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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吧!”简钰存了戏弄顾染墨的心思之后就变得特别好说话,就连语调也软了三分。
顾染墨一时间倒有些弄不清楚他心中所想,却觉得攀附简钰的机会只有这一次,绝不能错过,于是轻声道:“兰晴萱在进京之前,曾经招过一个上门女婿。”
简钰冷笑了一声,顾染墨偷偷地打量了他一番后自觉已经说动了简钰,决定把这事说得再狠一点,再下一点猛药:“岳母曾来信说兰晴萱与她那个上门女婿感情极好,两人甚是恩爱,下官虽不知她是如何抛弃了她的上门女婿,却可以从这件事情上看出来,兰晴萱是那路趋炎附势,攀附权贵之人,她对王爷怕也没有几分是真心。”
简钰的眸光幽深,反问了一句:“真有此事?”
“此事千真万确!”顾染墨的声音拔高了些许,看着简钰道:“兰晴萱素来懂得魅惑人心,王爷你千万不要被她蒙蔽了!”
简钰心里有些好笑,如果兰晴萱真的是那种女子的话,当初他追她就不会追得那么辛苦了。对于魅惑人心这事,简钰倒有几分赞同,至于他的心如今都悬在她的身上。
他在那里站了半晌之后道:“你起来说话。”
顾染墨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简钰敛了敛眸光道:“这件事情本王会去查,若是查清楚确有其事,本王必定会重赏你,但是若是让本王查出来,你是在骗本王,那就休怪本王不客气!”
顾染墨忙道:“下官在王爷面前绝无半句虚言!”
简钰淡淡点头:“你先回去吧,这事本王知道了。”
顾染墨应了一声,站在那里打算等简钰走了之后再离开,简钰转身只走了一步,然后扭头看着顾染墨道:“听说你和初月的关系不错?”
顾染墨冷不防他突然说起这件事情,不知道他到底是何用意,面色不由得微微一变,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承蒙公主看得起,私底下曾见过公主几回。”
简钰在心里冷笑,面上淡然道:“怕不是几回,而是几十回吧?”
顾染墨大惊,简钰却笑嘻嘻地道:“你也是有家室的人,这样子对初月不好,难不成你打算让字初月堂堂一介公主去做你的小妾?”
初月公主是皇后嫡出,也是最为得宠的公主,做小妾那是不可能的,只是顾染墨和兰玉芳成亲时间尚短,若是停妻娶妻的话,这事是要被人骂的,也会影响仕途,再加上有之前兰晴萱的事情做先例,所以他这一次做起事来反倒没有以前那般果绝狠毒。
他轻咳一声道:“王爷说笑了,下官只是一个七品芝麻官,又如何能配得上公主?”
“官位是可以变的,配不配得上初月,那只是个心境,你就明着告诉本王,你喜不喜欢初月?”简钰问道。
若说顾染墨有多喜欢初月那也未必,初月公主的性子算不得好,蛮横不讲理的时候也是蛮吓人的,但是若是真的娶了初月公主,那么他必定前途无量。
他和简钰不算熟,又不知道简钰是何心思,这话倒不敢胡乱答,只得道:“公主那样娇俏可人的佳人,天底下没有人会不喜欢。”
简钰淡淡一笑,单手负在身后道:“你是个有心之人,本王知你的心思了。”
他说完直接进了王府。
顾染墨躬身相送,见他进去之后不自觉地长舒了一口气,他今日来的时候其实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因为他听说简钰并不是那种好相处的人,今日一看,他发自内心的觉得简钰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不好相处。
只是就算如此,此时寒风一吹,顾染墨觉得有些冷,这才发现他方才简钰说话的时候已经汗透重衣。
顾染墨对兰晴萱可以说是恨之入骨,上次在沈园重逢时,他一时间摸不清兰晴萱的底细,所以当时没有立即发作,近来他颇花了些心思打听兰晴萱的事情,左右横量了一番之后才发现这件事情还有其他图谋的余地。
在他看来,他不要兰晴萱了,那么兰晴萱就只能卑贱的活着,绝不能活得比他好。
因为不能活得比他好,所以她绝不能嫁给简钰!
他心里很清楚的知道,兰晴萱也是恨着他的,所以兰晴萱若是真的嫁给了简钰,往后他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所以他一定要阻止这门婚事。
他此时看到简钰的态度,心里倒生出了几分希望。
他立在风中冷冷一笑道:“兰晴萱,我之前也是给了你机会的,你之前若是安安份份的做我的小妾,我想我还可能放你一马,如今走到这一步,却是一点转弯的余地都没有了!”
他的心里有些得意,当即转身离开。
他离开的时候墙角边探出一个人影来,那人见顾染墨一走,也跟着走了,直接进了万户侯府。
顾染墨回到顾府之后,兰玉芳正在屋子里揉面,她本是大家小姐,在兰府的时候也算得上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跟着顾染墨到京城之后,顾染墨手边的银钱都拿去打理关系了。
兰玉芳嫁给顾染墨的时候,李氏虽然给了她极为丰厚的嫁妆,私底下还塞了不少的银子给她,但是那些银子又如何经得起顾染墨如流水般花钱的方式。
李氏活着的时候还好,每次月都会寄些银票给她,李氏死了之后,她手边再无经济来源,再加顾染墨又被降了官职,到手的工薪俸也少了,那些银钱也仅仅只够顾府一家大小的生活。
兰玉芳从来没有为银子发过愁,但是自从嫁给顾染墨之后,就发自内心的觉得银子是个好东西,只是如今怕是再难有以前那样的日子了。
顾染墨对兰玉芳并不好,平日里非打即骂,兰玉芳最初还会顶顶嘴,她后来发现她越是顶得厉害,顾染墨就越是打得厉害,到如今她也只能生生受着。
这样的日子对兰玉芳而言实在是苦不堪言,她也终是体会了一把亲生母亲死的凄凉。
她心有不甘,却完全无能为力。
她见顾染墨回来忙将手边的活计放下,洗净手之后再来替顾染墨宽衣,顾染墨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眼里有几分不屑。
如今的兰玉芳再没有之前如玉一般的颜色了,整个人瘦了很多,此时的样子看起来很憔悴,面上透着几分黄气,和初嫁他时已经判若两人。
顾染墨看了她一眼,淡声道:“我今日见到洛王了。”
兰晴萱进京的事情,顾染墨并没有瞒着兰玉芳,再加上简钰和兰晴萱定亲的事情,在京中也闹得沸沸扬扬,兰玉芳也有所耳闻。
兰玉芳闻言瞪大眼睛道:“你怎么好端端地跑去见洛王呢?”
