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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玦的目光落在专注救人的盛夏脸上,这时候她似乎还没有发现周围的人,他们投注在她身上那些看笑话的目光,以及他们的窃窃私语。
记者手里相机的闪光灯还在不停闪烁,而她只是在重复着用力地挤压盛名峻的胸腔,然后吸气、嘴对嘴的将氧气渡给他的动作。
现实总是那么残酷,她明明是在救人,摆在这些人面前的是一条人命。但那些人却漠不关心,他们更感兴趣的只有八卦、秘辛,仿佛企图用自己的眼睛来证实,那些曾经在报纸上出现的关于盛氏兄妹的绯闻,到底是不是真的绯闻。
“咳咳——”终于,盛名峻嘴里呕出一口水之后,开始慢慢转醒。
“名峻,盛名峻?”林解语几乎是看到他眼皮掀开的一瞬间,便用力推开了她连忙上前。
盛夏没有防备,身子跌在地上。
泳池旁边的地面湿滑,此时她浑身衣服湿透,掌心在地上防滑的石子上划过传来尖锐的疼痛。低头看了一眼,皮已经破了,渗出血迹。
再抬眼看盛名峻时,他已在林解语的搀扶下坐起,只是浑身与她一样湿透。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接,接着她感到肩头一暖,侧目便看到了颜玦。
盛夏仿佛这时才注意到周围那些人,自然也意识到后果,只是颜玦的表情却很平静,弯腰将她从地上抱起来,然后不顾周围围观的那些人的目光、不顾地上的盛名峻,甚至不顾身后那些闪烁追逐的灯光,只迈着稳健的步子将她带离这里。
盛夏当时也是救人心切,并没有想到那么多。待到冷静下来之后,她自然知道自己又闯祸了。抬眼再看颜玦,他下颌线紧绷,显然心情并不好。
掀唇想说什么,道歉吗?话还没说出口,他却已经将她抱进某间客房内。
盛夏被放在床上,接着被子裹过来。颜玦便进了浴室,不久里面便传来哗哗的水声。
他在帮她放水?
这点盛夏毫不怀疑,她裹被子,身下的床单也都湿了,干脆光着脚跳下来,走进浴室里。
他果然站在浴缸边,西装革履衬的背脊愈加挺拔,也显得与这浴室更加格格不入。
“颜玦……”她小心翼翼地喊,是怕他生气。因为知道是自己理亏,所以才会怕。
颜玦是挺生气的,不过她身体要紧,这时浴缸的水已经满的差不多。他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抱臂发抖的盛夏,说:“进去。”
脸色、声音都不受控制地冷凝着。
盛夏掀唇还想说什么,可是他的脸实在太臭了,只好听话地进了浴缸。刚刚被别的事占了心思,还不觉得太冷。直到身体被温热的水包裹,她才觉出自己是真的冷。
毕竟现在还是春天,晚上的池水凉度可想而知。
她安静地坐在浴缸里,颜玦就在那儿看着她,心里发狠地想自己刚刚真该让她在外面冻死得了。
气氛有些凝滞,盛夏迎着他喷火的眼眸,想要解释,可是这气氛让她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衣服脱了,还用我动手?”颜玦没好气地说。
此时的盛夏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低着头,手哆哆嗦嗦地摸到领口,想说让他出去,不过迎上他的眸子,干脆将话都吞回去了。
呃,她居然不敢……
“你身上我哪没看过?还用害羞?”颜玦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这话里隐有些讽刺。
丫的,他心里不爽就让他发泄发泄吧,都这时候了,他应该也没有心思欺负自己。
真不是她矫情,她自从没有哪个女人坐在浴缸里,面前站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在他的面前就可以坦然地将自己脱的一丝不挂,纵然这个男人与她有过无数次肌肤之亲,纵然这个男人是她的老公。
不过湿透的衣服粘在身上是真难受,她身体回暖后也不能穿着这一身再回到床上。所以就在“聚光灯下”别别扭扭地把自己衣服脱了,然后赶紧起身去拿架子上的浴袍。
岂知手刚刚碰到,腰间便骤然收紧,接着身子腾空,便被他扔到外面的床上。
“颜玦……”
她想提醒他外面的宴会还在继续着呢,宾客云集不说,还有一堆烂摊子需要他来收拾。
“唔……”
这个混蛋!
