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你和我一样在乎

焦糖冬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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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每天早上五点起床晨跑半个小时, 接着一个小时的基础练习, 刷牙洗脸去学校。然后每周二、四晚上八点到十点,和周六全天对抗训练。”

    “你这是苦行僧的生活。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啊,兄弟。”江暖虽然佩服他, 但是一点也不想把自己的生活也变成那样。

    看起来专注、严格、自律,但是一点快乐都没有。

    “可就算拼尽全力,也追不上被遗忘的速度。”

    江暖笑出声来:“不是吧……你是去年全国青少年体育俱乐部联赛U16男子佩剑冠军!常年盘踞咱们师大附中年级前十!你还想怎样被记住啊!”

    难不成还得给你募捐, 建一座纪念碑?

    “江暖,如果有一天你喜欢一个人,再重新来一次,你还会喜欢同一个人吗?”陆然用一种很淡的语气问她。

    就像是问她如果你昨天听了天气预报,今天会不会记得带伞一样。

    “这样的问题和雨天比较相配,与你风格不符。”江暖摇了摇手指。

    因为陆然根本就不是“多愁善感”的类型。他这种人一旦确定了目标,会心无旁骛,专注到让其他人发疯。

    “为什么?”

    “因为你执着、高傲、目中无人。”江暖侧着脸, 她这么说也是因为不明白自己怎么曾经喜欢过陆然?

    “如果我放不下一个人,执着也必须为她回头,高傲也只能为她低头, 目中无人就只能摔裂了自己让她进来。”陆然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

    但这在江暖看来, 就像偏执狂一样。为了一个人放弃自己的一切这不是理智如陆然会做的事。

    但为了一个人不惜放弃自己的一切, 也只有执着如陆然这样的才能做到。

    “那你到时候记得告诉我。看在你寒假给我补课的份儿上, 我努力长高, 在你流泪的时候给你依靠。”

    “现在做卷子吧。除非你不想江教练给你的申请表上签字。”

    这是她的软肋, 一下子就被拿捏住了。

    真讨人厌!

    还以为能和你正常聊天呢!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了,把卷子摊开,一道题一道题认真看了起来。

    从一开始对卷子上每一个字的抵触,到听见陆然平稳的呼吸声,江暖的心绪也跟着凝结了起来,当江暖最后一道题做到一半的时候,就听见陆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时间到。”

    江暖停了笔,陆然把她的卷子拿过来,从头改到了尾,正确率比她自己想象的要高一些。

    陆然把卷子还给了她,“最后一题到目前为止思路是对的。再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江暖刚低下头,陆然的手就伸了过来,轻轻摁在她的头顶。

    那一刻,江暖的肩膀差一点要耸起来。

    他掌心的温度,甚至于他的指尖如何嵌入自己的发丝之间都变得细腻起来。

    江暖侧过脸去看陆然,发现陆然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漫画书,而摸她脑袋的动作只是“顺带”一样。

    做题!做题!做题!

    江暖不开心地挥开陆然的手。

    一切又再度安静下来。

    最后一题是综合题,还结合了不少之前的知识点,越往下,江暖的脑子就有点乱,到后面山穷水尽了,正想要抬手拽一拽陆然的袖子,一抬眼看见台灯留在桌面上的影子……陆然好像是撑着下巴在看她一样。

    这是不可能的。

    江暖侧过脸,发现陆然的视线是在他摊在桌上的漫画书上的,虽然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翻过页面了。

    “还能做下去吗?”陆然的声音比平时要轻,像是怕惊醒了什么,但是眼帘仍旧垂着,慢悠悠地将漫画书翻到了一下一页。

    “不能了。”江暖摇头。

    陆然拿过草稿纸,流畅地写了下来,好像他早就预料到了江暖最后问题会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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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暖凑着脑袋看着,恍然大悟。

    “脑子别太死了。”他一贯清冷的声音里,不知道为什么江暖感觉到一种柔软。

    陆然又帮着江暖把前面错掉的单选和多选也分析了一遍,江暖觉得自己的脑子就从没这么清新过。

    这时候,江暖的妈妈叫了起来:“哎哟——这个水龙头怎么回事儿啊!”

