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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芸希被他人小鬼大的话逗的哈哈大笑,可不是这样嘛,林靖遥说到点子上去了,不过眼下可指望不上方岁寒,只要他能好好的保住命回来就行了。
方安和和林靖遥天天一起上下学堂,有了照应小安和平时的话也多了起来,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方安和一个人说,林靖遥听着,不过小孩子跟同龄人在一起总是要好些。
现在轮到方妙上山割草,林芸希在家看兔子,不过她也没闲着,尽职尽责的收集着兔子的粪尿,此时就看出林清文当初弄这笼子的好处了,不用费力的打开上面的门伸进去,只需要拎着笼子抖一抖放在一边,然后再把粪便扫到一起就可以了,省时省力。
除此之外,林芸希也没闲着,抽了个空去了方二婶家,让方宜春找些农闲在家的人帮助平平院子后面的那个土坡,当然工钱还是少不了的,特意还强调了不包晌午那顿饭,她现在可真是没时间做饭了。
“快让这小子去帮你干干活!”方二婶看来对方宜春怨念颇深,就差拿扫帚疙瘩把人撵出去了,“自从我让他给稻子喷你给的那个东西,他就一天去三趟地里看,种庄稼你以为种韭菜呢,哪能窜的那么快,多大的人了,天天还跟个小孩似的。”
被嫌弃的方宜春也不在意,耸耸肩道:“知道了,知道了,就算你不赶我我也得去帮三嫂子。”
方宜春长的虎头虎脑的,个头虽然不高,但颇有几分机灵劲,胆子也大,否则也不敢掏空家里所有积蓄又借钱买水地种稻子。老娘是个厉害的,他在方二婶眼皮底下待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他娘的各种手段。
“等等。”方二婶叫住他,加了句:“去找老武家的那几个吧,他们好像这几日要去县城找活干呢,这个时节哪那么容易找到活的。”
方宜春拍着胸脯让她把这事包在自己身上,林芸希放心的交给他然后就回了家。兔子的怀孕期是三十天,她家最早怀孕的那几只最近就要分娩了,必须要盯紧了,林芸希把空余的笼子全都用星花煮开水消过毒,又放在太阳底下暴晒,垫笼子的软草也是挑了又挑,兔子分娩的日子必须掐好了,最好是在临产前1到2天放到专门的笼子里,放的早了母兔子会连吃带拉的脏了专门用来生产的笼子,放的晚了影响母兔生产。
总之,一点都不敢放松,费神又费精力。
林芸希开始手忙脚乱的准备的时候,院子北面的土坡那里方宜春领着人也开工了,因为这事全部托付给自己,所以方宜春抖擞起精神干的比在自家干活还要下力。
因为三嫂说了不着急,所以方宜春就没多找人,只喊了武家的四个兄弟,他娘虽然是刀子嘴其实心肠非常软,特意交代自己找武家兄弟,不过就是因为武家地少劳力多,家境贫苦,偏偏五个孩子全是男孩,到现在为止只有老大娶了亲,因为家里太穷,没有人家肯把姑娘嫁到他家受罪,所以四个弟弟到了适婚的年龄都没有娶亲,也是因为没钱,武阳天才会跟方岁寒一起去了边疆。
“三哥,你不是在县城铁匠铺当学徒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方宜春跟武家兄弟混的熟,所以无所顾忌的就问出了口。
武阳吉侧头甩甩额头上的汗,瓮声瓮气的回道:“那铁匠看我一把力气就应允了,谁知道干了几天突然来了一个什么远房亲戚的孩子,那铁匠铺平时也没有多少活计,所以……”
“所以那铁匠就找了个由子把我三哥给辞回来了!”最小的武阳臣在兄弟几个里算是话多的一个,听方宜春提及此事气愤的说道:“说什么我三哥掌握不了打铁的火候,再呆下去也是白费,就是借口,我三哥已经开始上手了,县城里的客人都夸我三哥打的锨又结实又轻便呢,怎么会像他说的那样不堪,他那个亲戚连抡锤子都费劲还留下了,不用想就知道他这是袒护自己人。”
武阳吉瞪了他弟弟一眼,“就你知道!还不赶紧挖!”被无股的辞回来,他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但是又能怎么着,像他们这种没门路没亲戚的人想要卖苦力都找不到合适的,这实在让他一个大男人着急上火。
“我看阳臣说的挺对,事实就是这样嘛。”方宜春使劲铲了一锨土,攘到地势较低的洼地处,然后接着说道:“没了就没了,也不是啥好活计,脏累不说,天天抡那么沉的锤子,又长期呆在那闷热的地方,时间久了身上全是毛病,再想别的法子。”
老大武阳达长叹了口气,说的容易做起来难,他们兄弟这么多年在县城里做零工一直没有安定下来,挣得的钱勉强糊口,他四个弟弟成亲需要不少银子,想要攒够钱谈何容易。
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四武阳中站在坡上往前面的高墙里面望过去,空落落的院子没见到一个人,心情更是低落,但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闷声的干活。
趁着哥哥们不注意,武阳臣悄悄凑到方宜春的身边,小声问道:“宜春哥,我四哥想要跟着商行去走脚,我大哥坚决不同意,走脚是干啥的?”
