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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玦看到她时眼中却并没有任何惊喜,幽深的眸子在天际闪电的光影中,甚至可见到冷冽,让杜若心里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
她知他肯定以为自己是故意的。
杜若有些心虚地嗫嚅道:“阿玦……”头微垂着便再不敢看他。可即便是这样,犹可以感觉到他投注在自己脸上的目光。
“伤到哪里没有?”须臾,耳边终于响起颜玦的声音。
杜若怔了一下,然后抬眸对上他的眼睛,里面虽然仍没有任何温情的信息,声音也极为冷硬,但好歹他这句话还是关心自己的伤势的,心里不由涌上一抹欢喜。
“没有,没有。”她连忙回答着便要站起来。只是太过着急,心思又放在颜玦那里。起身后骤然感到脚踝处传来一阵疼痛,身子便失衡地再次倒下去。
“啊——”她尖叫着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是惊恐的,已经做出再次挨摔的心理准备。却感到腰间一紧,脸与身子便都便靠进了男人的怀抱。
雨还一直下着,他身上的衣服也早已经湿透了,空气中潮湿与他身上的味道相融。除了上次她主动抱过他,两人便再没有过这样亲近时候。
杜若心思恍惚间,他已经将她打横抱起,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这些年她一直独立在外,褪去从前在E市的嚣张拨扈,学会隐忍的她其实已经变得非常坚强、独立。原本回来的伊始,她也想让他看到一个全新的自己。
可是当自己的身子被他这样稳稳地托在手上,这一刻她卧在他怀里才真实地感觉到,她其实还是需要这样一双有力的臂膀。
她需要他!
脸上的雨水慢慢凝聚,她悄悄吸了下鼻子强装镇定。
颜玦却始终也没说什么话,或许根本也不知她此时的内心感触,只是将她放进自己的车内,浑身的泥土瞬间弄脏了座驾。
颜玦现在自然没有心思去计较那些,蹲下身子脱了她的鞋,看到脚踝已经肿了。指尖刚刚碰上,就听到她嘴里传出一声闷哼。
“忍着。”他说,然后检查了下,又道:“大概没伤到骨头,不用怕。”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抬眼却看到她两只眼睛红红的,咬着唇看着自己,那模样真是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这一幕让颜玦觉得有些熟悉,好像记忆中盛夏也有过这样的一面,倒不像是她杜若该有的。
因为他的印象中,杜若一直都是很肆意张扬的女孩,加上条件优越,家里又就她一个女娃,年龄最小,可以说宠得有点无法无天,也会时不时地闹脾气。
当然,那仅限于对别人。
年少的颜玦也极为傲娇,杜若跟他在一起还是知道克制一点自己的脾气。不过也有偶尔控制不住的时候,那时两人的脾气上来互不相让,也会闹的一发不可收拾。唯有两家家长出面,否则都没有人可以制止的了。
不像盛夏。
那丫头其实圆滑的很,绝对不会跟自己硬碰硬,尤其是婚后近段时间,不管遇到任何惹他不快的事,哄不了就装委屈,不然就耍赖,让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想到这里,颜玦收了心神。
他说:“先下山吧。”便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那边。
雨这么大,他车上也没有急救箱,最后是能找个医院给她看一下。
颜玦将引擎发动,杜若忽然想到什么,指了指窗外,说:“我的车……”
总不能扔在这里?
颜玦刚下车时,就已经注意到路边停了辆浅黄色甲壳虫,这种级别的车从前杜若是不喜欢的,所以根本没想到是她。眉头不由微蹙,问:“你能开?”
