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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阜阳城外宽敞的官道,白桦树像士兵一样伫立在道路两旁。
火辣的太阳让树叶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也让官道上行人稀少,除了白桦树上的知了在孜孜不倦的唱着夏日热歌,就只有四辆马车,以及马车前后有十来个侍卫打扮的男子骑马跟着。
顺数第二辆马车的车帘被拉开了,一张清秀娇小的脸显露出来,赫然是长大后的杜晓璃。虽然她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却已然是个美人胚子。蛾眉曼睩,唇红齿白,肤如凝脂,一缕长发从耳后掠过,垂在胸前。
“长风。”她朝前面马上的侍卫喊道。
一个二十四五岁的男子听到呼唤,驱马返回车前,看着女子问:“小姐,有何吩咐?”
“我们还有多久到阜阳?”杜晓璃问。
“回小姐,还有一个时辰左右就能到阜阳了。”长风恭敬的回答道。
“妹妹,怎么了?”前面一辆马车的杜修恒听到杜晓璃的话,拉开后面窗户的窗帘,看着杜晓璃的马车问。
“哥哥,没事儿,我就问问。”杜晓璃回答说。
说完她便将窗帘放了下来,嘴里嘀咕道:“居然还有一个时辰,还不如出去骑马呢!”
马车里另外还有两名女子,莺歌和夏鸢,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长得清秀水灵,穿着打扮比杜晓璃次了一些,但是还是比一般丫鬟看起来好了不少。
听到杜晓璃的抱怨,莺歌笑着说:“小姐,你要是能过了少爷那关,你想骑马也不是不可以的。”
杜晓璃撇了撇嘴,说:“唉,莺歌你说这不是让我难受么?为了让我掩饰自己身上的武功,他死活不肯让我骑马,从周县坐到这里,十天啊,整整十天!我觉得我都快发霉了!”
“小姐,你就忍忍吧,少爷不是为了你好吗?吃点葡萄消消火,我们很快就能到阜阳了。”夏鸢从将旁边的一个精致的小箱子打开,里面竟然是一箱子葡萄,而且里面还有罕见的冰块。
一看到葡萄,杜晓璃人立马来了精神,不能骑马的不快一扫而空,伸手就摘了一颗,一边剥皮一边问:“什么时候来的葡萄,我怎么不知道?”
“今天一早的时候送过来的。那时候小姐正在睡觉,我们就没给小姐说。”夏鸢也摘了一颗,给杜晓璃剥好皮递给她。
杜晓璃挥了挥手,说:“我要吃自己会弄,你们自己弄的自己吃。”看到她们俩不动,杜晓璃摘了两个,一人嘴里塞了一个,说道:“跟着我这么久了,你们知道我的脾气的。你们虽然是骆琪哥哥送给我的,但是我可从来没把你们当丫鬟,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跟我还客气什么?!”
“谢谢小姐。”莺歌性子要活泼些,一口将葡萄吃了,把皮吐了出来。
夏鸢性子明显要沉稳的多,她将葡萄吃下后,说:“骆琪少爷将我们送给小姐,我们就是小姐的人了。小姐虽然不把我们当下人,但是我们还是不能失了分寸。尤其是小姐现在要去京城,在那里我们更得小心一些。”
莺歌吐了吐舌头,说:“我也知道的啦!”
杜晓璃拿她们没办法,说:“一年多了,莺歌都被我掰回来了,夏鸢你怎么还是和当初一样呢,这让小姐我感觉很失败啊!”
“呵呵……”夏鸢和莺歌听到杜晓璃的话都笑了起来。
“对了,京城那边情况怎么样?”杜晓璃问。
自从一年多以前,骆琪给她送了这两个丫头过来,她就将事情慢慢转移到她们俩手上了。
还记得她们来的时候说:“骆琪少爷说了,以前他是我们的主子,从今天起,小姐便是我们的主子,我们只听小姐一个人的话。”
“都已经安排妥当了。虽然这比我们预期的早了不少时间,但是总的来说,影响不大。”夏鸢回答说。
“都怪大师兄那个老头!让他给我酒后失言,等我去了京城一定要找他好好算算账!”杜晓璃抱怨道。
在她的计划里,她们是要到杜修恒去京城参加科举的时候才会去京城的,也没打算和渣爹杜云寒相认。但是谁知道牛井的身份居然是太医院的御医,而且和渣爹关系还不错,虽然在苏素心临死前答应了不将她们的踪迹告诉杜云寒,但是那个吃货在一次和杜云寒喝酒的时候,喝醉了,将她和杜修恒的事情无意给说漏嘴了。
根据那个老爹的转述,牛井当时是这么说的:“你那个女儿啊,真是让人又爱又恨,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她那么小,在那里过的怎么样了?”
