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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眸子里寒光微怒,瞪了众姨娘一眼后道:“今日侯爷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晴萱虽然是侯爷的外室所生,但是却很得侯爷的宠爱,她也是侯爷的女儿,侯爷之前将她流落在外多年,此时好不容易寻回来,宠一些也是正常的,我瞧着晴萱行事也是个知晓分寸的,不会做出欺负我们的事情。侯爷既然不来吃饭,我们就先吃吧!”
几位姨娘闻言只得说是,一直没有说话的大姨娘嘴角浮出一抹冷笑,却并不接话。
田妈妈匆匆走了进来,附在崔氏的面前说了几句话,崔氏的面色顿时大变,当即起身,含笑对几位姨娘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们不用等我,先吃吧!”
她说完就匆匆走了出去,她走到外间低声喝道:“瞧你做的好事,当真是蠢不可言,她今日不过是第一次进府,你就下手?”
“我只是想着如此不早些下手,等她对侯府熟悉了之后,就更加难以下手了。”田妈妈急道:“再则她刚进京可以说是水土不服,就算是闹到侯爷那里去也生不出事情来。谁也没有想到她竟会请侯爷过去吃饭,侯爷此番若是去了,这事怕是就闹大了。”
崔氏指着田妈妈的鼻子道:“你平素是个稳妥的,这一次行事怎么如此的蠢?”
田妈妈心里也委屈,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只是这事也太巧了些,夫人,你说她是不是看出什么来呢?”
崔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沉吟片刻后道:“这事不太清楚,她刚进府,我也不清楚她的性子和手段,若是这件事情只是巧合尚好,若是她看出什么来然后把侯爷请过去吃饭,那么她的心机也就太深了些。”
“夫人,要不我们现在去把侯爷请回来吧!”田妈妈急道。
崔氏往前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她摇头道:“不行,此时若是我们去了,不但解决不了事情,怕是还会弄巧成拙,侯爷今日才说要好生照顾兰晴萱,这会就出了事情,那就是摆明了没有将侯爷的话放在心上,到时候侯爷怪罪下来,我们都担当不起。”
她和凤姬天做了多年的夫妻,对凤姬天的性子再熟悉不过,此时她去了,总归不能告诉凤姬天那些饭菜里下了泻药,这话不能说,自也劝阻不了这件事情。
再则她方才已经让听柳去请过凤姬天了,当时没有将凤姬天请动,此时再去,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凤姬天泻药是她下的吗?
崔氏在后宅呆了多年,把侯府里的几个姨娘可以说是管得服服帖帖,自也是有手段的,她的眸光微冷后缓缓地道:“去把五小姐请来,让她去陪侯爷和兰晴萱用和晚膳。”
田妈妈愣了一下,却很快就回过神来,有些为难地道:“可是夫人明知道那些饭菜里有……”
“正是因为知道,也阻止不了,所以才让无咎去。”崔氏咬了咬牙道:“好在这一次只是泻药罢了,否则的话……”
她说完瞪了田妈妈一眼,田妈妈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道:“都是老奴的错!”
她打完之后就直接去请凤无咎了。
崔氏的眸光幽深如海,一字一句地道:“兰晴萱!”
她最是疼爱凤无咎,此次却不得不把凤无咎推出去受这个罪,否则的话,她今日怕是脱不了干系。
崔氏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在侯府的后宅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逼到这个境地,如果是兰晴萱发现饭菜有毒而做出来的应变之策的话,那么她得重新评估兰晴萱了。
凤姬天到达梧桐院的时候,兰晴萱正在门口侯着,见他进来,微微一笑道:“今日初到府里,想和父亲吃顿饭,心里却又有些忐忑不安,怕父亲不会来。”
凤姬天见她此时的样子比起往日要温顺些,那模样倒和秦若欢更加相似,他心里一时间生出了些许感触,淡笑道:“你长这么大,我都没有和你一起吃过饭,你今日喊我过来陪你用膳,我又岂能拒绝?”
兰晴萱对着他盈盈一拜道:“女儿之前心里之前对父亲有些心结,之前言语间若有冒犯之处,还请父亲不要放在心上。”
她这是第一次对凤姬天说软话,不知道为何,凤姬天只觉得鼻尖一酸,伸手将她扶起来道:“原本就是我对不起你,不怪你生我的气,这些年来我也的确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让你受苦了。如今你既然回到了我的身边,往后就让我好好照顾你。”
兰晴萱的眼眶微微泛红,轻轻点了点头。
凤姬天问道:“之前你在兰府是不是受了很多的苦?”
兰晴萱轻声道:“受多少苦倒谈不上,只是娘亲去的得早,兰老爷心里对娘亲又存了根刺,挤兑之事倒是常有,只是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
“是的,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凤姬天轻叹道:“你如今回来了就好了!”
兰晴萱微微一笑,只是眼睛还有些红。
凤姬天看她此时样子不若初见时那般针锋相对,此时只是一个无助弱质女子,他心里倒又软了几分,柔声道:“我们先吃饭吧,其他的事情吃完饭再说。”
兰晴萱轻轻点头,缓缓在桌前坐下,凤姬天看到那些饭菜微微皱眉,那些饭菜算不得太精致,只是寻常的三菜一汤,远不如侯府里其他的主子那么丰盛,但是也没有大的毛病,凤姬天只是皱了下眉,便坐了下来。
两人正准备吃饭,锦娘在外间道:“五小姐来了啊!侯爷和小姐正在吃饭。”
凤无咎微微一笑道:“是嘛?那真是太巧了,我原本早就想来看晴萱姐姐,可是丫环们又说姐姐一直在休息,于是便一直等姐姐醒来,母亲说姐姐刚到侯府,必定会有些不适应,我与姐姐年纪相仿,所以就让我来陪姐姐用膳,不想父亲也在这里。”
锦娘笑着把凤无咎引了进来,凤无咎的身后还带着两个丫环,那两个丫环手里各用托盘装着一盘菜。
兰晴萱看到凤无咎后嘴角微扬,她果然没有低看崔氏,崔氏一看情况不对就将凤无咎搬出来,这一步棋走得相当高明,既显示了她的大度,也将崔氏从这件事情里摘了出来,更显得凤无咎善良可亲。
果然,她见凤姬天的眼里笑意浓了些,他对兰晴萱道:“你的这些姐妹里,当属无咎最为聪明善良,你们俩姐妹年纪相仿,以后多走动走动实是一件好事。”
凤无咎笑着把菜放到了桌上,看着兰晴萱道:“我不请自来,姐姐会不会怪我打扰你和父亲用晚膳?”
兰晴萱轻轻一笑道:“无咎说哪里的话,你能来陪我,我高兴都来不及,又岂会生你的气?”
凤无咎从进来开始就一直在看兰晴萱,见她始终都是那事从容淡定的样子,光看兰晴萱面上的表情,她也看不出什么来,她轻笑道:“那实在是太好了,往后我能经常来陪你吗?”