杜若被呛了一下,终于闭嘴。
雨越下越大,车厢内却异常安静,杜若此时浑身都是是泥水,头发也湿了,看到车内有毛大毛巾便拿过来用。
颜玦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专注开车。然而暴雨倾盆,山路被封,他们最后只得在附近找了个客栈停留。就是附近村民在山上开的那种,条件很简陋,但好歹是个可以避雨休息的地方。
这日子虽然不是清明,七月十五这样的日子,但聚在一起还是会发现人也不少。“车库”是搭的很简陋的棚子,他们到时里面已经停了不少车子。
雨水落在顶子上,啪啪的声音显的异常大。
杜若这个情况根本不可能自己走路,颜玦又不得不将她抱进了客栈里。
老板是对年轻夫妻,看起来都很朴实。告诉颜玦这情况估计明天才能上山,劝他们留宿一晚。只是客栈每到这样的日子房间总是特别紧张,只剩下一间房。
杜若与颜玦这情况显然有些尴尬,她低着头不说话,颜玦看了眼外面的雨况,便直接将她抱上楼,然后麻烦老板娘弄了桶水,帮她清洗一下。
客栈里的浴室就更简陋了,洗澡要用木桶,杜若坐在浴室里,看着老板娘来来回回去用大水壶往木桶里注热水,她浑身都湿透了,门敞着过堂风吹来,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喷嚏。
“冻坏了吧?”老板娘笑着问,用手试了试水温,说:“可以了。”
“谢谢你。”杜若笑着说。
“不用客气。”老板娘正准备离开,又不放心地看了眼她的脚,好心地问:“不过你自己可以吗?”
“没事,实在不行我可以喊阿玦来帮忙。”杜若看了眼浴室外,低声说。
“你是说那个抱你上来的男人吗?他是你男朋友吧?长得可真帅。”老板娘夸道。
杜若低首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可是我刚看他放下你就直接出去了。”老板娘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的笑容僵住了。
老板娘看她神色不对,意识到自己的说错了话,便不好意思地问:“闹别扭了?”
杜若仍然没有回答,只是唇角的笑更不太自然起来。不过她面对现实,对老板娘说:“还是麻烦你吧。”
“应该的,客气什么。”老板娘还是挺热情的,很爽快地说。
不过杜若还是不太习惯对着一个陌生女人脱衣服,就让她去外面等着了。老板娘虽然觉得都是女人,她未免矫情了点,不过人家是小姑娘,想想也能理解。
杜若脚不方便,这澡洗的时间其实挺长的。等她将自己彻底清理干净,受伤的脚已经肿的很大。
老板娘连忙下去喊颜玦。
他进门时看到杜若坐在床边,身上穿着件很简单的睡袍,整个颈部露在外面,领口极低,而垂在床下的大腿白皙、修长,头发湿湿的,那张脸被热水蒸的粉嫩。
杜若冲他笑了一下,却见这时客栈的老板从他身后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些散发着草药的东西。
“姑娘不用怕,我们山里人经常崴脚,冰敷一下,上点我家的药草就好了。”老板安慰。
男人粗糙的手落在自己皮肤上,杜若当时心里是羞愤的,但是当着颜玦的面也不好发作。而他似乎并没有注意自己这边,而是从兜里拿出手机来翻看。
是在牵挂盛夏吗?
“先生,伤口已经处理好了。”直到老板的声音传来,杜若才收回目光。
颜玦转头,冲他微微颔首,说:“谢谢。”
“不客气,有事你再叫我。”老板说着便出去了。
颜玦将手机放回裤兜内,转身也想跟下去。
“阿玦。”只听身后又传来杜若的声音。
颜玦转头看着她。
杜若说:“我想喝杯水……”而她的脚不方便。
颜玦只好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
四目相望,她可以看到他眼睛里的疏离,一股委屈终于从杜若心里涌上来。她没有接那杯水,而是猛然扑进他的怀里。他还没有洗澡换衣服,所以身上都是湿的,她却忍不住一把搂住他的腰身。
女人柔软的身体贴过来,颜玦眉头蹙起,喊:“杜若。”那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仿佛只是警告她放开。
杜若却像是疯了一般,不管不顾地想要去吻他的唇。颜玦头往后仰,一边躲着她的嘴一边用力捏着他搂着自己手。
他用的力气很大,杜若真实看到他眼睛里对自己半丝渴望都没有,只有厌恶。
她不甘心地说:“你原本是喜欢我的不是吗?”