杜云寒那也是一只老狐狸啊,一听牛井的话,还以为是说杜可欣他们,但是仔细琢磨他的话,感觉又不对,趁着牛井喝醉的时候,将他在杜庄遇到苏素心的事情问了出来。
这一听不得了了,原来自己的原配妻子当年并没有死,而是带着自己的儿子和还未出世的女儿逃走了,想着自己当初明明是看到一个孕妇和一个男孩的尸体的,便知道当年的事情肯定另有隐情。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继续问,得知苏素心已经死了,牛井离开杜庄的时候,杜晓璃才7岁多,杜修恒也才十岁。
听到自己的儿子女儿那么小就得自力更生,杜云寒那是一个心疼,来不及查明当年的真像,立即进宫向皇帝请了假,坐着马车南下寻女去了。等牛井酒醒,回想起自己说了什么,气呼呼的去找杜云寒的时候,他的马车已经出了京城好远了。
想着杜晓璃来到京城后自己的下场,牛井就恨不得立马跑路逃到药王谷去!不过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便主动去找皇帝,去了边城给正在那里打仗的韩冥熠当临时军医去了。
而杜云寒一路都没有怎么休息,驱车直接来到了杜庄。找了个地里干活的人一问,他便找到了杜晓璃半山腰的家。
杜云寒看到杜晓璃的第一眼就是一个带着草帽,穿着旧衣服在地里干活的样子。那时候杜晓璃正在橘子园里梳果,也就是将一串里面多的橘子摘掉,避免长大后橘子太多,压断枝桠。另外还有两个女子和她一起。
“你是谁?”莺歌看到马车里探出来的脑袋,问道。
大家其实一早就发现这么一辆豪华的马车进村了,但是原本以为只是路过的,却没想到在他们山脚下停了下来,还探着脑袋往上看。
杜云寒从马车上下来,看着已经十三岁半的杜晓璃,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是杜晓璃?”
“我是,你是谁?”杜晓璃这几年也和一些有钱的人打过交道,一时没猜出来对方是谁。
“苏素心是你娘?”杜云寒继续问。
杜晓璃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说:“你弄错了。”
说完她便转身,想回到自己的院子去。
“你是我的女儿,我是你的父亲。”杜云寒突然说道:“牛井什么都告诉我了!”
这时候在不远处地里种地的村民都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直起身子,朝这边看过来。
“该死!”杜晓璃忍不住咒骂,不知道是在骂牛井还是骂杜云寒。她转身看着山下那些看热闹的村民,黑着脸说:“你先上来!”
杜云寒顺着山路上去了,看到刚修没几年的新房,他的心里好受了一点,至少自己的儿子女儿日子过得也还不错。
“你是谁?”杜晓璃去洗了手,瞪着杜云寒问。
其实不用问,她已经肯定了杜云寒的身份,因为他那张脸,和十六岁的杜修恒几乎是一个模子看出来的。
而她的样子,和死去的娘有七分相似。
“我是你爹。”杜晓璃没有招呼杜云寒,他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
“我爹杜海已经死了。”杜晓璃冷冷的说。
杜云寒看着杜晓璃一脸敌意的样子,叹了口气,说:“对不起。这年是我对不起你们……”
“少来,我可不知道我还有什么爹爹。”杜晓璃打断杜云寒的话,“莺歌夏鸢,我刚刚干活累了,先去睡会儿。这位老爷,大门在那儿,我就不送了。”
杜晓璃说完便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不过她不是去睡觉的,而是回屋修炼内力去了。等她练完几个周圈出去,发现杜云寒居然还没走,正在大厅里和从县城回来的杜修恒正在和他大眼瞪小眼。
杜云寒已经参加了乡试,现在是举人一枚,准备明年便去参加京城会试,已经没有在县城的学堂念书了。今天正好有事去了县城,没想到回来就看到了自己最不想见的人。
杜晓璃看着两人相互瞪眼又不说话的样子,走了进去,在杜修恒身边坐下,问:“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好一会儿了,莺歌他们说你在休息,便没叫你。”杜修恒并不看杜晓璃,而是将不善的目光投向杜云寒说:“这位大人,请问你要在我们家坐到什么时候?”
