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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三次来到天一洗浴，第一次是为了寻找沈留白，第二次是为了帮助吕柯，而第三次来到这里，却已经是物是人非，看似什么都没变，实际上一切都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吕柯死了，而我也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我了。
发生了这么多事，就连当家的都死了，而天一洗浴的声音却丝毫没有发生影响，从外面停放的车来看，这里的生意依旧红火。
这些车全都是客人的隔夜车，九点钟的洗浴场所，还尚处在睡眼朦胧，除了一些来换班的服务员尚且有精神之外，准备离开和将要离开的人，全都一脸朦胧。我和赵小倩走进大门的时候，过了几分钟，才有一个女服务员跑出来接待我们。
这个女服务员顶多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比我和赵小倩还要小一点，长得凑合，却浓妆艳抹，给人一种年龄非常混淆的感觉。
胸前挂着胸牌，上面写着‘李兰’的名字。她不认识我，但是却一眼认出了赵小倩，眼睛从平淡转为惊讶，再从惊讶转变为错愕，没有接待我们，而是第一时间抄起电话，对着话筒小声嘀咕起来。
她的声音很小，但却躲不过我的耳朵。
“喂，周哥，昨天那个女人又来了。对，就是来要钱的那个，怎么办？好好好，我等着。”
挂断电话，服务员这才满脸堆笑的冲我点头：“二位请稍等一下，我们大堂经理马上就来。”
大堂经理？
我扭头看向赵小倩，轻声问道：“就是你说的那个很难缠的人？”
赵小倩摇了摇头：“那个难缠的家伙是个女的，而且是总经理。刚才小丫头说是周哥，而且是大堂经理，显然不是一个人。”说到这，赵小倩单手叉腰，一脸得意：“呵呵，肯定是那个娘们害怕我了，找了个阿猫阿狗来应付咱们。等会儿你别吱声，看我的。”
“看你的？我怎么觉得那么不靠谱呢？”我眉头微皱，觉得有点心虚。倒不是怀疑赵小倩的为人，而是担心赵小倩的那张嘴巴，容易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听到我的话，赵小倩一阵没好气：“我们还是不是你的好姐妹了？”
赵小倩用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摆出一副很无辜，很可怜，又强行挤出了几丝单纯。我明知道这娘们是在演戏，可心里就是忍不住拆穿她，谁让她是我最好的姐妹呢，无奈只能妥协，让她去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几分钟之后，那个所谓的‘周哥’就从楼上走了下来。
三十郎当，四十不到的年纪，大光头，大肚子，大眼睛，大金项链，大纹身，总之和他有关的一切都可以用‘大’来形容。当然，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是他身上的‘痞气’，几乎将上半身纹满的各类奇形怪状花纹，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我在赵小倩耳边小声道：“这哥们看样不好惹呀。”
赵小倩看了我一眼，诧异道：“你都是老江湖了，怎么会被这种外强中干的绣花枕头给吓住？”
“外强中干？”我愣了又楞：“你怎么知道他是绣花枕头？”
赵小倩也楞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对了，差点忘了，你是阴人圈子里的老江湖，至于生活经验嘛，还差点火候。”说到这，赵小倩用眼神打量着纹身男，小声给我解释：“别觉得有纹身的人就不好惹，这年头，纹身往好听了说叫人体艺术，往难听了说就是装X。去大街上扔块砖头，砸死十个，有九个人身上都有纹身。”
按照赵小倩的话说，这个周哥，看起来挺唬人，实际上没有任何真材实料。首先，他身上的纹身，全都是跟道上规矩半毛钱都不沾边的‘艺术纹身’。其次，这家伙走起路来，大摇大摆，一看就没练过任何拳脚。最关键的一点，这年头，真正的大哥，平常不轻易表现出来，但是眼睛里却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杀气。而这个男人，却没有这种气息。
我觉得赵小倩说的有道理，一直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我和赵小倩坐在大厅角落的卡座里，周哥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径直朝我们走了过来，然后盯着我和赵小倩看了一会儿，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两个小妹妹，你们走错地方了吧？”
“谁是你妹妹？”
果然不出我所料，赵小倩一开口就火药味十足，我心里的不安情绪变得浓重了起来，有点后悔把这事儿交给她办。
周哥楞了一下，然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无比严肃的脸色：“妹子，你这种女人我见的多了，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找到了天一洗浴的把柄，把这里当成了你们的提款机。但是我劝你们最好见好就收，否则到时候小心有命讹钱，没命花。”
“讹钱？”赵小倩翘着二郎腿，笑眯眯的看着周哥：“你妈没教给你说话要先过脑子，别什么屁话都往外蹦？”
“嘿，你他妈的，给你脸了是吗？”周哥当场恼羞成怒，眼睛瞪得溜圆。
我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而且至今为止，我还没有见到哪个人跟赵小倩对话，三句话之内不会跳脚发怒的。在惹人动怒这方面，赵小倩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天赋，就连颜如玉都曾被赵小倩给轻易激怒过。
照此下去，事情必然朝着我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因此我果断打断了赵小倩和周哥之间的对话。
“小倩，你先别说了。”
赵小倩双手抱胸，气呼呼的噘着嘴，虽然满脸不爽，却也不再言语了。
我看着怒气冲冲的周哥，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表面却释放出足够的善意，站起身，拉开身边的椅子，示意周哥坐下说话。
周哥看着我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坐下了。
“周哥是吧，我叫柳露。”我冲周哥伸出手，微笑道。
周哥看了看我的手，无动于衷：“有话直说，别藏着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