没人知道此时颜玦心头的不安,只要想到她刚刚救盛名峻的样子,有一个男人这样占据她的心神,他便控制不住自己心头的惶乱。
因为这段日子他们虽然相处融洽,可是他记得她只是答应自己试试而已,至于现在她这颗心到底在不在自己身上,他根本就不确定。
男人不确定的时候总是会有些疯狂举动,无疑现在的颜玦就是疯狂的。他疯狂的方式便是让自己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个女人是自己的,以此来确定他的拥有。而盛夏渐渐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情绪,却不知道该怎么样安抚,只能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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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盛名峻看着颜玦将盛夏带走,他想要去追,却被林解语用力按住他手臂。继而,他也与盛夏一样发现了周围的状况。
林解语解释他只是喝醉了失足,林父是“行凶”者,但是脸色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管玉娆与颜正宏闻讯赶来的比较晚,赶紧让酒店的工作人员带盛名峻去换衣服,众人见没戏可看,这才渐渐散去。
盛名峻进入客房后,将林解语关在门外。那清冷的脸色苍白,内心的起伏显然并不若表面那样平静。不过想到盛夏,刚刚那状况颜玦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他怕她吃亏,所以明知自己不该去,换完衣服还是出了门。
彼时林解语已经不在门口守着,他其实有听到动静,应该是被林父带走了。
其实刚刚的事,是盛名峻看到盛夏与颜玦在一起,看着那个站在别人面前巧言笑颦的女子,突然清清楚楚地意识到,她已经不需要自己。觉得心头骤痛,便想出来透透气。
岂知林解语也跟了出来,他言语之间并没有收敛。可是任何一个父亲听到女人这般低声下气自然难以接受,且盛名峻并没有给他任何面子。
两人争执之间,盛名峻还是尊重他是长辈,所以并没有动手,却害自己掉进了泳池里——童年的阴影就是缠绕在脖子上的水草,令人窒息。
这个秘密只有盛夏知道,所以她才会紧张。
呼吸有些困难、短促,他赶紧甩了甩头驱除心头的恐惧。这时脚步也已经来到某间客房前,服务生说颜玦与盛夏在里面。
事实上颜玦抱着盛夏进来时门并没有关紧,他抬手准备敲门的时候,突然闻里面传来压抑的喘息声——微怔。
“盛夏,盛夏,你是我的,说——你是我的。”男人喘息的声音传来。
他是成人了,自然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心头骤然泛起尖锐的疼痛。同时耳朵也在嗡嗡作响,他听不到盛夏的声音,可是没有哪一刻让他像这样清晰地感觉到他与盛夏的距离。
他的女孩真的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盛名峻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只是觉得脚步突然变得十分沉重,却还在坚持着一步步往前走。其实也没有走得太远,只是想找个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而已。
推开安全通道的门,他手哆嗦着掏出烟盒,点燃后猛吸了一口,然后被呛的连连咳嗽。此时他佝着身子,若是被人看到,一定会觉得很狼狈。
这时楼下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步步往上,然后杜若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四目在安静的空间里相望,如同杜若因为盛夏了解他一样,盛名峻也第一时间里了解了她。
颜玦的初恋情人!
盛名峻模样清冷不是一天铸就而成的,他内心可以是脆弱的,但是能牵动他的情感,令他脆弱的人却很少,唯有盛夏而已。所以当独属于自己的空间被侵入,他几乎一瞬间就回到了大众面前盛名峻的模样。
所以此时在杜若面前的人,他是清冷、内敛,甚至是倨傲的,与刚刚狼狈的模样完全不同。
杜若也不是单纯的小女生,目光与他眸子对望了半晌,才笑着问:“看盛少的模样,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语调仿佛意有所指。
盛名峻并不避讳她的目光,而是反问:“难道杜小姐也受刺激了?”
