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章,帝后旧事

淼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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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子们夺嗣不需要理由,安王的理由也逃不出千遍一律。他的母妃已亡故,他并没有得力外戚支持。唯其没有外家照顾,在宫中的日子可想而知不太如意。

    哗啦啦打开这片不如意大家看的话,齐王也会有,太子也会有。但放到有些人比如安王身上心思特重。人都有自己不能排解的地方,太子早年还为皇后的话而忧心忡忡过,安王不能排解的地方就是件件不如人,又不甘这个心。

    又有太后偏心袁家,无形成了“推波助澜”。加寿不是皇家子孙为什么能在宫中有个小镇?执瑜执璞不是皇家子孙为什么出入宫闱如自家门户,太子不就是与加寿定亲才得到稳定地位……

    稍有野心的人会进化成九五至尊多么重要。

    唯其没有外家照顾,不拼不过没势力王爷。拼一把或许超凡脱俗。

    爱清静的人不能理解野心,野心的人在长大后有自主能力,也不能忍受平平淡淡一眼望到头的一生。

    有时候安王也会想到病故的九殿下,曾和执瑜执璞玩的最好。因为三个人时常并肩行走,安王每每看到执瑜执璞不弱于皇子的气势,小的时候打心里骨嘟起嘴,大了以后烫手似不愿兜搭。

    太后不过得到太上皇的宠爱,就把娘家照顾得风雨难进。可见皇权是多么重要。随便衍生就眼花缭乱,足以迷倒众生。京里谁不羡慕袁家?谁不说袁家是权臣,本质上不过由太后亲戚而起。

    安王决定争一把,他不能忍受这不公平的待遇,也无法坐视太子只是定一门好亲事就坐享其成。

    在他出宫建府前暗暗筹划,从言谈到举止,哪些该避讳,哪些有出处,他都反复默诵熟读直到刻在心里。直到他发现自己是个傻子为止,就在刚才,就在不久之前。

    ……

    在夺嗣激烈的朝代里,主管皇权人的喜好很要紧。主管皇权的人大多是还在位的皇帝,也有偶然的可能是掌权的大臣。比如汉献帝刘协,就是在皇帝还在的时候,由权臣扶上皇位。史书上一直注明刘协是傀儡皇帝,但这是权臣当道曾有过的行径之一。

    安王不管想得到皇帝的支持,或是权臣的认可,他都必须有个讨人喜欢的良好言行。皇帝尚在壮年又英明神武,安王不用考虑权臣,只考虑皇帝一个人就行。在女人方面,他潜心揣摩过皇帝。

    长辈们自己妻妾成群可以,考查继承人的时候却要求他不为女色所动。这种事情不少见,安王也牢记在心。

    但从另一方面来看,他鄙夷太后就鄙夷袁家,想到自己父皇左一个右一个,而袁家却不肯跟上,大谈什么房中没有别人。而应酬是男人必不可少的一环,安王最后决定他应该折中。

    在皇帝眼里留下不风流维持正常的印象,既方便出去会人,也可以随时声援皇帝纳妾无数。本来这没有错,但让太子打乱。

    他和太子互相送人,安王能不纳吗?显示他对太子放心,才能迷惑太子放心,或者太子不好意思而表示放心。

    皇帝赏赐他能不要吗?他当天晚上就去以示对赏赐的重视。可现在太子一个人没有动,还把他的人给了他的心腹官员。安王如遭重击,知道自己输上一筹。

    他知道太子给众人看大婚不远了,他重视袁家,但无形中把柳国舅面子扫去一大片。对于袁柳新的纷争,太子本可以有更好的方式。安王都代想到好几个,可以单独和袁柳谈谈,以太子身份恳请或逼迫他们和解。太子却送出可能会成为他枕席中人的一个。

