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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后的第一个生日,是一个周末,牧出差欧洲了。
一大早annie笑盈盈的站在红树西岸的门口,抱着一大束花,甜美的祝我生日快乐。这段时间工作忙得天昏地暗,我自己都忘记自己的生日了。我说:“感谢人力资源中心的同事这么有心,记得我的生日,非上班时间还特地麻烦你过来送花”。Annie爽朗的笑着说:“牧老大交代的事情,我怎么敢怠慢呢,执行不到位的话,他回来我就惨啦”。我低头,看怀中的玫瑰,粉粉欲滴娇嫩无比,我内心却盈满了隐隐的痛楚。
玫瑰,也只有牧知道,我中意粉色。第一次牧送我玫瑰的时候,我们刚刚恋上。牧在离宿舍关灯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把我叫了出去,送了一束红色的玫瑰给我,牧说,他跑遍了整个石牌才买到,看着一头大汗的牧,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和歉疚。其实我并不喜欢玫瑰花,尤其是红色,或许是鸣送得太多,也或许是红色玫瑰代表热恋和稍纵即逝的激情。相比之下,我更喜欢粉色的玫瑰,因为它代表了,永久的爱。
大学时期是在纠结而狂热的恋情中交织而过,我只在牧面前轻描淡写的提过一次,我喜欢粉红色的玫瑰花。牧敏锐的扑捉到了这个信息,并在适当的特殊日子,总会送上一束玫瑰,永远都是33支。过了很久,我才知道,33支,代表了我爱你三生三世。
捧着花回到家一个人傻傻的发呆,心里难以平静。不一会,接到婷的电话,要我把地址发给她,然后就风驰电掣气喘吁吁的冲进家里。这是婷第一次来到我住的地方。不等我说话,婷自己四处溜达,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表情夸张的说:“小雪,我现在发现你在你们公司官还挺大的哈。”我说:“此话怎讲?”婷认真的说:“前些年我还在公司上班的时候,帮我们韩国来的副总裁一家三口租红树西岸的房子,没你住的大,装修也没这么豪华,租金都得好几万,你看你现在住的这房子,太浪费了,一个人住那么宽敞,还那么多房间,不行,我搬过来和你住,给你做个伴吧”。婷嬉皮笑脸的贴上来,一副央求的可怜样。我笑她:“还是你自己住方便些哈,想带几个男朋友回来都成,我可不想耽误你的终生大事。”婷不依不饶的说:“那今晚我要和你一起睡。”我说:“你的日本男朋友呢?”婷一脸轻松的说:“哎,这日本鬼子太洁癖了,受不了,跟他断了,我还是下定决心找个纯中国种的。”我苦笑:“你呀,就不能好好谈个恋爱吗,这一两个月就换一个,这感情哪能这么快就培养出来的呀。然后对着婷一顿狂批,婷佯装痛苦状的说:“我都失恋了,你不仅不安慰我还打击我。”我想想算了,一个女孩子家在深圳呆着也不容易。我摆摆手说:“算啦,失恋了,想我了随时都可以过来住。”婷没心没肺的,一会就哼着小曲,说要挑个房间做根据地。有一房间门是锁上的,婷叫我拿钥匙,我说,这间房没钥匙,一直都是锁着的,估计是房东有些东西没搬走吧,婷这才作罢。
折腾得差不多,婷从包包里拿出一瓶香奈儿的香水和LV的饰品,祝我生日快乐。然后就嚷嚷要我请她吃大餐。我们去到南山花园城的六千馆用餐,点了一桌子菜。我一直纳闷,我确认我之前并没有告诉过婷,530是我的生日,而且因为我被领养和提前上小学的原因,我的对外身份信息是做了变更的,只有我的家人和牧才知道我真正的生日,原来在上学阶段,基本都是按照变更后的身份信息过生日的。今天一看婷,就知道苗头不对,她那么粗枝大叶的人,怎么可能会细到主动和我一起过生日,我问婷:“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婷眼做朦胧状:“我们俩什么关系,铁姐们呀,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看着婷不出声,几秒钟婷就投降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放,两粉拳一锤,大声抗议道:“你和牧两个人都那么精,跟你俩我真是没法混,好啦,我实话实说啦,是牧交代的,要我不动声色的好好的陪你过这个生日,满意了吧。”