“你少给我装,晓璃不知道我,你还不知道?再装不认老爹,我打断你的腿!”杜云寒对杜修恒就没有对杜晓璃那样的小心翼翼了,一听他那样说,火气立马就上来了。
“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有什么权利打我?”杜修恒一脸不屑的说。
“老子是你老爹!”杜云寒吼道。
杜修恒冷哼了一声,说:“我才没有护不住妻儿的爹!”
听到杜修恒这么一说,杜云寒的态度一下子软了下来,说:“当年的事情是我不对,我是相信你娘的,她是我这辈子的挚爱,和我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我怎么可能会不相信她。可是当年等我回去的时候,你娘已经带着你们兄妹逃离了。我也到处找过你们,可是得到的却是两尸三命。那孕妇和那个小孩身上的印记和你们一模一样,我便以为是你们,所以才停止了寻找。这些年我也很想你们的。”
“哼。”杜修恒依然只是一声冷哼。
“真的!要不然我为什么一听你们的消息立即就赶了过来。”杜云寒见杜修恒的样子,火气又上来了,看来这个老爹的脾气不是很好啊!
“在我们家还这么凶,要是你的儿女,只怕会被你吓死的。”杜晓璃开口说道。
也许是因为杜晓璃和苏素心长的太像,也许是因为从出生到今天之前都没见过,杜云寒对杜晓璃明显偏爱一些,看到杜晓璃脸上的不满,火气立即消散了,赔笑道:“我这不是着急嘛,我其实不凶的。”
要不是现在场景不对,杜晓璃一定会被杜云寒的样子逗笑的。
其实她看得出来,杜云寒对他们兄妹是真的在乎,他看他们的眼神很真,确实是父亲看孩子的那种慈爱与严厉。而且当年的事情,她还没有去查,所以也不能下定论就是这老爹的不对。不过要不要认爹,她还是看杜修恒,毕竟她对和这突然冒出来的老爹相认不相认没有太大的想法。如果杜修恒不认,她继续做她的村姑,乐得自在。如果相认,听说这老爹已经官拜丞相,家里还有一位先皇御赐的平妻,家里家外的绊子肯定少不了。但是如果杜修恒想回去,她去京城陪他们玩玩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你们慢慢斗鸡眼,我去做晚饭。”杜晓璃对杜修恒说。不过,她肯定是不会做杜云寒他们的。
出了堂屋,杜晓璃去了厨房开始做饭。虽然莺歌和夏鸢来了一年多了,其他事情她都交给他们去做,但是这厨艺两人怎么都赶不上杜晓璃的,而且杜修恒也爱吃杜晓璃做的饭,所以这做饭的事情一直都是她来的。
“夏鸢,那人下午都做什么了?”杜晓璃一边切菜,一边问。
“小姐,他在你去休息后,问了夫人的墓地,去夫人墓地呆了好久,少爷回来后才跟着回来的。”夏鸢回答说。
“他的表情怎么样?”杜晓璃接着问。
“他的表情很是伤痛,还在夫人坟前痛哭了一场,说了很多话,大多都是回忆以前的事情的,还有就是说小姐你怎么怎么。他当时是一个人去的,也不知道我们在暗处观察,应该不像是演戏给谁看。”夏鸢说。
哭了?难怪她刚刚看到杜云寒的时候发现他的眼睛是肿的,而且在和杜修恒生气的时候,眼里也有一丝抹不去的哀伤。看来当年的事情的确值得推敲推敲。
杜晓璃以为杜修恒不理杜云寒,他自然就会离开了,但是没想到她做完饭出去,发现他还没离开,而且不知道让人从哪里搬了一张床放在仓库,说他们一天不同意跟他回去,他就一天不离开。晚饭的时候还蹭到桌子上,非要跟他们一起吃。那样子一点丞相的样子都没有,十足一个厚脸皮。
后来他就真的在他们家住了下来,每天和杜修恒斗鸡眼,得知他考中了举人,明年要去参加科考,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可是每次杜修恒说不认他,气得眼睛都瞪圆了。
