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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君宸大概是还不知道鬼域里的主已经完蛋大吉了,他早就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觉了,以弥补这几天的睡眠不足。
不过,看样子他还挺能忍的,长时间睡眠不足,却毫无怨言。
除了不睡觉以外,每天犹如正常人一般的生活作息,似乎根本不受狗煞影响。
这种人,谁知道毅力有多强悍,要我还真不一定能做到。我别说不睡觉了,我就是少睡几个小时,都会头疼。
我看到连君宸就能想到成叔,我身上还带着那块成叔留下的灵魂碎片。这个碎片带在身边,我是想随时提醒自己,找到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总有一天,我会想办法,让成叔也重新活过来的。
面对连君宸的问题,我笑了笑:“不好意思,这两天太累了,睡过了,大哥,不过您也没叫我……我没上闹钟,自然没起来。”
面对我的狡辩,连君宸没多说话。
从我背后推着我去吸收,用抽了两张纸让我擦了手,才有看着我一起到连家吃饭的地方坐下、桌上的饭菜已经齐全了,小红站在旁边侍候。
连君宸等我坐下之后,才对旁边的小红说道:“家里也没剩几个佣人了,小红你坐下和我们一起吃吧。”
“啊?”小红讶异了一下,和连君宸那双淡漠的眼神对视了一下,连忙用手擦了擦手上的围裙。
然后,上厨房多拿了一副碗筷,坐下来之后,才欣喜道:“谢谢连先生。”
小红有资格坐下,全都是她自己努力工作、尽职尽责的原因。否则,连君宸不会随便把一个人佣人当做家人一样,让她坐在饭桌上一起饭。
在连家张妈都跑了的情况下,小红这个小妞还能留下来,每天照顾我们的饮食起居。更是面对一次次危险,虽然表现了害怕,依旧忠心耿耿的陪着我们。
这样一个人,对于连家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和家人无异了。
“二夫人吃肉,吃肉才有力气生宝宝。”李二红这个村妞,上来就给我夹了一大块红烧肉在我碗里。
我看着那油滋滋的红烧肉肉,皱了皱眉头,“小红,我不吃肉,只吃素。”
“什么情况啊?您以前吃肉的啊?怎么……就不吃肉了呢?别净跟那些和尚学啊,天天吃素的,走路都没力气。上连家二楼,都得大喘气儿。”小红对那些住进连家高僧还是有些不屑一顾的,毕竟那些和尚,除了念经,身体真的很弱。
大概真的是因为常年不吃肉的缘故,熬了几个晚上念经,一下就病了好几个。
我在鬼域念诵佛经求救的时候,曾经向维摩诘请愿过,只要他能帮我。那我便一辈子虔诚信佛,要我出家铁定是不行的,但这吃素起码要做到。
他帮我救了凌翊,我必须说到做到。
我犹豫了一下,打算借着我戒荤这件事,把狗煞离开的事情和连君宸说了:“我曾像维摩诘菩萨请愿,只要能除了连家的狗煞。我就一生虔诚信佛,从今往后这荤菜是都要戒了的。”
我说完,看了一眼连君宸,眼神中充满了暗示。
我正愁找不到借口,和连君宸说,家里的狗煞已经没了。他可以出去外面到处玩了,也可以随时随地欢快的睡觉。
如果他高兴,可以把维摩诘请回去,更可以把房子里的破邪风水阵给解除了。
眼下正是顺坡驴的好好时机,谁知道他居然岔开了话题,说:“宋晴怎么没下来呢?她是客人,也是夫人的朋友,怎么不请下来?”
宋晴从简思丧礼那天开始,就开始绝食。
她这个烂脾气,除非那个悲伤劲儿过了,否则谁劝也不会吃饭的。我只知道宋晴不会真的把自己饿死,所以也没怎么管她。
听连君宸提起这一茬,小红连忙说:“那我上去请宋小姐?”
“去吧。”连君宸埋头吃东西,和小红说话也不懂得尊重人家,冷冷淡淡的就吩咐了一声。
小红就是个老实本分的姑娘,平时也看连君宸淡漠惯了。根本不和他计较,迈着轻快的步子,就上去找宋晴了。
连君宸这才把勺子放回碗里,瞄了我一眼,说道:“说吧。”
“说什么?”我奇怪的问道。
他低头喝了一口汤,抬头看我的时候,突然就笑了,“还记得上次鸷月找我聊吗?他说我真正的弟弟,帮我去解决狗煞缠身的问题。他说哪天你敢不上太白大人的血,就自由进出连家,就证明……君耀在那边已经成了。也证明,狗煞已经离开了……”
原来,他是故意支开小红,跟我询问具体的情况。
我突然意识到,连君宸脸上的笑,是那种真正高兴的笑。
他应该是为凌翊没有完全离开我们的生活而高兴,毕竟之前,他费尽心思就是希望凌翊复活。他对于凌翊这个弟弟的感情,并不比我差。
“他连这个都告诉你?鸷月……还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我听连君宸讲,才想起来,刚才和南宫池墨不假思索的就出了连家的大门了。
都忘了,连君宸可是看着我们在外面。
按理说被狗煞纠缠,是一刻都不能出连家,出了门就要倒大霉。
反正不管连君宸察觉了什么,鬼域里发生的事情,我绝对没有傻到和一个阳间的活人去说。这鬼域里的东西太离奇,而且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连君宸动了一下筷子,把我碗里的红烧肉夹到自己碗里,然后说道:“你觉得什么是该说?什么是不该说?既然你请愿不吃肉,这肉别浪费了。”
真是越有钱越抠门,连块肉都要从我碗里挖。
我心里腹诽了一句,才提醒了连君宸一句:“大哥,鸷月那个家伙……的话,真的不可尽信。他诡计多端,大哥你别被他骗了。”
“他跟我说,连家下面有一具狗尸。说是,狗煞的事解决了,就可以挖出来。一会儿,我们吃完饭试试看,看看他骗没骗我。”连君宸说的淡淡的,却好像在说一个幽默的冷笑话。
我嘴角忍不住抽了,“这个……应该不是骗人的,应该是连家祖辈上五鬼运财局,留下的阵眼。”
回想起,白画栾说自己弟弟尸身被烧的记忆。
我根据阴阳先生炼小鬼的经历,突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继续和连君宸说道:“当时为了镇住狗尸,应该和炼小鬼一样,狗尸也被炼化过。现在,挖出来应该是一坨焦炭,如此作为怨气太大,还是需要妥善处理被炼化后的尸体。”
“哟,丫头,你知道的还挺多的。”连君宸放下筷子,一副刮目相看的样子。
宋晴从楼上下来,伸了个懒腰。
她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眼睛里掩饰不住那份悲伤,还是故作轻松的和我说话,“嘿,苏芒早,嘿,苏芒的大哥早。”
这小妮子还挺别扭,喊什么苏芒的大哥。
感觉怪怪的……
“你是她的闺蜜,一起喊我大哥好了。”连君宸很随性的虚引了一下,把他自己身边的椅子拉开让宋晴坐下。
宋晴嘴很甜,而且很会掩饰自己心内的伤口,“大哥好。”
说完,就坐下来一起吃饭了。
但我可以看到,她眼里的悲伤,她心底深处还在为简思的死而难过。这丫头比我善良多了,也许经历了这么多事,简思的死在我心中早已是很久之前的往事了。
我只管挑素菜吃,宋晴只负责清桌上的肉菜。
她昨天一天都没吃东西,今天是饿惨了,所有的东西都囫囵个儿的吞进去,吃的腮帮子鼓鼓的。那个吃相和旁边的李二红有的一拼了,李二红吃饭也是埋着头,脸都要钻进饭碗里了,不停的往嘴里塞吃食。
宋晴一边费尽的嚼着,一边往肚子里咽,还抽空问我:“对了,苏马桶,过几天就是元宵节了。你要不要回去见伯父伯母啊?你过年都没回去,他们可都想死你了。”
“是该回去了,好久都没回家了。”我在鬼域里面折腾个半死,早就把什么春节,元宵节忘得干干净净。
这几天日子过得,那只要想能活下去就不错了。
一听元宵节快要到了,我当然要回去看看我爸我妈。
宋晴好不容易咽下去,说道:“那就这么定了,明天就跟我一起坐班车回去。大哥,我先给你借个人。过完节就给您送回来,啊不对,过完节,我们家苏芒还要回学校补考。”
补考!
我去,那对我来说,简直是和狗煞一个级别的恶梦。
我这个寒假全都在处理乱七八糟的事情,哪有那个机会,去搞什么复习。这次开学有七门要补考,我就是有七八个脑袋,这么短的时间内也复习不完啊。
我的脸瞬间青掉了,感觉这一桌子美味佳肴,都跟没加调料的面筋似的。每一口吃下去,都是味同嚼蜡。
我多怕这次考试没考过,学校让我留级。
这我爸这个人民教师的脸面,到底要往哪儿搁啊?
“可以,但是必须要有保镖跟着。她不再是以前的苏芒了,也是连家的二夫人。如果没有保镖保护,容易遇到危险。”连君宸又埋头吃饭,而且不夹菜,干吃白米饭。
看他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我真想和小红说。
让她下次做菜不要做这么丰盛,反正连君宸这个大老板不吃菜只吃饭。
宋晴大大咧咧的,“就刘大能吧,患难与共过,而且我们还熟。”
“就他吧。”连君宸没有异议,吃完了饭,用餐巾擦了擦嘴就离开饭桌了。看他连个招呼都不打的样子,我有些懵了,他又是犯了什么毛病。
宋晴小声说:“看见没有,舍不得放你走,生气了。”
“小晴,你胡说什么,我回家,他有什么舍不得的?”我现在脑子里就想一件事,那就是我回家该怎么和我爸妈解释,我老公连君耀死而复生的事。
而且,这次去,我总不能带着鸷月这个死变态回家见家长吧?
哎,回去也不知道怎么交代。
我回家过节,他们的亲亲女婿没到,我爸我妈肯定对凌翊要有意见了。
宋晴这时候跟我打马虎眼,吹着口哨说,“恩,我刚才什么都没说,苏马桶,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她那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知道我拿她没办法。
我也确实拿她没办法,她非说连君宸对我有什么的,我解释就是越描越黑。况且,当年我和连君宸的确订下了婚约,这点成叔也知道,成叔到现在都还以为是连君宸的媳妇呢。
我和宋晴两个人一起吃了饭,就听见到客厅那边开始大动工程,“叮叮咚咚”的在耳朵里响成一片。
过去一看,就见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一起把客厅的桃木柜子往门口外搬走。大柜子硕大无比,木料又沉,几个大汉一起喊着口号,浑身冒着汗的才给搬出去了。
以前,那柜子放在客厅,就跟棺材板子一样的,难看死了。
可这柜子又是整个连家破邪风水的核心,所以不得不放在这里。等柜子拿开了,连君宸又找人撬开柜子下面铺的木质地板,让人沿着这块地板往下挖。
下头是水泥,全都是用电钻挖的。
挖到最后,挖出一只烂了吧唧的棺材,棺材整个朽烂了。一出土,就是一股子迎面扑鼻的恶臭味。
看到了这玩意,才知道那南宫家让放个桃木做的柜子在这,就是为了压住下头这个棺材瓤子。
没法子,那些大汉只能把棺材抬出来。
我现在做事比以前谨慎了,工人在做事时候,中间被我叫停过一回。我让他们戴上棉布手套,然后往那棺材上贴几张我用朱砂现画的三清破邪咒,再开始动工。
那棺材抬上来之后,房间里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阴气那叫一个重啊!
