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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玉尧是深闺小姐,她又会挑地方住,在年府最清静的院子里。这也让身负武功的苏宜尔哈好一通找,还是隐在花园假山之后听到两个小丫头给小姐送衣服时议论起年小姐的美貌跟上去。
年玉尧喜静,护院和粗使仆妇都是做了事马上离开的,所以苏宜尔哈翻进院子里时,屋外都没有人守着。
她摸到了一个半掩的窗下,她偷偷朝窗探过头去,隐约见到内间的一张贵妃榻上半躺着一个女子,女子背对着她,身边的桌子上坐着个丫头在写着什么。
又听到里头有咀嚼的声音,忽听一个好听的声音道:“哎呀,这梨中有虫!”
女子反手一扔,将半个梨扔出了窗外。
隐隐听到扑一个闷声,苏宜尔哈一阵冰凉湿润,额头一阵痛,她捂住嘴巴不叫出声音来。她实在没有想到这梨会沿着这么巧的弧线“轨道”扔中她。
忽又听那个女子道:“小翠,把你的字拿来我看看。”
“是,小姐。”
苏宜尔哈忍着额头的痛意,又偷偷探出头去,极想看清年氏到底长得如何狐媚。
然而那女子仍背对着她,看着那丫头写的东西只听她道:“不好。你看你把我的狼豪糟蹋的,我不要了。”
说着,她夺过丫头手上的毛笔,微一侧身,也嫌弃地扔出了窗外。苏宜尔哈明明觉得那笔的方向不是朝她的,可是等到发现不对的那一瞬间,她已经来不及神不知鬼不觉地移开了。她只觉左眼一黑,眼皮一凉,那笔毛上的墨水全涂在她眼睛上,她的眼珠子痛得直欲碎了,她咬着下唇不喊出来。
年氏!苏宜尔哈咬牙切齿,蹲在墙角缓气,顺带着内牛。
又听那女子喃喃:“这屋子有点潮,这盆水还是不要摆这儿加湿了。”
正在窗下揉眼睛,担心左眼已经瞎掉的苏宜尔哈只觉头上一阵刺骨的冷水淋下……
那女子似病还没好,咳了咳,有些娇弱地说:“小翠,你好好在这里写,小姐我可是为了你好。咳咳,我去内屋休息一会儿。”
苍天呀,大地呀,我为什么这么倒霉!
苏宜尔哈,倒霉了个彻底,不甘心,可现在她的状态确实不好,只好先偷溜了回去。
回到四爷府邸,苏宜尔哈却难得没有用她的脑去思考如何把四爷拉房里来一发。而是又痛又冷,她冷静下来,思索着既然府里出现了佟佳氏这个恶心的女人,会不会是年氏也是个穿的,会不会深不可测。苏宜尔哈想起不论是让凌柱献人参或者是和佟佳氏宅斗她都没有得到她想象中的好处,她进府的名份该是“格格”还是“格格”,那么现在去惹这个不知深浅的年氏会不会结外生枝。如果年氏不好对付,该进府的还是会进府,现在佟佳氏占了原本属于年氏的“侧福晋”的位置,年氏若是府对佟佳氏应该没有好感吧。如果年氏没有外挂,佟佳氏又怎么可能容得下传说中的“四爷真爱”?