“我去见洛王自然有我的用意。”顾染墨此时心里有其他的算盘,所以对兰玉芳也是难得的和颜乐色,换做平日,她多问一句他怕是就已经开骂了。
兰玉芳见他今日的样子摆明了是心情极好的,一时间虽然不知道他的心情为什么会很好,但是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些,问道:“朝中之事我不懂,只是如果洛王真的娶了兰晴萱的话,往后我们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是的。”顾染墨的眼睛微微眯起来道:“所以绝对不能让洛王娶了兰晴萱。”
兰玉芳一愣,顾染墨的嘴角微勾道:“我把兰晴萱在千源城招婿的事情告诉洛王了,像洛王那样的人物,又岂会娶兰晴萱那样一个已经嫁过人的女人?”
兰玉芳听到他这句话时眸光闪了闪,微微沉呤一番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跟洛王说了那件事情之后洛王是什么心思?”
“洛王自然是大怒。”顾染墨有些得意地道:“这种事情,任何一个男子都是接受不了的,更何况是一直都嚣张疏狂的洛王。”
兰玉芳轻轻抿了一下唇,顾染墨的眼里又有几分得意,接着道:“洛王还问起我与初月公主的事情了。”
兰玉芳原本想说什么,听到他这句话后当即将到嘴边的话全咽了下去,她看向顾染墨,顾染墨看了她一眼道:“洛王似有牵线的意思。”
兰玉芳的脸白了白,若是在以前,她听到顾染墨这样说早就闹将起来了,此时却突然冷静了下来,轻声问道:“哦,那似乎很好,洛王和初月公主是兄妹,有他相助,相公想来会心想事成。”
顾染墨见她今日冷静的出奇,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却只道是她的性子被他收拾妥当了,他淡声道:“我知这样子会委屈你,但是你要相信,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兰玉芳听到这句话心里满是嘲弄,若是以前,她也许就信了他的话,但是此时,她听到这句话就像是在听一个笑话。
近来顾染墨是如何待她的,她心里再清楚不过。
若说顾染墨真的喜欢她,到如今,她已经不信了。
这一对夫妻走到如今,已经再无一分当日的情份,有的只有猜忌,两个自私的人在一起,除了自私就只有自私。
兰玉芳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却回了顾染墨一记笑容道:“我自然知道相公对我最好了。”
这几个月来她经历的事情,比她前面十七年经历的事情还要多,人也就成熟多了。
到此时,她已经知道兰晴萱上次给顾染墨的那一刀伤了顾染墨的根本,现在的顾染墨已经连个男人都算不上了,却还有那些恶心的心思。
顾染墨缓缓地道:“那是自然,只是在初月公主的事情上怕是还得委屈你一下,你也知道她是公主,若是下嫁于我,自然是不能做妾的,这件事情到时候你还得主动一回。”
兰玉芳的身体抖了一下,问道:“你这是要休了我吗?”
顾染墨淡声道:“也不算休你啊,你还可以做的妾室的,你要相信我,在我的心里,你是最重要的。”
兰玉芳此时又如何会信他的话,当下咬着唇道:“我不做妾的!”
顾染墨瞪了她一眼道:“我知你一向心性高,但是你要拿什么跟初月公主争,说到底你不过是个商女,且还是个父母双亡的商女!”
兰玉芳眼里的泪险些就要落了下来,她虽然对顾染墨已经无比失望,但是此时听到他说要休了她,那又是另一种感觉。
最重要的原因是兰府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兰府,顾染墨这般休了她,她回去怕是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她心里的恨意浓郁,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顾染墨。
顾染墨又想动手打人,只是转念一想这件事情还是和她好好说通了,这样面子上才比较好看,当下只得又放缓语气道:“玉芳,你不要哭嘛,在我的心里,就算是你只是我的妾,我也会如以前一样待你的。”
兰玉芳抹了一把泪后道:“我知道了,你给我休书吧!”
顾染墨的面上露出喜色,却将喜色强自压下一些后道:“你看我们才成亲几个月,我若是在此时休妻的话,面子上也过不去,然后只怕对仕途也会有些影响,你也不想我一辈子都做个七品的小官吧?”
兰玉芳的头微微抬了起来,顾染墨看着她道:“你是我的娘子,所以诸多事情你需多为我思量,我寻思了良久,我觉得还是你自请下堂会比较合适。”
兰玉芳闻言险些站不稳,她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顾染墨,自请下堂?真亏顾染墨想得出来!
兰玉芳这几个月把顾染墨的渣都尝了个遍,但是很明显,她还是低估了顾染墨渣的程度。
她觉得她之前的眼睛真的是瞎了,否则的话怎么会看上顾染墨这个人渣?
兰玉芳此时心里无比后悔,她当初怎么就想到要从兰晴萱的手里把顾染墨给抢过来?如今这样的苦果根本就是她自找的,根本就怨不得别人。
她冷冷一笑道:“自请下堂!很好,自请下堂!”
她说完这句话一把将顾染墨的手甩开,直接回了房间。
顾染墨看到她这副样子眉头也皱了起来,觉得她实在是不懂事,她难道不知道,如果她不自请下堂的话,他将会有多么难做。
顾染墨之前因为在兰晴萱的身上吃了亏,所以如今做起事情来就分外小心,否则的话,依他的性子今日也不会如此和颜悦色的对兰玉芳说话了。
顾染墨一想到日后真的有机会能娶到初月公主,心里顿时开心到极致,只是他心里还有些担忧,毕竟他受了伤,有些事情已经不能做了。
而将他害到这个地步的是兰晴萱,他一想起兰晴萱心里的恨意又加重了些,他磨了磨牙道:“兰晴萱,我一定会让你一无所有!”
顾染墨说完这句话之后眼里俱是浓郁的恨意,却又夹杂着一抹得意在里面。
跟着顾染墨的黑影回到万户侯府,夜澜站在夜色里看了一眼,眼里满是寒意。
那黑影进到万户侯府之后就直接进了崔氏的房间,今日里凤无咎被兰晴萱烫伤了,皇后虽然说要留凤无咎在宫里养病,但是崔氏还是不放心,到皇后那里道了谢之后就将凤无咎接了回来。
崔氏看到凤无咎那副样子心里难受至极,凤无咎身上的伤疤原本就还没有好,此时又被烫成这副样子,若是再留下伤疤,只怕真的就要彻底毁容了。
凤无咎自从宫里回来之后,就一直在生闷气,不管崔氏怎么问,她都一言不发。
崔氏不知究竟,心里难免又要担心几回,直到大夫给凤无咎诊完脉,开完药之后,凤无咎突然问大夫:“我这一次会不会留下伤疤?”