想想连家祖上也真够阴险的,在自己家的地里埋了这么个东西。
“开棺看看?”宋晴似乎对棺材里的东西很感兴趣,特别想看一眼里面的东西,说起开棺眼睛都冒光了。
我摇了摇头,“有啥好看的,你看了保准觉得没意思。除非……你对里面给狗陪葬的冥器感兴趣,那另当别论。”
冥器又称为明器,是土夫子盗墓贼那一行的土话。
意思就是,来自幽冥的器物。
为了讨个吉利,又常常被称为明器。
开棺在土夫子一行,也有讲头,叫什么升“棺”发财。
宋眼睛都冒光了,低声和我说:“你还说呢。我从来没见过开棺,也没见过棺材里的明器长啥样。你现在是连二夫人了,当然对明器这种蝇头小利不在乎,快点开棺,也好升棺发财,我这样的小p民也开开眼。”
我晕,我就算不是连二夫人,也对棺材里的东西不感兴趣。
死人用的东西本来就不吉利,何况是死狗呢?
棺材盖子,被连君宸叫人打开了。
里头是一具烧焦的狗尸,狗尸连上的黄金面具都烧成黑炭了。
其他随葬品之类的,都和我上次做梦看到的狗棺材里的是一样的。也许在坟地里,那个白衣少年,白画栾让我看到的仅仅只是一个幻觉而已。
想想他坐在棺材上吹箫,应该是为了悼念自己的弟弟。
连家祖上真的是造孽了,拿了自己家至亲五个人的魂魄作为宅中家具摆放,又刨了人家狗坟,把人家的尸骨拎出来当阵眼。
为了不让狗尸影响连家气运,想了一炼化小鬼的一辙,把人家狗的尸体烧成这样。毕竟小鬼炼化了之后,除非反噬,否则是很听主人的命令的。
烧尸,无非是想让那被烧的东西更加听话。
之前遇到的狗煞事件,说白了就是连家遭报应,原本是谁都不能插手的。可偏偏连家和凌翊渊源很深,才会有今天的局面,不至于全家都死光光了。
空闻大师带着自己的弟子,临走前给连君宸的建议是,找块风水宝地,把棺材埋了。
立个墓碑,了了这桩罪孽。
最好还得要在家里立个牌位,以后逢年过节都要给狗大仙烧纸,祭祀。
连君宸倒是不反对,吩咐人抬了棺材立刻去办。
下午的时候,他听说我要回去凌翊的房子里,拿些衣服还有课本儿之类的东西回家,就提出要送我和宋晴过去。
毕竟我的东西,婳魂早就帮我从宿舍里,拾掇到那儿了。
来连家的时候,因为决定比较仓促,我都没带什么行李过来。车子停在了凌翊家的门前,我站在那所老房子前许久,才上去敲门。
就听里面传来一声冰冷冷的女声,问道:“是谁?”
这个声音我熟悉,是司马倩的声音。
我站在门口有些吃惊,奇怪她怎么会出现在凌翊家里,还以为会是婳魂那个一身红衣的女鬼来给我开门呢。
因为以司马倩简夫人的身份,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犹豫了一下,我说:“是我,苏芒。”
门开了,司马倩穿着一身白色的毛衣,下身是一条皮裤,样子冰冷而又冷酷。她开完门以后就径直走进去,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她随手拿起桌上的高脚杯抿了一口,“怎么从连家突然回来了?”
我还想问他,怎么没在简烨身边,而出现在这所房子里呢。凌翊让我暂时不要把幽都的事情交给司马倩,应该也是提防她了。
我和她保持良性关系就好了,更不需要质问她,为什么要背叛凌翊。我来拿戒指的事情,也最好不要透露给她。
“过几天不是元宵节吗?我想回家看看,好久没见到我爸妈了,我顺便来拿两件衣服。”我拉着宋晴进去,顺手还把门给关上了。
里面的空气比外面还要冷,我穿着呢大衣进去,都忍不住浑身打哆嗦。
我看到宋晴鼻子上挂了两条鼻涕,瞬间就明白这小妮子是怕冷,我想让婳魂把暖气给开了,就问她:“婳魂呢?怎么没看见她?”
这时候,从客厅的老式水晶灯上,突然就冒出了个死孩子血淋淋的脑袋。
我看第一眼被吓了一大跳,后来仔细看看,那死孩子我以前见过。它在凌翊家的时候,还出来吓过我,不过被凌翊给收服了。
宋晴更是吓得“啊……”的尖叫出声,躲在我的身后面,问我:“苏芒,这里面也太恐怖了!鬼屋吧,这是……天啊,你以前就住这儿啊!你看,上头还有死孩子……”
那死孩子估计就是想和我们恶作剧一下,没想到宋晴会尖叫的这么夸张。吓得它一下缩进了灯罩里,眼窝里的俩眼珠子都吓得掉下来。
眼珠子一颗掉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停下来。
一颗掉在司马倩玲珑剔透的高脚杯了里,带着腐烂的血迹,还爱沉浮着。司马倩冰冷的脸上,立刻就好像结了冰渣子一样。
这房子里跟连的“干净”程度家截然相反,妖魔鬼怪什么玩意都有。
“我也是来找婳魂的,不过没看见她。”司马倩放下手里头泡着死人眼珠子的高脚杯,手里的金属打火机,就这么一下一下的敲着木质的茶几,“苏芒,关于你家里人下落的事情,我刚查出点眉目,所有想来和婳魂探讨一下。”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这么提到我生身父母,来勾起我的好奇心。
我也是刚从成叔口中知道,我亲生父母可能会在运城,但是时间过了这么久,也有可能会搬离。
司马倩查到的线索,到底是什么线索?
我想我应该表现的兴奋一点,这样司马倩才不会起疑心,我立刻紧张的看着司马倩,“你……你查出来什么眉目了吗?能告诉我吗?”
“能,当然能,这些事查清楚的就是为了要告诉你。”司马倩一如既往的冷傲,脸上看不出任何做作的痕迹,倒是没有什么已经叛变的端倪。
那个吊灯上的死孩子,眼珠子掉下来了。
它只能飘下来捡,它胆子小,先捡起来掉在地上的,往自己空洞洞的眼窝里塞。走到司马倩面前的时候,就有些缩手缩脚的,一脸无辜的说:“我拿我的眼睛。”
司马倩浑身都是阴冷的气息,吓得这个死孩子伸进酒杯的手都哆嗦了。抓了那颗掉进被子里的眼珠子,就没命一样的逃走了。
我们三个人都盯着这个死孩子看,等它跑的没影了。
司马倩才对我冷冰的笑了笑,笑得让我心里头发毛,“我总觉得你似乎对自己生身父母的下落,没有以前感兴趣了。”
“怎么会呢?我很想知道……”我心头一惊,心想不会被司马倩看出来了吧。
司马倩看着自己涂的通红的手指甲,顿了顿,才抬起头和我对视了一眼,“目前查到的事情就是这样,你生身父亲姓唐,母亲姓姜,很可能都在运城。这件事,告诉老板,可以让老板和你一起去沿着这条线索,找找看。”
她说的漫不经心的,似乎是在试探我。
我皱着眉头不说话,她说的这些线索我都知道,如今还没有行动去找。第一是手边的事情太多,实在是腾不出手去做。
第二,我想再等等,等到线索更成熟了再去找。
毕竟运城那么大,如果运气不好,找人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对了,最近怎么没见到老板?你要回家,不应该和老板一起回家的吗?”司马倩又问我。
“他去了鬼域了。”我硬着头皮说道。
凌翊去鬼域的事情是绝对纸包不住火的,司马倩想要知道那是分分钟的事情。只要稍一询问鸷月,就穿帮了。
司马倩清冷的蛾眉微微一颦,敲着桌面的打火机停下来了,似乎陷入了沉思。
“那个……我和宋晴先上去收拾行李了,您先在这里小坐,我就不招呼你了。”我俨然是把自己当成自己家了,对司马倩用了招呼这个词。
司马倩这时候对着我们的背影,喊了一声:“等等。”
我停在了原地,就听司马倩慢慢的说道:“学校已经开学了,你们还不去报道。这次你们缺勤,可都是按照旷课处理。”
“过两天就元宵节放假了,司马老师,您……您就不能通融一下吗啊?”宋晴最会撒娇了,她陪着笑脸就央求司马倩。
按照以往的管理,开学报道是一回事,学生回不回去上课,老师上不上课是另一回事。一般大家之间都是有默契的,会在元宵节的假期过去,才会纷纷去上课。
当然,元宵节以前也是有部分老师和同学去上课的。
但是要是不去,也没有人会怪。
正月对于中国人,还是比较重要的一个月份。
司马倩听宋晴一求,语气软了下来,“我没说不通融,你们专业,大部分老师都请假,没去上课。你们去学校也没人给你们上课,我是想提醒苏芒,元宵节后的补考,别考砸了。否则……”
否则怎么样啊!
我吓得心脏乱跳,紧张的手心里都出汗了。
司马倩顿了顿,才说道:“否则,是要留级的。”
听了这番话,我整个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没精打采的上楼。我虽然已经是阴阳先生了,也可以自己接活了赚钱了。
鬼域幽都也都去游览观光过了,算是初入社会的样子。
可我还是学生啊,学习就是学生的天职。
考试不及格,真的会要了我的命好不好?
到了楼上,宋晴主动要求帮我收拾冬天的衣服,说我是孕妇最该做的就是在一旁休息。至于要复习的课本,都可以不用带了,我完全可以看宋晴的。
自从我没去上课,她就自觉主动的听课,把笔记都帮我做好了。
我看着宋晴热情又忙碌的身影,我实在感慨自己的运气。虽然有时候很倒霉,但是真的要感谢老天爷,赐给我这么一个热心肠的好朋友。
任何时候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无论出了什么事。
她都是第一时间为我着想,主动帮我解决问题。
如果不是我的问题,她也许这辈子,也不会主动去学习那么多有关于阴派的阴阳玄学。她学这些,很大程度,是为了帮我。
我看着宋晴的身影,发了会呆。
转身拉开房间里的抽屉,抽屉里放着一只精致的复古的檀木盒子。
“老板娘回来了,哦……她来拿戒指了。”
“嘘,以后她可是幽都的主宰,你说话小声点小心得罪她了……”
……
耳边悉悉率率的传来一阵窃窃私语,我一抬头,就见到从天花板上倒吊下来很多透明的丝线。
这些丝线上挂着很多类似蜘蛛的昆虫,昆虫身上散发着蓝色的幽光,很像是那种会发着蓝色光芒的萤火虫。
这东西我一次见了,会害怕。
可是现在在看到它们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伸出了掌心,对着这些小东西笑了笑,“好久不见。”
它们似乎也能感觉我在亲近它们,三三两两的落在我掌心。
小东西们出手冰凉,身上有着荧光,看起来很漂亮。可我知道,这些小东西都是无法投胎的阴魂,是凌翊给了它们一个容身之所。
“你们这些谄媚小人,一个个就知道和老板娘亲近,都闪开让我来……”
“我来……我来!”
