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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怎么说?”
“太医院自钱,曹二人离逝后,多半是庸碌之辈,孙儿在想,亭林让老祖宗想办法,会不会是想让她……”蒋弘文没有往下说。
老祖宗何等聪明,当下便明白这个她……是指谁。
神机营大营。
一匹快马疾驰而来,来者是殷九龄的贴身侍卫。
入营他未曾下马,而是掏出一个腰牌,展示侍卫眼前,然后长躯直入。
片刻后,主帅帐营的灯骤然而亮。
苏子语惊讶的看着他,道:“何事?”
侍卫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这是老爷的亲笔书信,请八姑爷过目。”
苏子语展信一瞧,眼露惊色。
“八姑爷,老爷请您暗下做好准备。”
侍卫的声音很轻,也没有多说一句话,从胸口又掏出一封书信,“八姑爷,这是八小姐让小的交给您的。京中事情很多,小的告辞。”
苏子语眉目淡定,拍了拍他的肩道:“带句话给国公爷,请他一切放心。”
侍卫微笑,抱拳而出。
马蹄声慢慢远去,暗夜中一男子钻进了帐逢,抱拳道:“三爷。”来人是兵部尚书苏青的贴身侍卫铁头。
“何事?”
铁头道:“老爷让我带讯给三爷,稍安勿躁,一切行动,听他的指挥。”
苏子语脸色阴郁。
铁头见他不快,忙道:“老爷说,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他不能置苏家于险境。”
苏子语嘴角擒上冷笑,这话听着尤其刺耳,与六年前如出一辄。
“你请老爷放心,我是他的儿子,定会为他的荣华富贵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
毫不留情的嘲讽令铁头变了变神色。
苏子语冷笑一声,掀了帐营走进夜色中,独留铁头一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苏子语一口气跑到后山,拔出身上的长剑,轻啸一声,人与剑已浑然成一体,边舞边呤。
六年前冬日,时任车骑大将军府的苏府,遍插旌旗,被兵马车骑围的戒备森严,水泄不通。
一骑疾驰而来,白袍小将翻身下马,头也未抬自侧门闯入。那小将便是他苏子语。
堂堂苏府三公子,无人敢拦。
苏府正堂,堂门紧闭,门壁两侧精工浮雕的硕大兽首,龇牙咧嘴,栩栩如生。门前一排六根廊柱之上,皆雕形态各异的山野猛兽。
他顾不得去,目光落在左右两排精锐侍卫,与往常不同的是,他们抽刀在手,面容肃穆。
这是他熟悉的临敌的态势。他感觉到了腾腾的杀气,仿佛空气都凝滞了,无法流动。
他知道此时莫说是人,即便有一只飞蝇掠过正常门前,也会被即时一刀劈下去,变为一下公母。
他的心中莫名咯噔一下,冷汗尽出。
正堂之中,父亲苏青居中端坐,分别镇守南直隶的大哥苏子辰,北直隶的二哥苏子凯,垂手站立。三人虽未着甲胄,却都是一身戎装在身。
大哥,二哥都回来了,他嘴角沁出笑意,钱家有救了。
他脚步有些踉跄,仓惶间张口急急唤道:“父亲……”
“噤声!”
一声低吼,父亲的巴掌狠狠拍在桌上,随着这一声吼,苏府敞开的大门,忽然紧闭。
他不知何故,有些慌乱,忙道:“父亲,钱家……”
“成何体统!”
父亲怒叱道:“你堂堂一名神机营左军校慰,慌张什么?”
“……”苏子语无言垂首。
父亲皱眉看着他,长叹一声道:“你大哥,二哥风尘仆仆刚刚来到,还不见过。”
他猛然间抬头,却不瞧两位兄长一眼,心中焦急道:“父亲,这就要发动了!”
无头无脑的一句话,父亲已然听得明白,淡淡道,“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我不能置苏家于险境。”
他沉不住气,急切道:“那……钱家……”
父亲的眼神自他脸上掠过,看不出喜怒,拖长了音调,“这钱家……又如何?”
他的脸庞满是惊惧之色,一时间,仿佛有些看不清父亲的面目。
他犹自挣扎道:“父亲,钱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
“说得好!”
父亲霍然起身,“钱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你想让为父如何做?”
他哑口无言。
父亲冲左上一拱手,道:“圣命已下,你我行伍之人,闻鼓而进,闻金而退,有令在上,唯令是从!”
他搜尽肠子想要反驳,却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父亲冷冷的看着他,目光森然,“难不成,为父对你这十几年的教诲都喂了狗?”
