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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烨自顾自地走上前,从锦盒里拿起长剑,对着灯光端详了片刻,叹道:“那个什么王爷说得没错,这确实是把好剑。”
叶孤城阖首:“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
舒烨将剑放了回去,合上盖子,问叶孤城:“那劳什子王爷给了你这么一把好剑,是要委托你办什么事?听贫道一言,无论他委托你办什么事,都不要答应为好。毕竟朝廷里的水太深,江湖中人不便涉足。”
静静地听舒烨讲完,叶孤城方道:“南王与家父有旧。”只此一句,再无多言。
舒烨明白了叶孤城话中未尽之意,点点头,道:“那你自己多加小心。”言罢,转身便要离去。
叶孤城开口叫住他:“道长稍等。”
舒烨看向他。
叶孤城将桌子上的锦盒递了过去:“劳烦,送与西门吹雪。”
舒烨略感诧异,出声道:“这把剑无论是从材料还是锻造技术来看,都是一把不可多得的绝世神兵,你真要送给西门?”他家徒弟现在用得还是把木剑啊,他最近还在思考,怎么给徒弟找把合适的剑。
叶孤城眼神里闪过莫名的亮光:“剑肖人,若非绝世神兵,怎堪与西门吹雪相配?”既然是叶孤城认定的对手,就该配以绝世之剑,如此,方不负他二人来日一战。
舒烨最后问了一句:“你真的要送给西门?”
叶孤城道:“叶孤城说出口的话,绝无更改。”
下一刻,舒烨立刻死死地抱紧锦盒,眨巴着一双凤眼,道:“现在,你就算反悔也来不及了。”这剑绝对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利器,至于凶剑煞气什么的,他完全不放在心上,就凭自家徒弟的气势,妥妥能压住这剑。既然能不费功夫就给徒弟找来这么好的一把剑,他不要这剑就成傻瓜了。
叶孤城:“……”。
于是,舒烨就这样背上锦盒,心满意足地再度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荒郊野外
这是一片桦树林,桦树树干挺拔,枝叶交错。一阵山风吹来,树叶簌簌作响。月光下,树影映在地面上,张牙舞爪。
几个王府侍卫,围着桦树下凸起来的一个山丘,蹲在一起窃窃私语。
“哎,老大,你说这都过去三天了,世子还能活着吗?”
“我怕是困难。普通人,谁能被埋在土里三天三夜,还好好活着?不被憋死,也被渴死了。”
“唉,你说这叫什么事?你说咱们世子,好好的贵公子不当,非要跟着吴老头学什么武。”
“谁说不是呢?反正我是不懂世子怎么想的,竟然同意被吴老头将他埋在地下的提议。这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可不是,要是世子真出了什么事,王爷还不把你我活剥了。”
……
几个人絮絮叨叨说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其中一个侍卫一拍脑袋,眼看月上正空,打断了众人的抱怨:“三天的时间到了,快快,把土挖开。”
众人立刻拿起放在一旁的铲子,将土丘刨开,挖出一个红漆棺材,然后一起用力,将棺材从地下抬了起来,放在空地上。
月光照在棺材上,反射出惨淡的红光,在这荒郊野岭里,显得分外幽深。几个人你推推我,我推推你,都不敢上去将棺材掀开。
咔嚓——
棺材从里面被推开,露出一只惨白的手,几个人吓得一抖,连呼吸都忘记了。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从棺材里坐起身,扫了眼颤颤巍巍的众人,从棺材里跳了出来。他面容惨白,肢体僵硬的一步一步朝几个侍卫走去。
几个侍卫抖着双|股,求饶道:“世……世子饶命。”
少年活动了下脖子,骨头发出咔咔的声音,一个胆小的侍卫眼睛一翻,直接吓得昏了过去。
少年扫了眼那侍卫,从口中吐出两个字:“废物。”走上前,伸手一指剩下的侍卫,道:“备马。”
众人这才看清,少年虽然因为长期未进食,显得脸色惨白如纸,身上却仍能看出几缕属于活人的气息,脚下是长长的影子。
有影子就说明不是鬼,几个侍卫放下心来,马上就有人将马从树林里牵了出来。
少年翻身上马,一骑当先,朝树林外跑去。
荒郊,野庙。
舒烨拎着一只洗干净了的山|鸡,拿起树叉架好,放在火上烤,待一面烤的焦黄,香气四溢,他吸吸口水,将烤鸡翻个面,眼巴巴等着烤鸡烤好。
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破庙外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后一个倨傲的声音传来:“一百两银子,本世子买下你手中的烤鸡。”
舒烨抬起头来,看见一个脸色惨白的少年,在几个黑衣男人的簇拥下,站在门口,直直地盯着他——手中的烤鸡。
“世子,”一旁的侍卫出声道,“一百两银子——”
少年打断他的话,盯着舒烨,道:“不够?那就再加一百两。”
舒烨这下子反应过来了,他揉揉肚子,咬牙:“半只烤鸡。”
少年立刻点头:“成交!”