我低头不语,心里翻江倒海的酸楚。婷见我不语,岔开话说:“牧现在是你的领导,你是他们的合作方,又是老同学,他照顾你应该的,反正他很快也要和丹结婚了。哎,这么好的帅锅怎么砸在丹的手上,没落在我手里呢,我也长得不差呀。”听着婷没头没脑的话,我不禁失笑。
席间接到威的电话,他说他在上海,下午五点的飞机到深圳。婷雀跃:“我要去接机,我要做电灯泡,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威哥哥了。”反正我也没车,就由着婷了,也想趁此机会介绍婷和威认识。
自回国后,威一直说要来看我,因我工作刚开头千头万绪,一片忙乱,知道威最近也在谈几个重要的合作项目,就没让他过来。几个月时间,因和牧的重逢,情绪常游离在过去和现实中难以抽离,和威却恍如隔世。我不断的提醒自己,我和牧已经是两条平行线了,再也回不去了,他有他的丹,我有我的威。
正准备出发去机场时,接到一陌生电话,电话那头的声线粗犷而爽朗:“是尘儿吧,我是大鹏哥,还记得我吧,呆会我去机场接威,先来接你们吧。”大鹏是威高中的同学,威的这些狐朋狗友我还是记得一些的,那会他们老开玩笑称威为大舅子,威就跟他们急,一转眼都一二十年了。
在我们的事情没有爆发之前,威是一个人见人爱,人见人夸的好孩子。父母向来是本着穷养男,富养女的观念。对威,父母从小就严格的管教,威不仅学习优异,接人待物都有礼有节,透出一股比同龄人稳重成熟的范。再加上妈妈从小对威的音乐熏陶,会弹多种乐器,对艺术的敏感度特别高,人长得也帅气逼人,哥哥从小就是我们家的骄傲和自豪,也是我心中的完美男孩。爸爸开玩笑说,我是家里的福气,因为有了我这个妹妹,威的教育上少了很多心思,只要说,你要有哥哥的样,要保护好妹妹,等我们老了,你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威就会变得很自律很向上。多年以后,我问爸爸:“爸爸,我还是这个家里的福气吗?我好像是家里的劫,不是缘也不是福气,让你们操碎了心,也伤透了心。”爸爸眼泪纵横,拉着我的手说:“你永远都是我们最爱的小女儿,是我们的福气。”
94年,威知道我和鸣的事情后,威隐藏的叛逆性井喷似的爆发了。从音乐学院毕业后,就直接去了日本留学,无影无踪好几年。直到妈妈病危,威才重新回到爸妈身边。妈病重,爸爸精神变得恍惚,让威一夜之间就成熟起来,这种成熟让人心疼无比。他甩掉他自己酷爱的音乐梦想,和舅舅一起参与到公司的运营中。聪明能干的威,一边担负起全家精神顶梁柱的重任,一边熟悉公司业务,在短短半年多的时间,对公司的运营已经熟络得七七八八。舅舅常跟妈妈说:“你这一辈子培养起来的艺术家,进入商海半年就成地地道道的商人了,威天生就是生意人的料嘛。”在法这十年,对威是全新的开始,威的稳重成熟和精干睿智也发挥得淋漓尽致。
十年前,我从深圳逃离到法国的时候,全身心的疲惫和伤痛。那时,威来接机。当看到威高高大大的身影映入我眼帘,我飞奔过去,我们俩都情不自禁的紧紧抱住了对方。我和威已经五年没有见面了,妈妈的病重,和我们这对叛逆不听话的儿女有着必然的联系。想想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和妈妈的病情,我嚎啕大哭,威也泪流满面。拍着我的头说:“尘儿,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每每想到威的这番话,就会觉得心里特别的温暖和安全。在法这十年,威就是我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