不管她是不是真的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但是她对颜玦求而不得总是事实。
杜若显然被戳中心事,神色微变了下。不过两人都是半斤八两而已,谁也别看不起谁。
杜若心思沉淀了下,声音平和地说:“盛少,我并没有恶意。”
“哦?”盛名峻发出一个单音,显然是不信。
杜若却看出来了,这个人并不那么好对付。
也是,他虽然在感情上失利,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童年,但他的头脑冷静、清楚,不然也不可能撑起盛氏这样的一家公司。于是试探地说:“你也知道我与颜玦从前的事,他与盛夏订婚完全是被逼无奈。”
“说重点。”盛名峻并不想听她的情史。
杜若目光与他相对,眼神坚定:“盛夏原本该是你的,颜玦是我的,我只是想让一切回归正途。”而她目前的力量太薄弱,根本没有有力的依仗,所以需要合作伙伴。
盛名峻闻言脚步轻抬,高大的身子便朝她倾来,逼得杜若不得不退后一步,最后抵在墙角。
她仰头看着他,脸上带着窘迫的红。
“别耍花样,不然不用颜玦动手,我第一个剜了你。”他拍着她的脸警告,然后大步离去。
他的善良与感情均给了盛夏,在别人眼中不管是窝囊还是恶魔,他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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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占据各大新闻头条的果然不是高成轩与颜意的订婚,而是盛夏浑身湿透对盛名峻做人工呼吸的画面,于是之前被掩盖的绯闻再次被人提及。
纵然颜家权势大如天,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事情其实在意料之中,所以颜玦当天便切了家里的一切网络,并跟盛夏说让她这几天不要出门。
她倒是不畏惧什么,只是不忍颜玦时刻挂着自己的,所以便答应了。反正酒店的管理层都是她亲自提拔上来的人。最主要的是旧党和不听话的人都已经清除,暂时并不会出什么乱子。
颜玦也并没有因为新闻的事受任何影响,除了那天不顾场合的要过她,似乎对她一如往初。甚至除了中午饭,每天早晚都会按时陪她回来吃。
至于管玉娆与颜正宏,甚至是颜意,从发生事件到现在,她没有接过一通苛责自己的电话。盛夏心里不安,本想自己亲生过去道歉,颜玦也说一切交给他。于是盛夏就安然地待在了安保严密婚房里,因为媒体也根本就进不来。
无所事事久了,她便开始想要找点事做,但家里的网络都断了,上网、看电视都不可能,也不能一整天都待在影音室里吧?便跟方婶学起烹饪。所以颜玦偶尔还能尝到她的手艺,菜品虽然简单,但是他每次都很捧场。
盛夏这段时间真的被保护的很好,专心地做起一个小女人,并不知道外面的风云。这天下午无聊跟颜玦微信,他跟自己抱怨忙到现在都没有吃饭,而且外卖实在太难吃。
颜玦的外卖自然是五星级酒店的标准,可是他居然说难吃,盛夏就当他是在撒娇。看看时间下午3点,正好手边有自己新学的菜式,她便拿饭盒装了一点,开着红色法拉利小跑出了门。
车子开出婚房之后,又在某繁华街上的糕点烘培房停下来,她想着现在是下午茶时间,应该再带点糕点给他。哪知一下车,迎头就感觉到有什么被人扔过来,正好砸中她额头。
“荡妇,自己的哥哥都勾引,还好来意思出来逛。”接着耳边便响起一个妇人的辱骂。
盛夏感到额头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抚额,目光却落在了砸自己的东西上——是本杂志。封面上醒目地印着自己与盛名峻的照片,上面赫然写着颜家少奶奶婚前与哥哥*,颜玦被戴绿帽等等。
事情发生之后,她自然知道媒体不会说好听,但是待到这样的字眼真正入目,那一刻她还是感到心口传来更为尖锐的疼痛。额头火辣辣地疼,应该是流了血,但不及围观的人指指点点,以及心头的疼痛。
颜玦,他还是将自己保护的太好!