舒烨从身上扒拉了半天,只找到玉罗刹的那把小刀,他愣了愣神,用手指摩擦了下刀柄上雕刻的花纹,然后从中间将烤鸡一分为二,递给侍卫一半。
侍卫将烤鸡转递给少年,少年拿起烤鸡就开吃,姿态优雅,却速度极快,堪比平日里的舒道长,仿佛几天几夜没吃过东西一般。
少年吃完后,意犹未尽的看向舒烨手中剩下的一只鸡翅:“本世子再出一百两,买你手中的鸡翅。”
舒烨:“……”这不是几天没吃饭,这是几个月没吃饭吧。
少年皱眉道:“一百两不卖?那就再加一百。”
旁边的侍卫再次出口道:“世子,您——”。
少年看了侍卫一眼,那侍卫身体一抖,立刻就把口中的话咽了下去。
舒烨默默地将最后一只鸡翅递了过去,有钱人,伤不起。
然而,等少年吃完后——
“付账。”少年接过侍卫递过来的手帕,擦干净嘴角,吩咐道。
几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推出一个人,走上前,哭丧着脸对少年道:“世子啊,咱们出来的匆忙,没带银子啊。”
少年:“……”眉毛一扬,道:“你们怎么等到现在才说?是想让本世子失信于人吗?”
那侍卫咽了咽口水,道:“属下之前几次想提醒您,都被您打断了。”
少年将手帕一丢,扫了眼自己浑身上下,发现因为吴老头的安排,连一块玉佩都没佩戴。再看看几个侍卫,除了佩刀,连件挂饰也没有。
于是,少年深深地,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吃完银子不付账,传出去,他太平王世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舒烨望着满地的鸡骨头,再望望眼前的少年,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他似乎遇上传说中,吃霸王餐的人了。
“那要不,先写个收据,给个凭证什么的?”一个侍卫突然提议道,“稍后世子您再派人将银子给这位道长送去,不就成了。”
少年点头,道:“此地无笔墨纸砚,干脆留个凭证。”说罢,抽出侍卫腰间的佩刀,刀光一闪,四根指头齐齐地落在舒烨面前的空地上。
少年道:“一根指头抵一百两银子,你将手指收好,本世子稍后将银子送至你手中。”
“啊——”那被切断手指的侍卫,这时才反应过来,捂着断手,一声痛呼刚叫出口,被少年扫了一眼,仿佛被掐断了脖子般,剩下的半句,再不敢发出。
舒烨一脸震惊地看着少年若无其事的样子,半天回不过神来。
少年抬眼,慢慢道:“宫九,太平王世子。道长呢?家住何处?”