惶惶然,他的眼前已然是一片空白,双膝跪于父亲跟前,恳切道:“父亲,子奇八岁就与孩子许为儿女亲家,自幼与孩子青梅竹马……”
他沉着声说不下去,肩头无声的抖动,“她年芳十三,何罪之有……儿子实在不忍心。求父亲能搭救……”
“搭救?”
父亲复又款款坐于宽椅之上,目光滑向大哥苏子辰,“钱子奇,当然不会死。”
仿佛混沌中找到了一丝希望,他的眼神一亮,“大哥,是真的吗?”
苏子辰上前一步,目光有些飘忽,“三弟,是真的,只是……”
“只是什么?只要我能做到,定会赴汤蹈火。”他的心中生出希望,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大哥轻轻叹了一声,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一时间脑袋里嗡嗡作响,胸腹剧烈的喘息着,他简直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一切。
下一刻,他已然双眼赤红,自地上一跃而起,双手一把拽住自己兄长的衣襟,嘶声怒吼,“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大哥一动不动,任由他撕扯。
“贤王说了,钱府、盛府事了……这神机营的统领,就由三弟坐。”
“不,我不同意,我不会同意的,除非我死。”他痛彻心扉的吼叫声,响彻苏府上空。
“孽畜!”
“你若不依,便是置苏家于险境,苏家赫赫大族,数百口人因一个女人而落罪,你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父母兄弟,你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他的手一颤,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自眼中划落,无声无息,像极了屋外头,不知何时飘起的雪……
一通剑舞下来,周身大汗淋漓,神魂如从炼狱中走过一遭,苏子语无力的倚在树旁,喘着粗气。
时光暗自流去,过往的桩桩件件却恍如昨日,早已融为他身体的骨血,一旦撕扯开来,便是血肉模糊。
后悔……痛苦……愤怒……无奈……种种情绪在这六年当中,已分辨不出哪一种占了上风。
“子语!”
一个声音沉沉自耳后响起,“出了什么事?”
不用回首,也知道是杨锐。苏子语缓缓将剑收起,淡声道:“皇帝昏迷,英国公令我领兵至北城门五里外。”
“子语不可!”杨锐暗自惊心,心中的话脱口而出。
苏子语冷笑,嘴角带着嘲讽,“父亲不许我轻举妄动,事情尚未有定论,此事动手,为时过早。”
杨锐忙道:“苏尚书言之有理。”
苏子语鼻腔中升起酸楚之意,眸中闪过光芒,“黛眉对我一片情深,六年等待,只为我一人,我又岂能辜负了她的一片心。”
杨锐如平地闻得一声惊雷,眼前发黑。
苏子语走至他身旁,声音已陡然变冷,“传我的令,神机营所有士兵,半盏茶后集合至练武场。”
“苏子语!”杨锐大吼一声,脸上尽是焦急之色。
一只修长的落在他的肩上,隔着薄薄的一层衣衫,杨锐只觉得那手中冷汗涔涔。
“杨锐,你别跟来。”
苏子语深深看了他一眼,留下这一句话。
絮絮叨叨讲了许多的话,青莞已然有些累了,胸口的旧伤尚未完全痊愈,精力不比从前,偏又舍不得眼前的人离去。
盛方见她强撑,起身走到她身后,掌心落在她的背上,使了几分内力。
暖流流过四经八脉,青莞舒服的叹出一口气,道:“哥哥与我说说,小时候你练功的事儿。”
盛方担忧道:“妹妹的身子吃得消?”
青莞笑道:“我是个大夫,还有谁比我更清楚自己的身子。”
“也罢,我们兄妹今夜便禀烛夜谈。”
盛方坐回原位,正要开口,月娘端着食盒进来,笑道:“小姐,十八爷用些清粥。”
盛方想着那件棉衣出自月娘的手笑,遂笑道:“多谢月娘替我制衣,日后妹妹的身子,还请月娘多费心。”
月娘哪料到堂堂十八爷,会如此谦逊的与她说话,手足无措道:“十八爷,奴婢……这是奴婢应当应份的事儿,十八爷只管放心。”
青莞温和含笑,正要端起粥碗,书房的大房被轰然撞开,银针一头栽进来,结结巴巴道:“小……小……姐……老……老……老祖宗……”
“老祖宗怎么了?”青莞心惊。
“老祖宗来了!”
青莞目瞪口呆,一丝疑惑浮过眼底,这个时候,她老人家如何会来?蒋弘文扶着老祖宗入书房时,第一眼便看到了青莞身旁的高大男子,再看到桌上的宵夜时,不禁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