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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愕之余,我甚至都没想过要去掏枪,去扳回局面。因为,就像我之前说过无数次那样,尽管三个人都有嫌疑,但我的注意力,基本都放在了王军英身上。始料未及,意料之外,与其说我没有想到是他,倒不如说我不愿意相信是他。
“啥?”旗娃抓着铁栏,皱眉一问,“大学生,你要干嘛?”
但是邓鸿超那冷酷的脸,又是那么真实。我是说,那架势不像是在开玩笑。
“都退回来,马上!”他动了动枪口,“手举好,退回来,一排站好。”
连反应迅速的王军英,也被这意外的无由之枪所惊呆。倒是那蒙着面的杨前辈,最先反应过来,他缓缓举起手,率先而动。
“你这是要——”他问。
“别说话。”邓鸿超打断了他的话语,“也别乱动!”
邓鸿超那冰冷的语气,似乎一瞬间就变了味,而厅内的气氛,也是一瞬间就折了个弯。我幻想过无数次的“问题场景”,真就这样发生了。可惜的是,眼前的事实,与我的幻想,出入太大了。
突如其来的变卦,让惊愕呆巴的几个人,哪能那么快的反应回来。几人过滤掉了他的“命令”,只得呆在原地,不敢动作。邓鸿超似乎很愤怒,他的命令也不下二遍,只见他眉头一皱,手臂一抬,又往大厅的顶上打了一枪。
直到枪声在密闭的厅内惊炸的响起两次,我才彻底醒悟过来:这一切都是真的,邓鸿超没有演戏。
“举起来!”他放回手,对我们喝道。说着,他那枪口就直直对向了站在最前的旗娃,邓鸿超接着说:“再不动,我就先除掉一个,不信邪的,大可以试试。”
邪冷的眼神,坚定的语气,一切都不像是在开玩笑。我怎会想到,这个平日里柔弱的知识分子,竟会把枪
对向我!大意失势,这一刻,我感受到了思维上的“先入为主”,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一枪一吼,确实起到了威胁。枪口已经指向旗娃,这时候想要去掏枪,已经晚了。机会是均等的,我竟然愚蠢的依靠想当然,去把目标锁在王军英身上!目瞪口呆的四个人,只能按他的命令,乖乖把手举了起来。
“很好,”他点头说,然后看向旗娃,“你,蹲下!”
“啥?”旗娃伸出脑袋问着,好像不明白。
“让你蹲下。”邓鸿超瞪着他,加重了语气,“双手抱头。”
旗娃举着个手,回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歪歪头,怒骂一句,极不服气的蹲下了身。蹲下后,挡在旗娃身后的我和王军英,就在他眼里暴()露无遗。
“好,现在,把枪都扔过来,放地上,滑过来。”
“从你开始。”他看了一眼杨前辈。但是,那手中的枪口,还是稳稳的低对着旗娃。邓鸿超用冷邪的目光扫视着我们,接着说:“我知道你们侦察兵身手了得,但现在谁也别想耍把戏,一个一个的动,一个一个的来,我不跟你们比身手,我只要看到有一丁点儿不对劲,就先打死他。”
他晃了晃手中的枪,用邪冷的目光扫视着我们。
旗娃呢,委屈的举着手,挨着头,蹲在面前。看不到他的表情。这小子,现在肯定是憋了一肚子火,满脸愤怒和无措。
杨前辈遵从了邓鸿超的命令,他缓缓放下举着的手,将步枪从肩上取了下来。邓鸿超的目光对着他,枪
口瞄着旗娃。杨前辈岁数也不小了,没有任何耍花样的意思,他规矩的取下枪,按着邓鸿超的命令,将那支苏制AK47滑了出去。
枪一脱手,邓鸿超的目光就迅速看向我,他动动头,还是一样的语气:“你。”
不知什么时候起,邓鸿超的那副黑框眼镜,已经摘下了。我现在仔细打量着他,才发现眼前这个人,哪里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个柔弱的、连立正姿势都把握不好的知识分子。一头发油的中分,一条横过额头的纱布,以及冒充在嘴边的胡茬,再不是最初的青涩模样。
更别说,那截然不同的冷邪眼神。
如今局势被他牢牢控制住,枪口“捆绑”着旗娃的性命,你要我想出什么扳回局势的办法,我还真没辙。我无奈的哼笑了一声,摇摇头,然后慢慢动着手,摸向腰间,打开皮套。为了保证旗娃的安全,为了让不让他生疑,我专门用两根手指提起枪把子,晃在面前,展示给他看。
“这就是你想要的?”我讽笑着说。
邓鸿超很满意,他点头,回以一个假惺惺的笑容:“我不要你的枪,这是手段,不是目的。别浪费时间,建国哥。”
推出手枪那一刹那,我真想扇自己一个耳巴子!一路过来,那一声声亲切的“建国哥”,听着舒服呢?听着自豪呢?结果,都他娘是唬你玩儿的呢!
“还有刀。”他没忘记我们带着的匕首,“烂枪就留着吧,刀拿过来。”
取刀的过程中,我用余光瞟着旁边的王军英。事实上,在目前的情况下,他恐怕也找不出来什么靠谱的办法,只能在枪威之下,稳稳举手。就在几分钟前,这个王副班长,还被我认为是潜伏在队里的敌人,我啊,真他娘是瞎了眼!