舒烨摇头,从口中憋出一句话:“不——不用还银子了。”这少年心性如此残暴,他还是远远地躲开为妙。惹了一个玉罗刹,就够他受得了,他一点也不想再跟这样的人有丝毫牵连。
宫九皱眉,道:“本世子说出口的话,岂能反悔。”吩咐侍卫将地上的断指捡起,用手帕包好,递给舒烨。
“道长若是不说,本世子只好让这侍卫,”宫九指指其中的一个侍卫,道,“跟在道长身后,直到银子还清为止。”
舒烨灵机一动,一张口,胡乱诌了个假地方。
宫九记下,直直地看向舒烨斗笠后的脸,道:“未免来日出错,道长可否揭下斗笠。”
舒烨无奈,这叫什么事,欠债的人不依不休的要还他银子,他这个债主反而不想要了。转念一想,见就见呗,他一个大男人,还怕被人看见不成,省得这人不依不饶。
反正到时候自己早到了万梅山庄,就让这人大海捞针去吧。
借着淡淡的月光,宫九看清了眼前男人的长相,他眼中满是惊艳,随即眼底涌起一股奇异的欲|望。若是用鞭子抽打这个人,这张昳丽出尘的脸上,会露出怎样魅惑的表情,又或者,当这道骨仙风的道士,舞动起鞭子时——
被埋在地下三天三夜不见阳光,所导致的欲|望在一瞬间爆发出来,宫九腹下的欲|望隐隐胀疼,喉间一阵干渴,他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舒烨脊背一阵发寒,他觉得这少年盯着他的目光,简直像一只发情的公狼。想到这个比喻,他立刻一阵恶寒,甩甩头,将斗笠戴上,隔绝了少年火热的目光。
宫九不舍得收回了目光,道:“此物为证,银子三日后送达。”言罢,又深深地望了舒烨一眼,才转过头,领着侍卫走出破庙。
一群人如同来时一般,又匆匆离去,空留一地鸡骨头,和差点吐出来的舒道长。
眼看破庙越离越远,宫九突然一拉缰绳,吩咐道:“查清楚这道士的来历,三日后,本世子亲自将银子送去。”他眼神深沉,带着一簇欲欲跃试的火苗。
几个侍卫不敢多看,立刻低头称是。
眼见人走完了,舒烨立刻抖着手把手帕丢开,顾不上休息,拿起搁在一旁的锦盒,想了想,干脆把剑从锦盒里拿了出来,丢掉锦盒,把剑绑在背上,走出破庙,祭出灵剑便继续朝燕北方向飞去。
他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夜长梦多了,不过就是烤只鸡而已,就引来了如此恐怖的人。窝草,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危险了,他还是早早将徒弟教成剑神,返回他的世界为好。
燕北
舒烨背上背着一把剑,腰间插|着一把剑,头上戴着斗笠,在黄昏的时候,走进燕北的镇上。不同于张掖的繁华奔放,这里的城镇,黄昏时,带着浪子归家般的温馨、恬静与安宁。
拦住一个路人,问清楚万梅山庄的地址后,舒烨便赶了过去。等抵达山庄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敲了敲厚重古朴的大门,一个下人从大门里探出头来:“我家庄主晚上不见客,道长若是化缘,劳烦稍等片刻,我去取些剩菜剩饭。”
舒烨:“……”他看起来很像要饭的吗?揭下头上的斗笠,道:“这位小哥,贫道不是客人,也不是来化缘的。贫道是你家庄主的师父。”
那下人先是被舒烨的容貌惊到,闻言,露出一脸惋惜的表情:这么一个美男子,脑袋居然有问题,看着挺正常,说出来的话竟然如此不靠谱。能当他家庄主的师父,不是死了就是去投胎了。
这样想着,那下人从怀里掏出一吊钱,递给舒烨:“前面慈善堂的大夫,最擅长治疗中风偏瘫,脑袋不清,道长还是去慈善堂看看吧。”
徒弟家的下人,竟然如此有钱。舒道长先是毫无廉耻的把银子接了过来,然后才捏捏喉咙,清清嗓子,咳嗽一声,顶着下人一脸诡异的表情,后退一步,放声喊道:
“西门吹雪,你竟然把你师父我关在门外,还懂不懂尊师重道了?”声音清亮,震耳欲聋。
下人:“……”开始考虑是不是找几个家丁,拿扫把将眼前的道士轰走,省得庄主被他吵到,发脾气。
就在舒烨和下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管家一脸黑线的出现在门口,拉开大门一看,除了那张脸变得好看了几十倍,眼前的道士,不就是自家庄主那个不靠谱的师尊吗?
舒烨挥挥手,打招呼道:“哟,好久不见了,百事通管家。”
管家强忍住抱头痛哭的动作,抖着唇道:“张……张道长?”
舒烨笑眯了眼,点头:“正是贫道。”
咔嚓一声,管家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舒烨添了一句:“不过其实贫道姓舒,舒心的舒。”
管家:还舒心的舒!你为什么不姓牛呢?牛皮糖的牛!
啧啧,这房子,这庭院,这梅树,这藤蔓,这亭子,果然一看就是自家徒弟的风格。舒烨一边眼睛亮亮的打量周围的建筑,一边问管家:“我徒弟呢?”
这一路上,管家已经从隐含希冀,转为悲愤,最后转为一脸麻木:“书房看书。”
舒烨哦了一声,道:“贫道从昆仑山一路赶来……”。
管家瞥了眼舒烨的脸,心道,不开口看起来道骨仙风,一开口就是个吃货,真是浪费了这张俊脸。
于是管家颇有些咬牙切齿地道:“舒道长要吃什么夜宵?”