“一群蠢货,别吓着老板娘……”
……
这些小东西们,蠢萌蠢萌的,我摇了摇头。继续回到抽屉旁,把那只紫檀木的盒子拿出起来,放在床上。
轻轻一翻开,居然是打不开。
“上面有锁,没钥匙打不开。”
“是呀,刚才那个冷面女人,她也想打开。”
“她好凶,差点要弄死我们呢……”
……
我听完心中一凛,问道:“你们是说,楼下的那个女客人,她也想打开这个盒子对吗?”
“她哪儿是客人啊?她是叛徒,叛徒。还想拿走老板的戒指,呸……”那些小东西对司马倩好像有很大的意见。
我皱着眉头问:“她既然想拿到戒指,为什么不把盒子拿走?”
“盒子要是用非正常手段打开,会触动机关,到时候她就万劫不复了呢。就是老板的东西,也不是谁都可以碰的。”那些萤火虫一样的东西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我突然觉得脊背上就是一阵的发凉,总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监视了一样。猛的一回头,宋晴还在那里忙进忙出的帮我收拾回南城要穿的围巾和雪地靴,她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也不觉得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
虚掩着的门缝外面,似乎有一双漆黑冰冷的眼睛,正在往里面窥视着。
我放在盒子上的手顿时冒出了冷汗,有人早就觊觎能够号令幽都鬼魂的这枚戒指。门口的那个家伙,是在等我开启这只盒子。
借我的手,拿走戒指。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移开了看到门口的视线,重新去看手里头的那只盒子。
盒子只是材质是紫檀木做的,上面没有任何的花纹。
只有一只铜色的挂锁,有些古色古香。
挂锁很小,锁孔可能就只有针尖那么大。我想这么小的锁眼,也就只有铁丝能够插进去,能力一般的锁匠都未必打得开它。
如果没有钥匙,就连我也没法把翡翠戒指给拿出来。
门口那双眼睛正在看着呢,我只怕今天如果不把这翡翠戒指从盒子里拿出来。她是不会让我走的,我想了想拿出手机,默默的给连君宸发了个短信。
连君宸的车就在楼下,他今天没去公司,而是在楼下等我和宋晴。车里副驾驶座上还跟着一名保镖,只要他们两个上来帮我,根本不用怕司马倩。
发短信的过程中,门口那个黑影一直都在静静的看着。
为什么不进来阻止?
我心头闪过一丝狐疑,等短信发送失败。我用眼角的余光去看了一眼,才感觉到那双眼睛当中隐藏了一丝狡黠。
该死的,手机信号格居然是空的。
她的是怎么做到的?
随身携带了信号屏蔽器吗?
不,不会的,司马倩今天不知道我要来。我自己都是临时决定的,今天来取东西,明天就跟着宋晴一起回南城老家。信号屏蔽器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随身带着,她一定用了别的方法干扰。
我曾经听过一种传言,说鬼魂身上有一种磁场。
有些招阴体质的人,会撞鬼,就是因为身上的磁场和鬼魂的磁场相撞,才会导致自己总是见到灵异的东西。
所以,才说有一定磁场的玉石,才有辟邪的作用。
那么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手机也有自身的磁场,随身携带手机,是能够起到一定的辟邪作用。有鬼物出没的情况下,手机的信号就会变得十分的弱,严重的还会让信号变为零格。
想想应该是周围出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影响了我的手机信号。
不管这个东西是司马倩带来的,还是这间房间本身就不干净影响了信号。我都打算用掌心符打出一张天雷地火甲胄符,先把自己身边的位置保护住了,让手机恢复信号。
掌心符画好以后,我就往手机上摁。
这甲胄符对付血雾显得很弱,可是带到阳间来,还是很厉害的。手机在一瞬间恢复了信号,短信也发下出去了。
现在只等连君宸和他的保镖上来救我,我只要在房间里按兵不动,假装在研究盒子就好了。
我以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谁知道一瞥眼,就看到角落里有个浑身通红的婴儿。那婴儿身子肥胖,眼睛也是猩红色的,充满了嗜血的光芒。
它有些畏惧我身边的甲胄符,身子一闪,往门的方向一窜。我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晃过,就看到它从门缝就给钻出去了。
刚才就是这只婴灵,在破坏和干扰我手机的信号。
现在它跑出去了,立刻用沙哑稚嫩的声音告状,“姐姐……姐姐,好疼,好疼……里面那个女的不让我靠近她……嘤嘤婴……”
那个婴灵说话和一般小孩子还不同,带着种种的鼻音,虽然有童音。可嗓子很沙哑,听的让人觉得脑袋上的皮都麻了。
“南衣乖,姐姐进去教训她。”司马倩的声音冰冷异常,她一脚就把门给踹开了,脸上全都是冰冷残暴的怒容,“苏芒,想不到你居然学会掌心符了!你一开始进来还跟我装小白兔,差点就让你给骗了。”
身为阴阳代理人,司马倩居然做养小鬼这样的缺德事,今天真是让我觉得刮目相看。
我倒是没有觉得害怕,只是被突然一惊吓,直接从床上下来。站在床边有些警惕的看着司马倩,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对我。
她虽然是阴阳代理人,可在灵体出窍之前,也只是普通人。就算她现在是阴阳代理人的状态,我也不一定怕她。
毕竟我也是阴阳先生,掌心符一个破邪咒打在她的灵体上,肯定不是吃素的。
如果她要打,我就奉陪到底。
“什么情况?司马倩,你派小鬼监视我们?”宋晴眸光一冷,也是十分警惕的看着司马倩。
就听到她口袋里的鬼莲子突然冒出了红光,那个红叔的声音传了出来:“不好,小晴等下会有血光之灾,小心点。”
我现在对血光之灾四个字,有心理阴影,一听之下就觉得有些愤怒。
我和司马倩本来无冤无仇的,她居然跑来偷盗戒指,弄得宋晴接下来可能会有血光之灾。
通过这些小东西说的话,刚才发生的事情其实不难解释。今天恐怕是我和宋晴两个人,在司马倩偷盗戒指的时候忽然敲门,她临危不乱反客为主。
下楼来给我和宋晴开门,才有了她刚才在客厅和我虚与委蛇的一面。
说白了,她就是来偷东西的。
却故作镇定的告诉我和宋晴,她只是来拜访婳魂的。
这个房子里是最难闯入盗贼的,因为凌翊所豢养的鬼物,全都是这所房子的安全屏障。司马倩要想进来,首先要对付的就是婳魂和这些鬼魂。
我以前思考问题条理,是不可能这样明晰的,这种思考的技能是一次次在生死边缘折腾来的。按照这个逻辑下去,一切真相就更加的明晰明了了。
婳魂是凌翊的心腹,也是看房子的管家,应该轻易不会离开。
司马倩却说,婳魂不在房子里了。
那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司马倩在撒谎,婳魂可能和司马倩早就有了正面冲突。现在婳魂不见踪影,要么已经被司马倩打的灰飞烟灭了,要么司马倩念在以前共事一主的份儿上,只是把婳魂囚禁了。
在这些想法电光火石的从我的脑子里闪过之后,一把黑洞洞的枪口就顶在宋晴的太阳穴上,“苏芒,宋晴一会儿会不会有血光之灾,全都取决于你。你……快把盒子打开,把盒子里的戒指给我。否则……我一枪崩了她。”
要不是司马倩一脸杀气腾腾的样子,我都以为她手上的是玩具枪。
因为现在国内,是根本不允许普通人用枪的,就连警方办案用枪都要登记、申报、审批。在坊间,枪支更不能买卖交易,被发现了,可是要坐牢的。
都……
都不知道司马倩是哪儿来的枪。
“你要戒指,我可以给你。这戒指不过就是块石头,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作用,你说对不对?我们有话好商量。”我先尝试安抚司马倩,温言说道,“你先把枪放下,我问你个事。行不行?”
“你休想拖延时间,就算你有帮手要过来,宋晴在我手上,你休想耍花招。”司马倩简直就是疯了,她紧紧的揪住宋晴的头发,手里的枪筒狠狠的戳了一下宋晴的脑袋。
看着宋晴疼的龇牙咧嘴的样子,我的内心比她还要痛,手指头忍不住握成了拳头。
我真想上去揍死丫的,可我忍了,低声下气的说:“我不是拖延时间,我……我就是想问你,婳魂是不是也被你劫持了。”
宋晴也真是够倒霉的,被司马倩劫持在手里,整张脸都是青的。
脑子被人用枪指着,一不小心走火,都会挨枪子儿。宋晴脸上的表情僵硬,却十分的沉默,是一个字也不敢说,只是紧紧的皱着眉头看着我。
我知道,她是怕说错什么话,反而激怒了司马倩。
宋晴能不能得救,拿的看我和司马倩谈判的怎么样。我虽然不知道司马倩到底是什么原因,突然不顾一切的想要这枚戒指。
这个女人很聪明,但是她现在要盒子里的戒指,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朝宋晴开枪的。
而这枚戒指能操控着幽都里的一切,随便交出去,司马倩若是在幽都乱来,随便改人阳寿,释放幽魂怨鬼。
那后果可比我们两个都挨了枪子儿严重多了,我自己倒是不怕死,就怕牵连了宋晴,害了她的性命。
得先想想办法先稳住这个女人才好。
“是又怎么样?那个狗腿子,我和她共事那么多年,找她要个打开盒子的钥匙,她都不给我。”司马倩冰冷的说着,眉宇之间都凝结成霜了。
我尝试拖延一下时间,又问道:“她没事吧?我想看看她是否安好,可以吗?”
“去看,别想耍花样。”司马倩把手枪一指浴室,似乎是示意我进去看。
我连忙跑到浴室里,浴室还是和以前一样复古,镜子上的裂纹还在。就见一个红色敛服的女人被关进了镜子里,她的手不停的拍打的镜子,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镜子的裂缝处,贴了一张黄色的符箓。
符箓上画的内容我很陌生,应该是阴阳代理人那一派用的符箓。婳魂大概是被欧阳倩从镜子的缝隙中强行摁进去,又用符箓贴上,封印到了镜子里的。
看到婳魂还没出事,我松了口气,出去和司马倩说道:“这个盒子我也没有钥匙,你让我怎么打开?这样好不好,我把盒子给你,你把宋晴还给我……”
“别给我耍花样,我要了盒子没用。想要找钥匙,你不如问它们。”司马倩不耐烦的又拿枪口去指从天花板上倒吊下来的钴蓝色的虫子们,那些虫子被枪一指,全都害怕的往上面一缩。
我眯了眯眼睛,抬头问道:“你们有钥匙吗?”