刀枪脱身,我成了名副其实的待宰羔羊。这下子,别说是蹲下抱头了,邓鸿超要我们脱了裤子跑圈,也只能由着他来。
接下来,就轮着王军英了。我本还期盼这个无所不能的副班长能绝地反击、想出什么法子,所以时刻准备伺机而动。但这个王排长,显然还是更在乎旗娃那小子的命,他按着我的方式,乖乖的交出了匕首和手枪。
“很好。”邓鸿超看了一眼散落在脚边的武器。但他显然并不关心那些,只见他脱下鼓鼓的背囊,活动着肩膀。这小子,抓了抓乱蓬蓬的中分头,以一种很奇怪的目光打量着我们。解除掉我们的武装后,他表现得很轻松,一会儿,他掀开旁边那木箱子上的油布,撑跳着坐了上去。
而我的目光死盯着他,从最开始的震惊与无措,慢慢填补进了怒火。眼前的邓鸿超,可以完完全全的确定为敌人了。可是,按我之前的分析,他是这支队伍的核心,既然是核心,既然任务差不多也完成了,又有什么理由使他成为敌人呢?
“我很抱歉。”他坐上去,眨着眼,咬着嘴,摇了摇头,“真的很抱歉,手都放下吧,站出来,站到我能看到的地方。”
“我也不想这样。”他看着王军英。
蹲在地上的旗娃,立即站起来,骂了他一句:“你可拉几把倒吧!不想这样?那你倒是把枪扔过来啊,扔过来,你看我不呼死你!还他妈让我抱头,还他妈要打死我……”
手枪被邓鸿超放在腿上,但还是直直的瞄准着咱们。我缓缓的放下手,走回过道。现在,身上没了武器,他如果要下出杀手,咱们还真掀不出什么浪。见我们回到过道里,站为了一排,他就晃着手里的手枪,表情阴沉的扫视我们。
看着看着,他竟然叹了一口气:“整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有了结局,这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如果不抱歉,照着开始时的结局,你们不应该听到这些话。”
一字一句,清晰入耳,但让我听不怎么明白。
旗娃冷笑一声,回道:“嚯,什么几把结局不结局,说吧,你这个冒牌大学生,今天要做个啥!你他妈是越南猴儿派来的卧底,还是反()动派安插进来的内奸!我就一傻逼,你他妈也是傻逼,老子竟然信了你那么久!”
“我不是冒牌大学生。”他缓缓答道。
“你是特务?”我问了一句。
他想了一会儿,又摇头:“不算。”
“我管你是个什么几把!”旗娃失去了耐心,怒不可遏,“枪都扔给你了,你这个枪老爷,是打算把咱们都留下?”
邓鸿超没有理会旗娃的脏话连篇,他舞摆着手里的枪,闭口不答。两方人呆呆而看,厅内的空气凝固了一会儿。不是卧底,不是内奸,那他娘还能是啥?不过旗娃的怒话倒是提醒了我,难道邓鸿超是越南的卧底?咱们辛辛苦苦寻找的资料,并不一定会交回上级?
邓鸿超动着眼睛,四处乱盯,犹豫一阵,他终于开了口:“这样说吧,现在这个样子,我很抱歉,但也没任何办法。这次任务必须失败,你们,都不能回去。”
“必须失败?”我立即回问,“什么叫必须失败,老子当这么多年兵,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解释起来很难,”他道,“我说的你们,其中还包括我。任务必须失败可以有很多种——”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合适的用词。
“方法,对,可以有很多种方法,六个人谁也不能活,这是一种。这其中的原因,我不能讲清楚,你们听得懂就听,听不懂就算了。”
这句话,倒是让我嘴皮一愣,陷入沉思。
“行行行,你拉几把倒,别再唧唧歪歪了。”旗娃还是一副急坏了的样子,“必须失败,那就是说咱几个都他妈要被你打死在这儿了!行,你他妈够有种,大学生,我就问你一句,你对得起黄班长吗?”
“黄班长,”邓鸿超挑了挑眉毛,“你们几个,我谁也对不起。不只是黄班长,黄班长很好,你们也都对我很好。我明白,你们现在心中有很大的愤怒,毕竟背叛这种事,谁也不想遇到。我也不想,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们,但是,我已经说了,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这种人可以控制的。”
“那要谁去控制?”杨前辈插了一句话。
邓鸿超看了杨前辈一眼,答道:“老前辈,我很敬仰你,是真的敬仰你。但是你那个年代,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了,我说了你不会懂。”
听起来,邓鸿超的歉意发自肺腑,还是比较讲道理的。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那口中的无奈,也是油然心生的。
“这样说吧,”邓鸿超又别过目光,看向我,“你们都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现在在发生什么。那些东西,不是说一畅无阻,是绝对会有阻力的。阻力就是说,有些东西要去推行,不可能是人人叫好,它必定会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
“但目前来说,那一部分人,还不愿意牺牲,还不愿意妥协,而是选择对抗。而我,就代表那部分人的利益。”
“说得再明白一点,我们几个,是同一个队伍,也可以不是同一个队伍。从宏观到微观,由抽象到具象,我们几个,就是那些东西实实在在的缩影。”邓鸿超咳嗽了一声,“这个任务,从一开始,牵扯到的东西就非常多,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简单。甚至说,你们都不敢想象。”
一番冗长的话语,听得我一愣一愣。因为,这些看似不明不白的话语,好像带着大量的信息。
邓鸿超沉了口气,接着说:“既然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这里了,我让你们交出武器,也就是想在这固定的结局里,告诉你们一些事情,因为我有歉意。我这里的东西,不算太多,但有那么一点儿。”
“杨老前辈,你的猜测,大部分是对的,但也有那么一部分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