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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的时候,谢思思才来到谢家别墅。
这边,谢文湛打过几个电话催她。但谢思思醒酒用了一段时间,又把徐卿卿送走了以后,才过来看哥哥和白汐。
一进门,她先看到打扮端庄的白汐。她今天穿戴的已经很不错,但是和白汐优雅的玫红旗袍相比,却还是逊色了点。更惹人注目的是,白汐流瀑一样的利落乌发,俏生生地披在肩头。宛然透露出端庄的名媛气派。
白汐还算热情的,上回谢思思在秘色瓷事件中帮了她的大忙。所以她想借此为契机,和谢思思处好关系。毕竟将来一家人嘛。于是过来挽住谢思思的手:“思思,你可算来了。你哥和我,都等了你老半天了。”
谢思思没有推辞,也说笑着和她一道走进了里屋。
佣人拿过包。谢思思就坐在了靠大理石桌的圈椅上。别小看了这一把圈椅。它是半圆的坐面、微弯的搭脑设计。这个造型源于唐代的月牙凳,而圈背连着扶手,从高到低一顺而下,臂膀依着扶手的时候,会让客人感到特别舒适。
不仅是这一把圈椅,这会客大厅的布置,也十分有讲究的。
两个短沙发与一个紫檀木茶几靠放东墙。矮沙发后面,还有一座十二扇落地紫檀剔红山水五福捧寿扇折屏。这巨大的落地屏风,与南面的长沙发形成曲尺形,又与靠西墙的红木书桌形成错落。这样的布置手笔。为的是营造曲水有情的风水格局,并且藏风纳气。这样,谢家的财气就源源不断了。而设计者,正是她的父亲谢镛。
但是,有了这个白汐,家运是否还会一帆风顺下去呢?
当然,谢思思今天不是来为难白汐的。只是来看看哥哥和白汐过得好不好。于是说笑着开了宴,添酒,闲聊。席间,白汐谈笑自如,时不时望一眼谢文湛。两个人甜蜜对视,满满是情意。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对才子佳人。
白汐喝下一杯酒:“思思,听说你有意去法国读博士?”
“对。”她是有这个打算的。学艺术的,本国的国画,国粹学好还不够。将来要能搞设计,搞艺术品创作,还得吸收外国的艺术精华。所以,从中央美院研究生毕业以后,她就有打算出国留学:“暂定了巴黎美术学院。”
白汐略羡慕:“我还没去过法国。”倒是在英国呆过几十年。
谢思思笑了:“巴黎美术学院是全世界排行前三的艺术学院。要去那里学习,毕业可难着呢。”
谢文湛这时候拿出了哥哥的架子,嘱咐道:“思思,要去法国可以。先把法语学好。”
“哥哥就会笑话我。”谢思思脸红了。
不是谁都像自家哥哥这么聪明,年纪轻轻,精通七八门外语的。
白汐拉过她的手:“别听文湛瞎说,艺术才没有国界。”
是啊。艺术没有国界。但是,她想:爱情,会不会要分种类呢?但,白汐今晚这么热情。她也不好拂了哥哥的面子。于是也道:“说得对。好的艺术品,那就是金子。谁都会肯定它的价值。”笑容,却渐渐勉强起来。
吃过饭后。白汐先上了楼去洗澡。谢文湛留了下来。眼看白汐走了,谢思思才说正经事:“哥。你的夏拍……没事吧?”
“没事,替我向爸问声好。”
谢思思记下了:“曾安民的事情,爸爸前几日就知道了。他只说了句有些人,太倚老卖老了。看样子,也是不满曾安民很久了。”
谢文湛倒是很冷静:“思思,你不用来安慰我。我直接把爸的人,弄进了局子里。爸嘴上为了主持公道,当然要替我说话。但他也是个重情义的人,像我这样先斩后奏。难免心里不舒服。好在爸的目光长远,所以才不跟我计较。”
谢思思这才放心,又问道:“白汐她……”
谢文湛难得露出会心的笑:“秋拍办完了后,我们打算结婚。”
谢思思吃了一惊,想说什么,谢文湛已经开了口:“思思,白汐她是个很好的人。你如果放下成见,和她多相处相处。会学到很多东西。”
她点了点头。
她这个哥哥啊,从来没有夸过什么人。只有提及白汐的时候,赞美之词溢于言表。但是,她也不明白了,白汐真的有他说的那么好么?兰心蕙质,她怎么觉得白汐冲动用事的时候比较多。气质高贵,好像只有谢文湛这么认为……
送走了谢思思,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当谢文湛洗完澡,回到卧室的时候,白汐已经沉睡的跟死猪一样。到了北京,她的日夜生物钟就不太规律。眼看今晚的亲昵也不能得逞了,于是谢文湛吻了吻她的脸庞,掖好被子也躺下了。
第二天早起,白汐又去了大屿山,寻找李老六的消息。但是无功而返。而那李浩再次看到她,气不打一处来:“臭娘们,耍个破碗糊弄人!”