    这是对自己的打压。

    这是暗示父皇自己耽迷女色。

    只能是这样,不然太子犯不着把柳国舅冷落一回。

    何其狡猾!安王还是下这样的结论,再就痛定思痛回想从太子回京后,自己不管从谣言上还是猜忌上均呈被动。要说太子没有出手,安王不会相信。

    他怪自己大意,从布置外臣京官勾结开始估计就中了太子圈套。回想起来傻傻的让牵着鼻子走。女色现在成了他和太子泾渭分明的分水岭。安王又寻思上来,谣言上没办成,猜忌反而弄自己头上,这女色上面能不能做做文章?当然要吸取前几回的经验,小心为上。

    ……

    董大学士出自书香世家,自少年时候他家传的习惯,每天有一个钟点独自呆着,想想事情,也修养下看书当官的繁琐心思。从养病开始,每天抽出一个半天薰香静坐,家人轻易不敢打扰。

    一炉好香袅袅在房中散腾,夏日美景在垂帘中若隐若现,最近发生的事情也在心中抽丝抚缕般出现,由着主人细细推敲。

    他要想的事情可不仅仅围着太子和加寿转动,而是从朝堂大局开始。先是丞相席连讳。

    董大学士和席丞相私交一般,但席丞相是公认的相对公正,人人有目共睹。让柳丞相打压的经历造成席丞相内心的痛苦,又转变他做人的标尺。他曾受到过的,不要必要的时候,他不愿意强压给别人。在柳丞相不当官以后,席连讳也有了年纪,更没有必要在年老为子孙结仇。还是那个满朝上上下下提起来,收到更多敬佩的人。

    但他离去不远,董大学士以同等年纪的身子骨儿为凭据,不用问太医也心知肚明。谁能接他的位置?让丞相官署继续没有过多的实权,而还能维持百官平衡。

    因为吏部尚书阮梁明就今年来看,还是有人觉得他年青,更多的问题就倾向到席丞相面前。如果席丞相去了,继任的人不能跟上,新老臣之间的矛盾将再一回爆发。这源自于六部的尚书都太年青了。

    吏部尚书阮梁明、礼部尚书方鸿、刑部尚书柳至、兵部尚书袁训,四位年纪相当,都没到四十岁不说,还都是前太子党。这等局面在让部分老臣不满以外,还引出功勋子弟纷纷对太子摇旗抛媚眼儿。没根基的老臣们就更加不满。

    这些老臣们指相当一部分的中等职位官员,他们可能是这一代或上一代到京里,有些因为官职调动到京中不过五年或十年。在任上兢兢业业,满心欢喜到京里,看出朝中有人好做官原来是真事情。满腔的勤勤恳恳没有付之东流,也打了不少水漂儿。

    董大学士不得不重视这个问题而关注到席丞相的身体上去,因为在任何一个朝代,高官不过那些,实际办事的中下等官员数量最大。

    有人会问京中世家不少,一年一年的积累还没有把京官全部揽下。真的是京中世家,子弟们本身朝中有人,就没有亲戚,父执辈也能找出几个熟人来。他们热衷于当外官。任上好捞钱又可以多历练。跟外省官员愿意回京是一个道理。

    又每个衙门口儿上都有闲人,有无数在京中候差的人。世家子弟中不得势的未必挤得过他们。

    富不过三代这话也成立,能称为世家,经过三代五代而还在京中代代有一定规模官员的人并不是年年一样。今年倒下谁,明年外省又迁来一家。倒下去容易,新迁来的您慢慢扎根起,离世家还远。

    新老臣的矛盾永远存在,而什么时候爆发,全看当时形势。

    为皇上近臣的董大学士以度天下之心先行审视这件事情,这是准备好等皇帝问的时候回答充分,是他的分内事情。无形中也为太子和加寿挑选能用的官员。倒不必在这里把加寿摆在第一位上。

    他需要稳重臣子的名单,还一定不能是袁柳阮等人。

    默默盘算着席连讳支撑几年,也推及到自己身子。黄花梨案几的一角,是个白瓷炖盅。董大学士目光扫及,长眉轻轻跳动,他有了笑容。托袁训一家出行在外的福气,把路上遇到的好东西尽情往京中送来,大学士从中挑选几样作为日常进补,他对南安老侯说自己能挣扎到加寿产子,就他今天的感觉来说未必是虚话。

