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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诊察室到医院的停车场距离并不远,不过陈冕还是小心翼翼的搂着我的肩膀,温柔却不容拒绝的力度。他还说了些什么,可是我都听不进去了。
一直到我们上了车,陈冕才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没事,可能车子出了点问题,启动不了了,我下去看看。”
陈冕这么说着,可是他下车之后就把车门反锁了,让有一种被监禁起来的感觉,当然,他也以辐射为由早就把我的手机拿走了。看着我突然失落的表情陈冕是有歉意的,不过片刻之后,他还是转过头去不再看我。
过了一会儿之后,陈冕才重新打开车门。他看了看表,然后说,“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先走吧。”
“既然车坏了,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不断的想着借口去拖延,可是这反而更加坚定了陈冕的决心,他没再解释就拉着我的手让我从车上走下去,又打开车子的后备箱取出了一个小行李箱。
“我们先回去吧,我真的不舒服。可不可以过几天再走。”
“或者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陈冕突然停下脚步,他转过身来看着我,沉思着,眼神又失望又痛苦。我到了嘴边的话又默默的收回去。
我心里真的很乱,无论陈冕对我宽容还是严厉,我都觉得是我让他改变了。我真的,没有办法去责怪他,眼泪已经在我眼眶里转了好久,酸酸涨涨的。我低下头,垂头丧气的样子特无助,陈冕又一次抱住了我,没有丝毫的犹疑。
“无论如何,我们今天一定要走。”
最后,陈冕还是牵着我的手走到了医院门前的马路上,那天天气很冷,我身上已经穿着厚厚的衣服也围着围巾还是冷的打了个哆嗦,于是陈冕把自己的外套也脱下来裹在我身上,他身上就只剩下一件单薄的线衣。我抬着头,就只能看到他疲倦的眼神和冻的发红的鼻头。
因为外面刚刚下过雪,地上特别滑,路上的车也很少,不过巧的事,我们刚出去,就有一辆出租车停在面前。于是陈冕也丝毫没犹豫的先扶着我上车。他帮我系好了安全带才自己坐下,然后告诉司机去机场。
那个司机带着一个鸭舌帽,只是点点头,也没回答。
和上次不一样,这一次我们去的是本市的机场,所以路途也短了很多,但是因为地面的原因,车速并不是很快。陈冕虽然心急,但是安全起见他也没有催促,反而时时刻刻的关注着我的反应。
“还有没有不舒服?”
我摇摇头,刚刚也只是找了个借口,但现在看来,陈冕对我寸步不离,他的态度也坚定,我没有脱身的机会了,那么也没必要让他担心。
可陈冕不这样想,他特别自责,却碍于有司机在不能说什么,只是紧紧的拉着我的手,眼神里都是亏欠。我总想把手抽出去,可是一旦对上陈冕那失落的神情,我就没办法做到了。
后来车子不知道开了多久,就在快到高架桥的地方停住了。
“为什么停车?”陈冕不解的问道。
“刚刚前面有车。”司机回答着,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司机说话的时候刻意压着嗓子,声音怪怪的,陈冕大概是太心急,所以没注意到这些。这时候司机又再次尝试着启动车子,可这一次失败了,车子一动不动的。
“怎么回事?”
“好像是没电了?”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司机还在方向盘上的喇叭按了几下,确实没响。
这段路就是专门去机场的,所以车流不算大,又因为这种天气,一时间恐怕也找不到拖车的。
“现在打电话找人牵车也需要不少时间,您就在这下车吧。”司机建议道。
陈冕打开车窗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确定我们在这里下车也根本拦不到别的车之后说,“我下去帮你推一下,你启动看看。”
“哦,那好,麻烦您了。”
司机很爽快的答应了陈冕的建议,陈冕也马上就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我抬起头,看到后视镜里司机的脸,他好像笑了一下,嘴角勾起来。我马上转过头去,陈冕已经走到了车的后面。他弯下身子尝试去推动车,我们都没想到的是,他还没碰到车身,司机已经踩下了油门。
车子飞快的冲了出去。
我惊慌失措的拍着车窗,看着陈冕一脸错愕的想追过来,可不管他跑的再快,也不可能追上车子。
“不用担心,我来帮你的。”
司机终于不再压着声音说话了,他的声音,怎么那么耳熟。下一刻,司机已经摘下帽子,转过头来冲着我得意的一笑。
是丁弋!
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在这里又遇见他,而且是和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一样,丁弋又开着出租车。
在我开口之前,丁弋已经抢先说到了,“你别紧张也别怕,更不要乱喊乱叫,我不是坏人,这次我真的是来帮你的。是浩哥让我去医院在陈冕的车子上动了手脚方便带你走。他怕你不肯,可我看是那个陈冕抓着你不放吧?”
我依旧惊讶的说不出话,在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之后,我虽然知道丁弋并没有对我做什么,可是他根本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十八岁的男孩子,他说的话,我也不敢信。
丁弋也猜到了我的想法,他一边驾驶着车子改变方向,一边说,“浩哥的手机已经被监视了,所以他没办法自己去告诉你。以前的事,我对你道歉,但现在我是真心帮你的。椅背那里有一副画,浩哥说你看了就会相信。”
我将信将疑的伸出手去拿,果然拿到了一幅画,而那画不是别的,就是那件婚纱的设计图。在我们准备离开丽江的时候,白浩坚持把画放在他那里,他说那样他就不怕我赖账了。
现在他把画给丁弋,或者,丁弋真的是可以信任的。
“不管你是不是信我,现在也只能跟我走,这次是别无选择。等一会儿到了签前面的停车场我们会换一辆车,这样才不会被人跟踪到现在的车。然后我会带你到海边,我已经安排的船,我们坐船走。可能路上会很辛苦。”
“我不怕。”
我不怕,是白浩救了我,他早就计划好一切,如果现在能离开,那么还是来得及。不管多辛苦都无所谓。如果我再自私一点,其实我是希望白浩能和我一起走的,但是他还有任务。现在我只有保证了自己的安全,才能让他安心去做好自己的事情。
我没有试图去问丁弋他是不是知道白浩的身份,大概之前我真的低谷了他和白浩直接的情谊,而且就算丁弋冲动过,也做错过一些事,可他终究不是个坏人。如果一定要赌一把,我也选择相信他。
很快,我们就到了丁弋说的那个停车场,他小心的观察了环境之后才让我下车。为了方便,我把手提包也都留在了车上,只带着白浩的那副画。
我们换上了丁弋事先安排好的另一辆车。我扣好安全带抬起头的时候,刚好看到丁弋也正在看着我。
他转过头去,然后过了一会儿才说,“向遥远,对不起。是我做了好多错事,那天其实……”
“不用说了,我知道那天什么都没有。”
我心里已经不怪丁弋了,更何况他现在不顾自己的安危来帮助我,可偏偏,我就是说不出一句没关系。
为了不被人追踪,无论是换车前后,丁弋都可以开着车兜了很大的圈子,而我坐车时间长了也开始不舒服,于是丁弋就想办法找话题和我聊天来分散我的注意力。
他和我解释了之前会那么暴躁的原因,也说起了那个早就离开他的女朋友。我忽然觉得,这个才十八岁的男孩子,其实背负的事情,一点都不比我们少。
“都是过眼云烟了不是吗?”丁弋苦笑着说,“可是我还是总会想起她,不过现在也好,那些画都没了,说不定有一天我就忘记她的样子了。”
“丁弋……”
我很想跟他道歉,很想安慰。可是突然一个急刹车,车子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