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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攻城利器的李啸军,夺取房山县城西门的微弱希望,全部寄托在闯过吊桥的一众玄虎重骑与横行队员身上了。
“操他娘!给老子下死力推门!”
横行哨队长查塔,怒吼着冲到城门边缘,半躬着身,用尽全力想推开城门。
在他的带领下,所有的横行队员,都拼尽全力分推两扇城门,那些玄虎重骑们,也纷纷跳下马来,咬牙死力推门。
在李啸军最精锐的步兵横行哨的死力推动下,城门竟以极缓慢的速度,一点点地被推开。
“嗖嗖嗖嗖!。。。。。。”
此时,城头的清军,开始发狂般地往下射箭。
清军的硬弓重矢,极具杀伤力,一些正死力推门的李啸军兵,因躲避不及,纷纷中箭,或死或伤,惨叫倒地。
“砰砰砰砰!。。。。。。”
在清军开始放箭之时,护城壕外,李啸军的鲁密铳手们,也开始不停地朝西门城头之上打放火铳,希望能以此方式,压制城头疯狂射箭的清军,为攻城的李啸军减轻一点压力。
疯狂打放的鲁密铳手们,竟有两人因为慌张,连续塞入了两次定装火药,结果火铳炸膛,当场身亡。
只不过,虽然同伴就在身边死去,剩余的鲁密铳手们依然不敢有任何稍怠。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在这紧急危难之刻,一丝一毫的懈怠,都可能造成万劫不复的后果。
而在一旁,英格玛带领着五百名土默特部的蒙古骑兵,正在连续不停地抛射,密集的箭矢,汹涌不断地向房山县西门城头射去。
这样土默特部最精锐的骑射手们,箭射得又远又狠,虽然为了尽量射远而采取抛射,却尽然对城头的清军起到了极大的压制作用。不时有躲避不及的清军中箭,惨叫着摔下城来。
而在后面坐镇的李啸,脸色狰狞双眼血红,他手中的夺魄弓,不停地搭箭拉射,一支又一支三棱重箭,朝西门城头的清军怒射而去,中者非死即伤。
只不过,在李啸此刻的心中,却是怒气填胸,极其难过。
失算啊!
李啸考虑了许多的情况,唯独没想到,塔瞻这厮,竟能在入城的一刻,顶开嘴里的布团与绑裹在嘴上的棉布,让自已在就要夺城的一刻,功亏一篑!
眼下之计,只能尽力死中求活了。
此时,正在奋力推门的数十名李啸军兵,从缓缓推开的城门门缝中看见,城中的街巷上,大队大队的清军,正向西门方向疯狂涌来!
千钧一发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而在此时,死力推门的李啸军兵体力几乎耗尽之际,城门终于被推开一个身位的窄缝,横行哨长查塔瞅准机会,有如一条泥鳅一般,迅速地钻了进去。
陷入狂暴状态的查塔,有如一只机甲猛兽,手中的虎刀,迅速向两边正拼死关门的清军,发疯般地猛砍。
正用力关门的清军,猝不及防,转瞬之间,便有三四人惨叫着,被查塔砍翻在地。
此消彼涨,推门清军纷纷抽刀自卫之时,城门立即被越来越快的推开,城门缝隙也越来越大,大批的李啸军兵,从城门疯狂挤入。
“轰!“地一声,西门城门终于大开,外面的李啸军兵,纷纷呐喊着冲入城中,与周围的清军大厮砍杀,战成一团。
“查塔,你带着横行哨,给我守着下面,老子带玄虎骑兵,冲上城去放下吊桥!”杀得一身血污的额弼纶,冲着杀得有如一个血人般的查塔大吼。
“知道了!你们他娘的快上去!”战至酣处的查塔,根本不回头,同样大吼着回答。
至此,涌入房山县城中的李啸军,兵分两路,一路由查塔带队,在下面拼死抵挡住从周围不停涌过来的清军,而另一路,则由额弼纶带队,攻上城头去放下吊桥,为顿兵护城河外的李啸军,打开入城的通道。
额弼纶率领的军兵,虽多为骑兵,但这些骑兵在步战之时,表现却也相当勇悍,他们呐喊着冲过马道,直上城墙,一时间,竟无人能挡。
直到攻杀到西门城楼望厅的位置,从其他各面城墙赶来的清军,越聚越多,方与额弼纶率领的攻城队,堪堪战成平手。
“不可恋战,迅速斩断捆绑铁链的缆绳,放下吊桥!“
额弼纶一边奋力砍杀周围的清军,一边向军兵们怒吼下令。
因为,他已偷眼瞥见,城下苦战的查塔及手下一众横行队军兵,虽然人人奋勇,拼死厮杀,但从街巷上不停涌来的清军,人数实在太多,查塔等人已然不支,被逼得不停向城门口退去。
额弼纶牙关紧咬,有如猛狮一般怒吼狂冲,率先向着那一堆拼死守护缆绳的清军,拼死冲杀而去。
刀剑相砍声中,呐喊与惨叫混在一起,鲜血与碎肉一同狂飙,整个西门处,城上城下,皆有如一个血腥残酷的人类屠宰场。
力透重围的额弼纶等人,在付出了近半伤亡的代价后,终于冲到了捆绑铁链的缆绳处。
额弼纶大喝一声,正欲挥刀下砍,一根粗重的箭矢呼啸袭来,狠狠地透过他盔甲间隙,钻入他的右肩肌肉深处。
从肩头传来的剧烈疼痛,让额弼纶几乎晕厥,他踉跄几步,才勉强站稳身子。
他斜眼瞥去,却见西门正下方的街巷入口处,一名身着琉黄色精钢盔甲,肩系鲜红披风,须发花白的老鞑子,手中的一把黑色硬弓上,已又是一根闪亮的箭矢搭上,复朝自已激射而来。
操!竟是扬古利这个老混蛋亲自来了!