不过他对杜晓璃倒是很迁就,看到她去橘子园里梳果,他也跟着跑了去,要给杜晓璃帮忙,可是毕竟是当官的,哪里会做这些,看杜晓璃摘橘子,他将枝桠上的橘子全部摘掉了,气得杜晓璃将他赶了出去,勒令他不准靠近橘子园一步。看他一脸委屈的站在橘子园边上的样子,让杜晓璃又好气又好笑。
没过几天,皇帝的消息来了,让杜云寒赶紧回京,结果那老家伙回信说自己在这儿体验百姓生活,感受百姓思想,接着又是一长篇歌功颂词,让皇帝一乐,又准了他几天时间。
但是皇帝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杜云寒为什么不回京。所以跟着一道圣旨来了,要杜云寒带着嫡子嫡女回京。
圣旨上说了是嫡子嫡女,那便是承认了苏素心和杜晓璃兄妹的地位,目的当然是为了让杜修恒他们心甘情愿的跟着杜云寒回去。当然,他能这么下旨的一个重要原因,那便是虽然京城的人都知道苏素心“死了”,但是杜云寒一直保留着她的位置,那个平妻依然是平妻,十四年的时间都没爬到正妻的位置。
杜晓璃再次感叹皇权时代的不自由,但是他还是和杜云寒打了商量,让他自己先回去,她和杜修恒要6月底再走。
杜云寒问她原因,她说是有事情处理,只有杜修恒和夏鸢两人知道,她是在等葡萄成熟。
对此杜晓璃的回答是:“酒厂、酒楼那些事情要交代清楚,这也是要花不少时间的。”不过这些都是不想让杜云寒知道的。
虽然很想和女儿一起上路,但是又不想违背她的意思,皇帝那边又催的急,无奈之下杜云寒还是自己上路了,不过将自己带来的人留了一部分下来。
在他临走之前,又一个人去了苏素心的墓地,在坟前哭了好久。而杜晓璃和杜修恒则在山上不动声色的看着。
杜晓璃知道杜云寒有时间的时候都是在这里度过的,除了第一次和这次,其他时间都没哭,但是每次回去心情都不好。这次也许是因为要分别了,所以显得格外的伤心。
杜晓璃看着杜云寒哭的像个小孩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
马车里,杜晓璃也跟着自己的回忆叹了口气,双手抱在趴在一旁的银子身上,说:“银子,过了阜阳,还有一天我们就到京城了,你说京城是什么样的?我们去了以后会不会不习惯,你会不会不习惯?到了那里就不能像在杜庄,有山给你到处跑了。不过好在我把你老婆一起带来了,你也不会寂寞的。”
“噗——”听到杜晓璃的话,莺歌和夏鸢都笑了起来,因为她们想到了当初杜晓璃给银子和金子举办的婚礼。
银子去年的时候在山里勾搭了一头母狼回来,出嫁从夫,所以母狼也和杜晓璃很好。杜晓璃给它取名字叫金子,还让两只狼穿上大红衣服,带上大红花,给它们举行了婚礼,那场面逗死了。
不过因为这马车太小,装了她们三个人后装不下两只成年狼,所以金子便去了杜修恒的马车,银子留在了这里。有时候银子也会去杜修恒的马车。
杜晓璃白了两个笑话自己的人一眼,伸手摘了两颗葡萄喂给银子。
“吁……”
车夫突然拉紧了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莺歌赶紧问道:“怎么停下来了?”
“小姐,前面好像出了什么事情,少爷的马车也停下来了。”车夫回答。
“正好我也坐累了,我们下去看看吧。”杜晓璃说,“莺歌。”
莺歌把车门打开,杜晓璃出了马车直接跳了下去。银子看到杜晓璃下了马车,起身一跃,直接跳了下去。接着莺歌和夏鸢也下去了,留下车夫看着马车。
杜晓璃走到前面去的时候,杜修恒也正好从马车上下来,兄妹俩便一起朝前走去。
在他们前方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五六辆马车听着,还有十几匹马在路中间站着,一群人正围在一起,似乎是中甲出了什么事情。因为他们几乎将官道都占据了,杜晓璃他们不得不停了下来。
“嗷呜——”银子朝着前面的人群叫了一声,将前面的人惊了一跳,转身就看到杜晓璃身边的银子。
“这里这么会有狼?”