明明,明明他们曾经相爱。
“我已经结婚了。”颜玦再次申明。
“可是我并没有忘了我,不然你知道我明知道今天你会来,你明知道我是故意使苦肉计,你仍然放不下我不是吗?”她今天的种种行为全是试探,为了逼他承认她都坦言。
“杜若,你这又是何必。”颜玦觉得她变了。
从前是多么骄傲的女孩,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不甘心,我们明明相爱,明明该跟你结婚的人是我!”她说,眼睛里噙着泪,仿佛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崩蹋。
若说颜玦心里没有触动是假的,但是那些触动也仅是因为她与他之间的分开,不是因为他们感情不合,而是外在因素干扰。
但是那又怎么样?
盛夏的脸在眼前浮现,他便觉得所有的遗憾都抵不上那个女人的一颦一笑,所以便微不足道了。
“杜若,你如果放不下这段感情,我们以后不会再见。”明知她对自己心存觊觎,他不可能给自己的婚姻埋下这样的隐患。
说完他放手,杜若跌回在床上。
“那么我哥呢?我哥为救你而死,你们颜家翻脸无情,你也默认是不是?”看着他走向门外杜若忍不住质问,她现在想不计任何后果让他心软、迟疑,只要他心里还有对自己一丝放不下,她想她都有机会。
颜玦的脚步果然又停了下来,他转头看到杜若,说:“你哥是你哥,他是我的朋友、兄弟,那份情谊我记在心里,不需要拿出来向你证明什么。”
他一句话仿佛便拆穿她的心思……
这晚颜玦自然是在客栈下面的大厅里待了一晚,山里空气本来就凉,他穿得单薄不算,身上还都湿透了。老板娘看不过去,便给他拿了条被子。
“谢谢。”颜玦说。
老板娘却笑了,说:“都说城里人开放,你这样的倒还是稀奇。”
颜玦注意到她唇角那抹笑暧昧不明,便知道她误会了,于是澄清道:“她不是我女朋友,我有老婆。”
老板娘闻言错愕,掀唇想说刚刚杜若并没有否认什么,便马上又会意过来。想必是那女孩也是一厢情愿,便又将话收回了口中,看着颜玦的眼睛里欣赏更甚。
她也是结了婚的人,虽然文化不高,但谁不希望在婚姻中得到忠诚和尊重?她觉得这个男人的老婆是幸运的。
外面到了后半夜雨就停了,杜若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她一直都在等颜玦,因为山路封了,他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但他一夜都没有回来。
清晨,客房的门终于被敲响,她赶紧整理了下自己,然后跳脚过去敲门。
“杜小姐。”却见他的助理站在门外。
对于朱助理,杜若自然是认识他的,心里同时又升起不好的预感,问:“阿玦呢?”
“颜少已经下山了,让我送你去医院。”朱助理回答。
杜若眼里闪过失望,看到他的时候其实已经料到。
“谢谢你。”她说。
女人眼中的黯然太过明显,朱助理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她心中的人选,不过对于他而言这也只是个工作而已,根本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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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颜玦开着朱助理的车大清早回到市区,身上的衣服早就被体温烘干了,皱巴巴的已经没什么型了。车子进院子时盛夏睡意正浓,所以并没有睁开眼睛。
不过意识隐约是清楚的,可以听到他从楼下上来的声音,打开卧室门的声音,然后浴室里才响起哗哗的水声。
颜玦将自己弄清爽了之后才掀被上床,盛夏自然而然地就挨过来环住他的腰。颜玦低眸看着她枕在自己怀里,睡的仍像头小猪似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忍不住低头啄了下她的唇。
当然,啄一下是不够的,很快就变成唇齿纠缠。
盛夏这时其实已经早醒了,就是不想睁开眼睛罢了,直到那吻沿着唇角一直到脖颈,被闹的睡不安稳的盛夏终于忍无可忍,抗议地推着他,说:“湿——”他头发都没有吹干,湿湿的全贴在她脸上了。
颜玦低低地笑,轻咬了她一口,问:“醒了?”
