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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事出无常
桓齮作为王翦手下有名有号的大将，负责坐镇大营西方。
可以说从秦军营盘的西侧辕门开始，一直延伸到王翦中军大帐这一路，基本上都是桓齮手下的兵马。如果从西侧的辕门杀进去，就算是遇不到桓齮本人，能多诛杀几个桓齮手下的心腹爪牙，那么这一趟对于樊於期而言，也不算是白来的。
黑暗之中，樊於期带着三千兵马逐渐摸到了西侧辕门不远处的小山坡下面。
远远看去，只见辕门外寂静无声，只有辕门两侧插着得两根火把与高悬辕门之上的大秦军旗，在夜风之中烈烈作响。
以往秦军巡夜的士兵，大多都是十个人一组，然后轮班交替。而现在辕门外守夜的士兵只有三四个人，而且一个个东倒西歪，有的甚至都坐在地上打起盹来。
一眼看过去，让人很难想象，这竟然会是威震天下的大秦雄师。
“这……”
樊於期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有些迟疑了。
从军十余年，这是樊於期第一次看到秦军将士会是这副模样。
难道自己所谓的“叛反”，真得能给大秦雄师带来如此大的影响，让一个纵横天下的无敌劲旅，变得如此懒散，竟然连强敌临门都浑然不觉，依然在熟睡之中。
樊於期暗自摇了摇头。
虽然樊於期能够想到，自己的事情一定会对秦军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但是樊於期还没有自信到，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影响力，就可以让整个秦军的防御系统陷入瘫痪。
现在自己不过是带来了三千人马而已，面对三十万秦军或许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但如果现在这种情况属实的话，赵军十八万羽林军齐至，岂不可以直接杀秦军一个全军覆没？
难道说……其中有诈？
樊於期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道。
樊於期追随王翦多年，对于王翦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樊於期可以说是再清楚不过了。
作为一军统帅，王翦无论在什么样的时候，都绝对不会让大营陷入这样一种松懈的状态。
事出无常必有妖！
秦军的布防既然在外表上看上去如此松懈，相必在营盘之中，早已经布好重兵，就等着哪些不开眼的赵军将领率兵偷袭之际，直接给予赵军雷霆一击，从而挽回这几天以来，秦军在士气上的颓势。
此时樊於期再看这辕门，就好像是一只洪荒巨兽，正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着自己以及身后三千将士自投罗网！
退意，霎时间就在樊於期的脑中萌生。
可以……
樊於期又有些犹豫了。
白天已经在大帐之中胯下海口，现在都已经到了秦营门口了，如果不战而退，灰溜溜的返回了井陉关，岂不从此就在赵军之中颜面扫地？
从今往后，整个赵国军方，哪里还有我樊於期的位置？
嘶……
一方面是为了身后三千将士的身家性命；一方面是为了自身日后的前程命运。
樊於期的心中顿时陷入了激烈的挣扎！
“樊将军！”身后一位副将忽然走了上来，伏在樊於期耳边轻声说道，“樊将军，咱们现在要准备进攻吗？”
“不……先等等！”樊於期一摆手，扭头看着身后的将士们，摇头说道。
可是樊於期刚刚说完此话，忽然间就听到秦军辕门处一阵嘈杂之声，其中更有一道自己熟悉的声音。
樊於期心中猛然一跳，赶紧回过头向辕门处看去。
就这么一看，樊於期的眼睛顿时就红了。
桓齮！
没想到你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
虽然辕门处昏暗无比，樊於期等人所处的地方距离辕门又有一短距离，因此只能看到人大致的轮廓。
但是樊於期与桓齮共事多年，相互之间都极为熟悉，再加上这种刻骨铭心的仇恨，桓齮的样貌就像是刻进了樊於期脑海之中一般，随时回想起来，都显得无比清晰。
真是应了那句话，化成灰我都认得。
也就在这一瞬间，樊於期就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樊於期走了之后，桓齮便成了王翦手下头号大将，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像桓齮这种身份的高级将领，这么晚了还来到辕门口，显然是不符合常理的。
但是樊於期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既然桓齮就在眼前，那无论其中是否有诈，都值得自己放手一搏！
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真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找到一个生擒桓齮的机会。
“传令下去，全军准备作战！”
樊於期手中青铜长刀一挥，点指下方桓齮，沉声说道，“下方最中的那人，便是桓齮。大将军有令，生擒桓齮者，重重有赏！”
“杀！”
“杀！”
“杀！”
“生擒桓齮！”
无数喊杀之声骤然平地响起，划破了沉寂的夜空。
三千赵军劲旅在樊於期的率领下，化作一道钢铁洪流，直奔秦营西侧辕门而来。
樊於期手中长刀挥舞，完全无视了其他人，笔直的冲向了桓齮。
此时的樊於期似乎已经看到，自己的长刀砍入桓齮的脖颈，将这个丧心病狂的狗贼一劈两段的样子。
只要一想到这个画面，樊於期便兴奋得浑身都赶到颤栗。
……
桓齮万万是没有想到，本来在大营之中安安稳稳的，杀身之祸竟然就从天而降！
这几天的时间，桓齮明显是感觉到秦军士兵因为樊於期的事情，整体士气显得无比低迷。再加上长期不能与赵军交战，有为数不少的士兵开始出现了消极的情绪。而这些情况，除了那些樊於期的旧部之外，就要数自己麾下的士兵出现的最多。
这种情况，桓齮是绝不愿意看到的。
桓齮虽然排挤樊於期，挖空心思要给樊於期带上“叛国”的帽子，甚至不惜屠杀自己的同袍兄弟，都是为了可以在秦军之中，某一个更高的职位，从而让自己的未来的仕途一片光明。
仅此而已。
对于秦国，桓齮依旧是万分忠心的。
他甚至希望，可是由自己亲自率军打破赵国，生擒赵王迁，为秦国，为自己，立下不世之功，从而一跃迈入秦国一流武将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