一凉,艰难地转过头来,却是看向了应莲烟,“你,你好……”
“四哥,我帮你除掉了老大,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自己了,告辞。”此时再不离开又待何时?胯下良驹似乎明白应莲烟的心思似的,一下子就窜了出去。
黑衣人沉浸在大哥被杀,老三与外人勾结的震惊中根本没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应莲烟逃跑了。
“一群废物,她挑拨离间的话你们也信!我若是背叛了大家,让我百毒侵身,不得好死!”
这誓言让二十多个黑衣人齐齐一惊,纷纷道:“三哥,那现在我们怎么办?”俨然是以老三为新的首领了。
看着应莲烟纵马离去,老三眼中淬着毒液一般,“追!”
应莲烟没想到这群黑衣人竟是这么快就追了过来,偏生有人故意混乱痕迹似的,原本的马蹄印被人刻意掩盖了去,应莲烟骑得这匹马虽然是良驹,可到底是小马,并没有老马识途的本事,在岔路口停下了马蹄,后面的黑衣人也都追了过来。
“我看你往哪里跑!”黑衣人虽然没有骑马,可是脚下速度并不慢,很快便将有几人追上了应莲烟。为首之人,正是那老三。
应莲烟凝眸看着老三,只觉得这舞眼睛很是熟悉,“你觉得你能杀得了我吗?”
老三却是看出了应莲烟的打算似的,“她在拖延时间,上,能割下她的头颅,那一百两黄金能拿去一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黑衣人本来过的就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听到这话几个人顿时上前了几步,将应莲烟团团围住。
指缝间微微一凉,看着包围过来的三个黑衣人,应莲烟目光有些凝重,自己对付这三个并不难,只怕……老三忽然出手,那自己就再无退路了。
“上!”黑衣人商量好了似的,三人齐齐又是近了一步,只把应莲烟围在了方圆不到一丈的圈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