大夫想了想后才道:“烫得如此厉害,伤疤只怕是会留下的,只是五小姐若是仔细一些的话,这几日不要沾水,也有很大的机率不会留疤。”
他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今日在皇宫的时候,太医们其实也是这样说的。
凤无咎气得不轻,咬了咬牙后道:“那我脸上的伤疤还能祛得掉吗?”
大夫端祥了一遍之后轻咳道:“这伤疤已经极成,想要祛掉只怕不易。”
凤无咎勃然大怒,伸后一把抓起床头柜上的茶盏,直接兜头就朝大夫的身上砸去,那茶盏里新沏了一盏茶,好在放的时间有些长了,冬日天寒,水倒也不太烫了。
只是那一个茶盏直接砸在大夫的额头上,顿时砸开了一个口子,鲜血流了大夫一脸。
凤无咎大声骂道:“你这个庸医!你给我滚!”
凤无咎在京中素有才女之名,平日极为注意自己的名声,也极能装,像这样失控的样子还是第一回,那大夫惹不起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当即捂着头一溜烟的跑了。
崔氏急道:“你这是怎么呢?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凤无咎哭道:“我被兰晴萱害成这副样子,母亲竟真的不管了吗?”
她这句话怎么听都有些蛮不讲理的味道。
崔氏皱着眉道:“你是我的女儿,我又岂会不管你?眼下你身上有伤,还是要好好养伤,莫要再在脸上留下疤了。”
凤无咎睁大眼睛道:“疤?母亲难道没有发现,我之前脸上的疤不但没有变小,反而变大了吗?”
凤无咎不这样说崔氏还没有发现,此时细细一看确实发现那道疤痕比起之前来要大了不少,她愣了一下后道:“怎么好端端的会这样?”
“今日在皇宫里的时候,兰晴萱明着告诉我了,她给我的解药有问题!”凤无咎咬牙切齿地道。
崔氏当即愣在了那里,忙道:“这不可能啊!那解药我请陆院正亲自看过,他说那药没有问题的!”
“只有两个可能。”凤无咎咬着牙道:“一个是陆院正是洛王的人,他来之前洛王曾有吩咐,所以他骗了我们。另一个则是兰晴萱下毒的手法太高明,就连陆院正也看不出来。”
崔氏呆了一下道:“若是前面那个可能还好,若是后面的那个可能的话,那么兰晴萱的医术得高明到哪个地步?陆院正可是太医院之首,他的医术是京城公认最好的,如果连他都看不出端倪来的话,那么这个兰晴萱也太可怕了些!”
凤无咎哭道:“她如此狠毒,这样在我的身上做手脚,我……”
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又接着道:“难不成我就要这样一直被她害着?”
崔氏一听到这里,心里也有些没了主意,她恨恨地道:“兰晴萱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女,从哪里学来了这些个阴毒的手段?她的身后必定还有高人。”
凤无咎拉着崔氏的手道:“母亲,只要兰晴萱还活着的一天,必定会想办法折磨我,我不要再被她折磨!她再过十几日就要嫁进洛王府了,她要是去了洛王府的话,往后只怕我们就更没有机会对付她了!所以一定要趁她在侯府的时侯下手!”
崔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里有了一抹无可奈何,她幽幽地道:“洛王把战杀给了她,战杀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府里的暗卫虽然有不少是我能调动得了的,但是却未必能斗得过战杀,再则真要在府里打将起来的话,你父亲也在府里,必定会察觉。”
凤无咎看着崔氏道:“之前母亲在崔府的时候能将他调走一次,一定就还有办法调走她一次,只要将战杀调走片刻,就能将兰晴萱杀了,只要兰晴萱一死,那么就算是父亲动了怒,也就没有法子了。”
“这件事情你容我再仔细想想。”崔氏轻声道:“我倒觉得让兰晴萱就这样死了,那也太便宜她了,总归得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感觉,我还有其他的计划,先试试我的那个计划,如果她这一次还能再次逃脱的话,我们再来硬的。”
凤无咎刚想再问下去,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
凤无咎微愕,那黑衣人对着崔氏行了一个礼,崔氏问道:“让你去做的事情你做得怎么样呢?”
黑衣人答道:“已经做好了,顾染墨今日去找洛王了。”
崔氏的嘴角微勾,问道:“洛王怎么说?”
“将信将疑。”黑衣人答道。
“将信将疑就够了。”崔氏冷冷一笑道:“只要洛王一有动作,我们便有了机会。”
黑衣人施了个礼退了下去,凤无咎问道:“母亲找顾染墨做什么?他不过是个七品的小官,又怎么可能是洛王的对手?”
崔氏笑了笑道:“这中间的事情你就不懂了,你也不要过问。”
凤无咎听崔氏说得神秘,心里反倒更加糊涂了起来,问道:“方才那个黑衣人又是谁?我之前怎么从来就没有在母亲的身边见过。”
崔氏的面色有些不太自然,她微微敛了敛眸光,轻声道:“那是我自己暗中培养的死士,不归侯府管,只听我一个人的命令,所以用起来会更加的方便。”
那个黑衣人其实并不是崔氏的死士,而是她的奸夫的人,自上次两人的奸情被简钰和兰晴萱撞破之后,崔氏的心里一直不安,一直在想办法对付简钰和兰晴萱,所以从那男子那里讨了几个人过来。
凤无咎不知崔氏的心事,却知崔氏一直都是极有手段的,当下也没有多想,她当下轻声道:“有母亲在谋划这件事情我自然放心,我近来身子不适,其他的事情还得请母亲谋划。”
崔氏幽幽地道:“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
其实她比凤无咎更想要兰晴萱的命。
简钰坐在书房里,不紧不慢的批复公文,夜澜推门而进,简钰头也不抬,只问道:“事情查得怎么样呢?”
“是崔氏的人。”夜澜答道。
简钰冷笑一声道:“崔氏母女还真是阴魂不散,不过这件事情有她们在中间推波助澜也很好,这事你安排一下,总归得让他们好好享受一下这个过程。”
夜澜轻声道:“王爷,我总觉得有些不安,崔氏是知道你和王妃在千源城成亲的事情,可是她为什么怂恿顾染墨来你的面前挑拔离间,然后却又将你和王妃已经成亲的事情瞒下,她这样做到底有什么居心?”
