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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跑了花碧秦,送走了南白日,又赶走了法海,白素贞只觉筋疲力尽,回到屋中就瘫坐椅上,大肆喘了口气。
小青心疼,端了茶来,推去白素贞面前:“姐姐,快歇歇吧。”
意外的是,方桌另一头,白福竟敲了敲桌子:“给我一碗。”
小青一脸懵逼的瞧着他:“给啥?茶?”
白福勾唇,点了点头。
小青傻了吧唧的瞄了白素贞一眼,道:“姐,你确定他是白福?你特么是不是找错人了!”
白福闻言一笑,心说这姑娘跟这白素贞啥都没学,就学会了一口粗话!当即长指一伸,端过白素贞手里的茶,径自喝了一口。
白素贞累极了,也懒得解释,摆摆手道:“没错,这事儿说来话长,反正以后白大哥……”
话到这里顿了顿,白素贞抬眼看向白福:“白大哥,你以后如何打算?”
白福淡笑不语,只抬手饮茶,享受且十分专注。这给了白素贞一种错觉,瞅他这一丝不苟可劲儿品尝的样子,还以为自家三文钱一两的碎茶,啥时候被换成了金贵的好茶了?
没等白素贞再问,床榻间竟幽幽传来一声闷哼,白素贞忙看向许仙,见他眉宇紧皱,欲要缓缓苏醒。
“仙儿啊!”白素贞冲到床边,一把抓起许仙纤手:“醒了吗?是醒了吗?你看看我啊!”
连声轻唤,许仙慢慢睁开眼,可刚睁开一条缝儿,隐约可见白素贞模样时,竟突然浑身一颤!一抽手坐起身来,直向床脚挪去!他惊恐的瞪起一双大眼!这样的表情就像老鼠见了猫!小红帽见了大灰狼!小白兔见了虎豹一般!
白素贞眉宇一皱,看来许仙真是被她吓着了……
然而,这也说明,昨天她现出原形的样子,许仙也是真真的……看见了!
他看见了……
小青见况,轻搭了白素贞手臂一把,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再小心翼翼的走去床边,看着角落惊恐的许仙,轻言:“许公子,别怕,你病了,一下睡了好几天……你所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想必……想必你是做梦了。”
“做梦,做梦吗?”许仙抱紧膝盖,忽闪眸子呆呆的问。
白素贞忙上前一步:“对!做梦,你一直说梦话来着!你……是做梦了对吧?”
许仙转着眼瞳,回想他所看到的一切,最终将目光落在白素贞身上,再眸中一惊,慌忙下地,一把抓上了白素贞肩膀!用力晃着:“我做梦了……白姑娘,我确实做梦了!我梦到……我梦到……”
白素贞赶紧安抚他,顺着他的话说:“你梦到一条白色大蟒蛇,是吗?”
“不,不!”许仙胡乱摇着脑袋。
白素贞这才呼出一口浊气,不是蛇就好,这证明许仙什么都没看见嘛!
然,就在此时,许仙依旧惊恐着眸子,直直向后倒退几步,口中喝道:“不,不是一条……是两条!”
白素贞瞪大了眼睛,和小青对视一眼,两人均是一脸诧异,而许仙还在诉说着如梦似幻的场景:“两条大蟒蛇!一青一白!她们……她们围着我转!张着血盆大口!想要……想要把我生吞下腹啊!”
许仙吓的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脸都不敢抬!
白福见状,忙探出一指点上许仙眉心,许仙大叫一声,便再次昏死过去。
“白大哥!你做什么?!”白素贞喝道,忙扶上许仙的身。
白福冷哼一声,又实实在在的瞥了她一眼:“再不将他点昏,他怕是要失心疯了。”
白素贞皱着眉头,后悔不已,若知晓许仙会因为她变成这副模样,她倒不如和小青回“清风洞”,躲一躲这窝囊的祸事!
可,即便回去,那玉面狐狸花碧秦,岂不是更好对许仙下手?!
妈的!腹背受敌!
白素贞将许仙放上床,回身坐去桌边,一口饮下剩下的茶,眼眸一转,对小青道:“青儿,这两天你去查一查玉面狐狸的下落,一经抓获,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然,小青却眨巴眨巴眼,指着自己小鼻子:“我去?”
“嗯!”
小青一眨眼:“我不去……”
白素贞微愣:“为啥?”
小青理直气壮:“天儿热!”
白素贞不可思议的瞧她一眼:“都啥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个?!你必须去!”
小青撇撇嘴,倒是耍上了脾气:“行!去就去!反正你现原形也就是吓死个许仙,我就不一样了,万一在路上现了原形,我一定一口气吓死百八十个!给你争气!”
话音一落,岂料白素贞打开小葫芦,倒出一粒丹药,那药纯白色,反手就扔给了小青。
小青接过,放在眼前端详:“这啥?”