这个久经沙场的家伙,却是一眼就看得出来,只有阻止自已成功放下吊桥,才是守城清军最终顺利击败入侵明军的关键。
而此时,二十多名最精锐的白摆牙喇兵,正嚎叫着冲上墙来,意图与城头的清军一起,一举消灭攻上城头的李啸军。
而此时,城头的李啸军兵,已有多人被清军杀死砍伤,迅速陷入腹背受敌的危险境地。
最危险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额弼纶心下暗骂不止,手中的虎刀却不敢稍停,他大吼一声,又一刀狠狠地朝剩余的缆绳砍去。
又一根粗大的缆绳应声而断。
只剩下最后一根强索,还在吊着那已然缓缓松开的铁链。
“嗖嗖!”
在额弼纶作势再砍之际,又是两根凌厉的箭矢激射而来,一根射偏,另一根则深深射入额弼纶的小腿,顿时血流如注。
此时,白摆牙喇兵已迅速地攻上城头,在城头的李啸军兵,不停惨叫着死于城头清军与上攻的白摆牙喇兵合力夹击。
“操,扬古利这厮,真他娘的够狠毒!”
额弼纶咬着牙,忍着了肩膀与小腿传来的剧烈痛疼,在自已几乎体力不支之时,他手中的顺刀猛力砍出,终于将绑缚铁链的缆绳全部砍断!
“哗啦!”
一声铁链自由滑动的轻响,厚重的吊桥轰地一声砸下,通往西门的通道,终于被彻底打开。
李啸军终于在绝境中,通过不懈的努力与牺牲,觅到一条通往胜利的道路。
“全军突进,攻入城中与清军死战到底!”
李啸一脸兴奋到发狂的表情,拔出龙吟宝剑,指向西门大声喝道。
大股的明军将士,有如一股滚滚的洪流,汹涌地冲过吊桥,呐喊向房山县西门狂冲而去。
很快,这批生力援军,便冲到到西门口,迅速地与清军绞杀在一起。
几乎已被清军挤出城外的查塔等人,见到大部队终于赶了过来,顿时气势大增,杀得浑身是血的横行哨军兵,又怒吼着向对面不停涌来的清军疯狂地砍杀过去。
李啸军冲势力极猛,很快,清军从西门城口后退,两翼开始露出空档,立刻一股李啸军兵,趁机冲上城墙马道,支援城头上行将覆灭的额弼纶部。
一名面目如画,英俊勇武的小将,率着数百枪兵一路冲杀,很快便攻上城墙,向着正被围绕清军阵中的额弼纶部,拼力冲杀过去。
这名小将,便是李啸收降的,流寇张献忠义子之三的刘文秀,当日,他被派到这金狼营中当副哨长,现在仅有十八岁的他,却已凭自已的武艺与战功,晋升到金狼营甲总副总长,成为了李啸颇为看重的人物。
在李啸军中,年龄与资历都不是晋升的必要条件,在这里,李啸只看重一点,那就是实打实战功。
只有战功出众者,才能得到提拔与重用,这是李啸军晋升的最关键原则,也最让一众军兵为之服气。
刘文秀率着枪兵们一路上攻,愈战愈勇,手中一杆精钢长枪,舞得有如梨花点点,却又水沷不进。刘文秀武艺极高,短短瞬间,已有三名白摆牙喇兵,被其刺死城头。
刘文秀的好身手,被额弼纶偷眼瞥见,心下亦是赞叹不已。
而在城下,在李啸军凌厉的攻击下,随着清军的不断后撤,城门口开始露出大片的空地,经验丰富的李啸军,立即趁机摆出枪盾战阵,开始更高效地攻杀不停涌来的清军。
一面面有两排尖刺的大盾,齐齐并立,呈半弧状展开,奋力挡住了大批清军的肆意冲击。而一面面大盾上方,一杆杆4米精钢长枪,有如潜伏已久的毒龙,从大盾上方迅猛扎出,向猛冲过来的清军的头部、颈部、胸部三处要害狠狠刺去。一名名不及防备的鞑子军兵惨叫着,被刺杀于长枪之下。