“怎么才回来?”盛夏问,颇有点不满。
颜玦将她拥进自己怀里,说:“昨天去西山了,结果遇到大雨。”
不知是听出他话语里并没有刻意掩饰的感伤,还是因为西山这个词,因为E市的人都知道那里墓地居高。她终于睁开眼睛仰头看着他,已经没有什么困意。
颜玦知道她关心自己,忍不住又吻了吻她,才说:“我大学时曾遭遇过绑架知道吗?”
这事当年在E市挺轰动的,只是他不确定她会不会关注。
盛夏果然点头,知道是知道的。不过其实当时她也在读书,又不认识他,当时听人谈论,也只当是个不相干的新闻瞄几眼而已,并不太关心。
颜玦说:“我有个很好的朋友叫杜少擎,他也卷进了那场绑架里。”
盛夏看他的神色,便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不由抱紧了他。果然听到她说:“他开的那辆车被人引爆,死无全尸。”感觉怀里的人好像颤粟了一下,他突然发觉自己好像不应该跟她说这个,便拿手抚着她的后背安抚。
盛夏头抵在他的下巴处,问:“所以你才会开锁,会格斗会飚车?”好像无所不能那么厉害吗?”
“傻丫头。”他笑,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很不正经地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问:“有没有很崇拜我?”
盛夏知道他故作轻松,脖子伸上长,很给面子地吻住,说:“很崇拜。”
她记得刚认识他的时候,他真的救了自己很多次,真的好像无所不能。颜玦虽然不说,但她想其实那些都是他为了防止那一年的历史重演所练就的技能吧?
盛夏这么给力,颜玦自然热烈回应,室内旖旎一片……
这天颜玦回来的晚,补眠直到中午,盛夏则收拾好自己去了酒店上班,中午的时候本想给颜玦打个电话的,却接到了高洁住院的通知。
盛夏驱车进了医院,刚刚来到病房便听到了里面争吵的声音。
“出去。”盛名峻比她先到,在得知高洁受伤是因为林解语时,脸色已经十分难看,指着病房门外,当着家里佣人的面对她喝斥。
“我不。”林解语很坚决地拒绝。
盛名峻大步迈来,毫不怜香惜玉地捏着她的手就要丢出去。
“放手,盛名峻,你给我放手。”林解语挣扎。
高洁还没有醒来,几个佣人有些手足无措。
盛名峻自然不会听她的,打开病房的门时,林解语吼:“盛名峻,我已经嫁给你了,我才是家里的女主人。她不过是你爸娶的二婚老婆,家里的东西我当然更有权力处置。”话音刚落,盛名峻便将一个耳光狠狠甩在她的脸上。
啪!
那皮肉相撞的声音太过响亮,整个就把林解语打楞住了。
盛名峻看着捂着脸的她,脸色却很清冷,也并没有因为打了自己的老婆而有丝毫愧疚。然而在看到她身后的盛夏时,垂在身侧的手微蜷,是因为突然有些尴尬,大概是没想到这一幕会被她撞见。
林解语觉得他神色不对,转头,看到盛夏时终于明白盛名峻的反而为何,眼中却溢出一丝嘲弄来:“既然打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道你还想在她面前维持好形象吗?人家才不在乎。”
“闭嘴。”盛名峻冷声说。
“我偏不。”林解语却已经习惯了与他唱着反调。
因为不管是结婚前还是结婚后,这个男人对自己都是冷漠的。英国所谓的“旅行结婚”其实只是他将她丢在酒店,直到回来才出现。
她现在已经明白了,只有吵架和撩拨他在乎的东西才可以引起他的注意。既然如此,那么无疑她都会去做。此时,她将目光落在盛夏脸上,当然,那也许不能用落这个来形容,而是瞪。
林解语将捂着脸的手也放下来,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狼狈呈现在她面前,问:“好看吗?这个男人他娶了我,心里却还惦记着你。盛夏,你有没有觉得很得意?”