一群侍卫迅速来到人群后面,面对面看着杜晓璃他们,防备的看着银子。
杜晓璃看了看银子,俯身拍了拍银子的头,说:“银子,找你老婆去。”
银子听到杜晓璃的话,低吼了两声,一下子跳到了杜修恒的马车上。杜晓璃示意车夫将门关起来。
对付见狼被关到马车里了,才松懈下来。
“老头子,老头子!”人群中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杜晓璃一听应该是一名老妇人的声音,随即又问:“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
“老夫人,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阜阳请了。”有人回答道。
“再派人去催!快!”老夫人催促道。
“是,老夫人。”
两名男子随即上了马,快速朝阜阳方向跑去。
“爹,你坚持住,大夫马上就来了。”另外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传来。
杜晓璃猜前面应该是有人病倒了,听到那老夫人的痛哭声,她突然有些于心不忍,便开口说:“那个……”
谁知道她刚刚开口,对着他们的侍卫齐刷刷将剑拔出来,指着她们几人。
这时候围着的人群也让开了一个口子,让杜晓璃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正如她所料,人群中间一个地毯上坐着一个老妇人,应该是就是那位老夫人,她的腿上枕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看样子已经昏厥了,另外一位中年妇女跪在老人身边。旁边是丫鬟侍卫一大堆。
“怎么回事?”中年妇女朝他们看过来,脸色有些不好,似乎是在这个时候遇到生人有些不满。
“回夫人,是几个过路的,被我们的马车挡住了路。”侍卫看杜晓璃几人和他们后面的马车,说道。
杜晓璃没想到自己刚开口就被刀剑相向,有些无语,正打算回去,便听到老夫人的声音。
“退下。”
杜晓璃还以为是让他们离开呢,但是自己还没动,那些侍卫已经齐齐的将剑收回剑鞘,站到了两旁。
原来不是叫她们啊!
“你们将马车赶到一边去,给人家让路。”老夫人又吩咐道。
“是,老夫人。”五个侍卫回到马车上,将马车赶到了路边,又将剩下的马也牵到了一旁。
“好了小姑娘,你们快过去吧。”老夫人说完又低头看着自己的丈夫。
杜晓璃原本已经放弃给他们医治的打算,看到老夫人人还不错,说:“老夫人,我会医术,能不能让我给这位老爷看看?”
“你会医术?”老夫人抬头紧紧望着杜晓璃,像抓住一根稻草一般。
“娘,她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医术呢!”中年妇女说道,“让她给爹看,要是出了事情,那可怎么办。”
“这个……”老夫人一听,心里也有些犹豫。
“老夫人,你现在应该将这位老爷身子放平,而不是放在你的腿上,这样对他不好。”杜晓璃开口说。
老夫人想起曾经大夫提过一次,说老爷要是昏迷的话,千万要将他的身体放平,不要折着窝着了。刚刚一着急,居然忘了,现在听到杜晓璃一说,她赶紧将老人的身体放平,然后对杜晓璃说:“小姑娘,麻烦你来看看。”
“娘。”中年妇女还是不放心,望着老夫人喊道。
“现在大夫也没来,老爷的情况也越来越严重了,就然这个丫头试试吧。”老夫人说。
“妹妹。”杜修恒有些紧张的看着杜晓璃,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平常人,老人的病也不好医治,要是给人家弄出什么事情来……
“我的医术哥哥还不知道吗?”杜晓璃巧然一笑。
“去吧。仔细些。”杜修恒自然是相信杜晓璃的,但是还是嘱咐道。
“嗯。”杜晓璃点点头,朝夏鸢看了看,然后来到老人身边,蹲下身子开始给老人检查。
此时老人已经完全昏迷,双手撒开,四肢冰冷,瘫软,手心里有一层密密的汗水,嘴微微张开,舌苔微微有些发紫。
她将老人的身体状况看了,然后又问了一下老人昏厥前的情况,一边听他们说,一边将老人眼皮往上抬。等了解的差不多了,她大概能判断老人是犯的什么病。不过她还是仔细的把了脉,最后才确定了病。
“看出什么结果了吗?”老夫人紧张的看着杜晓璃问。
