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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建国张狂大笑,仿佛压抑已久的滔天血仇在这一刻尽数释放了出来。
而我只对他说了三个字。
“我不信!”
稍作愣神,他正色道:“真的,不骗你!”
“我不信!”
“我真的没有骗你,文静的胸有这么大!”比划出一个碗口大的手势,又用枪口蹭蹭头皮,他回忆道:“康九香的大腿根有一颗小红点,应该是胎记吧。”
“我不信,你不敢碰她们一根指头,除非你疯了。”
陈建国有些急躁,在原地走来走去,边走边说:“你怎么就不信呢?难道你以为我真是你慈祥和善的陈叔叔?你毁了我的一切,绑架我的儿子,还把我的女人像条母狗似的带在身边,虽然她在我眼里也是一条母狗,但我的就是我的,背叛了主人,那还叫狗么?你都能做这些事,我为什么不能对你的女人下手?”
皱皱眉头,我还想再说我不信这三个字,但我说不出口,只要陈建国没疯,只要还有一丝理智他就绝不敢与我结下死仇,可是看他现在的状态,似乎真的到了癫狂的边缘?
陈建国越来越狂躁,好像犯了狂犬病似的做出种种正常人不会做,极为夸张的动作来表达自己的情绪,他滔滔不绝的讲着,涎水飞甩,最后竟连成一条丝挂在嘴角,那布满血丝,通红的双眼所放出的神采是人格分.裂成千百份的精神病才有的复杂,仇恨,烦躁,淫邪,解脱,不一而足。
他口若悬河的说着折磨文静与九香的过程,我不断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他一定在说谎,并且强迫自己不要听他的胡言乱语,但我竟也好似分.裂了,左脑不想听,右脑却不受控制的竭力吸收他每一个字眼,力争找到他在说谎的证据。
但我找不到。
他说的很真实。
陈建国是下午对她俩动手,在一间旧仓库里的木板床上,康九香平日里不多说话,像个温顺小媳妇似的逆来顺受,打落牙齿往肚里吞的性子,但也是绵里藏针,骨子里极其刚烈,陈建国说他最喜欢这种有些年纪的成熟女人,第一个对九香下手,刚抱到床上,康九香明白他要做什么,一脑袋撞上了床角,头破血流,当场就没气了。
死掉的康九香依然迷人,陈建国将尸体丢给了几个手下。
尔后是文静,他说文静年幼,不像康九香那般果决,还做着我会忽然出现,救她出苦海的美梦,这般幼稚的想法,自然在苦海中越陷越深,陈建国说,他糟蹋文静的时候,文静撕心裂肺的惨叫,叫我快去救她,还求陈建国杀掉自己...
我不想听,想要冲过去撕烂陈建国的嘴,但双腿不受控制的抖动着,就连站立都变得困难,我不知道是文静和九香化作厉鬼在耳边控诉着我的欺骗,还是出现了幻听,文静的惨叫,折磨九香尸体的男人的淫.笑,不断从双耳灌向我的大脑,掀起一波.波惊涛骇浪快要将我拍成粉碎。
双腿在颤,双眼上翻,涌上喉咙的腥甜热流让我胸口一下下鼓动,快要将自己憋死,但我不能就这样死,我必须杀掉陈建国再下去陪她们,可全身提不起一丝力气,只能像条濒死的野狗那样,任由身子痉挛般的掣动。
最终,再也憋不住心头热血,喷涌而出,失明了似的陷入黑暗,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腰杆也没有力气,半张脸砸进泥土中,嘴巴里没有发出哭泣的声音却有两行泪水在脸上划出温热的感觉,脑袋涨的生疼,没有对陈建国的恨意,没有对文静和九香的心痛,我也不知道究竟塞满了什么,却希望它能继续膨大,涨爆我的脑袋,就此死去。
我觉得自己不该活在世上,我活在世上的唯一作用就是害人,苗苗和安素也许是巧合,可文静与九香步了她们的后尘不说,甚至死的更为凄惨,我若是再苟延残喘下去,下一个是谁?李珊珊?还是马恩慧活过来却又被我害死!
我尽力了,我拼了命的让自己强大以此来保护那些无法失去的人,但我还是失败了,不管是命运如此还是我的成长不够迅速,都是我难以抗拒的,与其如此,不如早死早解脱。
也许我会心力交瘁,呕血而死,也许会被陈建国一枪崩掉,这些都无所谓,我只是趴在地上等待死亡的来临,即便没人杀我,我也可以饿死自己。
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失,仿佛置身于一片真空中,听不到陈建国的声音,也不知道郑老的人头在做什么,静悄悄的,空落落的,我甚至都无法确定自己是死还是活着时,忽然间听到一个很虚幻的声音。
仿佛自天际传来,又好像在我耳边叙话。
他问:“你是否感到心痛?”
我没有回答的力气,也懒得去管它是幻听,还是阎王爷在审.判。
于是他又问:“如果能换回失去的人,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是神仙么?
是爷爷始终在追寻的目标么?