    陆然起身,修长的手指在草稿纸上敲了敲:“我去看看。你把这道题再过一遍。”

    “哦!知道了!”江暖趴下来。

    陆然一走,江暖就开始分心了,一会儿去看看那本漫画,又担心以陆然近乎强迫症的记忆力会清楚地记得漫画书翻到哪一页,是以怎样的角度扣在书桌上的,于是还是把手收回来了。

    她站起身,在自己的房间里伸了几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就看到了木头门上的一排横线。

    这是她从小学到高中长个子留下的痕迹。

    江暖低下头看了看短了一点点的校裤,有些兴奋地从书架上拿了一本新华字典,顶在脑袋上,到门上划线。

    就在这个时候,门忽然被拧开了,江暖头顶上的字典也掉了下拉,哗啦一声响。

    陆然站在门口,低着头。

    “那个……我……”

    “量身高呢?”陆然的袖口捞在小臂上面,露出他利落的小臂线条来。

    他弯下腰,把字典捡起来。

    江暖愣在那里,陆然是怎么一看见字典就知道她在量身高的?

    陆然扣着字典,将门关上,侧过脸来看了一眼门上的横线。

    江暖还在想着自己要怎么解释她没好好看最后那道题,还在房间里拎着本字典。

    他又要靠近她了,江暖忍不住去看他的唇角,去观察他眼底的狡黠,仿佛这样能抓住陆然也有成为坏孩子的可能性。

    “如果你不是想量身高,就是埋伏在门后面,打算用字典砸我。”

    “我是量身高!”

    要埋伏你,我也不用字典啊!多不解恨啊!

    陆然的手伸过来,轻轻点在江暖的脑袋上:“去门那边。”

    “不是吧?我就是拿个字典量个身高,你就要我面壁思过啦?”

    “我给你量。”

    江暖愣了愣,陆然说要给她量身高?

    他会这么好?难道有阴谋?

    “你量不量?”

    “不量了。”

    “真的不量了?”

    他的表情就像那天晚上向她证明《天是红河岸》男主在现实里并不会被女生喜欢的样子。

    “不量了。”

    搞不好你又是要嘲笑我根号二呢!

    “本来看着你好像长高了一点,但你这么不想量,估计是刚才量过了发现没长吧。”

    陆然刚要把字典放书桌上,江暖马上开口:“量!”

    气死我了!

    我怎么可能没长高!

    江暖转过身来,挺直了背脊,贴在门上。

    她必须要坚决证明,自己长高了!

    陆然拎着字典走过来,随着他越走越近,江暖莫名其妙地紧张了起来。

    “不过量个身高,你不用这么严阵以待。”

    陆然的手抬了起来,轻轻将字典放在了江暖的头顶,那一刻,江暖才发现,陆然好高,他的肩膀很宽,当他的手抬起来到她的头顶,就像是一场席卷而来拥抱世界的潮汐。

    空气里,鼻间都是陆然的味道,很淡很淡的清爽气息。

    他的脸侧了过去,在背光的阴影里带着一丝神秘感,仿佛压抑着,酝酿着,但却又欲言又止,让人抓心挠肺。

    他的眼睫真的很好看,就似透明的振翅欲飞的蝴蝶羽翼,江暖甚至没有发现自己正看着对方。

    他的目光很专注,让江暖的脑海中产生某种莫名其妙的想象,仿佛自己的身高成了让他放在心上不断思考的习题,她的头顶传来铅笔画在门上的沙沙声,一下一下,好像刻在她的心头。

    “好了。”陆然轻声说。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陆然说话的声音都很轻,就像是在后悔江暖差一点要跳上他的自行车后座而他却扬长而去了一样。

    江暖不敢去看陆然的眼睛,她伸手去抬字典,但是陆然原本扣着字典的手却松开了,毫无预兆却很轻地撑在了她的耳边,指尖轻轻敲在门上,发出“砰砰砰”有节奏的声音。

    “你觉得那你长高了没有?”

    原本要从陆然的身边挪开的江暖此时却更加紧张地贴在门上。

    不可以看起来紧张。

    不要让陆然知道你紧张。

    “我肯定长高了。”江暖仰起下巴说。

    “这么一点。”陆然原本压在江暖耳侧的手收了回来,在她的眼睛前比了一个小小的距离。

    “你骗我!这才一厘米吧!我肯定长了不只一厘米!”