方宜春心里一沉,看向一边闷头干活的武阳中,老四这是被逼急眼了,走脚那可是把脑袋掖在裤腰带挣钱的营生,走南闯北,靠倒卖货物为生,运气好能挣到银子,运气不好就得客死他乡,方岁寒的舅舅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干了这么多年结果被水匪给杀害了,方岁寒幸运的逃了一命,但是谁能保证下一趟不出事呢?
不过这到底是人家的家事,方宜春也不能大刺刺的指手画脚,只是对武阳臣道:“做工还是离家近好些,三嫂子一下子买了这么一大块地,她和方妙弄不过来,有意从村里找个能长期干活的长工,你家地少,我看倒是可以出一个人,咱们一起这么多年,我最清楚你们干活踏实,要是有这个意思的话,我可以去找三嫂子去说一下。”
这话声音不小,武家四个兄弟都听的清楚,都不由自主的看向武阳中,这可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林芸希和方妙这两天算是轻快了点,方宜春领着几个人每天挖完土还捎带抱回些草回来,五六个大男人一人一捆,能让兔子吃两天多,可真是解了燃眉之急。
一来二去混的熟悉点了,林芸希也没客气,让他们几个帮着盖个鸡圈,小鸡崽长的快,几乎一天一个样,现在呆在草筐里已经有些挤了。
方宜春以前都以方岁寒的马首是瞻,方岁寒走了那段时间很是低沉了一阵子,就算他娘不揪着他的耳朵严令他好好帮三嫂,他也会照办的,经过这几天的接触,他越发感觉他这个三嫂跟三哥可真是绝配。
其实方岁寒如果没有那道伤疤那长的绝对是相貌堂堂,而三嫂更是天仙一样的美人儿,最重要的是方宜春感觉他俩人身上有种想要让人信服的感觉,方岁寒能不费吹灰之力找回自己被偷的钱,林芸希不但能治虫害还整出什么能抗害增收的东西,俩字形容:厉害!
林芸希去拾掇兔子棚的工夫,一个大几圈就热乎乎的出炉,方宜春笑的尖牙不见眼,“三嫂,怎么样,够大吧?从这边还可以再扩一下的。”
看着赶上她家半个厨房大小的鸡圈,林芸希一头黑线,太大了,绝对不用再扩了,不过虽然大的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在她家空荡荡的院子里倒也显不出什么来。
林芸希点点头,把草筐里的小鸡崽都放进里面,“真是太麻烦你们了,等干活完事给你们做一顿好吃的!”又是帮这又是帮那的,林芸希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嘿嘿,那可真是太好了,不过三嫂你可多准备点饭,我可能吃了,我娘都老说我是饭桶托生的。”方宜春一点都不客气,欣然应下来。
林芸希本来还想问问后面进展情况,结果听到方安和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转头一看他在兔子棚门口那站着,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看个究竟。
笼子里的母兔子的腹下赫然多了五六只皮肉鲜红的小兔子,闭着眼睛的小兔子正一拱一拱的到处乱撞,这下崽可真够快的,刚自己收拾的时候还没动静,这么一功夫就都生出来了!
同时生产的有两只,一窝六个,一窝八个,个个都挺精神的,自动去找奶喝,闻声聚过来看热闹的方宜春等人看到这场景也是高兴,看过猪下崽驴下下崽,这还是第一次看小兔子出生呢,好丑!
