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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玲珑坐着带有孔家家徽的马车去邻县邺城的事情,又在咸阳城传开了,现在孔小姐的一举一动都好像被有心人盯着一样,任何事都能热议成为谈资。
众人都在猜测孔小姐去邻县做什么,猜的不亦乐乎。
可是就有人不乐意了,这咸阳城的县太爷王大人也是满头黑线,他也收到了孔玲珑送来的银两和书信,可是邺城那边大张旗鼓,抢了先机抓住了人,这让咸阳的县太爷觉得格外没面子。
尤其是,孔家还是他咸阳地界的大户。
牵扯到盐商案子,原本这位县太爷也是推了一把不想管,没想到孔玲珑倒是先把邺城那边收买了。
“该死的老狐狸李守正……”县太爷骂着邺城的县令李大人。
这要是传出去,孔家生意出了事,孔玲珑找上了邻县的县太爷主持公道,他这个本县的倒是不闻不问,以孔玲珑现在在百姓中的人气,怕是他这个县太爷都要被嫌弃几分。
想到这里,县太爷怎么能不吹胡子瞪眼生闷气。
不行,这王大人心里一想,邺城那边已经做出了表率,他装也要装出个样子来,否则这九年任期一满,他拿不出半点功绩不说,要是还在百姓口中不落好,业绩考评的时候他如何交代?
九年任期满,要么升迁要么左迁,他已经是七品芝麻官,再左迁一次,不是要了他老命。
“来人!”县太爷王大人立刻喊了一嗓子。
差役过来听候吩咐:“有何吩咐大人?”
王大人一吹胡子:“你马上派人去一趟孔家,就说本县打算全力协助她压制水窛,夺回被劫持的运盐船,再把县里的人手都派到水道那边去,也找几个人对那群水窛放话,就说本县为了维持治安,对劫道之事再不姑息,他们识相的,趁早把洗劫的物资都主动放回来!”
所谓喊话,要的就是一个气势,至于能不能做到,先往后面摆。王大人自觉输了一城,所以在喊话的内容上加了狠料,大有准备率领官兵,和水窛死磕到底的决心。
差役听闻立刻就去办了,所谓闻弦歌知雅意,他们县太爷的想法做手下的自然得领会。
于是不过一日光景,先有邺城抓了水窛,再有放话放船换人,现在咸阳的官兵都派出去了,俨然一派官威严整。
刘阿四劫水道劫了近十年,那些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几时受过这种窝囊气。他更对孔耀光发难,这件事孔耀光必须出面处理,否则以后他刘阿四和孔耀光井水不犯河水,再无恩义可言。
孔耀光气的咬牙切齿,脸都变了形,他都这样沉不住气,孔维就更不敢说什么了。
亏得孔耀光之前还一副万事皆在握,不脱离掌控的老辣样子,说他一出手,那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孔玲珑只有认栽的份。
现在倒看来,人孔玲珑不仅没认栽,还让周围的人都栽了。
这话孔维哪里敢说,只是挨不住心里打鼓,那可是真金白银的七千两黄金啊……如果事情没有按照事前设定的方向走,难道他真的要自己赔掉这笔钱?
想想就肉痛。
孔耀光马上指着孔维说道:“你,马上传书给刘阿四,就说我再让他一船,权送给他,让他换回他那位熊三兄弟。”
这得是咬碎了多少牙才做出的让步,要知道,一船盐就是万两黄金,孔耀光怎么舍得割肉。
孔维忍了忍,也不想这时候惹了孔耀光不快,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三兄,要是早一天这样决定还好,现在咸阳县太爷,已经派了大把官兵,就守在水道旁边,我们这时候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官兵逮个正着。”
看来孔耀光真的是气糊涂了,竟然连这一点都给忘了。
孔耀光果然噎了一下,现在原来已经不是他让不让一船货的问题了,而是即便他想自己为刘阿四出这一船盐,以现在水道那边的紧俏,根本就不可能明目张胆的送一船盐过去,还不被人发觉。
孔玲珑,孔玲珑……
孔耀光觉得眼前一翻,事物都花了起来,那贱丫头难道早已料到了这一点,才故意惊动了两县官府,现在好,让两县都派出了兵驻守在水道沿岸,如果他们这时候给刘阿四送盐,等于是自投罗网自曝身份。
太狠了……这招就是釜底抽薪,可是她孔玲珑这么做,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看孔耀光气的话都讲不出的样子,孔维心底暗暗叹气,心说难道这一次,真的就要被少当家这样不吭声地教训了?那以后,他被夹在中间,岂不是更加难以做人?