    不然校服的裤子才不会短!

    江暖立刻转过身去,看着门板,发现两道线之间的距离明明差不多四五个厘米了!

    她不爽地回头:“喂!明明有这么多!”

    谁知道陆然忽然靠近了她,那双一贯内敛的眼睛明澈到让江暖清楚地看见自己的样子。

    “对啊,你如果不长高一点,我就会驼背了。”

    “你驼背关我什么事啊?”江暖下意识把脑袋向后仰。

    陆然侧过脸的样子,让他的鼻尖显得更加隽秀挺拔,江暖没来由的耳朵都发烫。

    “因为要低下头跟你说话。不然你会听不见。”

    “你才听不见呢!”

    真的好想用字典砸他!

    这时候外面隐隐传来要是开门的声音,是江暖的爸爸回来了。

    本来还想和陆然继续怼下去的江暖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把漫画书收拾了!到时候我爸会以为是我带坏你,让你也跟着看漫画了!”

    江暖从陆然面前把那本漫画收回来,正要扔进抽屉里,却被陆然一把摁住了。

    “我不认为看漫画叫做‘被带坏’。”

    但是江暖还是把它塞进抽屉里了。

    “怎么啦?你也觉得漫画挺好看的吗?”

    “不觉得。这本《海贼王》里面热血鸡汤太多了,容易让人不现实。比如这个路飞,怎么也死不了。”

    “……那你拿着那本书看那么久?”

    “我想了解你的思维,为什么会喜欢看这种东西。”

    “哦,那你总结出来了没?”

    “早就总结过了。”陆然其身,走出门,停下来扔下句,“幼儿园小孩。”

    江暖已经懒得跟他生气了。

    “那你现在就是幼儿园园长,小朋友们都讨厌你!”

    “可我的幼儿园里。大概永远只有你一个。”陆然的手伸过来要摁江暖的脑袋,却被她躲开了。

    江暖很不开心,陆然是谁她是他见过的人里最幼稚的那一个吗?

    “江教练,我回家了。”陆然对刚进门的江怀说。

    “哎哟!陆然啊!谢谢你啊!为小暖费心了,别急着回去啊,坐一会儿,你罗阿姨煮汤面呢,你也吃一点再走!”

    陆然点了点头,反正在江暖老爸面前,陆然一副知书达理尊重长辈完美无瑕的样子。

    江暖眼睛尖,一下子就瞅见了江怀扔在沙发上的包裹了。

    “爸,这是什么啊!从帝都寄过来的呢!是不是好吃的?”

    “天天就知道好吃的!这是简明寄过来的,你拆开看看吧。”

    这让她莫名想到在超市里的小孩儿,躺在地上耍赖,蹬腿晃脑袋的,除非爸妈买了心仪的东西,才肯起来。

    她到底是怎么忍受陆然对她“幼儿园比较好混”的评价,缠着陆然教她的?

    “别想那么多了!现在的你不适合动脑子!”饶灿安慰道。

    过年前,许多病患都出院了,江暖全身上下包括脑子被仔细检查了一遍,核磁共振都用上了,还是没查出什么毛病,肺炎也完全好了,于是也准备出院了。

    江暖的爸爸和妈妈给她把东西收拾了,带着她回家。

    坐在车上,江暖看着窗外,明明车窗外的一切都那么熟悉,但是她的记忆里却有一小段丢掉了。

    江暖叹了一口气。

    一小段而已,人生那么长,大脑的容量有限,忘记就是为了记住更重要的东西。

    江暖的妈妈罗晨搂了搂女儿的肩膀,安慰说:“你是不是在担心自己把高二上学期的知识都忘记了?没关系的,很可能你看看书就会忽然想起来了。我和你爸爸商量了一下,给你找专门的老师补一补,万一你还有印象,说不定可以捡回来。下学期开学,班主任给你安排一个测验,如果成绩还好,你就继续跟着读。如果成绩不理想,咱们就再读一遍高一下学期,当作巩固基础了。”

    江暖看了一眼开车的父亲江怀,她深深知道佩剑运动员出身的他,一直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考个好大学,而不是像她的父亲一样高中毕业,等到退役之后,失去了运动员的光环,人生的选择少了很多。