半晌,才有一个声音战战兢兢的回应道:“有啊,我们就是钥匙,我们能给你打开。可是这个钥匙……不能给她……”
“宋晴,快喊出来,让苏芒救你。”司马倩也是破釜沉舟,把枪筒塞宋晴嘴里了。
宋晴眼泪都被她捅出来了,呜咽的喊着,“苏马桶,救我……”
她哭了,那眼泪不是滴在木质的地上,而是滴在我心上。
我真是大意了,我在进门就该想到,司马倩莫名其妙来到凌翊家里,必有蹊跷。谁知道她是来明明是来偷东西,却能厚着脸皮佯装成主人的样子。
现在宋晴生死命悬一线,可是连君宸还没上来,司马倩的忍耐也到了极限。
看来,只能先交出戒指了。
至于……
会酿成什么后果,那等发生了再说吧。
我已经别无选择了!
我不可能看着宋晴去送死……
我眸光一冷,对着那天花板上的那些小东西命令道:“让你开你就开,忘了谁是老板娘了吗?”
“您是老板娘!”
“就听老板娘的吧……”
“是啊……”
那些小东西七嘴八舌的一番讨论之后,就见一只黑影顺着蜘蛛丝就下来了。它化成了一团黑色的烟雾,钻进了钥匙孔里。
一瞬间,盒子里发出了“咔嚓”一声。
我一掀盒盖,盒子就莫名其妙的打开了,里面是一只翠绿欲滴的翡翠戒指。戒指上雕刻这一只栩栩如生的飞凤,那般样子巧夺天工一般的好看。
只要看到这枚戒指,我就能瞬间想起凌翊当日在简家婚礼上救场的画面。
当初只觉得戒指太大,也太贵重。
却没想到凌翊给我戴上这枚戒指,还有别的一重含义。
这枚戒指,同时,也能掌控幽都。
我手里握着这枚戒指,慢慢的走到司马倩的面前,我小心的咽了一口唾沫,“司马老师,您是我们的老师,你拿这枚戒指一定有自己不得已的地方。你把枪放下,不要折磨宋晴了,戒指是身外之物,你想要,就拿去。”
就听司马倩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洪亮震耳:“司马倩,你在干什么?现在是法制社会,难道你以为杀人不用犯法吗?”
司马倩受到惊吓猛然一回头,和我同时都看到从楼下来的人,是连君宸和他的保镖。
幸好司马倩不知道连君宸就在楼下,才给了我那么多拖延的时间,现在终于是把这两个身强力壮的活祖宗给盼来了。我和宋晴终于有帮手,帮忙一起对付这个该死的司马倩了。
就是司马倩走神的这一瞬间,我和宋晴配合默契的,对着司马倩的身体,一人攻击一个要害的地方。我负责用随身携带的解剖刀,迅速而准确的割断司马倩手上的筋脉,让她没有力气去开枪杀人。
宋晴被司马倩捅嘴巴,捅的一肚子火。
她力气更大,一个撩阴腿,就踹到人家的下盘,踹的司马倩身子一弓,整个人都直不起腰。
宋晴反手就把司马倩手里的枪,夺在手里。
这一下,是宋晴用枪顶着司马倩的脑袋,“你居然敢拿枪塞进老娘嘴里,老娘崩了你信不信,贱人……气死我了!”
“我就不信你敢开枪,以你这个年纪,因为杀人而坐牢不值得吧?”司马倩一如既往的高傲冷淡,她被宋晴的用枪顶住脑袋,双眼好像是目空了一切。
宋晴都要气死了,小脸都气的苍白,浑身都在颤抖。
刚才她被司马倩挟持,已经是受制于人,现在拿到了枪顶在了司马倩的太阳穴上。而这个女人,却搬出法律,有恃无恐。
真是好人顾虑多,坏人没顾忌。
我却突然从司马倩那样的目光里,读出了一丝的凄凉和哀怨。
这样一个高傲冷漠的女人,我想不到有什么原因会让她觉得凄凉和哀怨,想想也有可能是我看花眼了。
宋晴被司马倩气了个半死,也的确不敢开枪,却让连家保镖把司马倩控制住了。两边胳膊抡圆了,打了十几下,才觉得解气啊。
司马倩清冷如玉的面容,生生的就被宋晴打的鼻青脸肿,她却没有喊出来。只是用那种狠毒的目光,冷冷的就盯着宋晴。
宋晴的嘴被枪都顶出血了,揍完了司马倩,就让我帮她看牙龈破损的地方严重不严重。我帮宋晴看了一下,她嘴里的牙龈都肿了,大概好几天吃东西都要很小心。
如果一不小心口腔感染了,还可能会化脓。
司马倩刚才挟持宋晴,那枪是照死了往宋晴嘴里捅。一点师生情面,或者手下留情的意思都没有,难怪刚才宋晴要那么揍司马倩。
事情的结局就是,司马倩以非法携带枪支,和杀人未遂的罪名被警察叔叔带走。
婳魂是被用了一张甲午玉清封鬼符给封进镜子里的,只要把符咒撕下来,她就会被放出来。我在跟着连君宸一起下楼之前,提出要上厕所,进了厕所把那张封鬼符给撕了,婳魂就给放出来。
她一被放出来,就使出各种脏话骂司马倩,骂司马倩是个吃里爬外的贱人。
可她是鬼魂,无论骂什么。
外头的连君宸和保镖,是铁定听不见了。
我在厕所里蹲茅坑,是不能和婳魂有过多的接触和对话,否则自言自语的真的很奇怪。把她给放出来以后,我也没空听婳魂抱怨。
稍微给她使了个眼色,告诉她我要走。
临走前,我还顺便冲了一下抽水马桶,证明我用过里面的马桶。
婳魂其实就想知道凌翊的下落,有些幽怨的看着我,我开门之际回头看她,低声道:“放心好了,凌翊没事,你别太担心他。”
“好,老板娘走好。如果司马倩那个人小贱人还敢来,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婳魂咬牙切齿的在我身后面说着,那样子真是要把司马倩剥皮拆骨在肯甘心。
翡翠戒指被我攥在手里带下楼,我的行李全都让保镖大哥提着下去。连君宸就喜欢自己开车,他在严重睡眠不足的情况下,就是拼命抽烟强撑着。
一边开车还一边问我:“司马倩是比你还要早到小耀家里的?我在门口呆了那么长时间,没看到有人进去。”
“恩。”我随声附和,刚才司马倩被保镖控制住,却是和那个方左一差不多,不管问什么,都是不说话。
我和宋晴虽然事先没有通过气儿,被询问的时候,只说自己整理行装的时候,突然就被司马倩袭击了。弄得大家都不知道司马倩要搞什么名堂,跑到别人家的房子里持枪杀人,只能让警察叔叔先把她带回去。
这会子,连君宸才会好奇问我。
后视镜里,连君宸的眼中带着一丝冰凉,“她不是上流社会的简夫人吗?怎么会在小耀的家里?”
“我怎么知道?”我准备一问三不知,装傻到底。
宋晴插了一句嘴,“那女的还是上流社会么?简家现在一无所有,虽然车子房子还在,可是公司要垮了,欠了银行一屁股债。我看她……是随便挑了户人家偷东西吧,不想遇到我们了。”
提起简家,宋晴最是不以为意,估计她还在恨简家没人来参加简思的葬礼。她的言下之意,好像是司马倩去凌翊家偷东西,和我们两个没半天关系。
连君宸大概是发现了,我和宋晴轻易不会说实话,沉默的不说话。
后视镜里,他的唇抿成了一条线,双眼深邃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突然,十字路口前面就有一道黑影闪过,弄的人眼前一花。
居然是个穿着东北红绿花棉袄的老太太,这老太太手里拿了个碗,似乎是要碰瓷。我看着这个死老太太,目光稍微一冷,在心里面念了一段佛经。
老太太浑浊的瞳孔迅速的放大,掉头就往相反的方向逃。
仔细一看,这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大概有十七八个的冤魂。这么多的冤魂,在这个铅云之下的城市中,显得十分的幽森可怕。
我和宋晴对视了一眼,原来她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会多了那么多的冤魂在十字路口。我一开始也奇怪,可转念一想幽都的境况,大概也就明白了。
看着宋晴惊诧的目光,我也是想定她的心,在宋晴耳边小声说道:“小晴,大概是幽都群龙无首造成的。”
宋晴严肃的点了点头,她在车里没说话。
我们之间保持了一种默契,车里有其他人在,她就不会冒然去问这些问题。等到回家以后,拉我到了她的卧室,关上门。
我才跟她说了实话,我去凌翊的家里,主要是去拿那枚戒指。而那枚戒指,是能够调动整个幽都的信物。
“那戒指拿出来,让我欣赏欣赏,我记得那还是你们的婚戒呢!”宋晴似乎还记得当时婚礼上发生的情况,眼睛里都冒光了。
我听了宋晴的话,才把那贵重的戒指往无名指上一戴,那天的记忆历历在目。如同潮水一般,进入我的脑海中。
宋晴又撺掇我,“戴上,戴上,这可是你的婚戒。”
我又把戒指戴上了,那戒指在我的手指头上,流光溢彩,玲珑剔透的样子。让宋晴在一旁看痴了,她忍不住不住说道:“哎哟,我要是小偷,瞧见这么个宝贝在你手指头上。我非把你手指头剁了不可……”
我就说,这玩意不能戴手上。
连宋晴都说,我戴手上,容易被人剁了手指头。
突然,这戒指就跟会蒸发一样,在我我手指头上没了!
我以为眼花了!
摸了摸空空的手指节,才有些紧张的和宋晴说:“小晴,你快看,老娘手上的戒指没了。这是怎么回事?”
“挖,还真特么没了。”宋晴抓着我的手指头惊奇道,她忽然神秘的问我,“是不是让你藏起来了?”
没有啊!
在心里默默叫屈着,我没藏啊,戒指大哥,你快出来吧。
一这么想,它就从无名指上出现了,翠绿欲滴的好像要晃瞎人的眼睛。
这……什么情况!
也太神奇了吧?
想要它出现,它就出现,不想要它出来招摇,它也挺识趣,自己就消失了。
我心想着,让它消失,它就从手指头上没了。
这样一来,岂不是我可以随时戴在手上,还不怕太招摇被贼惦记?
