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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秋搁了酒杯去拉宋仁义:“你这酒怎么一喝多了就是这么个德行!如今可是琼林宴上!”
苏凤锦心头微暖,庆幸战青城倒也有这么些愿意为了他这般拼命的人,宋仁义真真是醉了,对苏凤锦指手划脚:“你,你啊,千万莫放在心上,我左不过就是说一说,我可不是为了战青城那个不靠谱的,我……我是为着赌坊里头的堵局!这一……这一次来了个大通杀……哈哈哈,大通杀,忆秋!你算一下,这一次状元府进帐多少!”
忆秋扫了眼面色越发阴沉的皇帝,忙道:“爷,你可别再说了……”
苏凤锦忙起身去扶摇摇晃晃的宋仁义:“你当心些,别摔着。”
魏兰馨眸色微闪,起了身也加入了拉人的活动中,那魏尚书瞧着自家女儿还挺了个肚子,只想将她拉开,谁料混乱之中魏兰馨捉着了苏凤锦的手,将她的手按在肚子上,狠狠的朝后头一倒,那一个转身肚子便撞上了桌沿,她捂着肚子,疼得面色女白满头大汗。
魏逸仁心疼他女儿,惊得一声大唤:“太医!快传太医来。”
苏凤锦去扶魏兰馨,魏兰馨捉着她的手沉声冷斥:“苏凤锦,我知你恨毒了我,可是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你作什么要对我的孩子下手!你自个儿没有孩子,难……难不成旁人的孩子你也要下手吗!有什么你便冲着我来啊!”
海棠凝着那打魏兰馨身下印出来的血惊呼道:“大人,小姐……小姐见了红了!!”
苏凤锦僵在原地,瞪着自个儿的手,喃道:“我……我没有推你,你方才站在我身旁,你拉着我的手……”
魏尚书似吃了炸药一般,什么体统风度都抛之脑后:“苏凤锦,你当初害了战府那么多人也就算了,如今竟还要来害我女儿,你离她远点,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必拼了这一身老命也要求一个公道!”
苏凤锦退了一步,沉声道:“我没有推她。”
忆秋抱着胳膊,笑盈盈道:“照着魏尚书的话来说,莫不是战府里头先前死的那些人也是苏姐姐瞧着人家不顺眼杀的人?我怎么听说,那事儿兰馨夫人有着不浅的关系呢?”
魏兰馨捂着肚子痛苦难当,太医院的人匆匆赶来,将魏兰馨抬去了偏殿。
苏凤锦坐在宴上,纠着手,心里头慌得厉害。
赵阮诚握着她的手,听着那偏房里头嘶心裂肺的声音,温声道:“莫怕,不是你做的便谁也冤枉不得你。”
苏凤锦指尖凉得厉害:“我去请张大人过来,张大人医术了得。”
忆秋一把按着苏凤锦:“你已经将人请来了,如今且先坐着,等一等。”
偏这个时候宋仁义那货又醉了,今上瞧了他便碍眼,估计这个状元爷,又是个有名无实的,今上倒是会琢磨,还省了一个状元府的开销,可不正是一把如果意算盘么。
大殿里头的朝臣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不时向苏凤锦投去狐疑的眼神,苏凤锦抬着头,直视前方,故作镇定。
魏兰馨是怎么倒下的她已经讲不清楚了,可她记得的,她没有推魏兰馨,只是听着那里头撕心裂肺的声音,又格外慌乱。
今上捏着酒盏,凝着苏凤锦,似是在做决定。
那扇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海棠打外头跑了进来,扑在地上,痛哭流涕:“我家小少爷……活不成了。求今上为我家小姐做主啊!”
那孩子五月大小,被抱了来搁在大殿下,小小的一团,早已经没有了呼吸,皇帝微微皱眉,拂了拂衣袍。
海棠忙将孩子抱了起来发退了下去。
那魏兰馨昏了过去,如今还不见醒,张纪全提着医药箱子进来,还没说上一句话,那魏兰馨便已经冲了过来,就在苏凤锦以为魏兰馨要同她拼命的时候发,魏兰馨忙道:“今上,原是兰馨不当心,不关凤锦妹妹的事。”
忆秋抱着胳膊挑了挑眉,低声道:“这魏兰馨会这么好心?”
苏凤锦拂了衣袍跪在地上:“今上,凤锦确实不曾推过她。”
张纪全见此,旁的话也不必再说了,只作了作揖便退开了。
今上瞧着这一幕闹剧冷声道:“都当朕是傻子不成!她有没有推你,朕一目了然!来人,苏凤锦当朕面残害孕妇,其心思之毒由可见之,给朕将她押入刑部大牢,候旨!”
苏凤锦跪得笔直:“今上即说瞧见了,敢问今上瞧见了什么?”
录海瞪着苏凤锦:“大胆,你竟敢质疑今上!”