杜晓璃将手收回来,说:“老夫人,老爷子患的是一般老人常见的病症,虽然有些严重,但是平时注意一些也没有太大的问题。我先将老爷子救醒,不然可能会患上偏瘫。”
中年妇女虽然对杜晓璃不信任,但是看她的样子,好像也不是骗人的,大夫到现在还没来,只有暂时相信杜晓璃了。
“夏鸢。”杜晓璃喊道。
夏鸢将一双白色的手套交给杜晓璃,杜晓璃戴上后,说:“三号针。”
一根中长的银针便交到了她手上,她首先在老人鼻下人中的地方扎了进去。
那些人看到杜晓璃拿阵扎老爷子,想要呵斥,被老夫人阻拦了。
不得不说老夫人的思想还是比较前卫的,如果她也阻止杜晓璃施针的话,老爷子今天就醒不过来了。
“五号针。”
“八号。”
“六号。”
“……”
杜晓璃随即又在老人的胸前和头顶扎了几针,过了一会儿,老人才睁开了双眼。
“老爷,老爷,你真的醒了。太好了!”老夫人喜极而泣。刚刚老人昏迷的样子真是吓死她了,一直害怕老人扔下她一个人去了。
“爹,你感觉怎么样?”中年妇女也凑上来问。
杜晓璃看老人的目光并不像一般老人那样浑浊,虽然大病了一场,精神有些不好,但是还是比较明亮。
“老爷子,你先别动,我还要给你取针。”杜晓璃看到老人想动,赶紧阻止道。
等将针全部取下来了,交给身旁的夏鸢,杜晓璃才退了出来,回到马车上写了一张纸,让莺歌交给其中一个丫鬟,然后给杜修恒说继续赶路。
等他们的马车路过人群的时候,看到中间多了一个中年男子,应该是去请的大夫过来了。不过她该做的已经做了,也没想过要对方有什么回报,便直接走了。
那个大夫来了后仔细检查了老爷子的身体,直呼神奇,说从来没有遇到生了这种病还能醒过来的,以前那些即便保住性命,也都成了瘫痪。随即问道是哪位大夫医治的,大家才想杜晓璃他们来。
可是她们早已经走的没影儿了。
“人家走,你们怎么也不知道给拦下,我们还没谢人家呢!”老夫人气急道。
中年妇女也发现杜晓璃他们走了,看到老夫人那么生气,赶紧安慰道:“娘,我看他们也是往阜阳方向去的,我们去了阜阳在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找到她们。”
“也只能这样了。”老夫人叹了口气说。
“老夫人,那些人走之前将这个交给奴婢了。”一个丫鬟说着将一张纸递给老夫人。
中年妇女接过来,打开看了看,说:“这上面说的是一些让老爷子平时生活里注意的地方,还有一些对身体有利的果菜。”
“那小姑娘有心了,回去便按照她说的试试吧。”老夫人说。
“娘,上面还说了,爹现在不宜移动,说让爹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再赶路。”
“那我们就再等会儿再赶路。”
在他们休息的时候,杜晓璃一行已经进了阜阳城,住进了杜云寒早就为她们安排好的客栈。
这杜云寒虽然没有和杜晓璃他们一起进京,但是一路上的吃住都安排的好好的,让他们完全不用操心。
过了阜阳,他们便到凤鸣国的京城凤凰城了。想着还要坐一天的马车,杜晓璃就一阵阵的难受。
因为到客栈的时间比较早,杜晓璃他们都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等到傍晚下去吃晚饭的时候,遇到下午的那群人。
“小姐,我家老夫人说想请你们吃一顿便饭聊表谢意。”一个丫鬟在楼梯口等着,看到杜晓璃他们出来后,行了个礼说道。
杜晓璃看了看杜修恒,杜修恒没有什么意见,他们便跟着丫鬟去了她们的包间,其他人则直接下楼去吃饭。
这个客栈是阜阳城最大最好的客栈,一楼是吃饭的地方,二楼是包间吃饭,三楼四楼是住宿。因为这里的房间并不是很多,所以没有身份的人是进不来的。而且包间也很贵,在里面吃一顿饭那是需要有一掷千金的财气的。
丫鬟带着杜晓璃他们进了包间,向里面的人行礼,说:“太老爷,老夫人,夫人,那位公子和小姐来了。”
杜晓璃他们进去的时候,桌子便已经坐了三个人了,看到杜晓璃杜修恒,说:“小姑娘,快来坐吧。”
杜晓璃向他们行礼个礼,说:“如此叨扰老夫人你们,真是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老夫人笑了笑,说:“今天你救了我家老头子,我们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是啊!”夫人也笑了笑,说:“今天你们走了,娘还气我们呢。好在侍卫在后院看到了你们的马车,不然我们现在还在满城找你们呢!”