既然爷爷能追寻,他们就一定存在。
炎炎烈日下,被烤的龟裂的土地忽然埋下一颗种子,随即甘霖普降,种子发芽,抽苗,长成参天大树,又化作广袤的绿色森林,覆盖了这一片贫瘠荒凉的土地。
失去的力气就是这样的速度回到了我的身体中,我一股脑的爬起来,眼前依然黑暗,依然不知道声音来自何处,但我仰天咆哮:“我愿意付出一切,只要我有的,你全都可以拿走,求求你,求求你让她们活过来。”
这个声音又问:“你真的愿意么付出一切么?”
我说我愿意,我心甘情愿,不管你要我做什么,一切都是我的错,她们是无辜的,求你可怜。
他说:“好,别忘记你说的话,我将文静和康九香还给你!”
他答应了,神仙答应帮我了。
我狂喜不已,扭着头,在黑暗中搜寻两道应该出现的佳人倩影,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黑暗,但这黑暗中正渐渐浮现一些景物的轮廓,耳边也渐渐传来声音,有郑老小声却焦急的呼唤:“王震,你快醒醒呀,快醒醒呀。”
也有陈建国疯狂的吼叫:“是谁在说话?给老子滚出来,老子要一枪崩了你。”
直到我的思维再一次清晰之后,我才发现自己依然在山顶,夜幕还是那般只挂着一轮快要圆满的淡黄色月亮,夜风始终呼啸着一分分带走我的体温,而神仙答应我,应该出现的人却没有出现。
我有些慌了,这种得而复失的落差让我委屈焦急的想要放声大哭,可下一秒,却发现远处的山坡正有人缓缓行来。
一点点近了,我终于看清那当先的人,便是有些憔悴,有些萎靡不振的康九香,白皙的脸蛋上沾了灰尘,头发散乱的披在后背,微微噘嘴,一副受了委屈,楚楚动人的模样。
只有九香,她的双手背后,被绳子绑着,那牵绳之人又藏在她身后,直到离我们只有五六米远时,这才横跨一步,从康九香身后闪出来。
陈建国发现他们,赶忙调转枪口指着这人,看到康九香却又惊恐万分:“不可能,怎么是你?你明明已经死了!你也要学陈茉莉么?去死,你们都去死吧!”
陈建国的枪口上加了消音器,他接连扣动扳机,噗噗的轻微射击声十分紧凑,而那两位却不闪不避,陈建国眼花了似的,居然朝着空气中射击。
领康九香来的人冲我微笑,很腼腆的说:“王震,我们又见面了,我带来了你要的女人,你是不是应该兑现自己的誓言呢?”
二十出头的年纪,有些娃娃七的清秀脸蛋保养极佳,比一般女人还白,再配上嘴角挂着浅笑,总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白面书生的感觉,他没有穿龙袍而是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服,踏着黄土铺就的土路而来,皮鞋却油光锃亮,不染一丝尘埃。
这个狗皇帝,果然没有死在匈奴地宫。
陈建国射光了子弹,将枪扔在地上,骂骂咧咧的与空气厮打成一团,看上去,战况还挺激烈,打得虎虎生风,显然是被朱允炆眯了眼。
这时候,没人顾得上陈建国了,我将叼着我衣服,挂在半空中的郑老人头抱下来,故作随意的擦擦他脸上的灰尘,小声说道:“老爷子,快去叫方航。”随后对朱允炆说:“咱俩的事与这老人无关,让他走吧!”
不管朱允炆是否同意,我将郑老人头卡在指尖和手腕,抡圆胳膊,抛飞盘似的原地转了一圈,用力将他抛了出去。
当初我剩下一颗头时,飞得都很吃力,郑老显然比我这个年轻人更加难以适应,他没能借着我这股力飞起来,而是划出一道抛物线,消失在黑暗中,最后传来砰的一声。
不知道摔死没有,但肯定比落在朱允炆手里强。
深吸口气,我坦然面对朱允炆,他笑的一团和气,主动松开手中的绳子,说道:“答应你的,我做到了。”
康九香向我走来,满脸委屈,我们始终对视着,直到近前后,我闭上眼将她楼入怀中,狠狠的拥抱,她的脑袋搭在我肩头说:“王震,我好害怕。”
我告诉她:“我也怕,我差点被吓死,草他妈的,真的差点吓死老子。”
像个无理取闹的女人,我隔着衣服在康九香肩头狠狠咬了一口,她略带痛楚的闷哼一声,却没有挣扎,直到我松口,擦去她脸蛋上的尘土,再次露出那微微泛红,美艳到不可方物的脸蛋后,我撩起裤腿,拔出露陌匕首割断绳子,搂着康九香对朱允炆说:“文静呢?也还给我吧!”
朱允炆感叹道:“那丫头自己跑了,她衣服里藏着只松鼠,趁我不在时咬断了绳子,来不及给康九香松绑我便回来,她只好独自逃跑,而我只需要一个人便足够表示诚意,也懒得抓她,毕竟当吴渊教授时还吃过那丫头煮的饭,王震,就你的女人来说,我最喜欢这个可爱的小丫头。”
我骄傲道:“那是,人人都爱小文静,但她只爱我一个,朱允炆,你没死在地宫,我不奇怪,可你咋就这么阴魂不散呢?你什么时候能光明正大一点呢?总在背后搞阴谋,有意思么?”
朱允炆笑道:“这件事真的与我无关,反而是我帮你救了她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