“欢迎之至。”兰晴萱笑意浓浓地道,似乎是真的欢迎她经常来一般:“五妹以后空了可得常来。”
凤无咎含笑在她的身边坐下,凤姬天见两人相处融洽心里也高兴,他原本觉得兰晴萱今晚上吃的菜式稍微少了一点,可是凤无咎添了那两个菜之后立马就显得丰盛了起来。
凤姬天出身微寒,虽然久居高位却不是那种迂腐之人,所以侯府的家规里倒没有食不言寝不语这一条。
三人开始吃饭,席间的气氛很是融洽,凤无咎的口才极好,很是健谈,也很会说话,并没有多问兰晴萱之前在兰府的事情,而是在向兰晴萱介绍侯府的事情,说京中的趣事。
兰晴萱含笑听着,不时插嘴问上几句感兴趣的事情,眼里满是好奇,凤无咎见她这副样子倒不像是那种心机深沉之人,心里暗想今日的事情很可能只是巧合。
凤无咎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觉得今日很可能是小题大做了。
这一顿饭吃的时间有些久,父女三人不时说着话,欢声笑语不时传来。
锦娘在旁静静的伺侯着,并不插话,其间凤无咎让她坐下来一起用膳,她只淡笑道:“多谢五小姐,只是我终究只是一个下人罢了,不能坏了规矩。”
凤无咎闻言只得作罢,她扭头问兰晴萱:“我听说千源城也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姐姐在那里长大,果真如此吗?”
兰晴萱淡笑接话道:“兰府管教甚严,平素不让出门,我只是去过几回万佛寺,那里的风景的确甚好,至于其他的风景名胜,倒一直无缘去赏玩,若是以后有机会再回千源城的话,我一定要去看看,连五妹都知道的地方,那风景想来是不错的。”
凤无咎笑了笑道:“若是姐姐再回去的话,可得叫上我,我想和姐姐一起去。”
兰晴萱笑着点头道:“甚好,就算五妹彼时已经出嫁,蒋公子舍不得和五妹分开。”
左相姓蒋,凤无咎已和左相的嫡次子订了亲,不出意外是要嫁进蒋府的。
凤无咎的面色一红,头微微低下来道:“姐姐取笑我!”
兰晴萱轻笑出声,却伸手捂着肚子面色大变,凤姬天看到她的样子有些关心地问道:“怎么呢?可是哪里不舒服?”
兰晴萱咬了咬牙道:“没事。”
她话是这样说,面色却更白了些,凤姬天的眉头皱了起来,她轻声道:“许是初到京城有些水土不服,吃坏肚子了吧!父亲絮罪,我先离开一下。”
凤姬天和她从千源城一路回来,见她虽然弱质纤纤,却不是那种柔弱不堪的女子,这一路上她的身体状况极好。
兰晴萱说完那句话也不待凤姬天答应一溜烟就跑了,凤姬天问锦娘:“晴萱今日吃什么呢?”
锦娘想了想后答道:“小姐早上和侯爷在进侯府之前的时候吃过一碗面,进府之后就睡下了,方才才醒来,并没有吃什么东西。”
凤姬天的眸光深了些,恰在此时,凤无咎也抚着肚子道:“好生奇怪,我的肚子也有些痛。”
她心里此时的确是有些奇怪的,田妈妈告诉她在兰晴萱的饭菜里是加了些料,只是那药发作的不会有这么快。
凤姬天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凤无咎只觉得腹痛至极,额前的冷汗都流了出来,当即对凤姬天道:“父亲絮罪,我也离开一下。”
凤姬天是何等厉害的人物,此时已经察觉到了异常。
他心里还在思索间,只觉得他的肚子也痛了起来,他的身体平素极好,拉肚子这种事情鲜少会发生,此时三人同时觉得腹痛然后拉肚子,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些饭菜有问题。
他强忍着痛意,问道:“这些饭菜哪里来的?”
锦娘答道:“都是大厨房送来的。”
凤姬天知道她们刚进侯府,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这梧桐院里也没有小厨房,就算是有小厨房,今日匆忙间也做不出饭菜来,他方才这一句话等于白问。
凤姬天的忍耐力极好,只是拉肚子这件事情不是忍耐力好就能解决的。
凤姬天忍无可忍,也直接奔了出去。
锦娘的嘴边泛起一抹嘲弄,却直接去寻兰晴萱,梧桐院里有两间茅房,她站在外面喊道:“小姐,你怎么样呢?”
兰晴萱有些虚弱声音传来:“我肚子好痛,你不用管我,去伺侯父亲吧!可别失了礼数。”
锦娘心里有些好笑,她知道兰晴萱在吃饭之前已经吃了解药,此时这般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兰晴萱精通医术,就算是凤姬天寻了大夫过来,此是为她把脉只怕把到的也是中了毒拉肚子的脉像。
只是这些事情她心里了然,面上却有些着急地道:“说来也奇怪,方才五小姐和侯爷都说肚子痛。”
兰晴萱在里面道:“是嘛?那倒是奇了,难不成父亲久不在京城,也水土不服吗?”
锦娘叹了口气道:“这事就不清楚了,小姐你打不打紧,要不要我进来扶你?”
“不用了。”兰晴萱急道:“只是些许小事罢了,你在外面侯着吧!”
凤无咎就在兰晴萱的隔壁,此时她痛得出了一身冷汗,她想起田妈妈说那药有些厉害,让她到时候好好忍忍,只是她没有料到竟会如此之痛!
她在心里把田妈妈骂了个半死,却又有些无以为力。
她不知道的是,田妈妈是下了药,但是那药就算是再痛也痛不到这个地步,方才兰晴萱让倾诗去请凤姬天的时候,顺便又往里面加了一点料,这才有此时如此*的效果。
因为这腹痛来得凶猛又惨烈,凤姬天已经发作,当即让贴身的侍卫去大夫,而他和凤无咎早已经蹲得双腿发麻,痛得汗痛重衣。
兰晴萱知道那药有多霸道,这戏既然开演了,她自然也要演全套,于是也一直猫在里面不出来,偶尔出来一次的样子也是无比的狼狈。
大夫很快就请了过来,他替几人把过脉之后开了一个止泻的方子,然后让人去抓药。
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自然早已经惊动了整个侯府,崔氏也到了,当她看到凤姬天和凤无咎痛得全身汗透的样子,当即狠狠地瞪了田妈妈一眼。
田妈妈知道今日的事情闹大了,心里也有些怕,只是她心里也觉得奇怪,她之前得到药的时候,大夫明明说只是拉拉肚子就好,虽然会有些痛,但是最多也就痛个一两个时辰罢了,可是眼前这样的情况,分明比她想像中的要严重得多。
凤姬天只觉得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这样痛过,这种痛比起在战场上受的伤有过之而无不及,最重要的是,战场上受伤了是明面上的,这样拉肚子算怎么回事?
他喝完药之后问大夫:“本侯怎么会突然拉肚子?”
大夫答道:“方才替侯爷和两位小姐把了脉,应该都是误食了巴豆之类的泻药。”
凤姬天微微眯起了眼睛,对大夫道:“劳大夫的驾看看那些饭菜是巴豆。”
大夫应了一声,将桌上的饭菜细细检查了一遍后道:“这几个菜里的确有巴豆。”
崔氏闻言当即大喝道:“来人,把大厨房的管事以及今日当值的厨子婆子全部带过来!”