    “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既然退回了原地,如果跑起来都没法儿追上别人,不如从原地开始,一步一步走得比别人更踏实。”江怀开口道。

    江暖侧过脸去,看着窗外,小声嘀咕:“我又不爱读书,觉得上体校,做个运动员也挺好的。”

    妈妈看了江暖一眼,示意她不要再提上体校的事情了。父亲江怀对江暖最大的希望,就是她能正儿八经考个大学。

    回到了家,江暖洗了个热腾腾的热水澡,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忽然想起了程豆豆说过自己在博客里写的什么白天鹅的事情,赶紧冲到爸妈的书房里。

    在他们家,电脑是被严格管控的。怕江暖沉迷上网影响学习,爸妈一般都会把书房的门锁上,却从来没想过外面有一个地方叫“网吧”。

    正在厨房里准备晚上火锅的妈妈喊了一声:“诶,你这丫头,怎么一回来就往电脑前钻!”

    “妈——我有必须要确认的事儿!不然我就算佛光普照了也不肯升天!”

    江暖本来想登陆自己的博客,谁知道天杀的……密码竟然不对!

    她的生日加门牌号,不对。

    她的学号加生日,不对。

    她爸妈的生日月份,不对。

    怎么样都试不出来!

    “算了!算了!”

    密码明天再试!今天先看看自己到底发了什么!

    江暖搜索自己,然后赫然看见了那条让她心肝脾肺肾都要爆裂的博客——你是白天鹅,但我舍不得吃天鹅肉,你分我一片羽毛可好。

    额滴神啊!

    这不仅仅是辣眼睛啊!简直是对过去十几年彪悍人生的否定!

    不能再看下去了!

    再看下去她会丧失活下去的勇气!

    还好她的博客只有豆豆和饶灿知道,她们两个都在博客下面留言了。

    嘎嘣嘎嘣嘎嘣豆儿:嘻嘻,暖爷一出马,顺手一秃噜,天鹅都没毛了!

    尼罗河的妖精:癞□□才吃天鹅肉呢,咱们吃烤鸭吧。

    以及一个她完全没见过的ID也留了句话:我宁愿你永远是只长不大的丑小鸭。

    “尼玛,永远长不大的丑小鸭?这人跟我有仇啊!”

    丑小鸭长不大就永远变不成白天鹅。

    这就跟诅咒小青虫永远不能破茧成蝶一样……当然,破茧了也可能只是一只丑了吧唧的蛾子。

    江暖立刻把电脑关掉,她连找回密码的心情都没有了。

    这时候,厨房里的妈妈高喊了一声:“小暖,你来帮个忙,把碗筷摆一下。”

    江暖关了电脑,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走了出来,看着满桌子的羊肉片、牛肉片、豆腐、鱼丸、蔬菜,傻了眼。

    “妈!就咱一家三口,你搞这么多菜干什么啊!”

    就算要给她补,也不是这么补的啊!

    “哦,忘记跟你说了。今天陆然从帝都回来,他爸爸要加班准备这一站的俱乐部击剑联赛,他妈妈还要明天才会结束进修回来,今晚陆然和我们家一起吃饭。”

    江暖端着碗,差点手滑。

    “陆……陆然要来我们家吃饭?”

    “你怎么了?之前陆然来我们家吃饭,你不是挺开心的吗?”

    “我……我开心?”

    我怎么个开心法儿?

    ——她脑海中浮现出“苍蝇搓手式”万分期待……

    “而且,这一次还是陆然把你从池塘里捞上来的。医生说再晚一点,你就真的没了。”罗晨把炖的筒骨汤端了上来,这就是他们的火锅汤底,然后很认真地看了江暖一眼,“当时你不知道有多吓人。岸边的小孩儿都哭了,几个大人手忙脚乱不知道你在哪儿,只有陆然什么也没说就跳下去找你了。”

    “那池塘又不深……记得好像是一米八吧……”

    “不深?不深也超过你身高了!你爬都爬不上来!陆然把你推上来,你都不省人事了。本来陆然那天下午要去帝都做对抗训练,结果你烧到肺炎,医院说你高烧温度一直降不下去脑子都会坏掉,我和你爸爸都蒙了,是人家陆然陪了我们两天。给你排队缴费,送饭送水。都是十几岁的孩子,陆然可真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