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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八章学乖了
“嗤嗤嗤嗤嗤……”
“哒哒哒……”
这时，前方的屠杀又开始了。
“啊！”
“噗通！啪嚓！”
密集的枪声中，冲出硝烟的士卒刚冒头，便接二连三地中弹，大多惨叫着滚翻在地。
一些被机枪扫中的，要么被直接爆头，整个头颅像熟透的西瓜一般噗嗤爆开，要么身上立马多了几个血窟窿，最多闷哼一声，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
横七竖八的长矛扔了一地，死尸越来越多，有些地方已经堆了起来。
有几个被炮子砸出的弹坑，也都快被尸体填满了，汩汩流淌的污血，将干硬的地面都染成了几近红色的泥浆……
然而，在焦二勇亲兵们刀枪的驱赶下，大批的士卒依然悍不畏死的向前冲击着。
不过，这次他们学乖了。
从美梦中惊醒后，一些经过汪继军训练的长矛手终于回到了现实，他们不再乱哄哄挤成一团、争先恐后往上送人头了，而是使出了平时操练过的进攻套路。
在各个小军官的指挥下，他们习惯性地沿战线散开，分散成了许多小股，躲在一个个弹坑，以及树丛等各种可以藏身的地方，瞅个冷子便往上扑。
他们的身后，那些久经沙场的绿营油子很快便有样学样，他们同样分散开来，往往十来个刀牌手带着七八个弓箭手组成一队，向前面的沙垒匍匐而行。
在弓箭手的掩护下，他们不时地从死尸堆的缝隙中突然冒出来，踩着血染的泥浆，一路猫着腰，跳跃着往前蹿……
抬枪手们也没闲着，他们趴在树根底下或弹坑边沿，架起了抬枪往前发铳，也不管够不够得着，以分散明贼的注意力为主……
“麻德！这帮狗鞑子，倒是学精了！”
何守信瞪着被硝烟呛红的眼珠子，一边低声咒骂着，一边抱着机枪持续搂火，一个个长点射喷泻出的子弹，不断朝着烟雾中的身影招呼过去。
“传令下去，注意后面的弓箭手，”
他大声叫道，“决不能让他们直起身来！”
他很清楚，己方最大的软肋便是人少，最担心的，便是鞑子前仆后继一拥而上，以人命换空间，迫使对手的火力无从发挥，不得不进行白刃格斗。
如今鞑子主动改变了打法，他却觉得反而威胁小多了。
在强大的火力网面前，这种小股突击的战术，只不过是添油战术——白送人命而已，最多起到消耗弹药的作用。
相比之下，在这个距离上，鞑子的弓箭手才是主要威胁，要是让他们从容放箭，必定还会造成伤亡。
“是！”
蹲在一旁的一个通信员立刻跑了开去。
这个通信员，便是那个半大小子。
这小子刚开始还有点紧张，如今却全然不害怕了，随着战斗的进行，断肢残躯和鲜血见多了便麻木了，恐惧心也一点点在退却。
这便是新兵的成长之路——再怂的兵，见点血，便踏实了……
小通信员走后，何守信的身边，只剩一个副射手兼弹药手了。
此刻，他手中端着卡宾枪，紧张地注视着硝烟弥漫的前方。
连长当起了机枪手，保护连长便是他的职责，只要有漏网的鞑子蹿出，他便毫不犹豫地开枪射杀。
本来，射手伤亡，是该由副射手顶替的，可连长一把抢过了机枪，他也没办法，只得蹲在一旁当助手兼警卫员。
弹链箱早已打开，随时准备重新装弹，又换了一次的枪管，再次热得发烫了……
“哒哒哒……哒哒哒……”
他们两侧的沙垒中，斥候班的战士们手中的卡宾枪不时吼叫着。
虽然距离不近，视野也不太好，命中率不是很高，但他们凭着一个个长点射，死死封住了鞑子的冲锋线路，但凡见到飘忽的人影，便是一梭子……
“嘭嘭嘭嘭……”
突然，燧发枪的声音重又响起，不断有铅弹“嗖嗖嗖”地从头顶飞过。
何守信转眼望去，枪声来自侧翼的一股股白烟之中，那里有一些弹坑和小土丘。
“嗖！”
一颗流弹飞来，“噗”的一声钻进了沙袋。
“麻德，找死！”
何守信条件反射地低了低头，愤愤地骂道，手中的枪口立马转了过去……
手执冷兵刃的鞑子不值一提，但是，会开枪的鞑子，决不是好鞑子，必须首先干掉！
根据顾大人的介绍，他了解到，驻扎于西门的这伙鞑子中，有马进宝的一支“新军”。
这支“新军”装备的，是不知从哪里搞来的燧发式步枪。
令他奇怪的是，看起来这伙人的火力发挥水平还不错，不但枪打得挺准，开火时机的掌握，也比他们以往遇到的鞑子火铳手强多了……
正将弹雨招呼过去，何守信却发现，前面的好几个方向，也都冒起了一股股浓烈的白烟，有的在尸首堆后，有的在弹坑边。
“这帮狗鞑子，四处放枪，准备打阵地战了？”
何守信有点纳闷。
“注意火力交叉掩护！”
他怒目圆睁，愤怒地大喝道，“压着他们打！”
从枪声判断，鞑子混装的各式各样的杂牌火铳也上阵了，这些东西的威力参差不齐，但是，在硝烟的掩护下，这么近的距离上，不可大意。
另外，刚才他还注意到，这帮鞑子的船头上，还装载了轻型佛朗机炮。
这种轻型炮与其说是“炮”，倒不如说是重型火绳枪，尽管笨重，但是在射击速度和杀伤力上的表现并不弱。
如果被他们突入到射程之内，这玩意的威胁就更大了，哪怕只发几炮，成片喷射出的碎石和铁钉，就能给步兵带来大量的伤亡。
“是不是该反击一下了？”
何守信盘算着，他觉得，这么打下去有点被动。
即便抛开伤亡，一旦战士们的弹夹消耗过半，对付马进宝的第二波冲击，就有点吃力了……
“连长……”
这时，有人跑了过来。
何守信一听，便知道这是早前派出去求援的通信员回来了，他转头问道：“援兵到了吗？”
“到了！刚到！”
通信员脸色惊慌，“可是，连长……”
“怎么了？”
“鞑子上来了！”
通信员抬手一指右翼，“看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