孔玲珑拨弄着桌子上的绣画:“这完全就是孔耀光自作自受。”
孔耀光狡猾地让水窛,在两县交界的水域劫走盐船,以为这样能让两县都陷入掣肘,两家县太爷都不会插手管这件事。
如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两县正好都一起出手来管。
玉儿现在已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没错,跟小姐作对,他就是自作自受。”
“夙夜呢?”孔玲珑问道。这次的事,其实多亏夙夜一言点醒。有了他那个报官的计策,她才顺势想出了后面这么多。
玉儿眨眨眼睛,她还有点不习惯小姐像最近这样时常问起一个男子的去处,说道:“夙夜公子好像出门闲逛了。”
孔玲珑听着,没有说什么。她和夙夜的约定中没有限制自由这一条,只是这段时间他一直待在孔家,让孔玲珑以为他打算一直待到期限为止。
没想到说出门就出门了。
夙夜将手里的信鸽重新放出去,千机草已经顺利送到了地方,而那个人也顺利的保住性命。
看起来,他是欠了孔家,孔家药铺一个人情。
走在道路上,夙夜对咸阳城其实还有很多不熟的地方,这里和他往年那些年生活的地方太不一样了。从街道的气息和人的流动,这里都远没有他之前生活的地方繁华热闹。
但夙夜从孔家出来,第一次对这个叫咸阳的地方,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今日他刻意穿的简素,一身青灰色不起眼的长袍,总算是稍微遮盖住了他骨子里的那份引人注目。
他找了个酒楼喝茶,旁边人声鼎沸的,另一桌还坐了几个俏生生的小姐。
一个小姐温温柔柔地说道:“良月,今天是你的生辰,我们几个都早早给你准备了礼物。”
那叫良月的姑娘,正是几人之中容貌最为出色的,只可惜一张俏脸却摆满了不高兴,好像谁人欠了她钱一样!
几位小姐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这位始终冷着脸的小姐,正是刘家大夫人唯一的女儿,刘良月。
眼见刘良月咬牙切齿:“还不是都是那个姓孔的粗鄙商户,要不是为了她,祖母怎么会被气的吃不下饭,连我的生辰都不办了!”
她堂堂一个刘家嫡小姐,哪一年的生日不是操办的热热闹闹,也在那群咸阳的姐妹中大大长了脸。可是今年呢,她从上个月就开始期待,结果就因为一个孔玲珑,刘家上下阴云密布,她提出一句想要办生辰,结果就被刘大夫人狠狠骂了一顿!
刘良月气的鼻子发酸,今天几个小姐妹把她拉出来,她也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
“好了良月,你先别气,不如看看我们给你准备的礼物。”张小姐笑着递了个眼色,那头,说书先生忽然一拍铁扇,将酒楼之中所有人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刘良月也抬起头,有些惊异地看着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摇开手里的扇子,声调故意扯得老高:“众位都知道,咱们咸阳城的知名人物,现今风头最劲的孔家孔小姐……”
一句话,把所有听众的胃口高高吊了起来。
刘良月更是睁大了眼,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周围的几个小姐妹。
张小姐却给了她一个得意的神情,示意刘良月稍安勿躁,耐心听下去。
夙夜悠哉地喝了一口茶。目光也看向那个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在酒楼说了十几年的书,像这样被瞩目的情形也是少有,当下口若悬河就说起来:“大家都知道,咱们孔小姐那是女子中的大官人,古有男子休妻,今有孔小姐休夫,古有男子纳妾,今日,就有孔小姐养男宠……”
堂下哄堂大笑,根本止都止不住,许多人前俯后合擦着眼泪,
而刘良月那一桌子,起初刘良月还是瞪着眼,当听到说书先生的话,她怔愣半晌之后,忽然也一拍桌子狂笑起来!
张小姐并几个小姐更是笑意深沉,陪着刘良月哄笑不知。
一个女子,被人当众说起养男人的事情,怎么样也不算光荣。就算孔玲珑现在做了多少好事,在咸阳百姓心中是个大善人,可是她的这种歪门八卦,并不妨碍人们听得不亦乐乎。
难怪刘良月板着一张脸,也忍不住笑成了一朵花。
底下有人起哄:“你在这里说,到底有没有亲眼见过那位被孔小姐养起来的男人啊?”
“是啊是啊!你见过了没有?!”有人嬉笑着追问。
说书先生难得被这样瞩目,当即咧嘴笑了一笑:“那……自然是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