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如来佛的掌心(上)

鹿青崖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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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午初时分,阳气节节攀升,在四月末的日头下,薛云卉的身影缩成小小的一团了。

    正门对着的影壁上,是孔老夫子的画像,他老人家右手执简,左手持剑,文武皆通,乃后世之楷模。

    薛云卉朝他恭敬地拜了一下。

    来凡间两年之久了,她还是第一次到书院这等地界作法,今次既然来了,自然先要拜一拜这地界上的王,以示打扰了。

    拜过,她抬脚绕过了影壁,几步便行至一院子中间。

    这院子极开阔,东西北三面皆建有房屋,放眼望去,室内亦通透明亮,只可惜门窗窗纱均有些许破损褪色,想来无人打理许久了。

    薛云卉从几宫位置看了看辛耘书院大致的风水,可以说不愧是百年书院,风水各处调和稳妥,既补了校舍流动之阴气,也平了学子聚集之阳气,除了艮宫上弱了些,影响了主家之财气,其他真看不出来什么。

    想来前人初初建此书院之时,是为了在此读书的学子日后顺利登科的,财不财并未当做一回事。

    而如今呢,书院归到了官府手里,虽说是官学,还能一点进项都没有?知府范大人非要改建,尤其在书院频频出事之季,宁肯舍下银钱请高人探看,也要誓要将书院改建完成。可以想见,这书院风水改动能给范知府带来多大的进项了。薛云卉是这么琢磨的。

    她往书院东北方向走了走,果见有动工的痕迹,走了没多远,就瞧见一堵墙,齐齐倒在了那里。

    难不成,这就是砸死第一个人的,重垒好了隔天又倒了的那堵墙?

    薛云卉这么一想,连忙抬脚走了过去。

    谁知刚迈出一步,忽略背后一阵凉风袭来!

    她自进来便万分警觉,手执拂尘半点不曾松懈,当下往旁纵身一跃,拂尘往身后狠狠抽去,同时扭头看了过去。

    什么都没有。

    不远处的院子里,一颗枝嫩叶新的杨树,在清风浮动下,沙沙作响。枝叶摇头晃脑,和院墙下因荒废而长出的狗尾草,没有两样。

    薛云卉饶有兴致地笑了笑。

    都朝她摇什么头,晃什么脑,装乖巧?

    她念了一段《净身神咒》,目光将那身后之物挨个扫了两遍,又扭头往那段残墙去了。

    据刘俏说,第一个死的人,倒是个有几分手艺的泥瓦匠。不过那人爱喝又爱赌,头两年赌钱跟迷了一样,赌输了一大笔钱,没了法子,回家就把她还没及笄的女儿给卖了。拿着卖了女儿的钱,转眼就进了赌坊。

    他手艺不错,就是非喝酒就赌钱,正经活不干,去年唯一的儿子得了病,家里为了还赌债,一个子都没有了。那孩子没钱看病,没两天就没了。

    城里人都道他这回该醒悟了吧,谁知儿子过了头七,他就拿了亲戚朋友救济的银子,又跑到赌坊去了。

    年前身上已经备了一大笔债了。她那婆娘实在同他过不下去,说要和离,谁知第二天,她那婆娘就不见了。

    人都说,也被他给卖了,卖哪儿去了,没人知道。岳家来找,他却说和离了,那婆娘自己走了。

    任他岳家满城地找,也没个影。

    “这样的人,死了也活该!不把女人当人待,为了自己痛快一时,婆娘闺女都能卖!活该他死了没人给收尸!”

    刘俏是这么咬着牙骂的。她开的那家绣坊,常收揽一些家计艰难的妇人的活计,有些人丈夫认真肯干地,过几年苦日子也能熬过来,可丈夫或懒散或恶毒的,刘俏以为,还不如没有的好!

    那堵墙塌了大半,砖块横在地上还保持这坍塌的样子,看样没人敢去收。

    薛云卉上下打量了半天,觉得有些传言,也许空穴来风。

    她记得有人说这地方根本不该垒上墙,是因为地不平,墙垒了也是不稳,倒了也是正常。

    看这墙转横在地上的模样,未见多么四散开来,方向颇为一致,唯有边缘的砖块有些飞得远了些。

    而被人刻意撞到的墙,除非墙本身一推就倒,否则在大力冲撞之下,砖块必定四散开来,不会像这般整齐。

    看着样子,倒像是地震震倒了一样。

    可地面确实平平如也。

    薛云卉特意离远了打量,地势没有歪斜,也没有凸起或者凹陷。

    她走近了看,墙下的地上,这些泥土除了动工挖掘之外,倒是有些旁的松动过的痕迹。

    薛云卉说不好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总之这间书院确实非比寻常,她不多看看,多走走,恐怕随便转一圈,是看不出什么的。

    离了这一段破墙,继续往东北方向走,那是艮宫的位置,范知府既然有心改建书院来敛财,那艮宫位,是头一个不能放过的。

    再往东北走,便是灶房了。

    可一看之下,灶房小院全没有动工的迹象,再往外,除了一排下人房,便已是出了书院。

    薛云卉揉了揉太阳穴。

    东北一边没有动工,看似也没准备动工。

    她居然,猜错了。

    又把灶房里外转了一遍,连个多余的砖块都没有。

    据她所知,辛耘书院第一次动工因为倒了那堵怪墙,曾换过一次地方开工,而又死了人之后,再次破土,又是另一个地方。

    这个书院虽不小,可三次动工都没选在要紧的艮宫开始,着实令人费解。难道艮宫不是要紧的地方?范知府改建书院这么大的动作,指点风水的难道是个神棍?

    薛云卉百思不得解,不准备在原地打转了,又往书院里头寻去。

    除了几近正东方向的那堵墙之外,正北堆了沙土不知要做甚,而西边一堆泥土,俨然是新挖出来的井。

    有念头一闪而过,可惜没抓到。

    薛云卉附身看了看那被土填了半截的井,除了湿润的泥土和些许飘落的树叶,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可疑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