    既托了小袁的福保养,可就要多活几天,多筹划一时才是。董大学士想着,心思滑开到南安老侯身上。

    南安老侯外官任上春风得意,文章侯府上蹿下跳也没扯动他下来,除去太妃受太上皇憎恨的缘故,与有董阮好亲戚也不无关系。

    南安老侯心仪过安老太太的闺友,董大学士也知道。两下里有情,安老太太撮合不成,那姑娘相思病故,阮家也知道。对南安老侯的能力,董大学士也知道。

    这让他叹息,现任南安侯钟恒沛当年争侯爵出尽百宝,最后老侯以长孙故传给他。偃旗息鼓后别说出色,花招怪招也一个没有了。如今的世子钟华更是不见才能。

    不能说钟华不好,只是阅人无数而又和南安老侯交好的大学士来看,平庸些。

    钟家只能指望寿姐儿照顾,却眼看不能为寿姐儿打局面,多少带给董大学士一定忧愁。

    四条腿的桌子一根无力,就不能说平庸是好事。而四条桌子如果有一百条腿,那是怎样也摔不下来。哪怕一百条腿全安放在桌子一条边上,也会以底部重量而撑起全部桌面。从谨慎上来看,董大学士皱一皱眉。

    他也没有觉得钟南就一定比钟华强,不过是沾娶妻龙氏的光,护送念姐儿出京顺理成章。因此齐王或许看在县主的份上,或许是钟南路上不辞辛劳,齐王要走钟南。还不能说钟南就一定比哥哥强。钟家还有钟卓等……再看看吧,董大学士这样想着。

    阮家他是不用担心不出色,只担心太出色。阮梁明、阮英明,没有一个是平庸之辈。特别是小二,要说招猜忌扎人眼睛,十件里面有八件在他身上。好在人机灵会应变,结交的寒门学子多,眼睛朝天从不用在寒门学子身上,除去让人嫉妒招人眼红,也有不错的口碑。

    自家的孙子董仲现,董大学士是放心的。董仲现没有小二扎眼,也不会平庸的让人毫无流连。不管把董仲现放在哪个官职上,他接得下来坐的安稳就行。董大学士只防备董仲现不会去工部或户部任尚书。任侍郎他倒没担心。

    和张大学士一样,也快让阮小二追上。董家桃李亦满天下,朝中放眼一片也到处是门生。儿子顺天府尹多年,董大学士一闭眼去了对子孙没有多余交待。就说上几句,不过老生常谈。

    他没有多想袁家的亲戚,因为知道就袁柳宫中打架,常御史带头弹劾。董大学士看到奏章就落下心里大石,对常大人一天比一天满意。就成人来说,所有的儿女情爱、私心用意,都应该建立在拥护一定的国家体系。为了爱叛国叛家叛一切?别人敲锣打鼓说你是真爱,对当事人有何好处?

    柳至不为十年亲事所动主张儿子纳妾,董大学士如以前对柳至的看法一样,继续高看柳国舅一眼。

    以他们的身份,当在忠心上做文章。今天能跟着袁训转说大家都不纳妾,明天就能跟着袁训以黑为白。后天呢,袁训说反了,大家一起去了。还以为这叫兄弟情意。这可就不是玩笑,成了泼天大事。

    想来想去,主要担心在席丞相驾鹤而去上面,也为南安老侯叹息没有个接班之人。其余整个体系已因过于年青的尚书而一眼看到太子登基,董大学士对安王横遭猜忌虽不明白内幕,也没有过多的心思。

    背后对太子另有心思的人太多,而以大学士一辈子朝堂的经验,此时处不来的人,以后未必就不是同盟。安王自然要防备,但没有证据,只凭听说安王有几句风凉话、中伤的话出来,董大学士不至于把安王列成必除的人。这世上之所以还有美好,就是大多数的人美好。