盛夏却蹙起眉,看着她说:“林解语,结婚前你就知道所有,没人逼你结婚。”
按理说她现在也应该喊她一声嫂子,但是面对眼前的女人她实在喊不出来。因为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择的,一切也都是盛名峻选择的,自己没有权力说什么,自然更没有必要承担她的指责。
“呵——”林解语闻言,嘴里发出一声轻嗤:“可真会装圣女。”她还想说什么,却已经被盛名峻强行弄走。
闹剧一般的一幕无疑都落在病房佣人的眼里,她走进去时,佣人也不能装不存在,便喊了一声:“小姐。”事实上也是其中一个佣人打电话给自己的,因为场面太过混乱。
盛夏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高洁,目前还在昏迷状态,那脸色自然也不好,额头贴着纱布,手肘处也些擦伤。
盛夏本以为是什么病症,看到这个不由意外,紧张地问:“怎么弄的?”
佣人看了眼门口,林解语已经被盛名峻彻底拖走,才说:“今早少奶奶让人将你的房间东西都搬出来,说是要给自己改造个健身房。太太好像不太高兴,隐约听着像是两人在楼梯间争执,然后……太太就滚下来了。”
盛夏听到后面时已经心惊,那时对自己母亲的心疼,然后眼眸不由深了些许。
佣人看她的神色,也不敢再多说话。
不久后,盛名峻回来,两人站在病房里其实还是有些不太自在。
“对不起。”他说,他没想到他们才刚从国外回来而已,居然就弄成了这样。
盛夏摇头,她想了下说:“妈妈出院后,让她来跟我住吧。”
母亲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她比盛名峻更有赡养义务。更何况他现在结了婚,自己与妈妈在盛家的位置也确实尴尬。
“不,别墅是爸爸建给她的,房子一直在她名下。”盛名峻却阻止,然后说:“是我没跟她说清楚。”
下飞机时他因为公司有急事,便让司机将林解语送回林家了。
事实上他在市区已经准备了一套公寓,并没有打算让林解语住进盛家的别墅。那是里有太多他和盛夏的回忆,他并没有打算让那个女人染指。
谁知她今天自己跑了回去。
“哥哥——”盛夏还想说什么。
盛名峻却截断了她的话,说:“盛夏。”他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说:“她也是我的妈妈。”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纵然自己在盛夏这件事上有些耿耿于怀,但并不影响他对她的感激,是她让自己享受到母爱。
最后是盛夏妥协,因为确如盛名峻所言,那橦别墅承载了妈妈与盛继业太多的回忆,即便再华丽的地方对于她来说,大概都不及那里。
高洁其实也没有伤的太严重,就是当时从楼上滚下来的样子太吓人了。
醒来后,盛名峻一直跟她道歉,高洁却拍着他的手非说是自己从楼上跌下来的,与林解语无关。并且一再叮嘱他好好对林解语,不要影响他们夫妻间的感情。
盛名峻应了,然后被她劝着离开。
高洁知道,盛名峻只是表面应着,心里不免担忧。转头见盛夏还在病房里,便说:“你也回去吧,我这里没事。”
“妈,就让我陪你会吧。”盛夏说。
以前总是不理解她,其实现在也没有理解多少。但是今天进病房的时候,看着她躺在床上的模样突然觉得心酸,是因为发觉记忆中那个一直埋怨着的妈妈已经老了。
难得盛夏说了软话,高洁闻言眼眶湿热,赶紧撇过头去。
她没有再赶盛夏走,两母女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可争论的事,相处起来都温软许多,病房里的气氛还算温馨。随着时间推移,高洁有些困倦地又睡了过去。
盛夏在病房里坐的浑身僵硬,便准备出去走走,顺便给颜玦打电话。下了楼,一边拔号一边寻找相对僻静的角落,眼前一辆眼熟的阿斯顿马丁便从眼前划过。
当然,在E市开这个车的大概也只有颜玦,她便下意识地去年车牌号,令她意外的还真是。
这时候来医院,难道是听说了妈妈的事?