大夫知这事十之*牵扯到侯府的秘辛,当即交待了如何服药以及后面的注意事项便匆匆走了。
凤姬天喝完大夫开的药后虽然还觉得肚子痛得厉害,但是比起方才来已经好了些,他的眼睛里满是阴郁之色,此时沉了脸半躺在那里,屋子里的温度都低了几度。
崔氏一看他这副样子便知他今日动了真怒,她的眸光也深了些,恰在些时,凤无咎被人扶了出来,整个人如虚脱一般,面色一片苍白,她又不由得有些心疼。
今日里不管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此时累得凤无咎和凤姬天成了这样副样子,她已经败了,只是她也知道这件事情此时才是刚开始罢了,她需稳住心神应对。
兰晴萱此时也被锦娘扶了出来,她的样子看起来也没有比凤无咎好到哪里去。
她今日之所以会做这样的安排,不过是因为她想看看兰晴萱的实力,如果兰晴萱没有吃的话,那么就是兰晴萱就是识破了这件事情,若是兰晴萱吃了的话,那么兰晴萱请凤姬天过来就是巧合。
她看到兰晴萱这副样子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却上去关心地问道:“晴萱,你怎么样呢?”
“劳夫人关心,不打紧,父亲和五妹都怎样呢?”兰晴萱无比虚弱地问道。
崔氏轻声道:“你没事便好,侯爷和无咎也没大事。”
兰晴萱轻轻点头,说话音,厨房里的那一大堆人进来了,他们进来之后便跪在地上道:“这件事情我们真的不知道,就算是借我们十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对小姐和侯爷下毒啊!”
凤姬天此时暴怒,冷冷地扫了几人一眼道:“今日里可有什么人进出在大厨房?”
厨房掌事花娘子道:“回侯爷的话,大厨房里平时人进人出,我们都在准备饭菜,倒也没有大过注意,就算是注意了,怕也是很难发现的。”
凤姬天问道:“今日这饭菜是谁端进来的?”
浅绿早已经吓得发抖,轻声道:“是我端进来的。”
她说完这句话后又道:“只是我只是端了饭菜进来罢了,并没有往里面下毒!”
锦娘在旁冷笑一声道;“大厨房那里没有人下毒,你也没有下毒,难不成是我家小姐自己下毒毒自己,自己给自己打罪受?”
浅绿的面色一白,兰晴萱在旁有气无力地道:“锦娘!”
锦娘退回到她的身边轻声道:“小姐素来性子软,可是今日里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古怪,奴婢觉得必须彻查到底,小姐今日才进侯府,饭菜里就被人下了泻药,那幕后之人今日里敢给小姐下泻药,来日怕是就敢给小姐下见血封喉的毒药!”
她在皇后的身边做了多年的女官,身上自有一股气势,此时动了怒,整个人像如一把出鞘的剑,凌厉万分,话却又说得句句在理。
兰晴萱扭头对凤姬天道:“今日的事情我也觉得好生奇怪,若不是今日父亲和五妹过来陪我吃饭,我怕是都觉得这一切只是因为我初进京城水土不服。我刚进侯府,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人,若是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在这里先给诸位赔个不是。”
她这番态度一放氏,崔氏的眉头一皱,凤姬天眼里的怒气更浓,他看着兰晴萱道:“你不必如此,你是这侯府里正儿八经的小姐,不必给任何人赔不是!本侯今日才说让大家好好照拂你,没料到他们竟是这样照拂你的!你们都不认是吧,那好,来人,把今日里所有接触过饭菜的人全部送进刑房,本侯就不信找不出那个下毒的人来!”
此言一出,那就是只要他们不认,那么就会将他们往死里打。
侯府的刑房之前是凤姬天用来约不军中士兵的,他们犯了错,就直接在侯府里上刑,所以里面的刑具甚是齐备,虽然近年来凤姬天不再带兵,但是东西却都还在。
所有的人面色一片苍白,都跪在地上大喊不是他们做的,请凤姬天开恩。
崔氏知道兰晴萱的那番话是导致凤姬天发作的根本原因,她的心念一深,虽然她进来的时候觉得这件事情可能不是兰晴萱安排的,可是兰晴萱以退为进的那番话可以说是说得恰到好处,直接就把凤姬天的怒气给勾了起来。
如果这些人全部上刑的话,肯定会有人承受不住把幕后之人供出来,她的眼睛眨了一下,浅绿一边哭一边道:“我想起来了,今日里我给晴萱小姐拿饭菜的时候,我突然肚子痛就去了茅房,出来的时候见冰月从那些饭菜的旁边经过。”
冰月是五姨娘的贴身丫环,五姨娘是侯府年纪最小的姨娘,近来颇为得宠,和崔氏不和。
崔氏的眼睛微微一眯,大声道:“去请五姨娘和冰月。”
兰晴萱在旁看热闹,她今日里折腾这一出事情,除了要给幕后给她下毒之人敲一下警钟外,也想试试侯府里的水到底有多深。
此时看来,侯府的后宅平素怕也是不安稳的,这几个女人怕是就要斗上了。
凤姬天冷冷地看着浅绿道:“你当真看到呢?”
浅绿心里怕得要死,却还是点了一下头,凤姬天定定地看着她道:“若是让本侯发现你说一句假话,必会让你生不如死。”
浅绿忙伏在地上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就算是借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欺瞒侯爷。”
凤姬天冷着脸哼了一声,然后扭过头对兰晴萱道:“今日里不管查出来是谁下的毒,都会给你一个说法。”
兰晴萱轻轻点了一下头道:“辛苦父亲了。”
崔氏听到两人的对眉心跳了跳,凤姬天平素事忙,从来都不管内宅里的事情,她实没有料到凤姬天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一次的事情会让凤姬天重视至此!
她在旁含笑道:“侯爷此时身体不适,这后宅里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好了。”
她说完这句话又看着兰晴萱道:“侯爷如此疼爱晴萱,实在让人羡慕。”
凤姬天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崔氏却又道:“这一次我必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兰晴萱觉得崔氏也是唱得一手好戏,反正她今日只是看戏,倒想看看崔氏经要如何将这出戏给唱下去。
没过多久,一个约莫二十几岁的风姿绰约的女子婷婷走了进来,她此时腹部高高隆起,看那肚子怕是已经怀孕七八个月了。
那女子一来便道:“今日里这是怎么呢?这梧桐院里热闹成这样?”
她原本就是个媚到极致的女子,此时这一般千娇百媚的开了口,听得兰晴萱的心尖一抽,她之前只听说过世上有那种媚骨天成的女子,却一直没有见过,却没有料到竟在侯府的后宅里见到了。
那女子天生就是极为妖媚的样子,一双凤眼含着清波,让人我见犹怜。
今日里凤姬天回府的时候,府里的姨娘们都去接他了,只有这个五姨娘没有去,她的理由也很简单,那就是她有孕在身,前几日动了胎气,这几日正在休养,不敢四下乱走了。
凤姬天一看到五姨娘,面色微微一变,看着她道:“听说你前几日动了胎气,如今没事了吧?”