反复几次,我和宋晴都兴奋坏了,好像拿到了什么新玩具。可是明天还要回家赶路呢,也不能玩太晚。
我们两个洗完澡,就一起钻被窝睡觉。
睡觉之前,小女生之间总喜欢躺着聊天。我聊着聊着,就把鬼域里发生的事,我也大概和宋晴说了一下。
又提了一下,凌翊不在,给幽都的秩序造成的影响。
说幽都的秩序,必要的时候,可能要我这个平凡的小女子出面调停一下。我自己是没有什么把握,手握这枚戒指,我最大的愿望是不希望它有机会弄到。
我希望这件事情,鸷月就能搞定。
宋晴不仅是我最好的朋友,还是阴派的阴阳先生,很多事情不仅能够理解,也会给我出主意。所以,我遇到的所有事情,几乎都会告诉宋晴。
对于三清卜卦,连宋晴都觉得南宫池墨做的这个买卖不值当。
觉得南宫池墨小小年纪,不应该学习三清卜卦术。
有些事情注定是要发生的,提前算好卦象,只是提前知道心里有个底。可是一旦学习三清卜卦,就会成为缺命的命格,要不了几年就会死。
南宫池墨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过他还算幸运的,虽然命格里缺命。却因为凌翊宠我,所以破例能让我动用私权,给南宫池墨续命。
可她也不想想,她有会占卜的鬼莲子在手,根本就不用做出损命的事情,就能尽知未来事。
不过鬼莲子卜卦也不一定准,算出宋晴有血光之灾。
结果……
只是牙龈出了点血。
第二天,天气有些阴沉。
我和宋晴原计划是打车去汽车站,找辆班车坐班车回南城。谁知道大清早的,小红就敲门进来,送了两张机票,说:“连先生让给的。”
“连先生让给的?”我反问了一句,看机票上的时间,是今天下午。想想也是,我虽然是个穷学生,可明面上还是连家的二夫人。
坐汽车回家,太磕碜了,会给连家丢脸的。
宋晴一脸肉痛的表情,然后问道:“你们连先生人呢?临时改变行程,也不跟我们说一下,我们车票都在网上定好了。多浪费啊……”
“连先生去公司了,这好几天都没回公司,公司都要乱了呢。”小红胆子也没有以前那么小了,说话的声音到了正常的音量。
我和宋晴都点点头,下去吃饭。
楼下已经有工人,在搬房子里的桃木柜,以及维摩诘的神像之类的东西。大家伙忙的是热火朝天的,我和宋晴看着都觉着有些奇怪。
这些东西可都是连家风水上得意之作,怎么说搬就搬了?
小红似乎明白我的疑问,小声的说道:“是连先生吩咐的,他还让那些住在家里的高僧都回去念经。顺便给郊区的那佛寺,捐了三千万呢。”
“连先生有说为什么要这么做吗?”我坐下来吃早餐的时候,随口问了小红。
小红一脸神秘兮兮的说道:“先生要养那种玩意呗,所以这些东西都得撤掉,不然要伤着那孩子的。”
“咳咳咳……你说什么玩意?”我差点被牛奶给呛到,低声的和小红脑袋凑到一起,“李二红,你没事儿吧,你不是最怕那东西的吗?怎么今天提到,就跟没事人一样?”
在我的记忆里,家里的佣人李二红胆子很小。
遇到了许多惊悚恐怖的事情之后,精神状态一直不稳定,脸上的表情一度都是战战兢兢,惶恐不安的。
要不是因为连家工资高,我看她都不敢在这里多呆。
“连先生我那个昨晚上找我谈过了,说以后家里都要养这种东西。如果我怕,可以拿了遣散费离开。”小红的手擦了擦围裙,对我低声的耳语了着。
我有些错愕,“你答应了?”
“答应了,我想想也没什么可怕的。连先生说,那孩子是连夫人死后留下的孩子,也被你驯服了。除了……除了有的时候,会有……会有比较……比较怪的现象发生,可它并不会主动伤人。我们习惯了就好……”小红这个小妞好像对鬼怪之事都释然了,脸上的表情倒是风平浪静的。
看着这些工人把连家上上下下的风水破邪阵都给拆了,我是从内心深处由衷的佩服连君宸。他果断的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他说要对那个孩子视如己出,便没有食言。
这般的所作所为,如何能让人不感动?
我招手让小红坐下,想让她跟我和宋晴一起吃,她却说刚才和连君宸一起吃过了。她现在要去花园里浇花,花园里面的花草很久都没有打理了,现在也需要人整理一下。
否则,就跟荒废了差不多,会坏了连家的门面。
“对了,先生离开前,还让你把……把那个铁盒子交给我。晚上,先生回家吃饭的时候,我再给他。”出去之前,小红又交代了一句。
我点了一下头,表示答应。
一会儿吃完饭,我就会让宋晴把孩子的最后的四缕魂魄留在铁盒子里。让小红晚上的时候,送到连君宸手里。
这个孩子的魂魄全都回归到铁盒子里,面对连家这个陌生的环境,起初是很害怕的。
所以一直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我和宋晴临走前,弄了个香炉,给孩子喂了点煮熟的鸡蛋。
又分别给孩子烧了柱高香,我对着案上那只铁盒子拜了拜,才把手中的高香插在香炉里,“宝宝,你在这里要好好听话。听爸爸的话,等我回来,就带着哥哥陪你玩。”
说完,就发现李二红这货的胆子肥了。
她在我们转身出门的时候,用自己有些粗糙的手掌触摸着黑色盒子的表面,就像安抚孩子一样说道:“我的神神啊,宝贝疙瘩。我会好好对你的,连先生以后不在家里……都是由我照顾你了……”
我听过以后,背后都是起鸡皮疙瘩的。
这姑娘不是胆子小吗?
如今还跟那孩子交流上了,牛逼!
由于机场安检要提前两个小时过去,中午,连家的司机就开车送我和宋晴、还有刘大能三个一块去机场。
到了机场,弄完行礼托运,在候机室等了会儿,就上飞机了。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
飞机飞离地面的时候,有一种腾云驾雾的不真实的感觉。脑袋靠在椅背上,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冥冥之中感觉似乎有人在给我盖被子,我潜意识还以为自己在床上呢,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却看到一张俊秀邪异的面容。
那人面如冠玉,是个少年般的模样。
一头乌发从头上泼墨般散下来,他嘴角暧昧的勾着,冰凉的指尖滑过我的下巴。
我差点就惊叫出声了,“凌……”
他却是神秘的笑了笑,将食指立在唇边,我才恍然意识过来,我在飞机上。我目光焦急的看着他,眼里大概的意思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候,空姐的餐车送到我这边,“要喝什么饮料。”
凌翊也跟着看向那名空姐,空姐却好像看不到他,见到我面部表情僵硬的样子,又担心的问我:“有什么需要吗?”
“不用了。”我低声说着,他们都看不见凌翊啊。
宋晴大大咧咧的说:“要咖啡,苏芒果,我从现在到下飞机,眼睛都不好。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看不见……”
这个王八犊子,坐我旁边就是给我添堵的。
刘大能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什么看不见?小晴……你眼睛不舒服?”
“大能哥哥!”宋晴语气放温柔了。
刘大能立刻眼睛发光,“小晴妹妹,有什么事要大能哥哥做的?你放心,我江城金城武,一定会帮你做到的。”
还江城金城武呢。
我看到宋晴都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这个刘大能还不觉得自己被人讨厌了。
宋晴放下手里头的杂志,说道:“江城金城武?你叫金城武,他答应吗?既然我让你说什么,你都一定会帮我做到。那我请你,在下飞机之前不要说话。”
这个刘大能可能一辈子都是妻管严了,宋晴什么他都听。
刘大能立刻就用手掌捂住了自己的唇,严肃认真的点了点头,眼神坚定的就像军人一样,表示自己绝下飞机前绝对不会说话。
我正扭头看刘大能和宋晴这对活宝呢。
凌翊玉箸一般的手指头捏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脑袋控制住了。冰凉的唇肆无忌惮的就吻了上来,我瞳孔猛地一放大,整个人都傻住了。
他的指尖放在了我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在将我的唇吃干抹净之后。胳膊搂住了我的脖颈,将我整个圈禁他怀中,“想相公了吗?”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的靠着他。
这个时候我要是说话,我就会被别人当成神经病。
旁边的宋晴一直捂着嘴,想要笑,却极力忍着。我看她这样下去,真的是难为她了,憋出内伤了可怎么好?
我这心里头憋得厉害,凌翊在我小腹上的手却是丝毫不停,温柔的摩挲着。似乎把所有的父爱都凝聚在掌中,细细触摸那个在腹中成长的小生命。
小家伙也知道是父亲来了,可睡的正香,舒服的咂着小嘴,似乎是做了个好梦。梦中梦境美好,嘴角是娇憨可爱的笑意,偶尔还会用鼻音梦呓出声,“爸爸……爸爸……宝宝最爱你了……”
他似是被触动了,指尖轻轻的点在宝宝小脸附近的位置。
这个在鬼域杀伐果断的君王一般的存在,在这里却是个温柔慈祥的父亲。他一手抚摸着我的肚腹,另一手控制住了我的后脑勺,唇瓣抿住了我的耳垂。
他冰凉的气息,从嘴中吐出。
我的全身就跟过了电一样酥麻,肌肉都紧绷到了一起,心脏在不停的跳着。我被他折腾的有些意乱情迷,恨不得能反手搂住他,争夺到攻击的主动权,反攻他的进攻。
可是这里是飞机上啊,我不能做出格的举动。
心里面气的跳脚,心想着芈凌翊,你别在以后落在我手上。
不然……
不然我也会小皮鞭抽起,一争主动权。
他笑得满脸邪气,在我耳边低低的说着,“你心头肯定恼我,在飞机上吃你。可我偏要,这样,你变拒绝不了,也逃不了。”
说着,那冰凉的手便是肆无忌惮的伸进,我衣内上下其手。我是面红耳赤,身子直接软进了他怀中,根本没法反抗。
只能让这个混蛋臭僵尸胡来,他也是玩了个尽兴才缓缓松开我,“鬼域那些事繁琐的紧,做完些许。我就来找你,如今耽搁这些时间,怕又有许多事要我去处理了。”
听到凌翊说这番话,我反倒是心里空了。
他的手掌抚在我的侧脸上,那双带着冥焰一般青蓝色的眼睛和我对视着。眼中深邃无边,让人捉摸不透。
唯有其中的一抹深情,让人不可自拔。
我抓住了他的手腕,有些念念不舍,这次回家是我自己一个人回去。我要怎么和我爸妈说啊,我真希望他能在我身边,和我面对这些事。
凌翊没有挣开我的手,而是低垂了头颅,以自己的额头和我的额头触碰在一起,“小丫头,瞧你这眼神……你舍不得要挽留我吗?不如……我就不走了……刚好,我和你回南城,见爸妈。”
我总以为是我感情用事,没想到他也把持不住,想要去南城见我爸妈。而且,他的这声爸妈喊的可真顺口!
我还记得,他在鬼域的时候。
是死活不肯叫司兰大人一声妈,气的司兰大人表情僵硬,却拿凌翊没办法。凌翊这个家伙表情上很好说话,其实非常的固执,也不知道这母子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凌翊如此的介怀。
自私的事情谁都会想做,但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有动物所没有的理智。我即便内心再是割舍不下,还是轻轻的松开了凌翊的手腕。
心也好像跟着空了一样,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因为怕亲眼看着他离开,低头看了看右手无名指上的那只翡翠戒指,禁不住是痴了。等到飞机降落的时候,才缓过神来。
抬头只觉得眼眶湿润了,我猜自己没有哭。
去摸脸的时候,却摸到了一滴泪水。
宋晴用手指头狠狠点了一下我的太阳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苏马桶,你就不知道挽留一下吗?恩?你这么娇滴滴的,柔软的求一下他,他铁定就舍不得走了。”
“留他干嘛,这里和鬼域有时间差,他多呆一分钟。那边就会多出好多事要处理,你不是知道,鬼域有很多阴魂都……都变成黑影了。这是需要统计和安抚的……”我急忙让无名指上扎眼的戒指消失,有些发呆的看着窗外阳光明媚的南城机场。
通常飞机降落后,还是需要等待一顿时间,才能下飞机。
机舱里,已经是吵闹声不断。
宋晴冷笑了,“鬼域的事情关你屁事,你就是太心软了。你不管他们,就算天下大乱,又如何。你先想想你自己吧,你回去要怎么和你爸你妈说这个事?”
