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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小念顿时清醒过来,感觉气氛不对劲,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连忙站起身往后退开几步,摆手说道:“等等等等!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什么误会不误会的啊,快点把戒指戴上,过几天就给你俩办婚事,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啦!”
姑姑说着伸手来拉她,易小念连忙躲开,并且情急之中想要往外跑,谁知一扭头就看见张晓画把店门给反锁上了。
易小念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晓画,你这是在做什么?”
张晓画嗫嚅着站在门边,手里捏着唯一的一把钥匙,低头说:“对不起,小念,我也是为了你好。”
“什么为了我好?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易小念表情惊慌地靠在墙上。
姑姑手里还拿着戒指,她冲堂哥使了个颜色,让对方站起来,然后才对易小念说道:“你不是已经答应和我儿子在一起吗?连五万块礼金也收下了,昨天我又带他去买了戒指,你看,场面做足了吧?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她一口气说了一连串,声音比放炮还要响,易小念怎么都没办法理解她的意思,但是注意到她提起了那五万块钱,皱眉道:“什么礼金?那五万块不是我们问您借的吗?”
姑姑单手叉腰,用一种看不懂事的小孩般的眼神看着她,冷笑道:“如果不是因为你会跟我儿子在一起,谁会平白无故借五万块钱给你啊?你以为大家很熟吗?”
易小念彻底寒了心,转头无助地看向张晓画,几乎是求救般的问:“你们之前到底是怎么商量的?难道是合起伙来骗我吗?”
张晓画闭口不答,姑姑上前一步,握住易小念的手,放缓了语气,柔声说道:“不要再说神马骗不骗的了,只要你跟他结婚,那么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那五万块钱我也不用你们还,你帮我家生个大胖儿子,延续香火就行,这样所有人都开心,多好啊是不是?”
易小念触电似的猛地收回手,连连摇头:“不行,不能这样……我不开店了,我把钱还给你,你不要逼我结婚……”
“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难道还嫌弃我儿子配不上你吗?我告诉你,像你这样没钱没工作没学历的小姑娘,有人要你就不错了,别整天挑三拣四的。”姑姑沉下脸,极其不悦地说。
易小念往一边躲,全然不顾外套蹭满了老旧墙面上的白石灰。
姑姑今天是有备而来的,张晓画又不帮她,她不能硬碰硬。
想到这里,易小念央求着说:“姑姑,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让我再好好想一想,行不行?求您了……”
姑姑板起了脸,摇头道:“我们什么礼数都做到了,甚至连房子都可以马上准备好,你还要怎么想呢?虽然我儿子生过病脑子不太灵活,可是干活儿不差啊,你要是错过了他,这辈子可找不到更好的了。”
“我不嫌弃他,我真的不嫌弃他,我只是……只是还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易小念语无伦次地说:“姑姑,你也是女人,你能理解我的对不对?求求你就放过我吧……”
“你这话说的真是太不懂事了。”姑姑撇了撇嘴,发出啧啧两声,逼近说道:“傻孩子,我让你结婚又不是害你,是在帮你啊!听话,不要再闹了,把戒指戴上吧。”
她像是笃定易小念今天一定会答应似的,胸有成竹地把戒指递过来,易小念摇头不接,她就直接往她手上塞。
易小念急得把手背在身后,扭头喊张晓画:“晓画快来帮帮我!”
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自然比常年不见面的姑姑亲,可是自己刚问人家借了钱,她不出手还好,出手可就代表翻脸了,万一姑姑逼着还钱怎么办?她去哪儿拿五万?
更何况,张晓画觉得和堂哥结婚并不是什么坏事儿,起码对于她们现在的处境来说,绝对是百里无一害,唯一的不好,就是易小念得委屈一下。
她进退不得,犹犹豫豫地站在门边。
店门整个关上了,只从窗户透了点光进来,她们辛辛苦苦布置好的花店此时看起来像个牢房般阴沉。
姑姑咬牙切齿地攥着戒指,想把它套进易小念的手指,然而对方太过固执,她努力了半天也没能成功,于是干脆一招手,让堂哥过来帮忙。
易小念本来力气就不大,对付她已经非常勉强了,如今再加上个堂哥,她就算多长两只手也赢不了他们。
难道真的就要屈服了吗?
不行!不能结婚,她死也不能结婚!无论如何也要逃出去!