简钰笑了笑道:“这个就太简单了,崔氏不过是想要寻一把刀,顾染墨恨透了晴萱,光这件事情就足以让崔氏利用了。崔氏瞒着顾染墨我和晴萱的婚事,不过是为了另一件事情在谋划。”
夜澜的眼里就更加不解了,简钰淡声道:“其实顾染墨在崔氏的眼里或许连刀都算不上,她真正看上的是初月公主看上顾染墨的事情,借的是皇后的那把刀。”
他将话说到这一步,夜澜倒有些明白了,他叹了口气道:“崔氏不过是个后宅里的妇人,怎么会有那么多不入流的心思?”
简钰不以为然地道:“说到底她不过是自作聪明,自己以为自己将这一切都做得很是妥当,将这一切都算计的天衣无缝,其实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她想像中的那样,她这次想要借皇后的刀,那就先让她借着,只是这把刀她借下来之后,只怕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夜澜一时间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深意,却也没有再问下去。
简钰却已经吩咐道:“崔氏这样子摆明了是有些狗急跳墙,如今是不惜一切手段在处理这件事情,晴萱毕竟还住在侯府,你去给战杀传个消息,告诉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可以离开晴萱的视线,不要再像上次一样傻乎乎的被人给哄走了。”
夜澜应了一声,简钰又道:“继续派人盯着崔氏,如果她近来还有其他关于算计顾染墨的行动,就全力配合她。”
夜澜见简钰的眸子微微眯着,他半靠在小榻之上,整个人显得无比的慵懒,那眉眼里俱是淡淡的寒意,他这副样子夜澜见过几回,几乎每次他露出这副表情的时候,夜澜都知道有人要倒大霉了。
兰晴萱回到梧桐院之后,每日依旧深居简出,不再管侯府里的事情,这中间,她听说皇帝又微服到侯府看过五姨娘几回,她听五姨娘的口气,似乎皇帝是要接五姨娘回宫了。
兰晴萱听到这件事情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像五姨娘那样的性格,就算是进了宫想来也能应付,只是五姨娘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是进了宫,也不可能有很高的份位。
只是她也知道,不管五姨娘是什么样的份位,若是真的进了宫,那么她在宫里也算是有了自己人了,往后再进宫的话,也就没有那么被动了。
她这么一想,心里倒又安宁了些,她听说五姨娘近来睡眠不是太好,于是又亲自做了一个安神的药枕给五姨娘,然后再开了一个益心补血的方子。
五姨娘虽然是剖腹产,但是在兰晴萱的细心调理下,身子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为此,五姨娘对兰晴萱自然是加倍感谢,皇帝赐给她的东西,她也让冰月取来一些送给兰晴萱。
如此又过了几日,离兰晴萱和简钰的婚期也更加近了。
虽然崔氏非常不情愿给兰晴萱设添妆之事,但是却也耐不住凤姬天的摧促,终是选了一个日子为兰晴萱添妆。
兰晴萱在京中除了楚府的那四个兄弟之外,在京中并没有熟悉的人,她原本以为她添妆之日并不会有太多人前来,结果出乎意料的是,到了那一天,一大早,就有人陆续过来给她添妆。
她终是明白,她如今的身份和在兰府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万户侯是京中的权贵,手掌大权,她要嫁的人又是简钰,近年来皇族没有什么喜事,简钰纳正妃的事情就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大事了。
如此一来,那些和侯府以及和洛王府有往来的大臣自然少不了要凑这个热闹。
这样的情景,倒也让侯府着实热闹了一把。
崔氏虽然恨透了兰晴萱,但是她实是个会做人的,倒将场面上的那些事情处理的无比妥当,所有的人情往来,也都命人记得清楚明白。
兰晴萱做为今日这件事情的女主角,自然是推脱不掉的,一大早起来之后就到花厅那边陪前来为她添妆的夫人小姐们说话。
近来京中对于她的传闻经过上次宫宴的事情之后好了不少,她觉得京中这些贵夫人和小姐们对于一个人的评价也着实是有些奇怪的,她只是在宫里泡了一盏茶,今日前来添妆的夫人们就开始夸她是才女了。
她心里倒有些好笑,会泡茶就是才女,这京中的才女也实在是太好当了。
只是她也很快就发现那些夫人小姐们说的不过是客套话罢了,并没有诚意,因为她们背地里看着兰晴萱的目光还是有些不屑。
她原本就不是一个在乎别人目光的人,别人如何看她她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只是在添妆的时候,她却遇到了一个不是太想见的人:兰玉芳。
兰晴萱看到兰玉芳时眸光深了些,此时的兰玉芳再没有在千源城的娇柔细嫩,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的憔悴,脸上也透着几分黄气。
兰玉芳身上穿的衣服兰晴萱曾经见过一回,在千源城的时候穿过。
那衣服在千源城的时侯款式还算新,面料也算不错,但是此时站在京城的这些贵妇人的面前,那衣服的款式就显得太过时了,面料也只能算一般。
最重要的是,兰玉芳此时身上并没有太多饰物,头上的簪子也是她出嫁时的嫁妆,且数量也不如之前在千源城的时候参加聚会时的多。
兰晴萱最是了解兰玉芳的性子,争强又好胜,平素又是个极要面子的,她身上的这些东西肯定是兰玉芳最好的了。
她看得出来,兰玉芳在京城的日子过得非常不好,她也想得到,像顾染墨那么自私的人,是不可能对兰玉芳好的,看兰玉芳这副样子,只怕是已经将手边的东西贴了个七七八八。
兰晴萱原本是不想理会兰玉芳的,只是崔氏拉着兰玉芳的手走到她的面前道:“听闻你在兰府的时候,和兰府的大小姐两人感情最是要好,今日是顾夫人来了,你们姐妹二人好好说说话。”
兰晴萱知道崔氏这样安排说到底就是在恶心她,只是她近来被凤无咎和崔氏已经恶心的够够的了,此时再来应付兰玉芳,倒真是毛毛雨。
她微微一笑道:“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大姐了,大姐看起来好像瘦了不少。”
兰玉芳此时看到兰晴萱,只见她此时的风姿比起在千源城的时侯更加出众,周身的气度也更加不凡,之前在千源城的时侯,她其实还是有些看不起兰晴萱的,觉得兰晴萱不过如此。
但是此时再看到兰晴萱,她心里却又是另一种感觉了。
她甚至觉得,此时的兰晴萱已经高高在上了,已经不是她能高攀得起了。
她不自觉地低下了头,早前她心里也是恨着兰晴萱的,她来之前甚至也觉得她看到兰晴萱的时候必定还会恨得咬牙切齿。
可是此时这般见到兰晴萱的时候,她却发现她已经恨不起兰晴萱了,又或者说她到如今已经明白,她根本就不可能再是兰晴萱的对手,而她之前费尽心思想要嫁的人,此时却成了一个笑话。
她轻声道:“我也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二妹了,二妹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良缘,我真心为二妹开心。”
兰晴萱原本已经做好准备听她那些酸得掉牙的话了,此时听她这么一说,还有那么一点意外。
兰晴萱素来是别人如何待她,她就如何待别人的人,此时看到兰玉芳这副样子,她倒也没有再踩她一脚的心思了,她淡然道:“多谢。”
她这话虽然没有去踩兰玉芳,却也透着疏离的味道。
兰玉芳咬了咬唇,没有再说话。
崔氏看了一眼兰晴萱,又看了一眼兰玉芳,嘴角边绽出一抹冷笑。
正在此时,门口传来了太监尖细的嗓音:“初月公主驾到!”