一提到怎么和我爸我妈解释,我就头疼。
但我也不能不回去看他们,我只能含混的回答宋晴,“我也不是心软,鬼域乱了,会波及阳间的。你要是身处我的位置,你这个小妞,敢说出这种话?”
“行行行,我说什么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宋晴见到其他人都下飞机了,也拉着我一起下去,嘴里还念叨着,“可怜的爷爷,他还天天念着想太白那只肥鸟了。要知道死肥鸡死了,还不难过死。”
太白大人变成美男子的事,还真不能告诉老爷子。
老爷子虽然是阴阳先生当中的高手,可鬼域的事情正常人知道的越少越好。只能和老爷子说,太白大人被方左一,一刀捅的透心凉,死的硬硬的。
我和宋晴家住对门儿,我们打车回家,先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刘大能是保镖,跟着我们回家有些奇怪,他就住在我们隔壁附近连君宸给他租的房子里。
我们两个要是有什么事,可以直接给刘大能打电话。
我回家的时候没带家里钥匙,是敲门进去的。家里头还有电视的声音,还能听到我妈剁肉的声音,听着十分的热闹和温馨。
敲了几下,是我爸开门的,他满脸笑意的迎接我,“是芒芒回来了,这么久没见,都瘦了。你……你怀孕了,要多吃点,爸记得你妈怀你的时候,都胖成猪了……”
“苏芒她爸,你说谁胖成猪了?”我妈在厨房声音虽然很温柔,真的不是那种很凶悍的感觉,可是却带着不满。
我爸连忙捂住了嘴,尴尬的朝我笑了笑,帮我把行礼搬进家门。
我心想不对啊,家里怎么就这么喜庆,他们二老肯定是看报纸的。看到凌翊死了,我成了新丧寡妇,肯定是要难过的。
即便后来看了,“豪门少爷,离奇死而复生”的报道,也该好奇这件事。
按他们的个性,我回家会先问这个……
不对!
我后脑勺上全是黑线,因为气氛不对啊。
只见一个穿着灰色毛衣,身材笔挺的人从里面的卧室走出来了,“宝贝,你回来啦。我和爸妈说,你晚饭之前会下飞机,他们正包饺子呢。你要不好和我一起帮忙?”
我觉得自己是变成了一座石像一样的存在,然后从脑袋正中间裂开一个缝。我就跟特么的傻了一样的,站在这个男人面前,半天都没有动一下。
“怎么了?看到老公太高兴了?”那个男人娇媚的笑了一下,那般的倾国倾城,丝毫不因为脸上烫伤的伤疤影响他妖娆的气质。
他顺势就将我搂在怀中,指尖轻盈的在我的脊背上,一下一下的弹着。
我整个人都炸毛了,恨不得把这个家伙有多远就踹多远。
可我把我爸还在旁边看着呢。眼底都是慈祥的父爱,嘴里高兴的说:“看这俩孩子,分开一分钟都不行。瞧瞧这会儿,又如胶似漆上了,放心孩子,在我们家没这些规矩,你们愿意恩爱,咱当父母的不拦着。”
晴天霹雳啊!
真是天上一道惊雷劈下,把我劈的外焦里嫩的。我爸爸以前可是出了名的迂腐,今天怎么完全不一样了!
变得……
变得如此开明!
而且,还是一副对鸷月这个女婿很满意的样子。
我总不能说鸷月这个女婿是假的,你们的真女婿,其实是一只鬼。他在另外一个鬼经常呆的世界维稳,所以没机会来这里陪他们二老过年。
才会让这个冒牌货,钻了空子,到我家来拍马屁。
我使劲儿的挣开鸷月这个王八蛋的怀抱,还要和我爸爸保持微笑,“爸爸,我这才回来,当然是和你们两二老好好聊聊,怎么会把时间浪费在秀恩爱上呢?是不是?”
“恩?你和君耀恩爱,怎么能说是浪费时间呢,你爸爸我很开明的。”我爸简直就是疯了,开明的疯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吃错什么药,还是鸷月给他灌了什么*汤。
我皱着眉头撒娇,“爸爸……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您应该像训学生一样,好好训训他,省的他以后不好好孝顺您,蹬鼻子上脸。”
“胡说!”我爸终于拉下脸了,又对鸷月笑了笑,“小耀不是这种人,苏芒,你不要诋毁他好不好。能有这样一个老公,是你的幸运,他这么忙的一个人,能为了你放下工作,陪你爸你妈,还给我们捶背按摩,陪我们聊天。这么好的老公哪里去找?”
鸷月听了这些,满脸得意妩媚的笑意,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这家伙也太会笼络人心了吧,把我家里人都搞定了。
不是让他去处理幽都的事情么?
怎么有空跑我家骚扰我了?
不会是追债过来的吧?
我想想自己的处境,真是欲哭无泪,却又没办法和鸷月撕破脸。让他们二老觉得我和连君耀的感情破裂,毕竟我肚子里还怀着凌翊的孩子。
“是啊,我老公可真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公。我刚才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还是去厨房帮妈妈包水饺吧。”我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终于是硬着头皮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意。
心里面已经开高射炮,把鸷月扫死了好几次。
我心头一味的想着先摆脱鸷月这个恶心的家伙,没想到鸷月跟在我后面,冰凉的手拉住我,柔声说道:“宝贝,我和你一起包,你老公我包水饺可是一绝哦……”
“哟,能吃到小耀包的水饺,那我今天可要多吃点。”我爸真是喜欢死这个冒牌货了,脸上全是喜滋滋的笑容。
他不知道,他女儿为这个都快愁死了。
我唉声叹气的进了厨房包水饺,谁知道这个王八蛋站在我背后。将双手从我身后伸出来,手把手的和我包水饺,“宝贝,你这个包水饺的动作不对。恩,要这样包,煮出来的水饺才不容易破。”
要你管!
我气得咬牙切齿,却只能暂时忍气吞声。
我妈在一旁和饺子馅,一面还在夸这个家伙,“想不到小耀包水饺还这么厉害,还能包出这么多花样。我们家苏芒,真是什么都不会,以后还需要你多担待……你就多教教她,她学会了就能给你多下厨。”
这话说得,就好像我嫁给他,委屈他了一样。
呵呵。
而且我嫁的根本不是他,他这个该死的冒牌货。
好不容易熬过了包水饺这个环节,我松了一口气,找了个借口去宋晴家接课本。说我没带肯本过来,要去宋晴哪儿借课本,开学有开学考试要用到。
我实在不敢和我爸这么严厉的人名教师说,我特么大二上学期的课程。
全部!挂!科!
我爸知道,真的是要拨了我一层皮。
我爸交代我,要我在我妈煮完水饺,开饭之前回来。也就是,拿了课本,就不能耽搁,必须不能错过晚上吃饭的时间。
我垂头丧气的答应了,穿了双棉拖鞋,就去宋晴家敲门。
他们家也在准备今天晚上的晚饭,站在门口就能闻到一阵火锅的飘香,问到这个味道我肚子都饿了。
宋晴在房间里问了一句,“谁啊。”
“我。”我回答的很随便,她听得出我的声音的。
宋晴把我请去他们家,她还让我在她家吃饭呢。我就把我家的事情小声的说了一遍,跟她讲,我要不回去吃饭,我爸能直接杀过来找我算账。
让她快点儿把书给我,我好回去交差。
老爷子正躺在太师椅上唉声叹气的。手里还抱着一老式收音机,收音机里头放的是昆曲。
嗓音细腻,听有些忧伤。
看老爷子脸上的表情,有些悲伤,似乎是在怀念着什么。他见到我进来,急忙邀我坐下,问我有没有收到他给我发的pdf。
我收是收到了,可是相比那张a4纸上的内容,我那份pdf几乎是没看。
可我也不好乱说实话,就说:“看了一点,不过我那是半道出家,和人家自小为僧的肯定有不同。很多……很多风水上的语言,我都看不懂。”
“我就知道啊,你这妮子虽然有些天赋。可是复杂的东西,未必能看的懂,这几天回来,我就给你都讲讲。本来这些太白来讲,你获益更多,可惜啊可惜……”老爷子有把扇子插在后衣领里,现在抽出来,大冬天的扇了扇。
他就好像失去了一个多年的老朋友,整个人都很疲惫。
看来,宋晴是把太白大人的死讯告诉他了。
宋家原先一共养了两只鸟,让老爷子养成了遛鸟的习惯。还有一只鸟叫做绣眼儿,那鸟长得较小可人的,可比太白大人好看多了。
它因为眼上有个小小的白斑,才有了个绣眼儿的雅号。
此刻正它的鸟笼子正挂在老爷子正上方,那鸟笼子极为独特,是由无数绿色的藤蔓编织成的。绣眼儿身材娇小,从那藤蔓中随时可以钻出来,绕着老爷子身边四处去飞。
平日里,它也不出来。
只有撒欢的时候,才愿意围着屋子转两圈,玩够了自己还会回去。
这鸟儿也通人性,只是唯一比太白大人差的,就是它不会说人话。此刻绣眼儿从笼子里飞出来,它落在老爷子肩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我站在原地,有些腼腆的说:“师父,太白的事真的很抱歉,是我没保护好太白大人。让它惨遭坏人毒手……”
“这怎么能怪你?太白从我祖上就一直呆在这里了,我们这一片可是老宅。它要是不想死,怎么会死呢?这都是命……”老爷子喃喃出声,伸手却摸绣眼儿小小的身子,绣眼儿亲昵的啄了啄老爷子的手。
那鸟也是躁动的很,一会儿在老爷子左肩跳跳,一会儿又去老爷子的右肩跳跳。平时我都没什么机会见这鸟,因为它一直在藤蔓中,看不见本尊。
想来是挺安静的一种鸟儿,没想到出来以后,是这么闹腾。
老爷子突然就从太师椅上坐起来了,皱着眉头说道:“奇怪,绣眼儿怎么今天这么躁动?”
他似是自言自语,又看到我的正脸,脸色才一变,“芒芒,你自己印堂发黑,霉运当头的事情。你自己知道吗?”
“知道啊。我……我一直很倒霉,从来没好过。”我在老爷子面前根本隐藏不住很多事,只能低声抱怨,连掩饰都不用了。
他轻轻的摸了一下绣眼儿的脑袋,低头想了一会儿,才抬头看我,“它想给你算一卦呢,你可将现在心中最先想到的事情告诉于我。”
我现在心中最先想到的事?