她呵呵了:没眼光你还怪我?!
放弃了李老六这条线。接着,白汐又去了中国国家博物馆寻找线索。这一次,她的目标是定陵的凤冠。
1957年,定陵被挖掘后。出土了一顶明孝靖皇后的凤冠。它的帽胎用用漆竹扎成,面料是丝帛。前部饰有9条金龙,口衔珠滴,下有8只点翠金凤,后部也有一金凤,共9龙9凤。共嵌未经加工的天然红宝石100余粒,珍珠5000余颗。
这一顶凤冠一出土就被冠以了国宝的美誉。后来被中博拿走。倒是完整保存。
这也是,定陵的出土文物中,最幸运的文物了。算是中国凤冠之最。
来到中国博物馆。很快,白汐就见到了凤冠。凤冠待在中国国家博物馆四十多年了。过得还算舒适。比那些定陵地下的文物,少了一份沧桑。多了一份雍容华贵。
谈到童宾的瓷器,凤冠仔细想了想:“唔,我记起来了。皇后娘娘是有一只童宾的碗。但是那只碗,已经在十年浩劫中打碎了。”
“什么?!”
“你别吃惊……那李老六,卷铺盖走人的时候,刚走到大门口,就被红卫兵拦下来了。红卫兵说,他是保护封建主义的走狗。是右.派份子。所以把他打了一顿,而那一只童宾的碗。也在一片混乱中碎掉了。后来就被扔了。”
白汐无语。按了按太阳穴:“那,童宾还有其他的瓷器传世吗?”
“有。”凤冠道:“童宾还烧了一只梅瓶,上面画了郑贵妃的倩容。”
“郑贵妃的……倩容?”
“不错。郑贵妃很受万历皇帝的喜爱。但她有时候要回家省亲,怕万历皇帝思念她。就跟万历说了,让御窑厂烧那一批角先生的时候,不妨再烧一只梅瓶,上面画上她的样子。这样,万历皇帝想她的时候,就能聊以慰藉了。”
白汐冷笑道:“这两个人,倒是情深意重啊。”
“万历皇帝的权力……被他的老师张居正,凌驭架空了许多年。里里外外的人,都说他的天下,是内阁首辅张居正在治理……所以……万历皇帝有的时候很自卑。而郑贵妃,是他的知音人。但是,这个女人,却是个红颜祸水。”
凤冠没说下去了。想必,再怎么不满意郑贵妃,死者已矣。也不必多加褒贬。
“那,梅瓶后来去了哪里?”
“和郑贵妃安葬在一处。郑贵妃墓是明十三陵里七座妃子墓其一,地址在万娘坟村以南约1公里处的银钱泉山上。但是已经被盗。”
白汐点了点头,眼看时间不早了。就告别了凤冠,打算明天再去郑贵妃墓处找线索。
当她回到别墅的时候,谢文湛还没有下班。管家告诉她:“大少爷一个小时之后回来。”
她点了点头,先吃了点东西。然后回房去睡一觉。哪知道一推开门。却发现屋子里多了许多摆设。桌上,多了一整套的紫砂壶。一套英国皇家骨瓷咖啡茶具。壁炉上,挂着毛里求斯部落的祭祀面具,还挂了一幅大尺度的裸.女画。
其余的不说了,这,这裸.女画……踏马的,她实在不喜欢。
一个小时后,谢文湛果然回来了。进了房间,只见白汐坐在桌边,盯着墙壁上的一幅画发呆。手边还放着一只骨瓷盏。这些艺术品,都是管家从谢家库房里翻出来的。用来装饰他们的“新房”。但白汐的眉头却蹙着,看样子不高兴。
他走了过去,问道:“怎么了?”
“文湛,把这一幅画拿走。”白汐没好气道:“挂一幅裸的图成何体统?”
谢文湛笑了。这一幅画是意大利画家莫迪利亚尼的《侧卧的裸.女》。一个亿拍下来的。用古代人的眼光来看,的确太暴露了。于是笑道:“那好。我让他们换一副中国的山水画过来……对了,近代的国画大师,你喜欢谁的作品?”