“原本还有些事情,我还应该在床上休息的,只是夫人差人来请,又说今日里就算是把我抬也要抬到这里来,我想着,我这一身的贱骨头又哪里能劳驾夫的人来抬我,拼着动了胎气的危险也得走过来。”五姨娘细声细气地道。
她这一番话让崔氏的面色大变,凤姬天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而五姨娘却不去看两人的面色,直直地朝兰晴萱看去:“这位想来就是侯爷遗落在外面的明珠晴萱小姐吧!长得真不是一般的好像,侯府这诸多的小姐,没有一人容貌能及得上你。”
她这话说得算是实话,侯府的小姐虽然不少,但是除了凤无咎之外没有颜色太出众的,兰晴萱的确是所有的小姐中最漂亮的一个。
只是她这一句简单的话,就成功替兰晴萱招来了一些嫉恨。
兰晴萱在她进来的时候也猜到了她的身份,淡淡接话道:“五姨娘过奖了,容貌乃父母给的,没有什么好用来做谈资。”
五姨娘“咯咯”一笑,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后对凤姬天道:“侯爷这么多女儿就这位小姐不是夫人教的,这心性这见地却要甩夫人教的那些小姐一条街,这性子我喜欢得紧,改天空了我想请好喝茶,还请侯爷允准。”
她这番话说得有些傲慢,那双媚得似能滴得出水来的眼睛直接又勾魂。
兰晴萱见她这副行事做派根本就不像是后宅里的女子,虽然妖媚却并没有风尘气。
凤姬天微微皱眉道:“你现在有孕在身,还是少喝些茶吧!”
崔氏显然已经习惯了五姨娘的这副样子,心里虽恨面上却没展露太多,只淡声道:“你有身孕在身,我原本不想打扰你,只是今日里晴萱才回到侯府,就有人在她的饭菜里下毒。”
“哦?什么人胆子这么大?”五姨娘娇娇一笑,见崔氏正定定地看着她,她面上的笑意浓了些,看着崔氏道:“夫人该不会觉得这事是我做的吧?”
“不是觉得,而浅绿看到你的贴身丫环往的晴萱的饭菜里下毒。”崔氏缓缓地道。
五姨娘扑噗笑出声来,问凤姬天:“我说今日里这里怎么那么多人,原来是有人给了新进府的小姐下了毒。只是侯爷,夫人这话你信吗?”
凤姬天看着她道:“今日里所有碰过饭菜的人都在这里,他们都说没有下毒,浅绿说她在送饭的时候急着去地一次茅房,等她回来的时候冰月刚才经过那里。”
五姨娘掩唇轻笑道:“所以侯爷也怀疑我呢?”
“倒不是怀疑你,而是所有的人都有嫌疑。”凤姬天淡淡地道。
五姨娘点头道:“侯爷说得有理,的确是所有的人都有嫌疑。”
她说完这句话看着兰晴萱道:“美人,你信我会给你下毒吗?”
兰晴萱见她那双媚如丝的眼睛看来,身体微微抖了一下道:“我第一次见五姨娘,和你无怨无仇,若毒是你下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下毒,若毒不是你下的,还请你想办法证明你并无害我之心。”
五姨娘轻轻一笑道:“这句话说得好,我和你无怨无仇自不会来害你,而这侯府里与你有怨仇之人我却能替你想出一个。”
兰晴萱的眸光微深,五姨娘淡淡地道:“秦若欢这个名字在侯府里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巧得很我恰好知道,我不但知道她的存在,还知道在十七八年前有人为了把秦若欢赶走,栽脏陷害,无所不用其极,秦若欢的女儿回来了,那人又如何能安宁,若是不生出事情来那才叫怪事。”
崔氏的眉心直跳,看了五姨娘一眼道:“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咦,我又没有说当年害秦若欢的人是夫人,夫人这么急着承认做什么?莫非是心里有鬼?”五姨娘的媚眼一斜,分明是*的眼神,却透着几分不屑。
崔氏冷冷一笑道:“十七八年前疏影妹妹不过只是*岁的孩子罢了,当时更不在京城,你为了挑拔我和晴萱的关系,编出这样的混话,当真是让人心寒。”
她说到这里语气转厉,定定地看着五姨娘道:“现在证据都指向你,怕是就算是你再无中生有也无事无补。”
五姨娘有些好笑地道:“所有证据都指向我害了晴萱小姐,我倒想知道有哪些证据?”
“浅绿看见冰月经过那些饭菜,这就是证据。”崔氏缓缓地道。
五姨娘扭头看着浅绿道:“你亲眼看到冰月往里面下毒呢?”
浅绿摇了摇头,却道:“除了她没有人会往里面下毒。”
五姨娘冷笑道:“那就是没有看见了,那些饭菜是你端进来的,若说下毒的话,好像你的机会比冰月多得多。”
浅绿面色一白道:“五姨娘休要血口喷人!”
五姨娘不以为然地道:“你说冰月经过饭菜附近就是下毒,我说你拿着饭菜有更多的机会下毒就是血口喷人,夫人教出来的下人果然是与众不同啊!”
崔氏的面色微变,五姨娘适时地道:“冰月,你来告诉大家你今天下午在哪里。”
她身后一个十几岁瘦瘦的丫环走上前来道:“回老爷和夫人,今日下午五姨娘身子不适想吃李氏的酸梅着我去买,不想今日里买酸梅的时候人太多,我排了一下午的队,刚刚才回到府里来,这一点门房可以替我做证。方才夫人到五姨娘那里请人的时候,我才刚把酸梅买回来,不知道浅绿是怎么看到我的?”
崔氏心里一惊,今日事情发生的太过匆忙,她并没有细细去查冰月的行踪,冰月平素天天跟在五姨娘的身边,而五姨娘近来怀孕的月份已大,身子疲懒,很少出她的院子。
崔氏反应极快,厉声喝道:“浅绿,你是不是真的看到冰月呢?”
浅绿的面色一片惨白,五姨娘却“咯咯”笑道:“夫人这般问她做什么,哪有人蠢到会否认自己说的,把门房叫过来一问便知。”
崔氏还未说话,凤姬天已道:“来人,去把门房叫过来。”
门房很快就过来了,低着头道:“冰月的确是才回来,她方才回来的时候记得小的媳妇也有孕在身,还给小的半包的酸梅。”
事情到此时似乎明朗了起来,凤姬天摆了一下手,门房便退了下去。
崔氏当即抬脚直踢向浅绿的胸口,怒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给晴萱下毒!平素里我是怎么教导你的,你父母又是如何教导你的,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就算是不为了你自己着想,也得为你的亲人着想!你这样做是将他们置于何地?将我置于何地?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兰晴萱在心里为崔氏的反应点个赞,这久居后宅的女子当真是可怕至极,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有了这样的反应,崔氏的这一番话听起来好像是对浅绿的行为无比心痛,其实话里满是威胁的意思。
浅绿此时已经吓得有些傻了,她呆呆地朝崔氏看去,见崔氏的眼里满是厉色,她便知道这件事情赖不到五姨娘的身上,那么所有一切就得由她来顶着了,她是侯府的家生子,她所有的家人都在侯府,如果这一次她不全部将事情揽下的话,那么依着崔氏的手段,必定不会放过她。
她当即伏倒在地道:“今日晴萱小姐到梧桐院的时候,夫人原本是打算让我和浅心做她的大丫环,不想她却只让我们做二等丫环,且不让我们进房伺候,我心里恼不过,便想着给她一点颜色看看,不想侯爷爷和五小姐今日也在这里用晚膳。”
她这番话便是招供了,崔氏伸手指着她的脑门道:“你真是气死我了!我平素是见你老实可靠所以才将你调来服侍晴萱,却没有料到你竟如此阴毒,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这番话说得痛心无比,似极为难过一般。
五姨娘嘻嘻一笑道:“夫人在侯府里是出了名的认人精准,这个浅绿倒真是个有本事的,竟连夫人都能骗过去,当真是好本事。”
五姨娘说完这句话凑到凤姬天的身边道:“这个丫头当真是恶毒,竟敢对自己的主子下毒,还想栽脏嫁祸到我的头上,也是今日刚好冰月出去为我买酸梅了,否则的话今日里我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她还害得侯爷受了这么大的苦,断不能轻饶。”
凤姬天听到这里,面色已经冷到极致,他的眸光沉了下来,冷冷地道:“来人,将浅绿拖下去打杀了!”