如此,苏宜尔哈决定暂时观望些时候,反正离康熙五十年她嫁进府来还有好几年,不能再这么冲动了。如果年氏是穿越的,佟佳式这么一个明显处心积虑改变历史的人的招恨值可也不会比小。也许有机会先坐山观虎斗。
苏宜尔哈到底是经历过种种,有些怕了,怕自己最后没有成为历史上那个最有福气的女人,也怕了去窥视发生的“意外”。所以她很快调整方略。
……
玉尧自然是发现有“高手”窥视才出手的,她也发现对方是个女子,这么大的本事能潜进她院子的人,她猜测对方又是一个“魔”起了捉弄的心思。她是知道这些女人就算想杀她也不敢在这府里动手。她们要是真有这么霸气,就不会去当小妾了。她们是忌惮自己的强大金手指泄漏的。
玉尧付之一笑,且不去管她。
……
元宵节时,年家也要进宫去赴宴,年玉尧现在已经回家了,到正月初十后她的病情又好多了,黄氏自然是想带她进宫的。
玉尧敬谢不敏,只好又装起病来,进宫去看一群内院女人争奇斗艳有什么意思呢?她真爱看人也是看美男子,那宫里就是一群猪辫子,有什么呀。她进宫去,除了衍生出一番后院女人的心计争斗也没有其它的。
黄氏自是遗憾,且不提。
元宵节过后,她又生龙活虎地好起来,于是府中又关不住她了,出府后乔装易容了去八旗禁卫军各京营驻地、工部、户部、兵部等地方探查。
八旗禁卫军不管是哪个营她看看倒也真是无惧,但是她到兵部库部去查探时发现了许多工匠正在研究一把“九五式自动步/枪”真把她吓了一跳。
玉尧不禁想起玉凤传给她的信息,他遇上了带着现代舞器的穿越同行,虽然身有金手指的武器,但是他们造反不太成功,被玉凤招揽在了太行山。
兵部库部的制造作坊里,那些能工巧匠正在研究这种枪的制作,虽然单从材料开始,他们就制作不出这种现代工业的枪来,但是设计上他们得到了许多起发。
满清本来就是害怕汉人研究火/器,这才禁止,而他们自己一味吹嘘骑射不过是愚民。未入关前,他们从耿精忠那得到红衣大炮后在战场上再不惧明军火/器,耿精忠这个靖南王可不是白捡的,满清可是得到足够的好处的。
玉尧查到兵部在加紧研究火/器就偷偷出府,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胡同里找到暗线,让人传书给了龙雪。
却说,大名府两年前的“叛/乱”康熙极为重视,那些着装怪异的汉人拥人快速连发的火/枪,康熙是个聪明的皇帝,知道若是汉人大量拥有这样的武器会是什么后果,所以让兵部掌管军械的库部加紧研究火/枪以防万一。
康熙甚至在教场试射过兵部出品的隧发/枪,皇帝亲自紧抓的项目,那些官员倒是不敢在这个项目里上下其手,质量就靠谱多了。这些与历史不同的机遇可是为乌拉那拉氏的儿子将来当上皇帝后得来更大的好处,兵部制造出更好的火/枪,原本忆松懈的八旗军队有利器在手变得强大起来,雍正和她的儿子都成了千古一帝,四夷臣服,陈琦就是个原著中“自以为是”、“不知所谓”的炮灰,唯一的作用就是反而给淡定低调的重生女主乌拉那拉氏带来这个机遇,成就她的老公和儿子。
康熙四十五年春,那些兵部的地位低贱但是手艺最精的工匠在三天内陆续失踪,而且,他们的至亲家人也失踪了。此事捅上天听,康熙大怒,当即命令关闭九门严加探查,但此时,人早已经被龙雪的徒子徒孙易容偷出了京城,出了京城就先快马加鞭四处分散,天下之大又没有个具体目标,清军又哪里捉得到?
