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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皇上将衍庆宫留给那御诏女官住了?”太后漫不经心的问道。
闻言,一旁侍奉的张嬷嬷,连忙回话,可提到衍庆宫,却显得颇为忌讳,“是衍庆宫!”
“是么?”太后的口吻淡淡的,“皇帝不是哀家亲生,这些年,哀家也懒得理会后宫的事儿,可久不问这宫中事儿,却平白冒出一个女子,祸乱宫闱,真真是好大的胆子!”
蓝语薇听到‘祸乱宫闱’四个字,嘴角却满意的勾起几分得意的微笑。
“人已经带到了!”张嬷嬷回道,“只是那女子,罢了,太后心里明镜儿似的,见了您自然清楚!”说着,挥了挥手。
早有几个小太监,搀着蓝初彤从殿外而来。
果然,太后看见蓝初彤的一刹那,眼神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厌恶,甚至那手,也在微微的颤抖。
蓝初彤苍白的唇角,蓦地勾起几分冷笑。
是了,是了!
前一世,她为靖王妃,可自从她来拜见太后的第一次,太后便对蓝初彤表现出毫不遮掩的厌恶。
那个时候的蓝初彤并不知道其中的因由,只以为自己不过是出生蓝府的庶女,平白无故抢了蓝语薇的正妃之位,太后厌恶自己,也并非没有原因。
如今,蓝初彤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楚。
自己的这张脸,肖似淑妃,只怕这六宫之中,上到太后、皇后,下到最末等的妃子,都恨极了自己吧。
冰冷的宫砖,带着刺骨的寒意。
蓝初彤忽地记起那一年,也是这长乐宫中,新婚燕尔的她,兴致冲冲的跪在这里,却不料,太后却根本无视她这位靖王正妃,当着她的面,便亲自开口将蓝语薇,册封为靖王的侧妃,还说蓝初彤不过是庶女,即便如今是正妃,却也不应该忘了自己的出身是何等的卑微低贱。
回想到当日,蓝初彤的嘴角,淡淡地扬起冰冷的微笑。
“臣女,给太后请安!”蓝初彤俯伏在地,说道。
“你,就是蓝家的庶女?”太后懒懒的口吻,根本不用正眼去瞧蓝初彤。
这嫡庶之分,在北齐分外明显,一个庶女到死,也不过配一个寻常人家的嫡女,根本不可能会有攀龙附凤的机会。
听着太后轻蔑的声音,蓝初彤并不答话,微微抬头,那锐利的目光,却看得太后甚是不快。
“好个狐媚祸主的贱婢!”太后的语气,蓦地万分严厉,甚至那苍老的双眸之中,隐隐透出几分森森的杀意。
殿内烟雾缭绕,是极品的乌沉,夹杂着檀香的味道。
珠帘轻轻掀开,太后扶着蓝语薇的手缓缓而出,那轻蔑和毫不遮掩的厌恶,冷冷的注视着伏跪在地上的人。
“蓝家的庶女,你须得记着,你只是一个卑贱的庶女,纵然如今皇帝抬举,给了你三品女官的位份,可这也改不了你卑贱的出身,今后见了你的长姐蓝语薇,须按嫡庶尊卑行叩拜之礼。”
“臣女不敢奉诏!”蓝初彤的语气,不卑不吭,出乎众人意外,她并没有妥协,道:“长姐只是秀女,身无封诰,太后让臣女以三品女官的身份,去叩拜一介民女,岂非是乱了朝廷的法度规矩?”
语毕,殿内,一片沉寂。
大概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有人会如此明目张胆的,违抗太后的懿旨,甚至这理由,如此正当,让人挑不出丝毫的错处。
“蓝初彤,你放肆!”蓝语薇闻言,不由一阵怒斥。
只是,这话还未说完,便被蓝初彤打断。
“放肆的是你,长姐,你身为待选秀女,却在太后身边进谗言,妄图鼓动太后坏了朝廷后宫的规矩,如此大逆不道,你还不认罪!”
蓝初彤的声音,回荡在长乐宫的大殿,这一瞬间,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甚至有胆小的宫女,已经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根本不敢抬头,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将自己搭了进去。
这步棋,够狠!
若太后因此杀了蓝初彤,却会背上乱了朝廷法度的罪名,可若不杀蓝初彤,堂堂北齐太后,一国帝王之母,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如同幽灵一般,靠在大殿外的房梁之上,手里抱着一坛极品的杏花春,正喝得不亦乐乎,只是那目光却追随这殿内那一抹小小的身影之上。
这个女人,多半疯了!
宇文睿看着那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的身影,轻摇了摇头。纵然太后不敢轻易的杀了蓝初彤,可今日当面顶撞,少不了要吃一点苦头。
“前朝有个御史大夫钱诤,曾谏阻皇帝不可大修道观,看来后宫中也有人要学那位御史大人了!”太后坐在宝座之上,景泰蓝的护甲轻轻的抚摸着怀中的猫儿,语气说不出的温和。
“掌嘴!”几乎一刹那,太后的眸光阴冷了十分。
闻言,蓝语薇无比得意的,打量着蓝初彤。
掌嘴对于宫中女眷,是极大的羞辱,纵然是宫女犯错,也会拖出去杖责,而避免打脸。
太后如今亲自下令掌嘴,摆明了告诉众人,蓝初彤连最卑贱的宫女都不如,这以后,蓝初彤的脸往哪儿搁?
张嬷嬷亲自拿着皮拍子。
“一,二……”蓝初彤心里默数。
她脸上,始终保持着一副不疾不徐的从容,即便张嬷嬷已经高高的举起了皮拍子,下一秒,即将狠狠的抽在她脸上的时候,她依旧笑得从容。
“该死!”宇文睿眉头微皱。
一身玄黑色的长袍,纵然沾染了灰尘也看不出些许,可天生的洁癖却让他有些厌恶。
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正要一跃而下,好歹是他看中的女人,宇文睿可不想蓝初彤的脸颊被打得红红肿肿。
“皇上驾到!”
“正好十!”蓝初彤听到小太监的通传,正好数到十。
张嬷嬷一脸惊惧,听到小太监的通传本已经收了力气,却不想蓝初彤的脸故意微微上扬。
“啪!”皮拍子抽在脸上,声音清脆。
纵然力气已经收了,可蓝初彤那白皙的脸蛋儿瞬间红肿,蓝初彤下一秒已然换了一副委屈的模样,眼角含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