白素贞叹了口气:“观音姐姐给的,吃了这个,以后就不怕暑气了。”
小青俩眼儿一怔:“有这好东西,你不早给我?!”
白素贞无言以对,想她昨天在天庭,也是这么说的……
随后,白素贞转身看向白福,竟微微屈身,给白福行了一礼:“谢白大哥出手相助,若没别的事儿,那我……”
“你有。”
“啊?”
没等白素贞说完,白福便接一句:“许仙的清誉,你不管了?”
“啥?!”白素贞脑袋一时短路,没明白白福的意思。
白福无奈摇头,也不知道白素贞真傻假傻,说她傻吧,她有时候还真能做出令人佩服的举动,例如明知道他是万骨之魔,还敢拔了野菜登门造访!端午节大太阳照着,家家户户雄黄熏着,她也敢陪着许仙到江边看龙舟!都快被太阳晒晕了,她还有功夫救下那历劫的大公鸡!
还有,刚才那名叫“法海”的和尚,尽管白福与他只过三招,便已知道那和尚内力深厚,真真是法力无边,若不是白素贞急中生智,知道此时不是打斗的时候,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偃旗息鼓。恐怕以他的内力,也只能与法海战成平手,于此怕是要斗上个几天几夜,也难分出胜负。
可这样一个机智的女人,怎么总是不会考虑大局,只会在这些小事上动心思,真真是可惜了。
白素贞见他不说话,也不知道想什么,索性小嘴一噘,道:“总是这样!动不动就不说话!八竿子打不出个屁来!有病!”
白福无奈,叹口气道:“你忘了那盗库银的白毛蝙蝠常林?若不把他抓起来,许仙的清白,要谁来还?”
“哦!对!”白素贞这才恍然大悟:“我找不到那蝙蝠,但是你可以啊!”
白福点点头:“他曾用过我的大回金丹,若想找他,让金丹带路即可。”
“那太好了!”白素贞咧嘴一笑,下一秒却又皱起眉头:“可是……许仙被发配苏州的事儿,你咋知道的?”
白福就不看不得白素贞这犯傻的模样,干脆眯着眼看她鼓着腮帮子,只等她自己动脑子想起来。
要说,白素贞偶尔是犯傻,但还算聪明,白福不回话,她便皱眉想着,最终一砸手道:“哦!我知道了!你虽然夜不出户,但白天还是会打听的!”
白福点点头:“恩,还有呢?”
“还有……”白素贞再低头想着,随后又一砸手:“还有!你怕我和许仙再回来找你麻烦,所以暗中监视我们!”
白福憋笑,再问一句:“还有呢?”
白素贞转转眼珠,道:“哦!你一定是……”
“哎呀你就别折腾她了!”小青突然对白福大喝一声,随后看着白素贞道:“你和大和尚对峙的时候,我把许仙的事儿都告诉白大哥了。”
白素贞嘴角一抽,抖着眼皮看白福:“小青告诉你的,你让我猜个屁啊!”
白福“噗嗤”一笑,这一笑宛若罂粟花开,顿时迷的白素贞七荤八素,赶紧指着他的脸,喊一嗓子:“别笑!请别毁了你冷面男神的形象!”
白福轻咳一声,却难掩笑意,半晌说道:“小青是告诉我了,但你猜的也没错,我是怕你们回来添麻烦,所以白日里也打探你们的消息,不过最重要的一点……你还没发现吗?”
白素贞摸着小下巴,冥思苦想半晌,最终还是摇了头。
白福浅笑,落座桌边,再倒一杯清茶,径自喝着:“我是万骨之魔,本就有感知怨气的能力。按说这白面书生,读圣贤书,却也不能免俗,这该怨的事情,他也会怨,所以……”
白素贞这下明白了,忙窜到白福身边坐下,勾着脑袋去看白福那俊逸的脸:“所以你能感觉到许仙的怨气,知道他怨恨那白毛蝙蝠,坏他名声,让他背黑锅吗?”
然,白福却抿一口茶,淡然一笑:“他是怨那蝙蝠,但他怨的不是常林栽赃嫁祸,而是怨他害自己寄人篱下,也失去了一些……资格。”
“资格?”白素贞眉头紧皱,再次犯迷糊的问:“什么资格?”
这次白福不准备让她猜了,因为他自己也知道,对于情爱,没有人可以用理智的思想,去考虑这个让人痴迷的问题。
索性,白福看了看床榻间安稳睡去的许仙,再瞥过这睁着大眼儿的白素贞,苦笑一声道:“他怨那蝙蝠,害他背井离乡,身无分文,无权无势,无家无德,从而背负了‘库银贼’的骂名。而这样的自己,便失去了……爱你的资格。”
白素贞眉宇一紧,心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生生的疼!
等她再看一眼床榻间的许仙,一颗心好似要柔出水来,半晌也只能在心中默念一声:许仙……你好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