舒烨递给管家一个‘你真懂我的眼神’,说:“一碗葱花牛肉面,两笼水晶蒸饺,一碟合芳斋的梅花点心就行了。”
管家:“……”他已经无力吐槽了,干脆指着眼前的小路,道:“书房就在前面。”不等舒烨说话,就转过身朝厨房的方向走去,找人做夜宵。
整个万梅山庄的规矩,晚不留客,夜不备餐。现在好了,自家庄主有了这么一个师父,大概估计规矩什么的,要重新修改了。
书房里,灯火明亮。
西门吹雪坐在书桌前,提笔写着什么。少年人的活泼好动,落在他身上,找不出半分的影子,他仿佛天生,就是那样内敛沉默一般。
舒烨走进书房的时候,西门吹雪正好收笔,搁下毛笔,抬起眼望向门口走来的人。
“徒弟。”舒烨立刻附赠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他本就是昳丽不凡的长相,在灯火掩映下,更显容颜绝丽,不似凡人。
纵使是西门吹雪这样内心坚定之人,也不由愣然了片刻,才开口道:“你的容貌……”。
舒烨摸摸自己的脸蛋,解释道:“之前戴着面具。”
西门吹雪点头,并不多言,眼见之前写的东西干了,便捏着宣纸的一角,提了起来。
舒烨这才注意到,西门吹雪刚才是在作画。他画的是一副海上孤岛图,大片大片的浓墨,泼洒出波浪壮阔的海面,在大海一侧,伫立着一座孤岛,于波浪汹涌的傲然独立。海上有云,简洁的线条勾勒出白云的高洁淡然。
舒烨兴致勃勃地看了看,问道:“徒弟你见过海吗?”
西门吹雪道:“未曾。”
没见过海,却画了这样一副图。舒烨神色微动,突然道:“我来万梅山庄之前,在黄河一带遇见了叶城主。”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把画放下,专心地做最后的完善工作。
舒烨继续道:“叶孤城邀约,赴南王之宴。”
西门吹雪抬眼望他。
舒烨道:“西门,你不能让叶孤城影响你的心境。”他将手放在西门吹雪的肩膀上,缓缓道:“你和叶孤城,皆是武林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若是你二人,一人习剑,一人练刀,并将成为伯牙子期般的百年知己。”
但可惜的是,他二人不仅具有相差无几的武学天赋,还同样对剑道痴迷入骨。古人云:既生瑜何生亮。放在这里,便该是,既然天下间有了一个西门吹雪,为何还要有一个叶孤城。所谓天生的宿敌,大抵就是如此了。
西门吹雪语气生硬:“来日一战,必将全力以赴。”
舒烨放缓了声音,道:“我知道,未免辱没对手,你和叶孤城皆会全力以赴。但是西门,你在心急,你现在的状态不对。”
西门吹雪皱眉,不解道:“心急?”
“对,”舒烨肯定道,“你迫切的想要成为与叶孤城旗鼓相当的对手,所以,你的心不静。”
西门吹雪不言,眼神倔强的回视他。
怎么跟你老子一个样的破脾气!舒烨在心里吐槽,继续劝道:“当日叶孤城与我比剑,我就说过,剑客比剑,比的不仅仅是剑法,还包括剑心、内力、对敌经验。你比叶孤城小了将近七岁,这些方面,你如今统统不如叶孤城。”
眼见西门吹雪紧抿了双唇,舒烨加重了语气,道:“揠苗助长,毫无益处。叶孤城都明白的道理,难道你不明白吗?他表明十三年后应战,就是在等你完全成长起来,成为一个值得他拔剑的对手。你既然示他为生平最重要的对手,就不该辜负他的期望。你别忘了,至今为止,你的剑还未沾血。”
西门吹雪的目光骤然一沉,冷声道:“待西门吹雪寻至天下利器,必将饮血封侯。”
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浓浓剑意,舒烨点头,问他:“那么时至今日,你是否明白了剑道所在。”
西门吹雪道:“虽不甚清晰,却已有雏形。”
舒烨道:“剑道何在?”
西门吹雪沉声道:“在于诚。诚于人,诚于己,诚于剑,诚于心。不诚之人,不配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