    他只是皱眉于安王殿下送女人给太子,引出皇上再次赏赐太子府中美人。如果皇上第三次再赏,将在太子大婚以后。将和前两回性质不同。

    第一次赏赐,当时牵涉到皇后赏人不安分,尽皆赐死等等原因。还存在夫妻斗气、暗示太后、敲打加寿和表弟。

    第二次赏赐,安王猜不出来原因,董大学士体会是皇上敲打二位殿下心不要放在美人上面。你们喜欢不是吗?干脆给几个也罢。

    在太子大婚以后出来第三次的话,董大学士就只能理解不让加寿独占房闱。

    他得想法子杜绝第三次赏赐美人再出来,董大学士坐不住了,对外面吩咐:“让太太来见我。”

    董仲现的母亲董夫人闻讯不敢怠慢,匆匆过来请示:“父亲有什么话要说。”

    董大学士面上的皱纹抖动几下:“你去见皇后娘娘,对她说……。”

    ……。

    听完,皇后沉吟:“好吧,我也正想到,就是不知该不该去说。既然董大学士这样说,那我想的不错。”对董夫人展露感激:“回去代我道谢。”

    ……。

    经过一个下午的头也不抬,皇帝还是没有歇息的意思。眼看殿外黄昏晚霞将起,当值太监再一次来请:“就要晚膳,您起来走几步活泛下才好。”

    皇帝憋屈的那股气还是压得他四肢惫懒,瞪一眼那批过再续,永远高高的奏章,不耐烦的斥道:“真啰嗦,不用总催!”

    太监跪下来:“您下半天一步没动……”

    “滚!”皇帝直接一个字,把太监吓出去。他对着奏章狠命瞅着直到泄气似感觉出来,却不是真的气平,往椅背上一靠,浑身上下没了力气。

    他还在和袁训、柳至赌气,一面想着怎么处置两人,一面又了无心绪。

    这一对人是刚尚书不久或复职不久,再撤职再复职,像是皇帝自己玩笑不小。

    罚俸禄皇帝也没有心情,罚袁训的,不用说太后会贴补。那罚柳至的就没有必要。柳至是主张纳妾,对表弟袁训不卑不亢。虽然皇帝随意一看柳至就是装相,也看穿他为太子铺退路。按理应该偏向柳至只罚袁训一个人,但打架的又是两个。而且隐瞒十年的亲事皇帝仍有余怒,柳至这一回说话虽中皇帝意,皇帝也没心情夸他。干脆,一起不罚或者想好了再罚,在没罚以前,把他自己堵得难过。

    恨恨的又搬过奏章,皇帝继续拿奏章出气。殿外有人回话皇后到来,皇帝才住手,不情愿的有了这个下午的头一回挪动。当值太监们相互庆贺般看了看。

    太子已经回京,但皇后到来也带了一盏热汤,算是来的由头。生气也消耗体力,皇帝从生气那天就没有好好吃,闻到后香满鼻端。饶是想吃,也极不痛快地先发问:“你是来求情的吧?”

    皇后一愣,想到他说的是柳至。“不,”皇后平静地道:“这么大的人,枉费您栽培他这些年,在宫中打架都干得出来,我不为他求情。”

    把热汤自己尝过推过去,皇帝盯着汤喃喃:“那为谁呢?”

    “先吃吧,想来带大他这些年,又惹你生气了,应该没吃好。吃过,我再同你说。”皇后与其说按董夫人的传话来说,不如说她临场发挥一切由衷。

    董大学士的提醒:“袁柳皆是重臣,皇上正因为没处置他们,所以必然自己生气。”把皇后原来的不悦打散。想想也是,柳至也好,忠毅侯也好,包括不在京里的苏先,确实是皇帝当太子的时候,不出公差就寸步不离的三个人。

    皇后一旦想明白最生气的不应该是她,而是皇帝,话自然而然体贴。

    坐在一旁等皇帝吃完,因为没事,随手取过帕子一点一点揉搓着打发钟点。看在皇帝眼中,夫妻间难得的静谧。他仰面回想,最后的一次类似这种相对,也是太子府上的事情吧?