也不知道谁说了句丑,结果大家都跟着笑起来。
林芸希挺满意,一开始她还担心野生的兔子冷不丁家养效果会很不理想,比预想中要好的多,接下来会有更多的小兔子出生,一个月以后,家里这兔子棚可就更加热闹了。
林芸希心里有些小激动,按照一只兔子生七个小兔子计算,这批要出生三百多只,而小兔子三个多月就可以长大卖,期间又会不停的有兔子出生,她靠兔子赚钱的道路总算能看到头了。
与林芸希相比,那几个帮工的大男人对新出生的小兔子更有兴趣些,弯着腰看半天都不嫌烦的,他们对一只兔子竟然能生出这么多小兔子好奇的要命。
傍晚回来的方妙知道这事很是傻乐了半天,当天晚上方妙和林芸希轮流睡觉,怕母兔子会不小心压死刚出生的兔子,到了清晨又有六窝三十七只兔子出生,除了一个太小刚出来不久就死了,其他的都挺健康的。
看着那一堆堆多出来的小兔子,林芸希总算感觉自己这些日子的累没有白受。
方宜春他们把土坡给挖平了那天,林芸希非常守信的招待了他们一顿,也是他们时气好,前一天正好村里有家人杀猪,因为好久没去县城,家里的存货去了七七八八,几件喜事同时降临,林芸希非常高兴,特地多割了点肉给他们做顿分量足的大餐。
虽然家里的菜还不能吃,但是山里的野菜种类也是够多的,不过因为吃饭都是无肉不欢的男人,林芸希多做了几道硬菜,干菜焖肉、红烧肉、爆炒肺丝,最后还有她最拿手的锅包肉,凉拌了一盘子凉菜解腻,她现在已经用惯了大锅,做起菜来更是得心应手。
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看到一桌子的肉眼睛都亮了,方宜春率先坐下去尝了一口焖肉,然后冲林芸希竖起了拇指,林芸希笑笑,招呼其他人落座。家里也没个男人,没人陪客,林芸希也就在下面忙活着。
武家几个兄弟一开始还有些放不开,跟个大姑娘似的吃着饭,不过尝了几口那菜以后就放开了胆子,做的这么好吃,如果不赶紧都得进了方宜春的肚子里,怪不得这家伙从刚才开始就不说话了,这是忙着吃呢。
看他们几个人比赛似的吃饭,林芸希很高兴,这绝对是对自己手艺的肯定!不过因为没有辣椒,那道爆炒肺丝味道有些不如意,自己吃也好,卖也好,自己得赶紧种出来,话说,得抽空去趟县城了。
不过让林芸希有点疑惑的是,今天方妙怎么这么老实,她一向乐意跟方宜春斗嘴,今天怎么都没看到她的影子?
将最后一块锅包肉放进嘴里,方宜春一脸幸福摸摸肚子,这是他从小到大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了,不但是因为肉多,主要还是做的好吃,那干菜焖肉也不知道怎么做的,肉味都进了菜里,香醇浓厚,回味无穷,还有那红烧肉,不但看着油汪汪的诱人,吃起来更是松软香甜,比自己老娘那不是炖就是炒做的可真是好吃多了。
不过这话他也就敢在心里想想,真要说出来,估计他娘能让他半年都沾不到肉腥。
要是自己以后娶到的媳妇能有这做饭的手艺就好了,哪怕她不怎么干活,每天做好饭等自己回来吃也成啊,方宜春此时真是羡慕他三哥的好福气。
这顿饭也折服了武家兄弟,武阳臣按不住好奇,忍不住问道:“方三嫂,那个硬硬的有点酸的肉叫什么?那个最好吃了!”他刚说完就被大哥武阳达砸了下后脑勺,噘着嘴道:“大哥,你打我干嘛?难道你知道这菜叫什么?”
还敢顶嘴!武阳达额头青筋暴起,多大的人到别人家吃饭规矩一点都不懂,以后坚决不能带他出来了。
眼看武阳臣又要挨打,林芸希赶紧笑着开口道:“这叫锅包肉,有酸甜口,今天我做的就是酸口的,要是想学随时可以过来。”她感觉这个心思单纯的娃娃脸大男孩挺有意思的,所以就加了最后一句。
得了她这话的武阳臣小声嘟囔道:“听到没,大哥,方三嫂都这么说了,你可别打我了。”
武阳达瞪了他一眼,等回去再收拾你!
吃完了饭,方宜春也没着急走,武家兄弟也都有些忐忑的偷偷瞅着她,林芸希放下手里的抹布,问道:“是不是还有别的啥事?”如果没事不可能把这几个大老爷们弄的扭扭捏捏的。
“还真有一个事。”方宜春斟酌下开口问道:“三嫂,我多嘴的问一下,你这需不需要个长工?”