浅绿当即吓得面色一片苍白,她原本以为她将这事担了下来,有崔氏在旁帮着说好话,顶多就是打上一顿吃些皮肉之苦罢了,却没有料到凤姬天竟直接要她的命!
她吓得大哭道:“侯爷饶命啊!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夫人饶命啊!”
崔氏的眼里有几分不忍,却当机立断地道:“来人,把她拖下去!”
她身后几个粗壮的婆子当即便来拉浅绿,浅绿大骇,张嘴欲说话,却被婆子一把捂了嘴,直接给拉了下去,她心有不甘,睁大一双眼睛看着崔氏。
崔氏心里有愧,今日之事她算是大败了,不愿看到浅绿这副样子,当即将头扭到一侧不去看她。
五姨娘“咯咯”一笑道:“如今这下毒之人也已经找到了,这里也没有我的事情了,我先回去了。”
她说完也不待凤姬天同意,单手撑着腰由冰月扶着一扭一扭的走了出去。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又扭过头来看着兰晴萱道:“美人,我觉得我和你很是投缘,虽然侯爷说我不能多喝茶,但是你若是得空的话还是可以来看看我的,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呆着很是烦闷,这侯府里我也只和你有话可说。”
兰晴萱从她方才的行事已经可以看出,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崔氏原本就不喜欢她,有五姨娘这么一根搅屎棍子在中间搅和,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于是兰晴萱淡淡地道:“姨娘是长辈,又有孕在身,若得空,我自要来看看姨娘。”
五姨娘妩媚一笑道:“你这话我爱听,那就这么说定了。”
她说完才又扭过头,然后一扭一扭的朝前走着。
她扭的幅度有点大,她虽然有孕在身,却还有腰身,她的腰是那种极纤细的腰,兰晴萱有些担心,她再这样扭下去会不会把腰给扭断。
只是她的担心明显有些多余,五姨娘在走过转角的时候腰还好好的。
这件事情到了此时也算落下了帷幕,崔氏有些抱歉地对兰晴萱道:“都是我不好,以前觉得浅绿做稳妥,想着你刚进是侯府,对诸事不熟,有个人在旁帮衬着会好一些,不想她的心胸竟是如此的狭隘,竟做出这样事情来,让你受苦了。”
她面上是在赔不是,可是她袖袍下的手却已经握成了拳,她掌管侯府的后院多年,还是第一次吃了这样的闷亏,浅绿虽然只是她房里的二等丫环,但是她之前在调教浅绿的时候是花了很多的心思。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这样处理,便将她之前苦心的布置全部都打乱了,且这一次的事情凤姬天必定会有些猜疑,她这一次是亏大发了。
兰晴萱微微一笑道:“夫人言重了,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必是这浅绿平日里心机太深,把自己的心思藏匿得极好,这才瞒过了夫人。”
崔氏的心跳快了些,今日的事情似有什么堵在她的心口,上不去也下不来,那种感觉极为难受,此时她轻声道:“你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兰晴萱的嘴角微微一勾后道:“夫人过奖了,我的胆子有些小,浅绿在我回家的第一天就敢对我下毒,和浅绿一起来的浅心我也不敢用了,我怕她也是那种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丫环,再加上她和浅绿关系极好,浅绿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怕她也会记恨于我,浅绿这一次只是下了泻药,我也只是受点罪罢了,若是浅心下次直接下剧毒的毒药,我怕是连小命都没有了。我知夫人原是好心,只是我胆子小,还请夫人见谅。”
崔氏脸上的温和险些就维持不住,却含笑点头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只是你房里只有两三个人伺候,这不和侯府的规矩,不如我重新替你调些老实可靠的丫环来吧!”
侯府的小姐,标配是两个大丫环,四个二等丫环,四个粗使丫环。
兰晴萱微笑道:“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浅绿在夫人的面前多年夫人也没瞧出她是个恶毒的,若是夫人再挑些丫环来,中间再出浅绿这样的人的话,怕是别人会说夫人识人不明,而人心又是善变的,我实不愿夫人因为我而毁了一世英明,所以我想自己从外面买几个丫环用,这样若是往后再出什么事情,也是我识人不明,和夫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从进侯府开始,就一直称崔氏为夫人,不过是觉得像崔氏这样的人,母亲这个词她是配不上的。
她这番话说得周全,又有方才浅绿的事情在先,崔氏想要驳回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驳回去,她还在想要如何说话时,凤姬天已经开口道:“你明日去寻个牙婆来,让她选周正的小丫环过来让晴萱自己选。”
凤姬天发话了,崔氏不好再说什么,当下轻应了一声。
凤姬天方才拉得狠了,此时精神也不太好,再则他此时肚子又开始痛了,当下说了几句场面话就离开了,他一走,崔氏也跟着走了。
崔氏走在凤姬天的身后,她走到门口时又扭过头来看了兰晴萱一眼,兰晴萱眸光淡淡,由得她看,甚至还给了崔氏一记淡淡的微笑。
她一笑,崔氏也只得还以一笑。
凤无咎的身体远不如凤姬天,在兰晴萱加了料泻药下拉得整个人都有些虚脱,她方才是想帮崔氏的,无奈肚子痛得太厉害,她心有余面力不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崔氏今日里落了下风。
她此时身子绵绵软软,扶着肚子道:“我和姐姐同样吃了那些饭菜,姐姐看起来比我精神要好一些。”
兰晴萱微微一笑道:“我之前在兰府的时候,经常被人下药,可能是被下得多了,身体有了抵抗力,这才会显得好一些,五妹的脸色看起来极不好……”
她说到这里闻到了一股极为恶心的怪味,当下轻轻掩了掩鼻子。
凤无咎平素最是讲究仪容,也是个极好面子的人,此时她根本就管不住她的肚子,在兰晴萱的面前出了这样的大丑,让她觉得无地自容,她当即起身匆匆告了个退,然后由得身边的丫环将她扶走了。
她一走,屋子里就又只剩下兰晴萱主仆四人。
锦娘将门关上,四人相对一笑。
倾诗轻哼道:“方才崔氏和凤无咎脸上表情实在是太精彩了!”
倾画则有些担心地道:“我们才进侯府,就和她们结了怨,往后只怕都不会太平。”
“今日是她们主动找上门来的,若是不给她们一点颜色看看,只怕他们会更加得寸进尺。”锦娘叹了口气道:“只是今日里五姨娘倒有些意外。”
兰晴萱问道:“你之前在京城可有听过五姨娘的事情?”
