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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少城来到医院的时候,顾蓝兮已经被送进手术室了,而洛小米则双眼失神坐地在走廊的椅子上,与其说她眼睛直视前方,还不如说是眼神涣散,一脸茫然。
“蓝兮怎么样了?”冷少城焦急地问道。可是洛小米眼眶通红,一言不发,只是用手指了指手术室。
冷少城明白了洛小米的意思,在洛小米对面的椅子坐下。也是一脸茫然,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余少波匆匆赶到。看着眼前神情呆滞、一言不发的两个人,再看看亮着的手术室的灯,便也不问什么了,静静地坐到冷少城身边。
时光好像静止了。
冷少城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只知道那是很久很久,仿佛是一生。他的脑海里翻涌着和顾蓝兮一起度过的每分每秒,每个记忆深刻的瞬间。
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医生从手术室走了出来,一脸疲惫,脱下口罩松了口气。三人赶紧迎上去追问顾蓝兮的情况。冷少城很是担心,紧张得握住医生的肩膀。
“医生,她怎样了?”冷少城瞪着通红的双眼,问道。
“先生您不用太过紧张,手术还是顺利的,病人脑颅内的淤血已经清理干净。”医生缓缓说道。三个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医生忽然冒出个“但是”,让三人的神经立刻绷紧起来。
“但是什么?快说啊!”冷少城很是激动,握起拳头就要往医生身上挥,还好被余少波和洛小米制止了。
“但是,病人头部曾经受到较为猛烈的撞击,因此头部受到了创伤,可能会出现昏迷。而昏迷的时间也说不定,理想情况是昏迷几天;不理想的话可能会昏迷几个月甚至几年。最坏的情况,病人可能会变成植物人,永远不会醒过来。”医生说着低下了头,微微叹息。
“另外,病人即使醒过来,也可能会丢失部分记忆甚至完全失忆。”医生眉头紧皱地说道。
冷少城一时茫然,洛小米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样。见两人一时说不出话来,余少波赶忙向医生致意:“那辛苦您了。”
医生对家属这样的反应已经见惯不怪,回了余少波一句“应该的”,便低头离开了。
顾蓝兮,你已经忘记我一次,好不容易重新走到一起,你又要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吗?
顾蓝兮,你好狠。
冷少城站在原地,心里想着。而洛小米心里,则为顾蓝兮颇为坎坷的命运叹息。
她和顾蓝兮已经相识、相交多年。顾蓝兮这个丫头从小就孤孤单单的,没什么朋友,除了她,也没有谁真正关心她。一次意外让她进入冷家,原本以为她的命运会出现转机,但是谁知道,她得到的并不是什么好日子。
她和冷少城虽然名义上是夫妻,但是六年多的婚姻里,冷少城少有善待她,反而处处刁难、折磨她。
顾蓝兮只有自己这个和她真心相待的朋友,因此总是向她倾诉、让她帮忙出主意。洛小米一边给她出主意希望能让她的人生顺利一些,但是更多的时候,只能更为顾蓝兮的人生扼腕。
而今,终于等到冷少城对顾蓝兮的怜爱,看着顾蓝兮这几天的状态,心想这个丫头终于能过上安稳日子了,不曾想到又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蓝兮啊蓝兮,你可别被命运这个不深不浅地玩笑压到呀!你的幸福还没享受够呢!