兰晴萱在千源城的时候就听到了初月公主的大名,但是进京这么长时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初月公主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初月公主竟也会来替她添妆。
只是她再细细一想,也觉得有些道理,初月公主算起来也是简钰的妹妹,她若是和简钰成了亲,那么初月公主也就是她的小姑子了。
但是再一想,却还是有些不对,她还是第一次见小姑子为未来的嫂子添妆,这事不太符合大秦的婚嫁规矩,只怕这初月公主来者不善。
兰晴萱的眸光微微敛起,她如今并没有诰命在身,见到初月公主是要行大礼的,这感觉不是太爽。
在场的人不少,初月公主是皇帝最为宠爱的女儿,身份尊贵,在场所有的人都起身行礼。
兰玉芳已经见过初月公主数回,此时在这里相见,她的心里却满是说不出的感觉。
初月公主淡声道:“本公主是来见见我那个未来的三嫂的,大家都起来吧,不必拘礼。”
众人这才缓缓起身,初月公主缓缓走到兰晴萱的身边道:“想来你就是兰晴萱吧!”
兰晴萱知今日里在场的夫人小姐初月公主十之*是见过的,所以第一眼就见出了兰晴萱。
兰晴萱微微抬眸,初月公主的长相甚是娇弱,个子也不算很高,小巧中透着几分玲珑,她的五官长得有五分像皇后,很是精致,光论容貌,就要比兰玉芳强上一截,更不要说她那高得吓人的身份了,她一看到初月公主,就完全明白为何顾染墨会对兰玉芳那么不好了。
兰晴萱微笑道道:“是的,我就是兰晴萱。”
初月公主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直直的给了兰晴萱一个不大不小的白眼:“本宫之前听说三哥宠你宠得紧,以为你是多么倾城倾国的美人,如今一见,也不过如此。”
若说她的长相是娇弱的话,那么她的这句话就成最大的反差。
她这句话里的敌意很是明显,四周顿时就静了下来,崔氏的眼里有了一抹淡淡地得意。
兰晴萱淡声道:“这世上的女子原本就各有风情,我也不是什么绝色美人。”
初月公主上上下下再次将兰晴萱打量了一番,又问了一句:“听说你曾和顾郎定过亲?”
此言一出,站满人的花厅里刹那间寂静无声,就连掉根针也能听得到。
若说最初的那记白眼让兰晴萱的心里有些不快的话,那么初月公主此时的那句话就有惹怒了兰晴萱,她淡声答道:“公主从哪里听来的?”
“顾郎告诉我的。”初月公主斜斜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倒是有些本事,顾郎不要你了,竟就来勾引在三哥,这手段还真是厉害。只是在本宫看来,你这样的一个女子,是无论如何也配不上三哥的。”
兰晴萱早前只听说初月公主被皇后和皇帝宠坏了,性子算不得很好,却没有料到她不但性子不好,这嘴里也装了一嘴的屎。
兰晴萱原本也不是什么好性子,此时听到初月公主的这句话后将头抬了起来,淡淡回了一句道:“我和洛王的婚事是皇上指的。”
她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初月公主吵架,但是此时却无不需要太客气,她话里的意思也极为明显,那就是她配不配得上简钰这事不需要初月公主认同,皇帝都同意的婚事,还轮不到初月公主来指手划脚。
初月公主没料到兰晴萱竟会顶嘴,眼里当即满是不快,她冷笑道:“哟,还真有点本事啊,竟知道用父皇来压我,只是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货色!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父皇就可以立即取消你和三哥的婚事!”
兰晴萱对于初月公主的威胁只是淡淡一笑,她不紧不慢地道:“不是我想用皇上来压公主,只是说了句实话罢了。”
她的眸光微抬,似笑非笑地看着初月公主道:“公主好像方才唤顾染墨顾大人是顾郎,敢问顾大人和公主是什么关系?竟需要喊得如此亲密?”
初月公主的脸色微变,兰晴萱扭头看着兰玉芳道:“大姐,你从姐夫那里听说过公主吗?”
兰玉芳也是聪明人,她虽然曾经无比讨厌兰晴萱,但是她现在更讨厌初月公主,她自知以她的身份是没有办法能跟初月公主斗上一斗的,但是眼下兰晴萱是侯府之女,再过十日就要嫁给简钰,身份也是不低的,若是有兰晴萱能照拂一二,那么她也没有那么被动。
于是她轻声道:“未曾,相公回府之后从未在我的面前说起过公主,只是昨夜曾说过想要纳一房妾室,那妾室身份很是尊贵。”
兰晴萱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她在千源城的时候就知道兰玉芳说话很是尖锐,如今却也发现了兰玉芳的好处,这话也算是说得恰到好处,实在让浮想联翩。
初月公主当即气得脸色大变,兰晴萱淡然接话道:“大姐和姐夫平素极为恩爱,在姐夫的心里,大姐的地位是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的,外面的女子再好再美再有权势,终究也只是外人,姐夫的正妻想来永远也只有一个。”
初月公主气得就要发作,兰晴萱又含笑道:“想来公主嘴里的顾郎另有其人,绝不会是姐夫,像公主这样尊贵的身份,自是不可能做人小妾,也不可能去抢别人的相公。”
她说到这里眼皮子微抬,一双妙目定定地看着初月公主道:“公主,我说是是否有理?”