锦娘想了想后摇头道:“五姨娘只是侯府的一个姨娘,是没有资格进宫见皇后的,府里的家事,我所知也不多,之前在皇后那里当差的时候,有一次听人说起侯爷新收了房小妾,那小妾很有些本事,把侯府闹得鸡犬不宁,我之前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如今看来,那小妾想来就是五姨娘了。”
兰晴萱的眸光深了些道:“难怪崔氏一听说我将侯爷请来吃饭,她当即就开始安排,先让凤无咎过来相陪洗清她的嫌疑,又将祸水往五姨娘的身上引,却没有料到五姨娘也是个厉害的,听到风声后也早就有了安排,这事倒也有些意思。”
锦娘听出兰晴萱的话外之音,问道:“小姐是怀疑门房被五姨娘收买呢?”
兰晴萱笑道:“你也看出来呢?”
锦娘点头道:“只是崔氏会那样设计五姨娘,那么必定是有些把握的,不会平白那样设计,如果没有门房证词的话,那么今日里就会有些纠缠,也许五姨娘如今有孕在身,侯爷不会罚她,却会在侯爷的心里留下一个极不好的印象。而崔氏在五姨娘没有说话之前,是很有自信的,像崔氏这种后宅的高手,没有把握是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的。”
兰晴萱点头道:“你分析的非常有道理。”
锦娘又道:“按照常理李氏是不会如此被动的,只是今日里小姐的反应速度太多,超出了她的预期,急切间她也想不出太周全的法子,所以就有了这样的安排。”
兰晴萱叹了口气,锦娘也叹了口气道:“崔氏是宅斗高手,比起李氏来手段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姐往后可要小心应对才是。”
兰晴萱淡淡地道:“我才刚进侯府,她就给我下马威,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只是我们也不会在侯府久住,其实和她并没有利益上的冲突,她这么急着下手,倒有些奇怪,难道是她跟我娘之间的恩怨真的极深?”
“这些事情眼下也不好猜测。”锦娘看了看兰晴萱,有些担心地道:“有件事情我觉得小姐若是知道之后,就会觉得她会这样做也算正常。”
兰晴萱有些好奇地问道:“什么事?”
锦娘看了她一眼后轻声道:“我之前在皇宫的时候,曾听人说凤无咎对洛王很是钟情,之前皇上也曾想过要将凤无咎许给洛王,只是当时皇后娘娘不同意,在中间做了些手脚,皇上才打消了这个念头,皇后后面有了些手段,将凤无咎许给了左相的嫡次子。”
她是知道皇后的心思的,皇后从来没有想过要替简钰娶个好的王妃,万户侯府在京中地位不低,凤无咎又是凤姬天的掌上明珠,皇后自不会愿意简钰娶凤无咎,所以才有了给凤无咎赐婚的事情。
兰晴萱闻言愣了一下,不由得想起曲绾心,她苦笑道:“看来简钰在京城的行情当真不错,现在手里有个未婚妻,还有凤无咎的爱慕,他这是桃花朵朵开啊!”
锦娘轻咳一声道:“王爷是谪仙一样的人物,文采武功世无双,若没有人喜欢那才是怪事。”
兰晴萱虽然觉得锦娘的话有些道理,但是心里还是有那么点不舒服。
她微微沉吟了一番后问道:“除了王爷现在的未婚妻和凤无咎之外,王爷在京城里还有多少朵桃花?”
锦娘倒有些不好回答,兰晴萱瞪了她一眼道:“怎么?简钰的桃花太多说出来怕我生气?”
锦娘摸了摸鼻子道:“其实我原本想说王爷的事情小姐亲自问他比较好,只是上次因为王爷身份的事情我已经瞒过小姐了,所以此时就算是觉得有些难为情还是直接告诉小姐得好,毕竟给我发月银的人是小姐而不是王爷。”
她这话说得有些俏皮,兰晴萱淡淡一笑。
锦娘这才小心翼翼地道:“我以前长年呆在深宫之中,对宫外的事情知晓的并不多,王爷是个随性之人,之前皇后娘娘和皇上又都在为他的婚事操心,尤其是皇后娘娘,曾给王爷点过数次鸳鸯谱,只是都被王爷用各种手段化解了,虽然那些女子和王爷最后的婚事并没有成功,但是在她们的心里,王爷的地位终究有些与众不同。”
锦娘的话说得隐晦,兰晴萱却也听出了中间的门道,她问道:“然后呢?”
她的语气冷了下来,锦娘觉得有些压力,只是话说到这里了,便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于是她又接着道:“当年王爷为了能了得到征西大将军的位置,曾一人独战数百个从各地挑选出来高手,英姿无双,曾引得京中小姐将附的客栈全部包下,只为看他一眼,而后他征战凯旋归来时,京城闺阁全空,只为一睹他的倾世风采。”
兰晴萱掀眉道:“京城闺阁全空?”
“这只是一个说法罢了。”锦娘轻声道:“我在宫里是听人这么说的,说是那一天京城里所有的女子都出来看王爷。”
“看来京城的大家闺秀比起千源城的大家闺秀还要不矜持啊!”兰晴萱笑道:“之前顾染墨中了状元时,也不见千源城闺阁全空。”
锦娘笑道:“顾染墨那样的人物,又如何能与王爷相提并论?”
兰晴萱笑了笑道:“听你这么说完,我算是明白了个七七八八,敢情现在的王爷,算是整个京城女子都想嫁的对象?”
“差不多算是这样吧!”锦娘答道:“只是皇上这一次给王爷赐了婚,不知道碎了京中多少的芳心。”
兰晴萱想起一件事情后问道:“你知道皇上这一次给王爷赐婚的是哪家的小姐吗?”
锦娘再次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她笑道:“这一路上一直听你们说皇上给王爷赐婚的事情,我一直没有问那女子是谁,但是既然已经进京了,总归还是知晓的好,否则的话以后遇到了不知来历,反倒麻烦。”
锦娘知这事她迟早都会知晓,实没有什么好瞒她的,当下答道:“是兵部尚书之女苗谨心。”
兰晴萱早知皇帝给简钰赐婚的了不会是寻常小姐,兵部尚书是三品大员,手握实权,从门当户对的角度来看,苗谨心倒也是配得上简钰的。
锦娘见她面色淡定,轻轻松了一口气,又解释了一句:“苗谨心是素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但是在京中的名声却不是太好,之前曾传出与人有私之事,只是不知道真假。”
兰晴萱笑了笑道:“你的意思是皇上给简钰赐了一双破鞋?”
锦娘笑道:“这事我就不好说了,只是我觉得这桩婚事很可能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怎么说?”兰晴萱问道。
锦娘答道:“想来王爷也曾在小姐的面前提过他和皇后娘娘不太和的事情,之前在王爷的母妃和皇后娘娘之间有些恩怨,据说当初皇上是打算立王爷的母妃为皇后的,只是后来皇后娘娘用了些手段将皇后之位夺走了,却因为这一场事情,皇后和王爷的母妃极度不和,王爷的母妃去了之后,王爷因为太过出色,无论是人才还是能力都强太子甚多,所以皇后一直视王爷是眼中钉肉中刺,又岂会让王爷娶个称心如意的的王妃?而王爷的性子小姐也是知晓的,他又岂是那种任皇后主宰的人,所以他的婚事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兰晴萱轻抿一下唇,她轻声道:“原来如此。”
锦娘见她面色如常,这才又说了句:“所有京中才盛传王爷有风流之名,曾与好几家大家闺秀有过所谓的故事,但是据我观察,那些只是逢场作戏罢了,我在京中多年,从未听说王爷对哪位小姐真正上过心。”
兰晴萱听到她这句话笑了笑,明白锦娘方才说那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最后这一句。
只是锦娘也是个会说话的,有了前面的铺垫之后,后面再说这些的时候也就不会让人觉得那么难接受了,她伸手捏了一下锦娘的鼻子道:“我真的怀疑你的月钱是王爷给的。”
锦娘笑道:“我只是实话实说,我方才告诉小姐的这些都是实情,有的是我听的,有的是我看到的,我是觉得王爷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但是无奈生在了帝王家,有些时侯也有他的无奈,京中的这些王爷,哪一个脸上不戴着几张面具?”