却说另一边,章睿在京城能光顾的人家都光顾过了,工匠失踪案之上,京城出现“飞天大盗”的事也终于捅到明面上来了,康熙帝亲令顺天府彻查两案。顺天府尹就是内裤外穿也没用呀,他也愁白了为数不多的金钱鼠尾辫的几根头发。兵部的事是皇帝亲手抓着,而那些失窃的也都不是普通人家,个个地位高于他。
毫无头续,他哪来这样通天的本事?他只有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仰身倒地,他病了要乞休,皇上换人顶上吧。
……
年家作为汉奸旗人自然也不是穷人,玉尧一点都不心疼地把自家也偷了,府中一时乱成一团,女眷之首黄氏、纳兰氏不得不拿出房中贴身银子来发放月例,安抚人心。
这天,玉尧得知那些被龙雪的人裹胁四散隐匿的工匠已经秘密集中到天津卫塘沽乘了小船偷偷出了海,想必到了海上就能上了早备下的大帆船一直南下。那两艘帆船会一直抵达广州,由那边的同志安顿那些工匠。然后,这几艘船会去南洋协助运兵。
她对看四爷、八爷和各个一穿越就成为了不起的满洲姑奶奶们没有兴趣,想着应该撤退了。
晚上,她换了一身红色男装汉服带着一身白衣的章睿和一身翠色明朝汉服的小翠,来了老爹年遐龄的书房外。年遐龄正和年羹尧商议着如今朝堂的正事,所以,书房只守着两个年家的心腹小厮。
小翠出手点倒了小厮,小翠的武功在江湖中也就中等,不过是比当初韦小宝的双儿高了一点儿。这时点倒两人已经惊动了年遐龄和年羹尧。
“谁在外面?”年羹尧语气微冷。
玉尧道:“玉儿求见爹爹和哥哥。”
年遐龄和年羹尧毕竟还是很宠爱玉尧的,若不是宠爱,玉尧小时候也不可能在庄子里胡闹都由着,也不可能她离家出走年家没有宣称她早逝而是一边派人寻找一边做出年家小姐在南方养病的假象。所以,他们不会太忌讳她身为女子不能进书房重地。
玉尧推门进去,章睿和小翠掩上了门,年家毕竟是官宦富人家,晚上有事也没有省着烛火,屋中还亮堂。
年遐龄和年羹尧在玉尧三人进来时见到了他们的打扮,不约而同啊一声惊呼。
年遐龄站了起来,怒道:“玉儿,你胡闹什么!”
玉尧道:“爹爹息怒,不要惊扰到府中的其他人。玉儿今日有重要事情向爹爹禀报。”
年羹尧向来是个聪明犀利的,已有不好的预感,说:“玉儿,哥哥不知你这些年在外头到底经过些什么事,但是,你是年家的女儿,慎言慎行。”
玉尧道:“哥哥,我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年遐龄道:“你还不回房去换了这身衣服!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玉尧道:“等不到明天了,我今夜就走。”
“什么?!”
玉尧取出一叠纸,上前递给年遐龄,道:“还请爹爹看看这个。”
这正是她和长平公主签订的《武昌秘约》(又称《茅庐秘约》)的复本。
年遐龄本是疑惑,一看开头,心头就大跳,匆匆浏览之后,跌坐在椅上,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年羹尧觉得不对头,过去捡起那些纸一看,脸一阵青一阵白。
那些一条一条对明朝皇室的敲诈暂且不算,但是那明确写着的“反清复明,光复河山”却是连傻子都看得明白。
年羹尧震惊急怒之下拍裂了茶几,喝道:“小妹,你这是要陷我年家于万劫不复!”
玉尧抬起头,说:“我就是要保我年氏一族,这才回京,想在爹爹和哥哥在我起兵之前带着家人撤离京城。”
年遐龄再疼爱女儿也勃然变色,道:“皇上对我年家恩重如山,你也从小锦衣玉食,你何处学来这样大逆不道的心思!”
年遐龄向年羹尧使了眼色,年羹尧会意就要去捉拿玉尧,玉尧侧身一避,出身飞快点住了他。
年羹尧就要软倒,章睿将他扶到了倚上坐下,年遐龄却武功稀疏平常且年迈了,哪里还能出手?
年羹尧道:“你哪里学来的这样高深的武功?可是那些反贼教你的?”
年遐龄道:“那些反贼不过是想要拉拢利用我年家之势力,竟然对我小女儿下手,真是卑鄙!可叹玉儿你小小年纪不明是非,竟不顾家族安危参与大逆/不道之事。”
他们父子俩还是以为玉尧是这几年在外“误交匪类”,被人蛊惑利用,是背后的野心家想在通过玉尧利用他年家的势力。
玉尧朝二人告了一个罪,道:“爹爹哥哥息怒。不是别人要骗我造反,而是我自己一直在骗别人造反。我三岁启蒙,五岁读史,便知我是华夏子孙,不是满清/奴才。我不要当汉奸奴才也不稀罕当旗人,我要当堂堂正正的汉人。不管谁当皇帝都好,反正满/清建/奴不行。”
“住口!”年遐龄怒喝。
玉尧道:“爹爹,等我当上摄政女王,我可以给年家带来更大的荣华富贵,还可以洗刷我年氏一族汉奸的耻辱黑历史。不然,满/清建/奴迟早和蒙古人一样要被哄下台的,到时汉人光/复,我年家有汉奸的名头压着,我年氏后世子孙世世为贱民,这样好么?”
