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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不再赘言,拉起乔倚夏的衣角便欲要离开。陈安和却从身后紧紧握住路西绽的肩,让原本就呼吸困难的她险些真的窒息,看着路西绽通红的脸,乔倚夏以为是陈安和力度过大,使劲将二人分开。路西绽身子有些摇晃,随着一阵猛烈的咳嗽,她右手抚着圆桌的桌面,陈安和那双眼睛直勾勾而略带愤怒的望着路西绽。
乔倚夏不明白陈安和这股变化因何而来,更不明他为何突然用敌对的眼神望着路西绽。
“不是应该开心吗?陈先生。”
这次路西绽没有拉乔倚夏,说完这句话便径直走了出去。见路西绽出来,石韦即刻起身上前问道:“怎么样?路教授。”
路西绽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只有手掌二分之一大小的透明袋,递给石韦,石韦接过袋子,仔细看了看:“头发?这头发有点长啊,该不会是陈念微小姐的吧。”
陈念微闻言上前拿过袋子看了看,而后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
“念微的头发是不可能出现在陈叔叔床上的。”从卧房里走出来的乔倚夏说道。
“这是我爸爸床上的?”陈念微疯狂地摇起头来,“这不可能,我母亲已经过世多年,爸爸床上怎么可能会有女人的头发。一定是你们方才不小心将头发掉到我爸爸床单上了。”一个人想要否认一个事实,总是可以找出一百一千个理由。
路西绽不置可否,话少得可怜。石韦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挂掉电话之后,那英气的眉头紧锁在一起,尽显凝重:“医院那边打来电话,说卢桂萍病危,怕是撑不过明天了。”
经过昨日的检查之后,石韦他们才知道,原来卢桂萍早就被检查出患了癌,只是她一直没有接受治疗,说是家里的条件实在支撑不了她做这个手术,直到前不久才拿着钱说是可以试试了,可是早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期,癌细胞已经转移,便是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路西绽却望了一眼陈安和那紧闭的房门,提高了声音的分贝说了句:“卢桂萍病危,性命危在旦夕,我们去医院。”
为了能够节省时间,六个人便共乘了路西绽那辆凯迪拉克一同前往医院。对于所有人卢桂萍都是一条关键的线索。她是一个有太多秘密,心里藏着太多事情的女人,虽然所有人都为她即将逝去的生命感到叹惋,但在此之前,他们必须要弄清楚这个女人心里的秘密。
昨日的卢桂萍还是一副寡淡温婉的样子,今日便躺在白花花的床单上,脸上戴着氧气罩,即将到达下一个天堂。据医生说,她已经开始意识模糊,随时都有可能离开。她的眼角流下一滴眼泪,不算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老大,她的手……”白英站在乔倚夏身边,喃喃说道。
卢桂萍的食指,正以一种看似很无规律的方式敲击着床单,似乎代表着她内心深处最想说的话。乔倚夏将耳朵凑到氧气罩前,听见卢桂萍口齿不清地说着:“太,早了,我不,不行,死……”
这样一个生命就要在不久之后香消玉殒,纵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无法再对这样一个女人咄咄逼问了。白英看着她的样子,心中莫名一阵酸楚,人类在死亡的面前,力量是那样的渺小。路西绽看着她想要努力活下来的样子,不觉握紧了手心。
“石队长,我请求所有人撤离。”
“啊?”石韦大惊失色,“所有人,撤离?路教授,她已经没有时间了,我们耗不起了,就算只有一秒钟都很珍贵,这个时候,我们怎么可以离开。”
“石队长,我再次请求所有人撤离。”
石韦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了路西绽的请求,毕竟这个案子的侦破还是要借助她的力量的,不过令乔倚夏惊讶的是,这一次被路西绽要求撤离的人不仅是石韦等人,还包括她。一干人迅速下着楼梯,就算不能在医院守着卢桂萍,这段时间也是不能被浪费的,石韦将装有头发丝的袋子交给了另外一个张姓小伙,叫他带回局里去检验,而他们四个人则去了高明工作的外企。
路西绽坐在乳白色的椅子上,看着吊瓶里的液体一点一点降低着高度,看着卢桂萍依旧在跳动着的手指。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而后将手机放在了卢桂萍的耳边。
音量很小,几乎只够她和卢桂萍二人听到。卢桂萍的手指停止了跳动,眼泪几乎将枕头浸湿。
谁说她意识模糊的,她分明清醒得很。她记得当年,他为自己唱这首歌的时候,自己羞红了的脸。他在一个月圆的夜晚拉着自己的手,反复给她唱着这首歌,说下次再见到她时,他们要两个人来对唱,若是唱错词,便罚她亲他一下。
这么多年了,他们一起经历了很多风雨,也曾经经历过儿女离开自己的痛,可每次当她觉得快要捱不下去的时候,他都会唱这首歌给自己听,让她知道,她从来不是自己一个人,他会陪伴她直到永远。
“阿萍!”