兰晴萱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也是,你说得很有道理。”
锦娘在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却听得兰晴萱又道:“我既然已经跟他进了京,既然已经决定嫁给他,他以前的那些旧账自不会再与他清算,往后我是我的夫婿,不管他有多少朵桃花,来一朵,我就替他掐一朵,我还不信掐不完了。”
锦娘正色道:“王爷的那些桃花依我看都是杜撰出来的,又或者是王爷自己放出来的风声,但是京中喜欢他的女子却不在少数,这事小姐怎么掐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爷的态度,虽然现在王爷待小姐是极好的,但是小姐还可以再用些手段,将王爷的心抓牢,他的心都在你的身上了,那些桃花也就不是个事了。”
兰晴萱轻笑道:“锦娘,这番话你说出来便让我觉得你的确是从我这里领月银的了。”
锦娘含笑道:“当我决定跟小姐进京之后,小姐就是我唯一的主子了。”
她虽然是在笑,但是话语间又充斥着太多的感情,此时听在兰晴萱的耳中就显得有些厚重了。
兰晴萱看了看她道:“我知你想要的是什么,等我有能力的时候,我会替你安排好。”
锦娘愣了一下,兰晴萱又道:“你放心好了,我会擦亮眼睛为你挑个如意郎君的。”
锦娘闻言面色微红,只是她终究上了年纪,不若年轻的女子脸皮那么薄,她只是红了脸,却大大方方地道:“多谢小姐!”
兰晴萱失笑,锦娘虽然聪明,但是心里却也是有所求的。
之前就看出来了,锦娘虽然想要平静的生活,但是却也不甘心嫁个乡野村夫,只是锦娘的年纪在那里,想要嫁个如意郎君已经不是一件易事,门第高的,未必看得上她,她这样的身份和年纪,要嫁人也只能给人做填房或者续弦,锦娘心气高,必然是不愿意的,所以要给锦娘找个到合适的夫婿,那真的就需要机缘。
主仆几人又商议了一番,将梧桐院又做了些许调整,几人初到侯府,对里面的一切自不太熟悉,她虽然不要浅心伺侯,但是今夜浅心还是侯在外面,告诉几人屋子里的各色东西都在哪里。
凤姬天回房之后崔氏想到过去伺侯,他淡淡地看了崔氏一眼道:“无咎今日里怕是身子也虚脱了,你去照顾她吧!我这里没事。”
崔氏轻声道:“侯爷刚回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都怪我不好,之前晴萱说不让浅绿和浅心去她屋子里伺侯的时候我也没有多想,不想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累得晴萱和侯爷都吃苦了,都怪我太过大意。”
她说完眼里满是愧疚,看起来很是难,将贤妻良母的形象展现到了极致,事实上,她此时也的确是心疼。
凤姬天半躺在床上,淡淡地道:“这事倒也不能全怪你,事情到这一步非你我所愿,往后小心一些便是。”
崔氏轻声道:“今日里疏影妹妹在晴萱面前说了那些话,浅绿和浅心又都是我拔到她身边的,她心里只怕会对我有些猜疑。”
凤姬天的眸光有些幽深,不紧不慢地道:“那么那件事情是你做的吗?”
“自然不是。”崔氏轻声道:“我虽然和秦若欢当年闹得有些不太愉快,但是她人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我又岂会再去计较?”
凤姬天轻叹一口气道:“我素知你是个懂得进退的,诸多事情我自不会疑你,只是有些事情你也需要明白,晴萱是我的亲生女儿,我这一生负了若欢很多,如今只想好好照顾晴萱。她只是在侯府里暂住,你好好待她,她自也会好好待你,你就当你往后多一个女儿。”
崔氏听凤姬天的话一惊,心里隐隐觉得今日的事情凤姬天怕是看出一些端倪来了。
她面色淡定地道:“当初侯爷说要把她接进府的时候,我就当自己多了一个女儿,侯爷放心,往后我会好好照顾她,不会让她有一分委屈。”
凤姬天轻轻点了一下头道:“去看看无咎吧,我方才见她的面色很是难看。”
崔氏点了一下头,想起一件事情后又问道:“听说侯爷这一次是和洛王一起回京的?”
凤姬天知她必定已经去打听过了他这一次去千源城事情,淡声道:“是啊,也是巧得紧,刚好遇到了洛王。”
崔氏轻声道:“王爷之前和洛王有些过结,若是趁这一次的机会能化解掉的话,那就太好了。”
“朝中之事你并不懂。”凤姬天无意和她多说这些事情,只道:“你安心照顾好府里的事情就好,无咎已经及笄,她和也蒋府的婚事也该做准备了。”
“无咎是什么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崔氏轻声道:“她根本就不喜欢蒋二公子,若是这样嫁过去,我担心以无咎的性子,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开心。”
“无咎和蒋二公子的婚事是皇后娘娘亲赐的,又岂容得她反悔?”凤姬天皱眉道:“我知无咎平素是个聪明的,有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不会轻易说出来,但是你是她的母亲,你该好好开导开导她。”
崔氏叹道:“早劝了她好多次了,她嘴上都应得好好的,我知她心里必定是难过的。”
凤姬天的眉头皱了皱,崔氏又道:“好在皇上已经替洛王赐了婚,这丫头也该死心了。”
凤姬天的眸光深了些,淡声道:“嗯,死心了也好,再这样下去对她的确不好,这也是她和洛王无缘。说到洛王的婚事,我也有件事情要告诉你,洛王对晴萱情有独衷,俩人已经在千源城拜了堂,晴萱如今只是在侯府小住罢了,等王爷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妥当之后,就会将她接回洛王府去。这事无咎迟早会知道,你先好好劝劝她,不要因为洛王的事情伤了姐妹的和气。”
崔氏惊道:“洛王已经和晴萱拜堂成亲呢?”
凤姬天轻轻点头道:“这事你知道就好,现在洛王还有婚约在身,这件事情先不要张扬。”
崔氏点了一下头,凤姬天又不紧不慢地道:“你下去休息吧!”