他一开口武家四个兄弟的身体都绷紧了,目光灼灼的看向了林芸希,一脸的不安,见这阵仗,林芸希就明白了*分,倒也真的仔细的想了下,她家劳力不足,伺候兔子就得占了她和方妙的大部分时间,大棚和收拾那个山头都得要人手,现在帮工一天十五个钱,一年如果光顾工的话就得花个四五两银子,如果找个长工的话既能稳定下来又能省些钱,的确是个好办法。
见她神情松动,方宜春又接着给她吃定心丸,“我跟武家的兄弟从小一起长大,算是非常了解,品行什么的完全没有问题,这点你放心。”
林芸希也是担心这点,毕竟她家除了女人就是孩子,如果找来的人有什么歪心,那后果不敢想象,不过这些人是方宜春找来的,又这么言之凿凿的保证,林芸希放心不少。
“我不太懂这方面,暂时需要一个人,需要签订什么文书吗?”林芸希问道。
她说这话就是应了方宜春的问题,武家兄弟面上都带了些许激动,其中只有一个人表现的很怅然,林芸希不由得多瞅了两眼,面目硬朗,长的挺有精神,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眉头一直紧锁着。
方宜春把胸脯拍的啪啪响,“三嫂,这事包在我身上!”
用人这事就在方宜春的大包大揽下结束了,林芸希掏了二两的银子,当然这只是雇一个人一年的钱,这样算下来比用短工要剩了一半的银子,林芸希挺高兴的,不过来上工的人暂时没有订下来,他们说要回去商议一下,这让林芸希很不解,她以为在方宜春给她说之前他们就商量好了呢,不过也没什么关系,这四个人看着都是老实憨厚的,谁过来都应该不错。
送走了人,林芸希赶紧把锅里热着的菜给端出来,几个小的忍了这么半天该是饿坏了吧,她刚把饭菜摆好,刚才还不见半个人影的方妙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了,迫不及待的问道:“三嫂,你找了武家的谁做长工?”
“说是还没定下来,你跑到哪里去了,赶紧洗手吃饭。”林芸希不明白这事有什么可惊讶的,她家不是经常要找帮工的嘛。
闻言,方妙一脸失望的坐在凳子上,对着可口的饭菜却恹恹的提不起来一点精神,她没想到方宜春竟然会把他给找来做工,更没想到三嫂突然起了找长工的心思,怎么办?她希望那人来,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心里好乱。
正盘算着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安排,所以林芸希就没注意到方妙的心神不定。
出了林家大门,武阳达就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向方宜春道谢,多亏了他能替他们兄弟说话,否则这种好差事哪能轮到他们,他们兄弟几个空有一身力气却一直找不到事情做,没想到冷不丁天下就掉下来个馅饼,做长工二两银子堪比村里有地的人家一年的收成了,这还只是出一个人,有了这二两银子家里捉襟见肘的日子怎么也会有点起色,至少不用再担心断粮了,留下一个人在家照顾老娘和地,剩下的俩人再去县城找零活也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了。
不过方家嫂子可真是个既贤惠又心善的人呐,并没有像周地主他们家那样死扣着钱非要等干够了一年才给银子,年尾给钱咬咬牙倒也能撑的住,但是主家总是用各种理由克扣工钱,一年到头到手的也就几百个钱,实在有些过分,不过这方圆几十里的农家人大多知道他们家这样,为了生计还不得不给他们卖力,像他们这样没有什么手艺的很难在县城找到活,所以大家都忍下来了。
武家几个兄弟没少在周家做工,因为实在是受不了周地主那刻薄性子和各种无理由的克扣工钱,所以今年才不在那干了。有那恶心的周地主做对比,林芸希本来正常的做派立刻在武家兄弟心中变成了心善,如果林芸希知道肯定会哭笑不得。
武家兄弟都高兴坏了,回家以后立刻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老娘,佟氏激动的眼泪都下来,转身就在香案边双手合十拜了拜,可算是遇到好心的人了。她见过三郎媳妇一次,就是三郎领着她媳妇来他家找阳天的那次,非常没说过一句话,但是佟氏对她印象非常深刻,那新媳妇长的实在是好看,即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眼睛也会忍不住像那边看去,不管别人怎么看,那孩子都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看着就舒服。
不过这事想起来还真是巧,方三郎跟自己家的二小子一起去了边疆服役,三郎媳妇又雇了自家儿子当长工,还有就是阳中和……唉,这缘分到底是什么谁都说不清楚。
老大在一边教训小儿子,老三高兴的在院子里收拾农具,佟氏的目光落在了坐在一边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老四身上,刚止住的眼泪又禁不住流了下来。
这孩子果然还是一直没有忘记以前的那些事情,她还不知道自己儿子是怎么想的,但是又能这么着,怪只怪投错了胎,怪只怪她没能耐,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天天痛苦着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