自从看到南宫池墨的下场,我对卜卦术,是有一种抗拒心理的,我挺怕老爷子也变得和南宫池墨一样减寿,来了一个五弊三缺缺命的命格。
和老爷子对视半天,我才勉强是俯下身,在老爷子耳边说道:“师父,我什么都不想算。卜卦之术勘破天机,我怕对您不利。”
“这个无妨,阴派的卜卦之术,乃是由禽鸟畜生代劳,不会影响到其他人的。”老爷子淡定的安慰我。
听说不会伤害任何人,我才厚了脸皮,低声说出自己想算的内容:“老爷子……我知道问这个有些不合适,你可能会生气。我……我其实是想知道我生身父母的下落,还有他们是否安全!”
“就这个?”老爷子眯了眯眼睛,清癯的目光从眼缝中刺出来。
我这一次扪心自问,当知道绣眼儿要给我算卦的时候,我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因为他们是被人迫害,才被迫和我分散的。
十多年来,我从未尽过孝道。
其后,我才会想算算我和凌翊的姻缘,成叔的灵魂是不是有一天能够恢复,给南宫池墨续命的事情,会否顺利……
还有我坑爹的开学考试!
这些事情,林林总总,我能说出几百条来。
但最想知道的,还是有关于我亲生父母的事,哪怕算不出他们在哪儿。我也只希望,他们能够平安就好。
老爷子似乎对于我知道自己的身世并不奇怪,只是问我:“绣眼儿大概是看你印堂发黑,命格里犯了冲煞之气,才主动要给你算卦。你怎的不问问你自己的事?”
看到莫名其妙从窗户外面窜出来的黑猫,我真是心头火起。
就差一步,那就可以知道和我血脉至亲的亲人,到底是否安然健在。我哪怕不能孝顺跟前,其他只要知道他们的安危就可。
可这猫就是这般离奇的出现,恶向胆边生的吃了绣眼儿。
摊开掌心就给这黑色的圆毛畜生来了一记掌心符,黑猫被三清破邪咒打中了以后,“喵”一声抓狂的叫出来。
可它扑咬绣眼儿的动作已经完成,小鸟儿瞬间就被这货咽到肚子里了。
“快让它把绣眼儿吐出来!”宋晴大喊一声。
老爷子也瞬间惊醒,恰好看到这东西是在自己的怀里。苍老的手狠狠的抓住这黑猫的脊背,他一掰开那猫的嘴巴,里头都是尖利的牙齿。
小小的绣眼儿,在它嘴里连根鸟毛都没留下,真是太气人了。
宋晴当即说:“把这猫的肚子破开了,先把绣眼儿给救出来……”
这说的是何其残忍,可我在心底居然是认同了,我虽然在大部分情况下容易心软。可我总觉得这猫出现的蹊跷,当日就是一只月灵金瞳猫,骗我们进的幽都。
还连带连累了一个出租车的司机,让人家直接就迷失在了白雾里。
今天,也不知道这只猫,是哪个混蛋派来搅局的。
老爷子好像是被气到了,也没有真的拿吧菜刀来,把这猫肚皮给剖开找鸟儿。即便破开了,那鸟估计也是死的。
他就这么和这只被三清破邪咒打的奄奄一息的黑猫对视着,老迈的身躯轻轻的颤抖哆嗦着,眼睛里全都是气不过的情绪在里面。
他的一双眼睛都充血了,恨不能一口吃了这猫。
要知道这鸟儿老爷子调教了有些年头了,老爷子出去遛鸟总喜欢带上它。它虽然喜欢安静,可是老爷子需要长脸的时候,总是会从笼子里钻出来露脸卖乖。
在需要占签卜卦的时候,更是能准确的钻出卦象。
这附近也没哪户人家家里养猫,老爷子自己更是没那爱好。这猫就跟从外头的院子里,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为的就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把老爷子养的绣眼儿给吞了。
黑猫也是一副可怜,被三清破邪咒打的脸上没精神,蜷缩的瑟瑟发抖。按理说,阳间之物是不会给道士的符咒所伤,除非这只猫它是个亡魂。
可亡魂会吃活鸟儿吗?
还敢往老爷子这阴派后人的阳宅里钻,那不是搞笑么!
细细看去这只猫通体都是黑夜一般的深黑色,换个角度去看,竟然有一种深深的深蓝色。眼睛是金色的,此刻被打的一直掉眼泪,掩饰眼泪流了满脸都是。
小脸还挺萌的,一脸无辜的看着老爷子。
漂亮的泛着水光的皮毛,就跟块上好的毯子似的。
柔软的猫垫子,一下一下的摸着老爷子的手。那是猫儿在讨好卖萌的现象,它似乎是不知道自己创下了大祸。
或者说它极是狡诈,明知犯错,所以再次讨饶。
老爷子和这猫对视了一会儿,大概也是心软了。老迈的手轻轻的就把这猫给放了,“罢了罢了,原来是只月灵金瞳猫,绣眼儿也是命中该有此劫。孽畜,你还是快滚吧,省的老子火了,一脚踹死你。”
平时老爷子还是挺慈祥的,只是自己心爱的鸟儿死了,难免心生痛苦。
谁知道这只猫,居然还不肯走,拿着脑袋不知死活的就在蹭老爷子的脚踝。宋晴脾气暴躁,可饶不了这只月灵金瞳猫猫,抄起旁边一个塑料袋,就把这只黑猫扔进去,扎紧了塑料袋,直接扔在地上。
那猫被三清破邪咒,打的是到底不起,在透明的塑料袋里也没法挣扎。只能微弱的,可怜兮兮的“喵喵”叫着。
宋晴从小就和这俩鸟一起长大,自然是美好的回忆和记忆颇多,跟它们也颇有感情。她真是一下到了气头上,抬起脚,就要对着那破塑料袋子狠狠来两脚。
我也没拦着宋晴,老爷子却从太师椅上站起来,一把拦住了宋晴,“别踩了,这事儿不怪它,这是绣眼儿的命数。只是它没躲过去而已……”
我真是吃了一惊,老爷子一副安然神伤的样子,居然是保持了慈悲心肠。不让宋晴伤害这只把绣眼儿吃下去月灵金瞳猫,还说是绣眼儿的命数。
我真不能理解!
说实话以前虐猫的事情我做不出来,现在真是拿菜刀把它脑袋剁下来的心都有了。绣眼儿死了老爷子伤心,老爷子已经没了太白大人了,这次又失去了绣眼儿,绝对是双重打击。
这俩鸟儿,在老爷子身边,已经不是飞禽,而是亲人了。
可我呢,我要的最后一卦也没了。
“什么命啊?难道杀人犯杀了人之后,因为是那死人的命数,所以杀人犯不用枪毙吗?”宋晴立刻反驳老爷子。
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道:“芒芒命格太硬了,今天绣眼儿主动提出来,要给芒芒算这一卦,就应该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个结局。它最后这一卦,就算没有这只猫,老天爷也会以别的办法,不让它算出来的。”
我后退了半步,有些恐惧老爷子说的话。
敢情害死绣眼儿的不是这只猫,而是我这个命硬之人吗?
“爷爷,你说什么呢。苏马桶的命好着呢……”宋晴脸上有些尴尬。
老爷子摇了摇头,“我也不想欺瞒芒芒,她的命中命数的确有异于常人。且,命中带煞,她的命数乃是天机,今日泄露前两卦,已是极限了。”
“那就……就要饶了这孽畜吗?爷爷……你以前脾性可比我凶多了,今天怎么让我做坏人?”宋晴跺了跺脚,有些气不过。
老爷子眯着眼睛看了看那满身黑毛的东西,狠狠的踹了一脚,才说:“罢了,有灵性的东西,杀了要遭报应的。”
说了这一句话,那月灵金瞳猫即便浑身依旧在哆嗦。
还是抬起了一只爪子,破开了那薄薄的塑料袋,灵活的身子一钻就出来了。它满眼感激的看了一眼老爷子,想从跳上窗台原路逃走,却怎么也跳不上去。
最后,宋晴看不下去,把那猫抱起来,狠狠的扔出去。
“喵……”外头是一声摔惨了的惨叫声,不过很快就穿了钻树丛的声音。想来那猫是没事,所谓猫有九命,它们本来就是软骨动物,一般的摔可是摔不死它们。
老爷子起来吃饭,顺便拍了拍我的肩膀,“芒芒,回去吃饭吧,你妈要等急了。一会儿打电话过来要人,就不好了。”
我也叹了口气,抱着复习用的书离开了宋家。
心想着,也许真的是命运弄人吧。
要不是我妈刚才的一嗓子,也许就不会给那只月灵金瞳猫可趁之机。让绣眼儿死的那么惨。
我妈是普通人,肯定是不知道阴阳玄学这些。
只是说,真的是天时地利人和,老天都不让绣眼儿帮我算出我真正家人的下落。我眼下不过是命运长河中,随波逐流的一条鱼罢了,只能认命了。
开门回家,家里电视开着,很热闹。
饭桌上一盘盘饺子都已经煮好了,我们家虽然没有热气腾腾的火锅。却是十道珍馐摆满了桌面,象征的十全十美。
什么蒸鱼,大闸蟹,年糕,老鸭汤……
反正就是过年的那些家常菜,今天不算什么大的节日,不过还是正月十三。也算是过年中的一天,一样的大鱼大肉好吃好喝。
鸷月那货和我爸聊一块去了,两人一块下象棋。
你一手,我一手的,倒是融洽。
时不时还相互用烟头给对方点烟,说这些悄悄话。说起来鸷月一脸妩媚阴险,倒挺会讨好我家人的,也不知道又有什么阴谋在里面。
我妈见我回来,有些生气,“在门口一直喊你,怎么不回来吃饭。”
“妈妈,我……我就是陪老爷子说会儿话,很久没有见到他了。”我对我妈妈笑了笑,就去洗手。
一听是陪老爷子说话,我妈也没生太大气,“以后也可以陪老爷子啊,今天家里人吃个团圆饭。你看小耀,这里好多菜都是他做的,他可会做菜了。”
鸷月做的菜?
我第一反应就是阴饭,眯着眼睛去看,那些个吃食。
果然有很多灰色的小鬼在这些饭食附近,忙上忙下的加料,气的我浑身直哆嗦。我家里人好骗,可他也当我是瞎子看不到吗?