苏凤锦垂眸:“草民不敢。”
忆秋站了出来,哼哼道:“苏姐姐原是来拖我家状元爷的,比这兰馨夫人还要早过来,兰馨夫人即有身孕,又为何要闯时来凑这个乱,还有一件事,既然提起了先前战府的事情,那么奴婢便也一道儿说了,苏姐姐连东屋都少出,在战府又屡次受伤,几次险些丧命,那些事儿诸位只要让战府录事那儿随便识破一句便知前因后果!我家苏姐姐可不比旁的人来得心思歹毒!”
魏兰馨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咬了咬牙,沉声道:“臣女的孩子……这苏氏这么多人帮着她,臣女又能再说什么呢,可怪我这孩儿命不好,才五个月大啊,竟不曾保住!今上如此贤明,定要为我这苦命的孩儿做主啊!”
忆秋气得牙痒痒:“你这般无情残害你自己的孩子来坑害苏姐姐,你就不怕你这孩子在天有灵夜里来寻你报仇吗。”
七殿下打外头进来,瞧着这儿闹腾腾的,狐疑道:“父皇,这是怎么了?怎的哭哭啼啼闹哄哄的。”
今上头疼得很:“一个个全不将朕放在眼中!来人,将苏氏给朕打入天牢,若谁替她求情,一律关起来。”
苏凤锦垂眸轻笑,瞧着自个的手淡道:“我没有做过的事,如何承认?今上只听旁人一面之词,只观一面之象便定了凤锦的罪,您是天子,凤锦自无可说,可凤锦的冤,还望今上替凤锦查个清楚,以还凤锦清白。”
魏兰馨缩作一团,扫了眼那张纪全,见他竟没有帮着说话的意思,心下暗自松了一口气,靠在魏尚书的怀里,气若游丝:“凤锦,到此结束吧,你莫要再来害我了,我与青城哥哥……原是青梅竹马,你是强求不来的。”
御林军将苏凤锦拉了起来,忆秋忙跪下沉声道:“今上既说求情的一并关起来,那就将忆秋也一道关起来吧。”
赵阮诚摸索着桌椅站了起来,出了那间隔跪在地上,温声道:“此案交由刑部一审便知,还望今上开恩。”
皇帝凝着赵阮诚,眸色幽暗:“赵大人,你既是要辞官归隐之人,此事还是妥贴些为妙。”
顾秦淮笑盈盈道:“此事其实极好分辨,臣愿为今上解此忧烦。”
“你既有法子,不妨一试。”皇帝早听闻这位怀安王府二公子才识颇佳,如今怀安王府有人入朝为官,若奉他为主,那么他便又添一个臂膀不是。
顾秦淮笑盈盈道:“其实很简单,兰馨夫人道是凤锦推的,凤锦却说不是,这到底是推还是拉,只须一观二位手臂既可。我瞧着兰馨夫人身上这件衣袍可有些掉色啊。”
他手轻轻在魏兰馨的衣上拍了一下,手顿时便泛起了浅浅的青色。
魏兰馨面色微慌,顾秦淮捏着折子点了点苏凤锦的手:“这双手白青葱,可没有半分浅青色,兰馨夫人这衣在下经过江南时偶见过一次,可因着那温度而变化颜色,故而衣上的颜色也易沾染到。”
傅太傅跪了下来,朝今上沉声道:“细说起来,我那女儿也是因着这凤锦的帮衬才得以留下性命,这般心肠之人,实不像会推他人之人,老夫愿以身家性命作保!”
今上瞧着苏凤锦点了点头:“朕方才不过一试诸位爱卿罢了,兰馨夫人,你可有话说。”
魏兰馨跪在地上,泪流满面:“你们既要向着她,兰馨亦无话可说,便当是兰馨记错了,原是兰馨不当心摔着了……。”
忆秋凝着魏兰馨冷笑:“你这是说顾榜眼同今上断案不公了?”
魏兰馨伏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浑身还弥着一股子血腥味儿,可怜得紧:“臣女不敢有此意……”
海棠惊呼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张纪全扫了两眼,淡道:“不过是昏过去了,带回去休养一段时日即可。”
一群人手忙脚乱的将魏兰馨抬了出去,忆秋搀着苏凤锦起身。
那录海打开圣旨,沉声道:“苏氏兰馨听旨。”
苏凤锦琢磨着,她要不要也同魏兰馨一般,昏过去一了百了,只是这该来的,到底躲不开。
“魏兰馨……听旨。”她跪在地上,面色苍白,赵阮诚跪在她的身旁,她忽觉前路茫然,不比在战青城身旁的时候,便是天塌了,她原也是不怕的。
“苏氏兰馨才貌兼德,蕙质兰心……”旁的苏凤锦没有听清,只听清那句故赐婚刑部侍郎赵阮诚,择日归隐完婚,钦此。
那句赐婚刑部侍郎赵阮诚几个字格外的扎耳,听起来更像是一个笑话,昔日里的那些往事反反复复里竟又回到了一个起点。
人回去了,心却遗在了旁的地方,终也只能感叹一句,人生若只如果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