“李叔同。”她交叠着手臂,枕下了:“要不然,你来画也可以。”
窗边风大,谢文湛当然不会让她受冻。于是把她抱起来,放在了床上。盖上了被子。又将墙壁上的那一副裸女画撤了下来。不巧的是,北京这边的库藏,没怎么收录李叔同的作品。既然如此,那他就自己来画一幅画,宽她的心。
下笔,开墨。浓墨荟萃,他画的不久。却很用心。
画完了,白汐过来看了看。一眼就看出他的画风类似清初画家石涛。山的气势磅礴,水的灵气淼淼。墨色变化繁多,如水如雾。却浓妆淡抹,相得益彰。好像山山水水的灵气,都在他的胸襟之中。这画工,显然已经炉火纯青。
她见过石涛的画。晚年用笔纵肆,墨法淋漓,格法多变。但也正因为格法多变,所以后人难以模仿。如今的国画大师,都没几个有石涛的功底。再往前推一百年。也就张大千能与之媲美。没想到,谢文湛也是个中好手。
虽然,还不如张大千那般的纵横汪洋。但也惟妙惟肖了。于是,她笑了:“你怎么什么都会?”
“跟父亲学的。”
“简直太厉害了。”她真心赞叹道:“程璋也就比你画的稍微好一点。”
谢文湛不满意了:“程璋的国画有多好?”
“嗯……比你稍微好那么一点……嗳?!你干嘛!”话没说完,谢文湛已经打横抱起了她。然后扔到了床上,自己也压了上来。
“文湛,有事好商量……”
但谢文湛却吃味了。亲手画画,为的是讨她的欢心。白汐却煞风景地讲到了程璋。对,程璋很好……但白汐是他的女人。想到这里,他的动作也不轻柔了。在她的欲拒还迎中,进入了她的身子。引得白汐咬了一口他的肩膀,作为反抗。
“嗯……文湛,你慢点……啊……”她销.魂地叫着。却催得男人越发大动作起来。每一下,仿佛都要把她的灵魂顶出窍。
“白汐,”他握住她的身子,又硬,又强道:“不要离开我。”
她已经完全沉溺在他的温柔当中:“好,不离开你……呜呜……你轻点……啊!——”她仰头,一声尖叫。从身.下,到心里。都完全被他的热情所融化了。接着,男人的吻,从她的肚子上滑下去。一直滑到她最深的地方……
一夜缱绻,白汐也记不得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还是昏过去的。
第二天晌午,白汐才懒洋洋地爬起来。这个时间点,谢文湛已经出门了。他临走前,叫过自己起床。被她挥手打发走了。实在是……谢文湛一主动起来,她就吃不消。但男人的发.情实在无规律可循。唯一的领悟是,她提到程璋,他就不正经。
所以,这到底有什么联系吗?
白汐不去想了,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然后,懒懒散散地爬了起来。今天,她还要再去郑贵妃墓,找一找童宾文物的下落呢。
但是今年的好运气,仿佛用完了似的。
去到郑贵妃墓,方才晓得郑贵妃的墓已经被盗一空。整个墓冢里面,除了一个方碑座。其他再也没有什么了。整个都空空荡荡的。
据当地老人讲,郑贵妃墓解放前就是这样的了。墓的后部有一个盗洞。也不知道哪个年代打的。直通地宫券顶。60年代时还有人进入墓内,据说仅剩有石供器。如今,连烂石头都被人搬走了。真的是什么也不!剩!下!
白汐郁闷了,好不容易寻找到的线索。又要断了。
她抱着最后的希望,向万娘坟村的村民打听消息。但是人人都说,不知道谁盗掘了古墓。
到了傍晚的时候,她失望地往回走。这时候,谢文湛打了个电话来:“白汐,晚上顾师兄过来吃饭。你如果不愿意见他的话,不如晚点回来。”
“顾铮和你吃饭?”她惊讶了:“黄鼠狼给鸡拜年?需不需要我来保护你?!”
谢文湛笑了:“怎么会。我和顾师兄,虽然在商场上是死对头。但他毕竟是爸的弟子,面子总要给我这个少东家的。”
“那好。”她看了下时间:“那我晚点回去。”
挂了谢文湛的电话,她才走了几步。铃声又响起来了。却是个陌生的来电:“喂?”
“喂?白小姐吗?我是徐卿卿。”
她笑得勉强:“徐小姐,好久不联系了。有什么事情吗?”
“也没什么,听说你和谢师兄一起来北京了。想和你聊聊。”
白汐觉得,彼此没什么好聊的。但正好,她需要晚点回去。不如卖徐卿卿一点面子——无名指屈起,十二面切工的钻石摩挲着皮肤——
看在徐卿卿还了戒指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