初月公主被她一顿嘲弄,再加这般分析,是想发作又不能,不发作又觉得太过憋屈,当下冷着眼瞪着兰晴萱,她这副样子,看在兰晴萱的眼里倒有些像是炸了毛的乌鸡。
众夫人小姐依旧大气也不敢出,这些年来,初月公主屯已经被皇帝宠坏了,其性子是任性至极,在京中,没有人敢拂她的意,更没有人敢当面顶撞她。
众人此时不由得替兰晴萱捏了一把冷汗,却都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唯恐和兰晴萱挨得近了,被祸及池鱼,一时间,兰晴萱的身边除了兰玉芳之外再无其他人。
初月公主看了兰晴萱半晌,冷笑道:“本公主要怎么做,那是本公主的事情,可还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
兰晴萱笑了笑,点了点头无比规矩地道:“公主说的是。”
她这副样子看起来倒像是软了下来,初月公主心里反倒更加不痛快了,却又问道:“方才本宫问你的那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兰晴萱反问道:“我记性不太好,敢问公主问的是哪一句?”
初月公主耐着性子道:“就是你和顾郎曾经订过亲的那件事。”
兰晴萱也有些佩服初月公主,都这样了她还敢这样问她,似乎她不正面回答初月公主就不罢休一般,她想也没想直接否认:“没有的事,公主从哪里听来的?”
初月公主觉得她低估了兰晴萱的脸皮,这样的谎话兰晴萱竟说得如此淡定又自然,她的柳眉皱成了一团,兰晴萱笑道:“我大姐就在这里,公主若是不信的话,可以问我大姐。”
不待初月公主发问,兰玉芳已经答道:“回公主的话,的确是没有的事,公主有没有听错,相公怎么会好端端地跟公主说起这件事情?”
初月公主没料到兰玉芳会在这个时候帮着兰晴萱,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兰玉芳的身上,她终究是一国的公主,气上的气势还是有些吓人的。
兰玉芳没有兰晴萱的心理素质,此时被初月公主这么一瞪,当即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兰晴萱淡声道:“公主身份高贵,我不知道顾大人怎么会跟公主说起这件事情。只是顾大人也是我的姐夫,想来是公主怕洛王吃亏,公主和洛王的感情深厚,实在是令人感动,只是这件事情公主可能听岔了。”
初月公主和简钰的关系其实一直都不好,她今日之所以会来找兰晴萱的麻烦,不过是因为顾染墨,她的占有欲素来极强,顾染墨娶了兰玉芳这件事情她原本就很不痛快,却因为兰玉芳是顾染墨的正妻,在人前她也不好做得太过,但是一听说顾染墨之前还和兰晴萱定过亲,她的心里又如何痛快的起来?
崔氏在旁看到这光景,觉得兰晴萱也是个厉害的,几句话就挑起了初月公主的怒气,几句话又给了初月公主台阶下,这中间的度的可以说是把握的不是一般的好。
崔氏微笑道:“是啊,是啊,这中间必定有什么误会,公主请上坐。”
初月公主却直接把她的手甩开来道:“本宫的耳朵没有问题。”
崔氏的眸光幽深,初月公主却直直地瞪着兰晴萱道:“本宫不管你有什么本事,你最好给本宫老实一点,你既然已经和三哥有婚约在身,那么就恪守你的本事,不要在外面随便勾勾搭搭。”
兰晴萱原本已经不想再和初月公主吵下去,但是初月公主明显没有半点自知之明,在这个女子极为重名节的朝代,初月公主的这句话就足以毁了她的名节。
她当即拦着初月公主道:“公主这句话似乎意有所指,还请公主说个清楚明白,我在何时何地勾搭过谁了,以至于公主会如此说我?”
“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清楚,又何必问本宫?”初月公主冷哼了一声,她欲离开,没料到兰晴萱直接拦着她的路,那架式摆明了是她若是不说清楚,她就绝不让开。
兰晴萱直直地看着初月公主道:“请公主把话说明白。”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拦着初月公主,她当即大怒,冷着声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拦本宫的路?来人,把她给本宫拖开!”
她的话音一落,当即就有侍卫来拉兰晴萱,只是那几人还未碰到兰晴萱,就直接被人扔了出去,如此变故,所有人再次一惊,却见战杀不知何时站在兰晴萱的身侧。
初月公主是认得战杀的,她知战杀是简钰身边数得着名号的高手,她皱眉道:“你好大的胆子,竟连本宫的人都敢伤!”
战杀一直都不喜欢初月公主,闻言只是无比冷然地道:“王爷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能加一指之力于未来的王妃身上,否则的话,杀无赦!”
他是上过战场的人,原本身上的杀气就特别重,此时这般站在那里,周身的杀气逼人。
初月公主知道他不是个讲道理的人,当下咬了咬牙,知道有战杀在,她今日在兰晴萱这里是用不了强了。
兰晴萱依旧不依不饶地挡着初月公主道:“请公主把话说清楚!”
初月公主方才那么一说,说到底不过是想毁了兰晴萱的名声,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而兰晴萱平素极少一个人出门,此时让她去寻兰晴萱的错处,倒还真不是太好找,她想起一件事情道:“就在前些日子,你一个人出门了,那不是会你的情郎又是做什么?”
兰晴萱还未回答,蒋湘婷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那日是我约了凤大小姐出去喝茶,不想却让公主误会了。”
兰晴萱扭头却见蒋湘婷着了一件小袄子缓缓走了进来,她心里微微一松,虽然那天她和蒋湘婷见的是简钰和简单兄弟,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依着京中的规矩,她若是在婚前简钰相见,也是不合礼数的,此时蒋湘婷站出来为她做证,倒少了这些麻烦。
蒋湘婷说完那句话后浅笑道:“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都是我不好,那天在家里呆着实在是无聊,这才想着约了凤大小姐一起去喝茶。”
她都这样说了,初月公主自然不能再说什么了。
初月公主只觉得今日里的脸被兰晴萱下得差不多了,她心里虽然极度不痛快,却也不能再说什么,毕竟蒋湘婷也给了她下的台阶。
她看了兰晴萱一眼道:“原来这件事情只是一场误会,是本宫失言。”
她这样说便算是在认错了,兰晴萱知像她这样任性的公主,能说出这句话来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当下侧身让开了些,却还是不客气地道:“公主身份尊贵,没有十全把握的话公主以后还是莫要再说了。”
她的话虽然说得温和,但是却也不算客气。
初月公主恶狠狠地瞪了兰晴萱一眼,然后拂袖而去。
兰晴萱觉得她来京城之后,这日子也当真算得上是多灾多劫的,她什么人都没有去招惹,但是总有人会来找她的麻烦。
她知道这京城里的关系一直都极为复杂,这牵扯的关系也实在是太多了。
她心里清楚得知道不管她是何态度,皇后都容不下她,皇后容不下她,初月公主就肯定也容不下她,且在今日初月公主找她之前,顾染墨只怕在初月公主面前说了些什么。
她的手在袖袍下握成了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崔氏的眼里满是冷意,她自认这件事情她安排的还算不错,多一个不喜欢兰晴萱的人,对她而言都是一件好事,此时初月公主要走,她这个当家主母自然是要送的,当下忙赶上去道:“公主慢走,我来送送公主!”