    进宫后应该还有,但皇帝已想不起来。

    家的感觉,最能抚平人心境。皇帝渐渐也内心平静,对皇后说话也自然多出来专属于夫妻间的亲昵。

    “你来说什么,说吧。”

    皇后泪如泉涌,有了一声饮泣。皇帝吓一大跳,刚刚好好的,这是……

    “有话你就直说吧,朕这会儿倒有心思听你唠叨。”

    “是太子,”皇后掩面痛哭。

    皇帝皱眉:“太子怎么了?刚回来不是好的很。礼部定下日子送给你看过,明年开春他和加寿就大婚,你应该很忙,怎么又生闲气?”

    以皇帝来看,皇后又犯旧病,想无名的气生。

    皇后扑通跪下来:“求求您,太子如果有不好,请皇上教训他,骂他也行打他也行。如今看来,太后喜欢他,太上皇也看重他,英敏小的时候由太上皇亲自教导,那时候要不看他好,也不会花许多功夫……”

    “你到底想说什么,朕一句也没有听懂。”皇帝看来鬼上身不成,好好的朕亏待太子不成?

    不是刚给过几个美人……

    “求求皇上您不要管太子内宅私事,加寿是太后养大,又主中馈好几年,加寿要是错,太后难道不说她吗?”

    皇帝目瞪口呆,他总算有丝丝的明白了。

    “还记得当年吗?当年我嫁给您,没有一天不心爱着您,太心爱了,就不想分开。总忘记您是太子,您有许多的公事,有许多的人等候着拜见。好容易盼回内宅,又不是我一个人。您再多的公事我也想不起来……呜呜……”

    皇帝尴尬的扭过面庞到一旁,就皇后骄傲的性子,她伏地痛哭陈述自己的时候不多见。

    “旧事,还提它做什么……你也算熬出来,太子长进许多……”

    皇后要是心计上假装来的,抓住这几句话能恢复一些夫妻情意。但皇后是发自真心,董大学士提醒她的原话“女色不是当前事,平安求和以为福”,不费吹灰之力击中皇后内心。

    以皇后敏感多疑的性子,太子对齐王能放心,皇后还没有放下心。安王,皇后私下和柳至商议好些回。柳至让她盯着可以,有动静一定先知会自己再说再做。

    倒不是说皇后今天来,手中有安王的证据。而是她的疑心加上董大学士的话,和对皇帝赏赐美人之下,太子和安王同例的不满。及三年里渐看重袁家对太子的扶持。太子入藏的消息传到宫里,皇后兴奋的已认定加寿和太子是天作之合。她现在把加寿的喜好考虑进去,也就考虑到忠毅侯一直的一夫一妻。

    自从袁训成亲以来,哪怕太子妃曾终夜嫉妒吃醋过日子,也对袁训嗤之以鼻,认为他装模作样,认为宝珠善妒不是好人。

    同样不愿意把丈夫分给别人的女眷会是知己吗?未必。太子妃本着嫉妒宝珠,本着自己日子的不悦,对袁训更加排斥。

    在她真心认定加寿这亲事定的好那一晚,已是皇后娘娘的她才发现,原来她羡慕忠毅侯夫人。明知道自己得不到,所以演变成讽刺和瞧不起。

    把加寿想到,就把太后想到……种种的原因,如小心眼的不愿意和安王相提并论也算在内,皇后泣不成声:“回想当年,夫妻不是不好,而是……您是招人爱的人,我是您的正妻,我有独霸您的心,您太招人爱了,不能怨我……”

    皇帝低下头无话可回。他的妻子从不是轻易低头的人,而一低头就说旧日情爱,皇帝自知沾花惹草不断,也有对不住她的地方。比如明知道她小性子足,温情打迭的时候很少,这也伤人。

    “如今太子不是我夸口,是太上皇说他出去三年,仿佛似当年的您。我虽在深宫,也不敢说听不到百官们一句两句的,我听着虽不敢比当年的您,也有些相似。我看着他和加寿你怜惜我,我怜惜你的,也算了我心愿。请皇上不要再给太子人,难道不伤太后的心吗?”