李啸军的枪盾战阵,有如一架冷酷而精密的杀人机器,毫不留情地收割着,嚎叫着冲过来的清军性命。
李啸军在枪盾战阵展开后,让原本就攻击无序的清军,陷入了更加狼狈的境地。
大批冲过来的清军,既要小心地避开盾牌上的尖刺,又要及时用手中盾牌磕开那如毒蛇般刺来的长枪,方可在难得的间隙中,趁机挥舞刀剑进行反击。因此,迅速地落了下风。
残酷的近身厮杀中,兵器相砍声,奋力呐喊声,受伤嘶吼声,刀剑刺入人体的沉闷噗噗声,交叠一处,有如一首死亡的歌谣。
整个西门城门附近,有如一座鲜血与人肉的磨坊,呐喊与唾骂声此起彼伏,汹涌的鲜血流满了城墙马道与城门附近的街面,向四下不停缓缓流淌。明军与清军拼死决杀,彼此饱含无尽仇恨,只恨不能生吃了对方,只是最终双方的尸体交错在一处,鲜血流淌在一起。
只有死神在这里高声欢笑,肆意地收割着年轻的生命与灵魂。
远处的扬古利,脸色铁青,花白的胡须一颤一颤地抖动着,牙齿咬得格格响。
他愤怒地看到,城上城下,明军竟开始愈来愈占了上风。自已手下的清军,与敌军的交换比,初步估计,接近四比一。
也就是说,每杀死一个明军,竟要付出四名清军的可怕代价!
这简直是对战无不胜的清军的巨大嘲讽!
亦是对自已以往光辉战绩的彻底抹黑!
更让扬古利愤怒的是,这还是对面的明军的枪盾战阵尚未完全准备的情况下,清军才能与这股明军战成这般死亡交换比率,如果这股估计有近六千人明军,真的顺利攻入城中,再突然发难的话,自已手下的清军,估计已然溃灭了!
眼见得阵前的清军不断地惨叫着死去,扬古利感觉脊背之上,一股寒意从尾骨处,一直侵袭到脑袋。
这还是以往那一触即溃战力几乎不值一提的明军么?
这股明军,到底是什么来头?
扬古利头脑顿时一片混乱。
“主子,我们赶紧撤吧!再晚,恐怕来不及了!”
见得清军被明军攻打得步步后退,死伤惨重,一旁的亲随阿林保,脸色苍白地向扬古利提醒道。
撤?
真的要撤么?
被这股明军偷袭夺城,自已这样的沙场老将竟只能狼狈而撤,扬古利以后还如何在清军众将中抬头!
更何况,这是爱子塔瞻用性命为自已换来的守住城池的机会,如何可以轻易放弃!
“给我打,拼死也要守住房山县城!”扬古利怒吼着下令。
怒气攻心的扬古利,额头上青筋条条绽出,他吼叫纵马冲到离清军阵前更近的位置,希望能更加鼓舞清军不断下挫的士气。
在他还没喊出鼓励的口号之时,一根粗重的三棱精钢重箭,已是呼啸而至,夺地一声,透过厚重的铠甲间隙,钻入他右肩下部。
扬古利大叫一声,险下掉下马来。
他几乎将下唇咬出血来,才使自已没有痛晕过去。
这时,他看对面不远处,一个身着谭泰那身盔甲的年轻明军将领,正瞄准了他,重新搭弓上箭。
“尔是何人,安敢假扮我大清军,夺我房山县城?”扬古利捂着不停渗血的伤口,吃力地用生硬的汉语,大声喝问道。
“哼,本官乃山东赤凤总兵李啸是也。”对面的明军将领冷冷说道:“扬古利,你这老狗听着,本官不单要夺这房山县城,更要来取尔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