兰晴萱的眸底寒光森森,蒋湘婷站在她的身边,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来呢?”兰晴萱问道。
蒋湘婷微微一笑道:“今日是你添妆的日子,我们是好朋友,我又岂能不来?”
她说完从身后的丫环手里拿起一个盒子递到兰晴萱的面前道:“我亲手做的,比不得侯府和王府的那些宝贝,还请你不嫌弃。”
兰晴萱微笑道:“你亲手做的吗?我现在就要看看。”
她伸手将盒子打开,里面是在一块纯色的蜀锦上绣的百子千孙图,蒋湘婷的女红极好,这副图绣得自然也极好,上面针线的布局也是极为巧妙的。
“祝你和洛王白头到老,百子千孙!”蒋湘婷说完对着她轻轻一揖当做是施礼。
兰晴萱面色微红,由衷地道:“多谢,我很喜欢!”
蒋湘婷一看她的样子就知她是真心喜欢,当即嘴角微扬,眼里的笑意浓了些,两人互看一眼,心里俱是暖意。
兰晴萱也有几日没见到蒋湘婷了,此时相见,心里自然是开心的,当下拉着她落座,虽然俩人有些话想说,只是这里终究人多,有些话说起也不方便,在人前说得最多的也就是些客套的家常话。
好在经初月公主这么一闹,屋子里的气氛和之前不同,再加上众人也都知道初月公主是什么性子,兰晴萱这般得罪了初月公主,在她们看来未必会有好果子吃,虽然兰晴萱是万户侯府的女儿,以后是简钰的正妃,但是依着皇帝对初月公主的宠爱,再加上皇后的撑腰,只怕兰晴萱未必能讨到什么好处。
她们不愿意成为殃及的池鱼,此时已经无心再在这里客套,当即说了几句场面话连午饭也不用就匆匆走了,倒显得兰晴萱成了洪水猛兽。
兰晴萱对于那些她没有放在心上之人的行事从来都不在乎,今日若不是凤姬天让她出来接待这些女眷,她怕是连面都不愿意露,她们此时走了对她而言反倒是件好事,至少她不用再花精力去和她们应酬。
那些女眷走得七七八八之后,兰晴萱见兰玉芳站在她的面前,她微微歪着头道:“顾夫人也要走了吗?锦娘,替我送客。”
兰玉芳咬了一下唇,对着她就重重地拜倒在地。
兰晴萱往后避开,眸光微敛,淡笑问道:“顾夫人这是做什么?”
兰玉芳缓缓起身,眸子里带着一分凄然道:“早前年纪小不懂事,将所有的事情都想得太过简单,也太过自我,曾做下许多不该做的事情,伤害了你,这是我欠你的。”
兰晴萱的了眉毛掀了掀,这一次见到兰玉芳和在千源城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如果兰玉芳真的知道悔改的话,以前的事情过去了那就过去了,她自不会和兰玉芳一般计较,但是如果兰玉芳这副样子是做出来的话,那么就有别的目的了。
兰晴萱淡淡地道:“难得听你这般说,我知道了,若是顾夫人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也不留你了。”
兰玉芳咬了咬唇,再次对着兰晴萱行了一个大礼,兰晴萱皱眉道:“顾夫人这又是做什么?”
“请凤大小姐看在我们自小长大的份上救我一救!”兰玉芳轻泣道。
兰晴萱看到兰玉芳的这副样子倒笑了,她双手半抱在胸前道:“我虽然和顾夫人一起长大,但是细算起来并没有太深的感情,你我之间,反倒还有其他的恩怨,你方才的那一记礼我受了,往日的事情我不会再与你一般计较,但是你若是再想让我为你做什么,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拒绝的直接没有留半分的余地,兰玉芳抬起头来,眼里满是楚楚可怜:“我知道我错了,之前的事情我错得很彻底!但是到现在,我也已经吃到苦果了!我知道在兰府的时候我待你的确不好,但是那是我年幼不懂事,太过自以为是,如今父亲和母亲俱亡,我在这世上再无亲人,顾染墨人面兽心,对我只有利用,并无情意,他这次为了娶初月公主,欲让我下堂,兰府我再也回不去了,这番下了堂之后,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回想往事,她此时已经说不清楚心里到底是何种感觉了。
兰晴萱笑了笑道:“你有手有脚,又岂会死路一条?再说了,你之前勾搭顾染墨的时候用了什么样的手段,现在在京中,可供你攀附的对象就更加多了,你还可以故技重施。”
她这番话一说完,兰玉芳的面色一白,终是缓缓起身,准备离开。
兰晴萱看到她那副样子似想起了什么,当即唤道:“兰玉芳,你等一下。”
兰玉芳愣了一下,兰晴萱拿起几张一千两面额的银票塞在兰玉芳的手里:“就算你之前待我再差,兰府于我都有地救命之恩,我虽然恨你和李氏,但是终究欠了兰府一分人情,再加上李氏已死,她也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这五千两银子我现在给你,就当是买断兰府对我的养育之情,你若是真心想要活命,回去之后就到顾染墨那里自请下堂,你若节俭一点,这五千两银子也够你生活一辈子了。若是你还想找个男人过日子,这些钱也够你的嫁妆了。”
兰玉芳扭头看她,见她目光淡然,眼中无波无澜,看不到任何情绪,那模样似在看陌生人一般。
兰玉芳此时有些弄不明白自己心里的情绪,当下咬了一下唇将银票收起来后道:“多谢。”
她说完这句话扭头就走。
倾诗在旁忍不住道:“小姐真是心善,竟还会帮她!若换做是我,这一次一定要好好差辱她一番。”
兰晴萱笑了笑,没有接话,蒋湘婷在旁看着总觉得兰晴萱的和笑容实在是有些高深莫测。
蒋湘婷直觉这件事情怕还有后文,只是她并不是太清楚兰晴萱和兰玉芳之间的恩怨,一时间倒也不好多问什么,也只是浅浅一笑。
兰晴萱扭头对蒋湘婷道:“要不要去我屋子里喝杯茶?”