“不管是现在,还是在遥远的未来,我们彼此都保护好今天的爱,不管风雨再不再来……”柔情而动听的歌声仍旧循环播放着,就好像是二十一年前那个朦胧而美好的夜晚,他坐在谷堆上,为她唱着这一首歌,轻轻唤着她,阿萍。
她终于睁开了双眼。
他还是如往日那般俊俏,旁若无人地走到了床边,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与她二人。路西绽看着满脸泪痕的他,没有丝毫的惊讶,而是直接起身离开。
他坐到床边,伸手抚了抚她的发,嘴角扯出一丝勉强的笑:“阿萍,一起吧。”
她的眼泪像是失了闸的水龙头,倾盆而下,哭红了双眼,她用着自己最大的力气拼命地摇着头。他俯下身子,将头埋入她的脖颈里:“没有你的生,根本算不得真正的生。我,不能失去你一次。”
她的抗议声越来越大,甚至开始挣脱起手中的针来,他按住她的手:“阿萍,你以前对我说过,你爱的陆大哥,有着全世界最善良,最体贴的心。我不能带着一身的罪恶活下去了,阿萍,我们一起吧。”
“在风起的时候让你知道,什么是暖,一生之中最难得,有一个知心爱人……”
她终于不再摇头,泪水沾满了她的睫毛。
他握住她的手,同她十指相扣,眼泪滴在她们紧握着的双手上,晕染出一片温热。生死之间,不过隔了短短几十年,而上天待他们不薄,让他们在最对的时候,遇见了值得珍惜一生的人。时间过得和奇怪,转眼里,他们已经携手度过了,整整一辈子。在缓缓流淌的时间里,在这首缠绕在他们命运间的歌里。
“调头。”
石韦原思绪飘散,有些昏昏欲睡,但乔倚夏一声极为洪亮的调头令他瞬间清醒过来,商陆闻言也从主驾驶座上回过头来询问:“怎么了老大?”
“调头,去银杏村,快。”乔倚夏微微睁大双眼,铿锵有力地重复道。
她明白了,她全部都明白了。为什么保姆和高明失踪后无人报案,为什么陈家会有股子浓浓的香水味,为什么卢桂萍要撕掉墙上那张照片,为什么路西绽的车里一直反复播放着这一首小提琴曲,为什么路西绽会说书房里的异常就是她要去寻找的答案,许多许多个为什么,全部在这一刻散去了迷雾,露出了最真实的样子。
银杏村的村民们见昨日那打扮的清秀美丽的姑娘又来了,个个开心得不得了,一些尚未出嫁的姑娘们盯着商陆英俊的脸窃窃私语个不停。巧的很,乔倚夏很容易便找到昨日那个同她们搭话的中年妇女,中年妇女见姑娘模样美得不得了,上来便打探起乔倚夏是否婚嫁。
只见乔倚夏将手机递到女人面前问道:“麻烦您仔细确认一下,卢桂萍的丈夫陆安和,跟照片上这个人是不是有几分相似?”
女人却笑了起来:“这哪里是相不相似的事儿啊,这不就是老陆吗?这老陆混得不错啊,啥时候混上这么体面的行头了,发财了也不知道还我家那一千块钱,我儿子这还等着娶媳妇儿呢。”
“您确定?”
“老陆他两口子搬来银杏村也不是一两年了,错不了!这就是老陆!”女人情绪略微激动地说道。
乔倚夏收回手机,双眼看着屏幕上陈安和的照片,白英站在乔倚夏的身后,微微张开了双唇:“那,那这么说的话,岂不是……”
就在此刻,石韦接起电话,简单嗯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检验科那边的人已经对那头发作了检验,是仿真度极高,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假发。乔倚夏握紧了手中的手机,看着屏幕上陈安和的照片,眼睛莫名的酸胀,随即说道:“去陈家。”
太阳当空,已至午饭时间,而对乔倚夏他们来说,饥一顿饱一顿却是常有的事情。她听着车里那一首循环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曲子,终于在最后按捺不住自己的心,叫商陆把音乐关掉。原来在揭开谜底之后再去听这首曲子,那种悲戚的感觉会是那样的深沉。
当路西绽返回病房时,男人正坐在床边,低声而深情地为女人唱着《知心爱人》,路西绽走到床边,看了一眼眯着眼睛昏睡过去的卢桂萍,低声唤了一声:“陆先生。”
男人抬起头,迎上路西绽的目光,他的目光里少了先前的戾气,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沮丧和荒凉:“赢我的不是你们。而是她,我这一辈子,唯一深爱的女人。”
“不出所料,一个小时之内,他们就会回来了。”路西绽云淡风轻地说道。而很显然,她口中的“他们”是指乔倚夏等人。
“就让时间,过得快一点吧。”失去了她,自己也不愿苟活于世。
路西绽看了一眼这雪白的墙壁,药水的味道让她透不过气,虽方才在门外已喷过喷雾,但哮喘带给她的强烈窒息感似乎并无因此而得到减弱。
“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