崔氏见他的眼睛合上,那模样似不愿意再说话了,她原本还有些问题想要问他,此时也不敢再问,只轻声吩咐凤姬天身边的丫环好好照顾他。
只是当她从凤姬天房里出来的时候,眼里就满是冷意,她心里恼得紧,一看凤姬天这般行事,她便知在凤姬天的心里,怕是从来都没有放下过秦若欢。
崔氏轻轻合了合眸子,再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冷静,眼下这样的光景,她若是不冷静就会很被动。
她将情绪压了压,眼里有了一抹淡淡的恨意,眼底的寒意更浓了些。
经下毒一事,兰晴萱在侯府里立即名声在大躁,只是众人此时对她还有些猜测,对她的实力并不是太知晓,一时间倒也没有人敢来惹她。
崔氏做事也是个圆滑的,第二天一早又送了很多补品过来,然后又细心的道:“你若是觉得房里有什么东西用得不衬手,或者还差什么尽管跟我说,大家是一家人,不要客气。”
兰晴萱昨日已经见识过了她的手段,知这些话她不过是在明面上说说罢了,当不得真,她轻声道:“夫人有心了,这梧桐院里的一切都很妥当。”
崔氏今日过来原本是试探,此时见她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心里倒更加犯糊涂了,暗暗觉得可能是她想多子,从一个小地方来的女子就算是再有见识和手段也是拿不上台面的。
她微微一笑道:“现在肚子还疼吗?”
兰晴萱摇头道:“大夫开的药效果很好,喝完之后就好了不少,只是昨日里拉得狠了些,现在身上还没有力气。父亲和无咎妹妹现在怎么样?肚子可还痛?”
崔氏答道:“你父亲身子骨好,已经没什么事了,只是无咎身子甚是虚弱,经这一次怕是还得在床上躺好几日。”
兰晴萱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那浅绿也当真可恶,害了我也便罢了,竟还害了父亲和无咎妹妹,我若是知晓那饭菜有问题的话,无论如何也不会把父亲喊过来。”
崔氏听她此时主动说起这事,心里倒更加透亮起来,觉得昨日只是巧合罢了,想到这里她心里倒有些后悔,早知如此的话,之前就直接借口饭菜凉了全部重新换过就好,也不会让凤无咎也跟着受这样的罪。
她轻笑道:“你从小没有见过侯爷,此时刚进侯府想和侯爷一起吃顿话实无可厚非,只是侯府和兰府终究不太一样,侯爷是一家之主,平素极忙,是没有那么多空陪你吃饭的。”
她面上在笑,语调却透出了几分厉色,这句话有太重的敲打的味道。
兰晴萱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凤姬天是一家之主,家里又有五房姨娘,平素这几房姨娘和崔氏之间怕都是争着让凤姬天去她们的房里吃饭,她如今进府,若是和她们抢这个的话,那就是在树敌。
她又不傻,如果不是昨夜的情况特殊,她才不会去把凤姬天请过来,再说了,她和凤姬天之间说到底其实是没有太多的父女之情。
她微微一笑道:“夫人说的是,父亲先是夫人和几位姨娘的相公,然后才是我的父亲。”
崔氏的面色微僵,兰晴萱又轻笑道:“昨日里那个长得极为妖媚的姨娘是什么来头,怎么她那般无理父亲也包容着她?”
崔氏一听她说起五姨娘,面色微微一变,却淡淡地道:“侯爷对府里的人素来包容和宽厚,疏影的性子素来如此,侯爷又岂会和她一般计较?”
兰晴萱听出她这句话里的酸味,心里了然,面上却并不说破,只道:“哦,原来如此!”
崔氏想起昨夜里她在五姨娘那里吃了亏的事情,眼里有了一抹郁色,却满脸正色又语气心长地对兰晴萱道:“你昨日也见到疏影的样子了,她素来是那副模样,再加她的身上还有一些秘密,侯爷虽然包容她,但是她终究算是侯府的特例,你往后还是和她保持距离吧!”
“为什么?”兰晴萱的眼里有几分天真。
崔氏却有些不耐烦地道:“告诉你这件事情是为了你好,你记住便好。”
兰晴萱看到崔氏这副样子心里倒有些想笑,面上却露出几分委屈地样子小声道:“是,我记下了。”
崔氏看到她的样子也觉得自己方才的情绪有些失控,话说得过了些,于是又温言宽慰道:“你是侯爷的女儿,在我的心里,那也是把你当做是亲生的一般,你需记住,不管我如何严格要求你,那都是为你好,有时候可能语气会重了些,却并无恶意。”
兰晴萱在心里连呸了好几声,知道崔氏这是昨夜里要给她教训不成,今日就用话来哄她,不过是为了震住她,侯门深深,当真是半句不假。
她心中了然,面上却露出极为受教的样子道:“多谢夫人。”
崔氏看到她的样子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道:“乖!”
恰在此时,凤姬天缓缓走了进来,崔氏见他进来忙起身关切地道:“侯爷的身子才好一些,怎么不在屋子里歇着?”
“我没事。”凤姬天不理会她径直走到兰晴萱的身边问道:“你如今可感觉好些呢?”
兰晴萱微笑道:“劳父亲挂心,我好多了。”
凤姬天见她面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是看起来的确比昨夜要好得多,当下微微点了一下头,轻声道:“你身体好些了我也放心了,这里是你的家,往后没有人敢再那样对你。”
兰晴萱轻轻点头,凤姬天又道:“今日来是想告诉你,后天皇上和皇后娘娘要在大恩寺为国祈福,到时候文武百官要带家眷一起前去,往年是无咎去参加,今年我想让你去。”
崔氏知这是在皇后面前露脸的好机会,此时凤姬天把这机会给了兰晴萱,在她看来凤姬天这不是一般的偏心。
她轻声道:“侯爷,晴萱虽然聪明机敏,但是她终究是第一次进京,对于京中的规矩所知不多,后天我在前面,难免会有顾不过来的时候,她的身边若是没有人看着,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乱子冲撞了皇后娘娘就不好了。”
凤姬天扭头朝她看去,她轻声道:“不如让无咎和她一起去吧,有无咎在旁帮着她,想来更加妥贴一点,侯爷,你觉得呢?”
她的话是说得十二分的温柔加恳切,仿佛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兰晴萱考量的一般。
兰晴萱想起昨日锦娘对她说的话,眸光不由得深了些。只是她再一想,不管凤无咎去是不去,对她的影响都不会太大,她时虽然不知道简钰有什么样的安排,但是不管简钰是什么安排,到那时候都需要见机行事,且这件事情此时她也没有左右的能力,眼下听他们的安排便是。
凤姬天轻轻点了一下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无咎现在的身体如何?”
“祈福要到后天才开始,无咎再休息两天想来已经大好。”崔氏答道。
凤姬天想了想后道:“那就看到时候无咎的情况吧,要是她身子好了,就让无咎和晴萱一起去。”
崔氏忙应了一声,凤姬天又道:“虽然说以往每年都会去祈福,但是晴萱毕竟是第一次去,你这几日好好替她准备一下。”
崔氏轻声应道:“侯爷放心,我必将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妥当。”
凤姬天轻轻点了一下头,又交待了几句这才离开。
崔氏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回过神来的时候似笑非笑的对兰晴萱道:“侯爷待你真好。”
兰晴萱淡淡一笑,问了崔氏几个去上祈福需要注意的问题,崔氏都笑着一一解说,她虽然很不愿意耐着性子对兰晴萱说这些,但是这一次祈福兰晴萱是以及万户侯女儿的身份去的,若是出了岔子,万户侯府也会受牵连,所以她不得不耐着性子去教。
兰晴萱静静的听着,崔氏讲完这些之后借口有事便离开了,兰晴萱依旧让锦娘去送她。
崔氏从梧桐院离开之后,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凤姬天对兰晴萱太好,她心里终究挂念凤无咎,便去了凤无咎住的听香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