这天下午,盛夏自然没有去成颜氏集团。因为此时的她无疑已经变成他身上耻辱的标签,以及笑话。令人佩服的是,面对如此难堪的局面,她居然当即十分冷静地拔了110报警,然后她与那位情绪激动的大妈被请到了警局里。
“她道德沦丧,我为什么不能教训他。”那大妈激动地跟给他做笔录的民警吼。
彼时盛夏额头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耳边响着那个民警给大妈普及法律知识的声音。她的神色始终淡淡的,不与一个对自己心存偏见的人来争论孰是孰非,更不企图解释。但是她态度也很坚定,她伤了自己就要负法律责任,就是这般简单。
出了警局后,她开着自己的法拉利在城市绕了几圈,等到情绪平复后回到婚房。
她出去时方婶并不知道,回来看到她额上的纱布时吓了一跳,喊:“少奶奶。”
“没事。”盛夏上了楼。
彼时颜玦知道消息已经快到了晚上,第一时间奔回家,却见她安静地躺在卧室的床上。双目微阖,呼吸均匀,竟然是睡着了。
卧室的双人床很大,愈映的她身子单薄。可就是这样一个娇小的人儿,柔软的让人心疼的女人,却有时又能像个女金刚一样。
手轻拨开她的刘海,看到上面贴的纱布,正想揭下来看看伤势如何,她便醒了。
四目在温馨的室内相望,她问:“回来了?”
颜玦不回答,只是看着她,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进了警局,这时候不是应该找她的丈夫——自己,来帮她解决吗?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她还是从那淬笑眸子里看到心疼。
盛夏坐起来,主动抱住他的腰贴过去,喊:“颜玦。”
“嗯?”颜玦问。
盛夏却没有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他。
原本就觉得他为自己做的已经很多很多,多到她没有办法去回报、去补偿。现在只觉得,身边有这样一个男人为自己承担所有,她觉得自己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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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盛家,却并不若颜玦与盛夏这边温馨。尤其高洁的病刚刚才好,原本那个宴会该是自己去参加,她却觉得颜家毕竟是高门大户。
盛夏与盛名峻的事已经被人渐渐遗忘,他去参加才能给自己的女儿撑面子。她想着那么多的人,他与盛夏都有分寸,却没料到还是会发生这样的事,是她太贪心。
自从知道颜意订婚那晚发生的事后,她每天都在不安、自责,而盛夏的电话一直打不通。这天,她在街上被人辱骂的画面被人录了下来,事情并闹到了警局里。因为这是发生事件以来盛夏第一次露面,于是很快成为各大电视台、网络平台的热点。
高洁看着屏幕里的女儿,忍不住再次垂泪,她一直想让盛夏与颜玦结婚,就是怕有这样一天,结果还是走到了这一步。那是她的女儿,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说不心疼都是假的。
“太太你别这样,小姐坚强着呢。”佣人见了忍不住劝。
这个佣人是她嫁进来后才请的,在盛家服务也十几年了,平时还是能说得上几句话。
高洁心里难过,也忍不住往外倒苦水:“现在媒体、网络都说的那样难听,颜玦也是一个男人,他可以维护盛夏第一次,但可以原谅她第二次吗?”普通的男人尚且不能,更何况颜玦那样的家庭?
女佣闻言,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叹气。
客厅里回响着高洁的抽泣声,须臾,楼梯间传来脚步声。两人抬头,便见盛名峻从楼上下来。
“少爷。”佣人喊。
他脸上依旧清冷,也没什么表情,看着高洁说:“我出去一趟,晚上可能不会回来。”
“名峻,妈并没有怪你的意思。”高洁连忙擦了眼泪解释,盛名峻却已经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他驾着自己的金色卡宴,一路出了盛家大门,外面是一望无际的绿化带,他脑子里闪烁的却是电视里盛夏被人辱骂的画面。
这是是他从小呵护长大的女孩,总是恨不能为她遮去所有风雨,却从想过她有一天会被自己的连累至此。
吱地一声,车子猛然停在路上。
盛名峻闭上眸子,脸上都是压抑不去的情绪起伏。半晌,他才睁开眼睛,掏出手机快速拨了一个号码。
“名峻?”那头传来林解语的声音,只是有些疑惑。
要知道自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别说给自己打电话,就是她上赶着他都未必理自己。
“林解语,你还想嫁给我吗?”盛名峻直言问。
只不过声音冷硬,并没有一丝求婚该有的温软,更别说甜蜜。
那头沉默,就在盛名峻打算挂断电话的时候,她说:“好,虽然我知道你不是真心的,但我甘心被你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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