“不过是举手之劳,还劳烦太老爷、老夫人、夫人惦记,晓璃这心里要过意不去了。”杜晓璃说。
“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说却是救命之恩。”老爷子开口说,“你叫晓璃?”
“是的,太老爷,我叫杜晓璃。这是哥哥杜修恒。”杜晓璃回答道。
“我姓孟,你们叫我孟爷爷就可以了。”孟博文说道,“她是我家老婆子,叫她孟奶奶就好。这是我儿媳妇,你们叫她孟婶婶好了。”
这个时代的风俗,只要女子嫁人,便要换上夫家姓。
额,这么快就拉近关系了?不过她也不喜欢叫老爷夫人的,便顺着孟博文的话叫道:“孟爷爷,孟奶奶,孟婶婶。”
“好了,我们边吃边聊吧。”孟老夫人说。
“对对对,一边吃一边聊,不然这菜都凉了。”孟夫人说。
等孟博文夹了第一筷子,其他人才开始吃。虽然孟博文一家身上有掩盖不住的官气,但是还是比较随和,和杜晓璃他们也聊的比较开心,听说她们也是去京城,便相邀一起。
杜晓璃知道这是怕路上孟老爷子又犯病呢,想着反正都是去,也就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杜晓璃早早的带着银子金子下去吃早饭了。看到金子银子的时候,大家都被吓了一跳,胆小的女眷还尖叫了起来,不得已,杜晓璃只有让莺歌带着它们去了马车等着。
过了一会儿,梦老爷子一行人下来了,看到杜晓璃,他们走了过来坐在一桌,丫鬟将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伺候他们用早饭。
吃了早饭,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看到杜修恒马车上探着脑袋的银子,孟博文一行还是被吓了一跳。
杜晓璃见了,说:“银子是我从小养到大的,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咬人的。”
非一般的情况就不一定了。比如前两年有人到她家橘子园偷橘子,就被银子狠狠的咬了好几口,要不是杜晓璃将银子驯化的很好,银子就直接将那人撕来吃了!
“真的不会咬人吗?”孟夫人拍着自己的胸脯说。
“也不是不咬人的,不过像夫人你们这样和蔼的人肯定不会咬的,放心吧。”杜晓璃笑眯眯的说,然后上了自己的马车。
孟博学也随即去了前面的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北门出去,继续往京城赶去。
中午的时候,因为前后都没有落脚的地方,大家便自己在马车里吃了些干粮。长风他们对这一带已经很熟悉了,所以早上的时候就在客栈准备了一些。
吃了饭继续上路,杜晓璃突然想起了冰盒里的葡萄,这个盒子真的很神奇,冰块放在里面几乎都没怎么融化,里面的葡萄看起来也很新鲜。她让夏鸢给老夫人他们送了一点去,自己靠在榻上吃葡萄。突然马车又是一停,杜晓璃想这不会又是老爷子病倒了吧?或者路边又出现一个病人?
杜晓璃拉开窗帘看了看,没想到她都猜错了,老爷子没病,路边也没病人,而是有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小姐,有人刺杀。”夏鸢从另外一边看出去,对杜晓璃说。
杜晓璃点点头,她也看出来了。一个个穿着一身黑衣,脸上也蒙着黑布,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来杀人的一样。“只是不知道是冲着我们来的还是冲着孟爷爷他们来的。我猜,是冲着我们来的!”
孟家的侍卫和黑衣人对持着,其中一个对身后马车里的人说:“太老爷、老夫人、夫人,你们在马车里不要出来。”
结果孟老爷子一把打开了车门,说:“我倒要看看,是谁想要我老头子的性命!”
马上的黑衣人看着车里的孟老爷子和孟老夫人,疑惑的说:“不是说是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吗?怎么变成了老头和老妇?”
那人的声音很小,但是还是被隔了三个马车距离的杜晓璃听到了。她眼眸一抬,说:“看来还真是冲着我们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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