盛夏疑惑着上前,看到从车上下来的却是朱助理。他一身深色西装,这么正式的打扮应该是在上班吧?为什么会来医院?而且开的还是颜玦的车?
盛夏想着,已经抬步跟过去。
医院大厅都来不及喊他,朱助理已经进了电梯。她看了最终停滞的楼层,并不是妈妈住的楼层,便按了旁边的电梯跟上去。
出了电梯,走廊上都很安静,明显是VIP区。
颜玦不舒服?还是颜家有人不舒服?或者是私事?盛夏正犹豫着想要不装没看见,然后给颜玦打个电话?
这时一间病房的门恰巧被人推开,然后伴着朱助理有些为难的声音:“沈小姐,你这真是为难我了。”
“什么叫为难?你们颜少喊你将我们杜若送过来,不就是让你帮忙照顾的吗?”沈莹问,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她以前跟在颜玦身边,可不曾敢这样。只是眼前自己越来越没有期望,她又何必忍气吞声?这话刚刚说完,抬眼便看到了盛夏。
沈莹面色微怔了下,然后唇角奇迹般地扬起一抹愉快的笑,招呼道:“哟,这不是颜少奶奶?”只是藏着眼角眉梢的得意和讽刺,怎么也掩饰不住。
朱助理听到她的称呼转头,果然见盛夏走过来。
“少奶奶。”朱助理喊。
不是他心虚,是他是颜玦身边的人,现在被逮到出入杜若病房,他怕自己连累老板。
“朱助理你只是奉命行事,怕什么?”沈莹倒是唯恐天下不乱,真是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盛夏看了他一眼,朱助理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也不对,只得低下头。
沈莹却看着盛夏,故意刺激她说:“你以为结了婚他就是你的了?你难道不知道他等了杜若了三年,其实在他心里,你连杜若的小截手指都比不上。”
“我比得上或比不上的,根本不屑去比,因为我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倒是你沈莹,她杜若现在算不算得上是个小三都未可知。你不过只是长得跟她有几分相似,连捡剩的资格都没有,到底又在得意什么呢?”吵架的时候,盛夏每个字都能戳中人的痛处。
沈莹也完全不是个没脑子的,但是自从名气大跌之后,底气不足不说,还很容易被激怒。闻言,她果然又要气得跳脚,这时杜若被人用轮椅从病房里推出来。
纤瘦的她被宽大的病服包裹,脚上绑着绷带不说,最惹眼的是长发挽起,细白的颈子上带着可疑的红痕——像是吮出来,明晃晃地呈现在她面前。
沈莹看她脸色变了,终于心情好起来,故意问:“那么你呢?名正言顺又怎么样?颜少偷吃有跟你说吗?”
盛夏目光与她相对,那眼睛里的笑意像最恶毒的针朝自己扎来。
她不反驳,只是握着掌心里的手机,抬起,屏幕还停留在拿刚刚没有机会拨出去的号码上,按了拨出键。
“为什么还没回来?”那头很快被接听,且传来颜玦很随意的声音。
“睡醒了吗?”盛夏不答反问。
“嗯。”颜玦仿佛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声音紧绷,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字,却将居家、随意、满足、平常这些都演绎的淋漓尽致。
盛夏无视这一幕给沈莹或杜若的深刻刺激,只道:“那就到医院来一趟吧,我这里有件事正好需要你过来澄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