余少波虽然跟顾蓝兮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也知道顾蓝兮的为人,有时也挺佩服她。现在顾蓝兮出了意外,他也是挺为顾蓝兮担心的。
就在这三个人各自在内心为顾蓝兮或担忧或祈福的时候,护士推着载着顾蓝兮的手术车从手术室出来,三人赶紧围了上去。
“顾蓝兮你给我醒来!你不能就这么忘记我!我还没欺负够呢!”冷少城歇斯底里地对着顾蓝兮大吼。
“冷少城,你冷静点!蓝兮已经这样了,我们还是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吧。”洛小米平静地说道。
洛小米和余少波相对于冷少城,还是比较冷静的,他们见冷少城这么激动,连忙拽住冷少城,不让他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
冷少城渐渐冷静下来。他一言不发,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我是冷少城。病人叫顾蓝兮,头部受到撞击,刚做完手术,给我一间最豪华的病房,让最好的医生跟进。”说完,冷少城把电话挂了,面如死灰。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从冷少城的话中,不难猜到,对方应该是医院的管理人员。
接着,冷少城一脸严峻沿着走廊走到电梯口,洛小米和余少波慌忙跟上。这个时候,冷少城应该是去顾蓝兮的病房。
电梯停下来,洛小米和余少波又跟着冷少城走出电梯。果然,眼前是医院的豪华病房区,顾蓝兮住在最大最豪华的一间。
冷少城一言不发走到顾蓝兮的病床边坐下。眼前的顾蓝兮双目紧闭,戴着呼吸面罩。头上包着纱布,手上打着点滴。
顾蓝兮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一丝痛苦。但是,此时此刻的冷少城内心已经满是心痛与苦楚。只是,冷少城向来不会轻易在别人面前展示他的软弱和痛苦,所以一直保持沉默,面如死灰。
洛小米和余少波站在旁边,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在他们自己心里,也是各种疼痛,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意外,连怎么安慰自己也不知道,何况去安慰别人。
冷少城就这么坐在那里看着顾蓝兮,从傍晚,到夜幕,到凌晨,一句话也不说,一粒米一滴水都未曾摄入。
他就这么看着顾蓝兮,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
洛小米到夜里就回家洗漱,顺便给顾蓝兮带了一些日常用品。而余少波,则帮助冷少城处理着公司的一些事务。
冷少城就这么在病房陪着顾蓝兮过了几天。
有一天,黄义清突然出现在病房。
冷少城看见他,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地说道:“我的女人,不用你来关心。走。”
“那天之后,我就对蓝兮没有非分之想了。我只是来看看我的好朋友顾蓝兮,不是来看你的女人。再说,已经几天了,蓝兮还没醒。让我跟她说说话,说不定会有什么进展。”黄义清说道。
是的,从那天顾蓝兮离开黄宅,黄义清就知道,兜兜转转,他和顾蓝兮不过是回到了原点。这么多年来都没发生什么,以后也不会发生什么。黄义清已经想清楚,并自觉退回到朋友位置了。
听到黄义清说,可能会让顾蓝兮的病情有好转,便放下了戒心和过去,走出病房让黄义清和顾蓝兮聊天。
冷少城缓缓走出病房并把门关上了。
黄义清看着眼前躺在病床上的顾蓝兮,不由得落下泪来,内心的苦楚和怜惜瞬间翻涌而来,他捂住脸,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但脸上已经是涕泪交加。
就在前两天,他和顾蓝兮还好好地生活在黄宅。现在,他们的重逢竟然是在病房,在这么伤感的气氛里。黄义清不敢相信,他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但是墙上的钟,西斜的日光告诉他,这是真的。
曾经,他多么希望顾蓝兮能留在他的身边。但是,现在的他,只希望老天能善待这个命运多舛的丫头,让她醒过来,享受她应有的幸福。
可是,这竟也成为奢望。黄义清多么希望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而不是这个自己曾经深爱却被迫退回到朋友位置的女人。
“蓝兮,蓝兮,怎么几天不见你就这样睡着了?”黄义清的声音有一些哽咽。
“蓝兮,我来看你了,你别睡了啊,这样很不礼貌。”黄义清一边说着,一边想要抹去脸上的眼泪。但是,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怎么抹也抹不完。
“蓝兮,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啊……你再这样我就不爱你了……我连朋友也不跟你做了……”黄义清说着,禁不住失声痛哭起来,任由眼泪肆意往下掉。
顾蓝兮当然没有醒过来。她还是那样,面无表情地沉浸在她的梦里,就像永远都不会醒过来的样子。
“蓝兮,我刚刚跟你开玩笑的……我再也不会强迫你在黄宅过那种无趣的生活了。我放手,让你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想要的幸福。”黄义清抽噎着。
“蓝兮,我保证,我退回到朋友的位置上,不再强迫你、打扰你。只要你醒过来,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黄义清深情地说道,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蓝兮……蓝兮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去做。我说真的。”黄义清渐渐冷静下来,可是还是忍不住抽泣。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对我很不公平。明明退出我的生活,让我失去爱你的权利,却又以这样的方式再次侵入到我的生活之中……你还让我早点找到自己的幸福。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安心去寻找自己的幸福?”黄义清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着。
“顾蓝兮,你好狠。”
接着,病房里是一片沉寂,只有生命维持设备的运行声音,在显示着,这不是时光停滞,这是一个真是的流动着时光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