年遐龄道:“皇上英明神武,我大清江山永固,岂能和元蒙一样?”
玉尧冷笑一声:“鞑子才多少人,汉人有多少人,我唤醒十分之一的汉人造反,鞑子就受不了。爹爹若是带着年氏一族投奔于义军,我必重用年氏,并且爹爹若念康熙知遇之恩而且我年氏毕竟当过旗人,我将来对旗人可以不赶尽杀绝。”
年羹尧道:“小妹,你才多大,你哪来的自信可以打得过皇上和八旗精兵?这国家大事你又懂多少?”
玉尧道:“绿营都是汉人,而且就是一帮兵油子,八旗又才多少人?爹爹和哥哥若真关心我年氏一族,可得加紧转移去南方。如今大哥在广西担任笔贴式,不如爹爹先借口去广西,而二哥也谋个外放,去四川湖北都可以。不然,待我攻下金陵,将会昭告天下我出身年氏,到时康熙可会放过年家?”
年遐龄气急攻心,玉尧忙过去给她缓气。
“爹爹,我们是汉人,就算把‘严’改成‘年’,就算当过满人包衣,就算入了旗籍,我们还是汉人。我读着汉人的书,心念着自己是轩辕/黄帝的后裔,我们的骨子里烙上了华夏子孙的印记,我们祖上是打建奴而含屈投降的大明指挥使。满人真的比汉人高贵么?他们不过是一群自己大吹法螺爱往自己脸上贴金一味攥改明史的小人,他们那一帮小人包括康熙可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华夏子孙。这样一群小人和外人凭什么当我们华夏的主?凭什么奴役我华夏江山百姓?这些年,女儿去过海外,海外早就日新月异。小人外人误我中华,我们若不不拨/乱/反正,可是要让我华夏/民族将来陷入深渊的呀!大清什么的和华夏民族的兴旺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华/夏中原改朝换代不是再平常不过了吗?我不忠于任何个人,我只忠于我的国家/民族。”
年遐龄从来没有看清过这个年少的女儿,但见她目光带着野心和狂热,那绝不和寻常女子一样。
“你不知天高地厚,你如何和大清打呀,你们那些乌合之众又如何治理天下?我年家到底造了什么孽,为何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年遐龄含泪长叹。
玉尧微微一笑:“爹爹开口闭口就是年家,玉儿就放心了。爹爹必然不想年家给满清陪葬的。这样,爹爹你想办法让哥哥外放再带着娘去广西,还有叔父一家,也要迁到京外,我会派人去接你们。”
“你以为你们一帮乌合之众能成功吗?自大清入关以来,多少人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不过是一群可笑的跳梁小丑。你还是一个女子,你还想当女王皇帝,你真是异想天开。”
“爹,我也是没办法才造反。我看到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就恶心,我长得这么美怎么可以去选秀给他们当小妾?他们有那么大的福气吗?”她一点也不脸红地说“我长得这么美”。
玉尧又对年遐龄说,让他赶快以思念长子并且已经退休为借口迁去广西养老弄孙。而年羹尧已经当了几年庶吉士,以年家的人脉,到吏部谋个外地县令的缺还是不难的。
大家族自有其明哲保身之道,他们知道玉尧要造反,就算不赞成甚至强烈反对,为了家族他们还会从京城抽身,以待双方分出高下,然后站在胜利者的一边。而年家作为她的家族,只要她取得一定的胜利证明康熙满清不是她的对手,不愁年家不来投奔。
玉尧给两人解了穴道,又朝父亲兄长下跪行了大礼,然后起身,带着章睿、小翠飘然跃出了院墙远去。
留下父子二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