    皇后边说边哭,说了近小半个时辰。

    ……

    当年的旧事:“咱们还亲手种过碧桃花,约好年年花开年年看花。咱们还约好……那十个八个的都想讨您喜欢,何况是我的呢?……”

    ……

    “别说了吧,”皇帝也滴下泪来,取帕子揩过:“起来吧,虽是夏天地上冷,就依你,让太子自行处置那几个人,以后我再不给他人。”

    皇后出去以前,幽幽哀怨回眸一记忧愁,皇帝看得出来情意仍在妻子心中。她对自己不完全是恨,就是恨全由爱而来。皇帝一面欣喜,一面心灰意冷。

    欣喜的是夫妻关系有所和解,虽然在皇帝心里生分也不占很大分量。但世上既有成夫妻这话,还称为人之大事,再冷血的人也做不到完全隔离。何况他们有情而不是国仇家恨。

    心灰意冷的是勾起他的内疚心,回想到太子府上顺带平息他对一个表弟一个堂弟的恼怒。

    算了这话,也有不和袁训柳至生气的解脱。

    有片刻犹豫叫来两个坏蛋骂上一顿踢几脚也罢,但解脱不是即刻恢复以前宠爱,皇帝还不愿意这就让两个坏蛋知道他不再生气。

    命太监先传膳,准备吃过再说,外面来了元皓。

    元皓兴冲冲:“皇舅舅,下帖子来的,明儿五月初一我生日,请您散闷好不好?”

    这话合上元皓问过闷不闷,元皓会解闷的话,皇帝一口答应下来。元皓陪着用膳,说路上好玩的事情给皇帝听。又把明天准备的大戏杂耍甚至菜单告诉皇帝,问他要吃什么就添什么。

    皇帝就更不想生气的事情,也没有想到饭后元皓扭扭捏捏问了句:“皇舅舅,我有句话要回,母亲听过不高兴,骂我不懂事体,让我见到皇舅舅不要说,可元皓不说很难过。”

    “那你就说吧。”

    元皓眨巴大眼睛:“坏蛋舅舅和柳国舅惹皇舅舅生气,元皓生气了,元皓要去打他们。”

    皇帝让他哄到现在,一时大意忘记柳国舅不会在元皓心中占位置,坏蛋舅舅也不要了不成?

    大乐不止:“那可不行,元皓要为我出气?”

    胖脑袋不住点动:“是呢是呢,谁让他们惹皇舅舅不高兴。”胖脸儿一挤又成了戚戚:“但母亲不许,所以,嘻嘻,”小孩子脸儿说变就变,又闪动笑容:“皇舅舅,元皓过生日,不请柳家好不好?”

    “哈哈哈……。”皇帝明白了,这哪是给自己出气,分明是排斥柳至,给坏蛋舅舅出气。皇帝逗元皓:“都不请吧?”

    元皓扁起嘴儿:“元皓说都不起,坏蛋舅舅也不要了,但是太后也来……”

    “你个小机灵鬼儿,听上去柳家好揉搓。”皇帝笑骂过,但不反对,教训一个是一个也不错。答应元皓的话:“你生日,不请他就请他吧。”

    “皇舅舅最好。”元皓欢呼一声,拿脑袋蹭蹭皇帝再次哈哈大笑,兴高采烈告辞回家。

    皇帝重阅奏章,想到元皓的话不时微笑时,元皓回到家告诉过母亲,唤来家中管事:“明天不许柳家的人进来,送礼物收下,请客没有!”

    镇南王没回房,瑞庆长公主是不会反对儿子胡闹,反而和儿子眼对眼笑得贼眉兮兮。

    ……

    这个晚上皇帝歇在御书房,临睡前打发人见皇后:“皇上批了一天的奏章,累了懒得动,就原地儿睡下。”

    皇后想想董大学士感激不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