她的脸在酒精的作用下仍旧是通红的,脑子里飞快闪过无数逃跑的方法,可是还没等她想好,堂哥就已经快走到面前了。
易小念顾不得许多,双手攥拳,低头咬牙往姑姑身上撞去。
姑姑没想到她的反应居然这么强烈,躲闪不及,被她撞到在地,堂哥也停止靠近,转为去扶自己的妈妈。
易小念终于得了空,扭头就朝张晓画跑去,大声喊道:“快点开门!快点开门!”
张晓画也是急了,非但不开,反而把抓着钥匙的那只手背到身后,劝阻道:“小念你不要这样……你就答应姑姑的要求吧,结婚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咬咬牙就习惯了。”
易小念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亲密的闺蜜居然会亲口说出这种话来,她愣了一愣,随即冲过去抢钥匙。
张晓画也是很无奈,一边是自己的姑姑,一边是自己的闺蜜,明明是亲上加亲的大好事,怎么弄成现在这副模样了呢?
要是最后让易小念答应了还好,万一她真的跑了,留她一个人……结果真是不敢想象。
不能让她走!
张晓画打定阻拦到底的主意,仗着身高躲了几下,然而还是觉得不放心,便高高举起钥匙,想把它扔给姑姑。
易小念拽住她的袖子,拼命冲她摇头:“不要,不要扔……不要把我推进悬崖……”
她的眼神太过强烈,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般可怜,张晓画不禁停下了动作。
易小念急得流出泪来,抽泣着说:“晓画,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就算不帮我,也不要害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想恨你……”
张晓画愧疚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就把钥匙给我,让我出去吧。”
此时姑姑已经站起来了,她跌倒的时候腰硌到了凳子,疼得不轻,整个人靠在堂哥身上,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同时怒气冲冲地喊道:“不要让她跑了!快点把钥匙扔过啦!”
张晓画犹豫地拿着钥匙,不知该听谁的好,易小念趁她失神的机会,一咬牙抢过了钥匙,打开门飞快地跑了出去。
张晓画回过神来,跟着跑了两步,然后停在店门口大喊:“小念!快回来!”
易小念回头看了她一眼,擦了擦眼泪,继续往前跑去,没多久就不见了人影。
完蛋了,这下怎么办……张晓画简直不敢看姑姑的表情,可是除非她也跟着跑,不然总是得面对的。
姑姑已经追了出来,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搭在堂哥的肩上,满脸怒容。
正值吃午饭的时候,路上行人瞧见动静,纷纷停下来看,甚至连隔壁店的老板都探出了脑袋。
姑姑在明祥镇待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闹出如此丢脸的事情,更加气得不行了,怒不可揭地说:“报警!我要去报警抓她!拿了钱还跑,太给脸不要脸了!”
两人本来就是从华城市逃出来的,张晓画心里有鬼,害怕事情闹大了,连忙劝阻道:“姑姑,她只是一时糊涂没想明白,一定会回来的,我这就去找她!”
“你去找她?万一你也跑了怎么办?”姑姑松开堂哥,把他往前推,吩咐道:“你去找,她是你的老婆,找不到就不要回来。”
堂哥被刚才的场景吓坏了,此时反应更加呆滞,应了声后,便痴痴地往前走,根本不像是找人的样子。
姑姑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的背影,张晓画本想趁此机会偷偷溜走,不料被姑姑眼疾手快的抓住,直接带回家里。
易小念跑出街道后,十分担心会被他们追上,正好身边有一辆大巴车路过,她连是开往哪个方向的都顾不上管,从兜里摸出几张零钱,急匆匆地买票上了车。
大巴车上没几个人,易小念直接往最后面的位置走,找了个最偏僻的位置坐下。
大巴车启动,把明祥镇远远甩在身后,易小念拉开车窗往后看,确认没有人追过来,才算是松了口气。
天气明媚,阳光穿过车窗玻璃,照耀在她的脸上,珍珠耳钉在披散下来的发间隐隐闪耀,理应是个美好的场景。
可是只有易小念知道,她算是把自己逼上一条绝路了。
当初离开华城市来到明祥镇时,她以为从此就能够过上安静的生活,直到现在才知道是自己想得太简单。
接下去该怎么办?她不知道未来的人生该怎么走,她连这辆车会开往哪里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