阴饭,也称作鬼饭。
这些饭活人吃的也许很好吃,因为那都是鬼物在饭食内做了手脚。让人产生幻觉,吃完非拉肚子不可。
我就知道一个关于吃阴饭的故事,也是以前年纪比较小的时候,老爷子跟我讲的。那时候还小,整个故事在我脑子里已经模糊不清了,只剩下一个构架一样的东西。
据说在清末的时候,山里成精的精怪还很多,南方有座深山里,有个年轻人上山采药。
误入了一住在山里的农户家,农户夫妇很热情,就请青年吃饭。
饭桌上的美食,那就跟官老爷吃的差不多,什么山珍海味鲍参翅肚烤鸡烤鸭都有。尤其是饭后的糕点,更是精致的如同皇宫里做的一样。
那青年虽然觉得奇怪,为什么穷山恶水的,连个人烟都见不到,怎么会有这么精致的菜色糕点。
不过,他看那对夫妻憨厚热情,又觉得饭食好吃美味,就没有多疑去想,吃完还带了路上吃。结果呢,下山的半路上突然就觉得肚子里沉甸甸的,用手一摸好像有石头在里面。
然后,青年立刻就拉肚子呕吐,吐来的全都是石头和青蛙,还有蛆虫这些乱七八糟的。
那一下的折腾,让他发了高烧,几乎是虚脱死在山上。
他包袱里带的糕点,全都变成了石头、蛤蟆、蛆虫,以及蜈蚣这些东西,还全都是活的。把那青年给吓死了,那青年也算是福大命大,后来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苟延残喘到了镇上。
镇上刚好有个高明的阴阳先生给了一剂还魂汤,才活过来。
那青年苏醒过来丈二和尚吗,细细问了阴阳先生缘由。才知给青年吃食的两位老人家,正是山中修成精的黄皮子。黄皮子也做黄鼠狼,那是五大家仙之一,生性狡猾机敏。
这些畜生也没恶意,只是把自己觉得能吃的东西给人吃,再施以障眼法变成珍馐美食,就连吃的时候也觉得美味似神仙,却差点没害死那青年。
鸷月见到我回来了,立刻对我爸谦逊的笑了笑,然后向我走过来,温柔的说道:“芒芒回来啦?来……老公带你去洗手……”
他从我的后背推着我,将我搂到了浴室里洗手,“怎么样?我这个亲亲老公你可还满意?”
“你说实话,你来我家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那饭是给人吃的吗?你想害死我爸爸妈妈……”我气得浑身直哆嗦。
却看到镜子里的鸷月,如同出水的莲花一般娇媚。
他嘴角妖娆的笑着,将水龙头的水关上,拿了条干毛巾帮我擦手,“宝贝,那可是相公我第一次下厨。我也是怕惊着爸妈,才会弄了点作弊的手段。”
“你怕惊着他们,就好意思做鬼饭给他们吃,让他们拉肚子啊。”我没好气的踩了一脚鸷月的脚背,知道这个家伙不怕疼。
看着他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冷声问他,“鸷月大神!我喊您大神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答应我处理好幽都的里面发生的乱子吗?那钱你不想赚了……怎么跑到我家来,你知不知道江城的十字路口,现在全特么的都是阴魂在找替死鬼。”
他从后面将我搂的更紧了,“知道,所以我才特地来保护你。阴间那些事,我晚点再去管,也不会乱到哪里去,顶多多死几个没用的活人。”
“你什么意思?”我没好气问道。
“只要有我在,他们不敢动你家人分毫。我要是不高兴了,它们会做出什么我不知道……”鸷月慢条斯理的放开手中的干毛巾,双手紧紧的搂住我的肩膀,“宝贝,我不想成了人还没有家人,就让苏家人陪我玩一会儿吧。”
让我家人陪他玩一会儿?
过家家吗?
还是角色扮演……
或是,他作为鬼魂,太久没有享受到亲情的温暖了,才回来我家寻找寄托。
他说的有些感人,我承认我内心最柔软的部分差点就被他触碰到了,也有些心疼他的孤寂和落寞。
可以想到,这个王八蛋干过的事情。
我就知道,我不能给这个王八蛋给骗了,他诡计多端。太白大人是肥鸡百花奖,他就是奥斯卡金像奖。
我的一双眼睛翻着白眼,就跟吊死鬼一样看着镜子里的鸷月,“鸷月,你既然想要家人的关怀,你的关怀就是让我家里人拉肚子?我可以允许你在我家,但是我不允许你捣乱,或者伤害他们。”
“不用你允许,我也能留下来呢。我可以帮忙劝爸妈出去吃,不过,你要求我。你把我哄高兴了,我才会帮你,明白吗?宝贝……”鸷月傲娇起来,就跟特么的狐狸精一样。
一身的妖娆,一身的骚气。
真是气死我了,我用力甩开他,他这次没有强行控制我,而是松开了双手。
我急忙从房间里跑出去,和已经坐下来,准备动筷子的爸妈说:“君耀刚才临时决定了,要请你们去外面吃呢。妈妈,爸爸,你们快换身衣裳出去吃吧。”
我也是人蠢脑子钝,让我爸妈出门吃饭,连个铺垫就没有的,劈头盖脸的就喊他们两个出去吃饭。
这他们要能同意,公鸡都能下蛋了。
我这么鲁莽的下场,就是被我妈妈狠狠的骂了:“芒芒,你脑子没问题吧?家里才都做好了要出去吃,多浪费啊。虽然……虽然小耀有点钱,但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是啊,坐下来吃饭吧。芒芒,你去江城的这几年,已经没有以前吃苦耐劳了。”我爸爸摘了老花镜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我心里那个难过啊,我爸爸和妈妈以前从很少这样主动责备我。因为我在家里很听话,很少做让他们操心的事情。
这样被说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鸷月从浴室里处理来,他站在饭桌旁,对我做了个贱贱的口型,“求我……”
求……
你妹啊!
我爸和我妈看到鸷月出来了,十分热情的说,“小耀啊,你快坐下快坐下,来一起吃饭。别嫌弃这些粗茶淡饭的……”
眼见鸷月被我爸我妈请着坐下了,我浑身的毛都要立起来了,这要是动筷子。谁知道那些菜里,都加了什么特殊的料。
我站起来,尴尬的笑了,扯了扯鸷月的袖子,从牙缝里小声挤出几个字,“别玩得太过火了,大过年的,老娘不想上医院。”
“爸妈,你们先吃。”鸷月一边和我爸妈卖乖,一边搂着我的腰肢,暧昧的在我耳边说道,“那就求我。”
我要被气炸了,这两兄弟怎么这么喜欢我求他们。
别的地方他们也不一定相似,就这一点,真是一般无二。
说他们不是亲兄弟,还没人信了。
我眼看着我爸夹了一只元宝虾塞进嘴里,吃的津津有味,我终于是看不下去了。
我把眼睛一闭,摒弃了了一切杂念,继续用牙缝挤出声音,“求你了,帮个忙吧。现在我说什么,他们也不听的,你别耍无赖了好不好?”
鸷月似乎对我现在这个受制于人的状态十分满意,指尖轻轻松开我的腰肢。指节分明的手轻轻的捂在唇边,有些紧张的说:“遭了,我忘记了,芒芒是孕妇。她……她不能吃含酒精的食物,我刚才做菜的时候不小心……”
那娇媚的样子,好像是风月场所的娇娘一般。
鸷月这个娘了吧唧的样子,怎么会是我老公?
我都觉得我爸我妈简直是瞎了眼了,才会觉得这个货是好女婿。
“那吃饺子好了。”我妈说道。
鸷月用筷子剖开一只饺子,嗅了嗅,问道:“您是不是和饺子馅儿的时候,也放了酒。喝了酒之后,宝宝很容易不聪明哦!”
我爸我妈其实还是比较在乎下一代的智商,我妈一拍脑袋说道:“大意了,我放了点料酒。原想着会好吃,都忘了这……这芒芒还有身孕。”
我知道我爸我妈为什么会忘这个,别人家的小孩,到了现在这个月份,早就是大腹便便。可我在幽都阳间,还有鬼域的跑,肚子反倒是有了时间差。
眼下还只是微微隆起,弄得回来的时候,他们都没有特别的注意道。
“你呀你呀,真是老糊涂了。”我爸无奈的怪我妈,脸上有些发愁,“那只能出去吃了?”
“恩,只能出去吃了,我打电话让手下去订。”鸷月拨通手机,直接说道,“喂,司马倩,给我去订南城饭店的座儿,四个人,马上要。”
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一通电话,对我爸妈来说没什么的。
对我来说,却有着无数的信号接收进来。
第一,鸷月是故意让我知道司马倩已经是他的人了。
第二,司马倩昨天才刚被警察叔叔抓走,现在就能去给鸷月订座,说明司马倩现在已经被人从局子里捞出来了。
对于鸷月的提议,我爸我妈就显得没什么主意,鸷月怎么安排他们就怎么答应。毕竟连君耀的身份,本来就是社会上能够独当一面的人物。
我爸我妈也只是碍于身份,给他点面子。
他们两个人也没什么像样的好衣服,随便披了外头,就跟着出去吃饭了。外头吃饭,不比家里,肯定是要有些累的。
而且真的很贵,四个人吃了一千二。
把我卡里的一千五刷的只剩下三百块了,我还在想,下学期,我的生活费怎么办。鸷月这个穷光蛋,名下连根毛都没有,更别说是付餐费了。
回到家,都十一点了。
我爸我妈累的不行了,早早的就回卧室睡去了。
我却在厨房整理那些被鬼物动过手脚的饭菜,一招掌心符内的三清破邪咒打下去。上面的东西就现原形了,食材都是正规的食材,只是被一群小鬼洒了香灰。
香灰吃了铁定拉肚子,但是对身体没有特别大的害处。
碗里面也没有蜈蚣、青蛙、蛆虫这些恶心的东西,大概鸷月是真的想在我爸妈面前表现一番。才让小鬼洒了香灰,让饭菜吃起来好吃些。
难道是我错怪了鸷月?
同情鸷月的念头刚从脑子里一闪而过,洗手间那边不断的传来抽水马桶的声音。我的嘴角就不断地抽搐啊抽搐,是我爸不停的在跑厕所。
要是酒店里的饭菜不干净,那么应该是我们全家一起跑厕所。
只有我爸,他吃了一只洒了香灰的元宝虾。
这一桌子菜,要是被他们全吃到肚子里去,还不得要他们的老命。一瞬间,我对鸷月的印象又大打折扣。
却就见我爸脸色苍白的来吃饭的地方看我,他问我:“怎么好好的菜倒了?”
“就是食材不新鲜,就……就倒了……”我正在倒最后一盘菜,突然被我爸这么一质问,我都不会回答了。
老天,浪费食物,在我们家是要写检讨的。
结果,我爸还没骂我,就捂着屁股又跑厕所了。
就听那边传来鸷月的声音:“爸,你没事吧?要不要我给您找医生啊?”
“没……没事……”我爸在洗手间里痛苦的呻吟。
鸷月声音温柔的,像犯错孩子一样说道:“爸,你别怪芒芒。是我觉得隔餐的菜不好,而且她也不能吃带酒精的食物,才让她倒的。所以,您可不可以不怪她?”
听到鸷月在我爸面前帮我解释,还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我往垃圾桶里倒的菜,一歪倒到了地上了。
一看到东西到了地上,赶紧用麻布擦干净,就听我爸在厕所里一边痛苦的拉肚子一边说道:“你们也早点休息……孕妇不能太晚睡觉的……”
“恩,爸,我会让宝贝早点休息的。”鸷月表现的绝对是第一听话女婿,我爸在拉屎都被他哄的不要不要的。
我收拾完厨房的那些东西,才单手撑着有些酸痛的腰去书房。
哼!
我就是死,我也不回卧房和鸷月呆一块。
我还是留在在书房,复习一下开学要考试的内容吧。
不然,就真的要挂科挂到死了。
我拉开台灯,开始一页一页的看上面的笔记,就听鸷月柔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宝贝,不回房睡觉吗?我可是洗的香香的,等你一起去床上睡觉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