“恭敬不如从命。”蒋湘婷浅笑道。
初月公主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这会气得脸都变形了,她几乎是横冲直撞地出了万户侯府。
崔氏只比她晚出来一会,直追到大门口才追上去。
初月公主看了崔氏一眼道:“夫人倒是大度,由得侯爷带个这么大的女儿回来,光这件事情,怕是夫人就得成为整个京城的楷模。”
“公主过奖了。”崔氏叹了口气道:“男子本风流,那些陈年的风流旧事,又岂是我所能掌握得了的?公主身份贵重,又何需和她置气。”
“夫人这是想在本宫的面前为兰晴萱说好话呢?”初月公主的眼睛一斜道:“若如此的话,夫人就不必费心了,本宫心里有数。”
她这副样子摆明了是在盛怒之中,当即欲拂袖离开。
崔氏长叹一口气道:“这世上又有哪个女子能忍得下夫婿带着和外面的女子生的孩子进府?”
初月公主听出了一些门道,扭头看了崔氏一眼,崔氏淡笑道:“这是不是说话的地方,若是公主有空的话,不知可否陪我到前面酒楼里的雅室喝一盏茶?”
初月公主虽然被皇后宠过了头,但是人也不蠢,一看崔氏这副样子就知她有话要说,当下眼皮子微微一掀后道:“好,本宫此时正口渴得紧,倒也想喝盏茶,只盼着夫人莫要让我失望才是。”
崔氏笑了笑,轻施了个礼便陪着初月公主出了府。
初月公主行事素来喜欢讲排场,此时虽然只是即兴想要去喝盏茶,那架式却还是摆得足足的,她到那间茶楼之后就将之前里面所有的茶客全部轰走,然后才和崔氏进去喝茶。
崔氏知她性子并不多言,直接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两人直接上了二楼的雅间,那里茶馆的主人早已经备了上好的茶叶以及烧开的水。
初月公主才一坐下,就让茶博士来给她们泡茶。
茶博士进来之后初月公主的眼睛就亮了些,那茶博士一身儒雅的淡紫色的衣裳,身形挺拔,行止间一派清隽的风流之色,容色更是从容淡定,举上透着高雅,正是细细装扮过又故意拿着姿态的顾染墨。
初月公主一看这架式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她看了崔氏一眼道:“夫人倒是用心良苦。”
崔氏微微一笑道:“臣妇只是想让公主开心,算不得用心良苦。”
初月公主的眼皮微掀,崔氏已经缓缓起身,浅笑道:“公主和顾大人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了,臣妇也没有什么事情,就先出去了。”
初月公主一看到顾染墨心情顿时大好,因皇后反对她和顾染墨在一起,所以近来看她看得极紧,她想要见顾染墨一面都极为不易,此时再见,心情大好。
她此时也顾不得去想兰晴萱顶撞她的事情了,她轻轻点了一下头,崔氏便退了下去。
初月公主看着顾染墨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染墨施了个礼后道:“近来没见到公主,心里想念得紧,听说公主今日会到这里来喝茶,所以就在这里等公主。”
顾染墨在千源城的时侯就有千源城第一美男之称,他的长相自然是不差的,且他今日又是刻意装扮过,自然满是风流雅色。
再加上他今日又故意投初月公主欢心,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去显示他的气度,整个人倒也是能看的。
初月公主原本就喜欢他,此时一见,心里自然就更加喜欢了。
她浅浅一笑道:“崔氏倒是个人精,竟会做下这样的安排。”
顾染墨凑到她的面前道:“是我求夫人帮忙让我见公主一面。”
顾染墨的眸子里满是绵绵情意,他轻声道:“近来不见公主,我茶饭不思,还请公主救我一命。”
初月公主轻掩着唇道:“救你一命?怎么个救法?”
她此时再无一分在万户侯的嚣张和蛮横,此时声音细软,女儿态毕露,赫然就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娇俏少女,娇柔秀美。
顾染墨原本就是个久在花丛流连之人,对于女儿家的心思自然是能把握得准的,他一看到初月公主这副样子就知道这中间有戏,当即身子一软便倒在初月公主的面前,轻声道:“我自从上次与公主一别之后,心里就甚是想念,茶不思饭不想,只有公主能救我。”
他说完轻轻执起初月公主柔若无骨的小手。
初月公主吃吃一笑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坏。”
她的话虽然这样说,身子却不自觉地往顾染墨的怀里倾,眼里的笑意也多了一分柔媚。
她隐隐觉得身子微微发热,似只有靠在顾染墨的怀里才能舒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热意,她心里原本就喜欢顾染墨,此时倒也没有多想。
顾染墨当即轻的轻搂着她,大手往她的衣服里面探,就连呼吸也变得更加急促了,他轻轻咬了一下初月公主的耳朵,柔声道:“公主……”
他说完就轻轻吻上了初月公主的唇。
初月公主娇呤了一声,直接就搂着他的脖子道:“其实近来,我也一直想你想得紧,只是母后不许人家和你见面。”
“好公主,你救救我吧!”顾染墨伸手去脱离初月公主的外衣。
初月公主轻喘了一声,异样触感让她清醒了些,她低声道:“我们不能这样,若是让母后知道了,她会生气的。”
顾染墨为今日的事情已经谋划了许久,此时又岂愿意放弃?他的唇密密麻麻地落在初月公主的脖颈上,初月公主原本就动了情,此时又如何能承受得住,暗处的幽香轻盈过她的鼻尖,她原本微微有些清明的的灵台又糊涂了起来。
她轻呤了一声,欲拒还迎地道:“顾郎,不要,若是让母后知晓了,她会生气的。”
她话是这样说,手却了将顾染墨抱得更紧了些。
两人渐渐入巷,顾染墨却是个没了根本的,此时心里也已经情动,抱着初月公主就是一顿乱啃,大手也没有闲着。
正在此时,门廊处传来一声男子的清冽之音:“本王和初月公主是兄妹,她将这酒楼包下来了,本王来蹭一盏茶难道还不行吗?”
顾染墨一听到简钰的声音,暗付简钰实是个守信用的,说这个时侯过来就真的过来了,他心里无比欢喜,心底还有些浓郁的得意。
这一次他自认是哄得崔氏为他谋划,同时也让简钰出了手,他觉得他实在是太聪明了,通让京中这样的权贵助他成事。
三天前崔氏来找他的时候曾暗中透露了今日的计划,顾染墨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情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他当时问崔氏为何要帮他,崔氏只说了一句:“我不喜欢兰晴萱,所以也不会让兰晴萱的亲人有好日子过。且我此次帮了你这样的忙,以后你也能助我一臂之力。”
顾染墨自作聪明的认为崔氏之所以会这样说,不过是因为崔氏以为兰晴萱和兰玉芳也算得上是亲人,而他和初月公主的事情是崔氏促成的,以后他就欠了崔氏一个人情,而这事却又是双刃剑,他也算一举两得,同时攀附上了初月公主和万户侯府,有了这些,他觉得他以后的仕途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