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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过了有一周,我用拐杖勉强能站起身子走两步,正为自己的康复窃喜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喂,是顾小姐吗?”
我讷讷地说了一声是,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头慢慢延伸。
“我是三院的医生,这里接到一个脑溢血的急诊病人,一个孩子拨打的120,她告诉我们你的电话的,说你是她的妈妈。”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就炸开了,那医生后面还说很多我妈的病情,总归很复杂,情况不容乐观。
我这边连走路都成困难,我妈身体就出了大事。
挂断电话,我像疯子一样尖叫起来,给林楠楠打电话时,整个人还处在一种虚脱的状态。
我说:“楠楠,我妈突发脑溢血,我要赶过去看她。”
当天夜里,林楠楠用轮椅推着我坐上高铁,奔去我母亲在的城市。
到三院时已经凌晨,我妈刚从急诊室里推出来,而我仅仅五岁半的女儿一个人坐在走廊里哭泣。
那一刻我的心几乎全碎了,我喊了一声“圆圆”,泪水抑制不住地往下流。
我恨自己为什么不往家里打个电话,为什么不问问母亲最近身体情况怎么样?!她一直有眩晕的症状,我自以为是地认为是高血压,吃药就可以控制,就从没有带她去过医院。
哪怕我已经长大成人多年,哪怕我已经身为人母多年。
我还是照顾不好母亲和女儿,甚至是我自己。
医生告诉我,我妈现在虽然已经抢救过来,但休克时间过长,仍然陷入深度昏迷。他上下打量着我,眼中浮现出同情。
最后我去办了住院手续,可在缴费的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囊中羞涩。
发生车祸以后,我在自己身上已经花掉了几乎所有的积蓄,如今我还在康复期,母亲又要住院,一时间所有重担都压了上来。
回到病房时,我看了看林楠楠,几次想要开口借钱都止住了。
楠楠现在跟父母一起住,二十七虽还没有男朋友,在武馆教散打也赚不了多少钱,而且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给她。
一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我始终没有合眼。
这一晚上我想了很多,包括以后圆圆上学的费用。但不管怎么样,就算我过得再穷,我也不能让圆圆跟张启明。
眼下的燃眉之急肯定不能靠平分家产解决。最后我决定卖出去那个一室一厅,好歹手头上能有些钱。
可我联系房介公司后,才得知这个房子最多只能卖十万。
十万就十万,总比没钱的好。
但翻出房产证的那一刻我傻眼了,房产证上写的是我妈的名字,当时觉得麻烦就一直没改成我的,谁知道现在想卖时,我妈却没法出面。
上帝似乎把所有的路都堵上了,连一道缝都没给我留下。
我把整个身子蜷缩在一起,真怕自己会得了抑郁症。
我现在需要钱,需要很多的钱,我第一次意识到钱的重要性,看着仍旧躺在病床上昏迷的妈妈,她随时都可能断掉医疗费,才觉得自己真是个没用的女儿。
最后我什么也不顾及了,拿起手机给张启明打了个电话。
那个久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我差点没志气的哭出来。
“张启明,我现在的情况不知道你清楚吗?我现在还不能正常行走,而我妈又突发脑溢血,就算我求你了,看在咱们这么多年夫妻的份上,把财产平分了吧,哪怕你就给我一点燃眉之急的钱!”
他那头沉默良久,最后说出一句我这辈子都难忘的话:“我得跟我妈商量商量。”
知道什么叫做气血上头吗?那一刻我总算明白了,我拿着手机的左手不停地颤抖,几乎尖叫着骂了句:“张启明你个窝囊废!”
骂完我就挂了电话,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我怕被女儿还有楠楠看到,躲在洗手间里哭了许久许久,直到连哭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虚脱一般,才转着轮椅从里面出来。
这一次,我真是彻底死心了,心脏就像被狠狠碾过一万次,已经疼的毫无知觉。
我原本以为,就算张启明对我有意见,看在女儿的份上还能留下点情面,可直到我挂断电话,才知道什么叫做,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他张启明就是现实版的陈世美,可以说我现在就差跟秦香莲媲美了。
虽然我极力想掩盖住自己此时的痛苦,可还是被林楠楠一眼就识破了。
“顾晓,你老实交代,刚刚又跑哪个小角落里哭了?是不是张启明那个渣男又来联系你了?!”
她的声音很大,以至于话说到一半,我就忍不住呜咽起来。
可能林楠楠也没想到,我会毫无预兆地再次大哭,足足愣住十几秒,才艰难地抱住了我:“晓,我知道你心里苦,现在这个情况大家都不好受,你要相信那句话,‘阳光总在风雨后’,老天不会轻易抛弃任何一个人的……”
其实说实话,林楠楠不会安慰人,她这一长通大白话也不知是不是搞笑,竟让我破涕为笑。
“看吧,这就对了,这才是那个打不死的顾小强,当初咱上大学时,不还被系主任差点给开除了吗?现在想想这一切,都跟做梦似的。”
她一提起这事儿,我就没忍住回忆了一下。
当时我们学校跟另外一个一流大学篮球联赛,大概是因为关于学校好差的问题,双方人高马大的女篮选手们扭打成一团,而身为女篮队长的林楠楠同学,一个人横扫千军,甚至把对面一个同学打骨折了。
我不知道抽什么风,从观众席下来冲进人堆里,结果一个拳头迎面而来,我眼前一黑,当场就昏了过去,醒来时已经被人抬到了医院。
这场群架一度成为大学的传奇,由于影响恶劣,我跟林楠楠都被勒令退学。后来不知道她爸找到了什么人,这事儿才算过去。
只是我们的大学履历上,多了一条大过的记录。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陈年往事,但林楠楠一提起来,我还是记忆犹新。
她说的是啊,当时觉得够大的事情,现在却只是轻笑提过,连眉头都不会再皱一次。
“你妈住院的费用我预存了一些,你这段时间先不要为这个烦心,处理好那边的事要紧。”林楠楠看着我,轻轻拍打我的肩膀,“顾晓,别说什么谢啊,不用啊,我只有一个希望,你一定要好好生活!”
我点点头,泪水却仍旧在眼角闪烁。不过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我要努力争取到自己应得的一切,不管是幸福还是财产,我顾晓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