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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做了少傅?”
摄政王府东暖阁内,萧端坐在桌前,手中捏着一张刚由信鸽传递到的纸条,轻声的笑。
陆坊几乎在第一时间便派人将消息传给了他。
真是个好消息。
他微阖双目,静静思索,接下来要走哪一步呢?
蓦地,羽睫一颤,双眸再度睁开,神情已然变作轻松自在。
“是了,差点忘了还有个帮手了。”
将手中的纸条就着桌上的烛火燃尽,他朗声朝外唤了一声:“来人,去请傅大人过来。
室内烛火轻摇,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看,外面已经开始飘雪。
因为身子骨弱,他根本不能受寒,可是此时却迟迟不愿关上窗户。阵阵凉风吹入裸露的脖颈间,直教人越来越清醒,很适合他现在的心绪。
屋外有人轻轻敲门,傅青玉的声音随之响起:“平阳王爷,下官傅青玉求见。”
“请进。”萧端终于抬手关好窗户,走回桌边坐下。
傅青玉推门而入,恭恭敬敬的向他行礼,果然是读书人,跟刘珂一样礼节周全。萧端微微一笑,摆了摆手,“不必多礼,傅大人最近在忙些什么?”
傅青玉对他突然问起这个十分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的作了回答:“下官近日来一直在修撰史册。”
“哦……”萧端拖着调子,似不经意般感慨:“傅大人这样的人才竟然埋没在史书之间,委实可惜啊。”
傅青玉低垂着的眼睫轻轻一颤,半晌才涩然的回了一句:“下官职责所在,说不上可惜。”
萧端瞥她一眼,低笑,“可是本王觉得傅大人这样的人才应当身居高位,为民请命,甚至是……成为一朝肱骨之臣。”
“平阳王爷……”傅青玉蓦然抬头,诧异的看着他。
眼前的人却依旧神色淡然,好像刚才说的只是一句在平常不过的话。
“傅大人可知文素如今已是当朝帝师,天子少傅了?”
傅青玉双眼大睁,一脸不敢置信,“真……的?”
“自然,本王刚刚得到的消息,千真万确。”
萧端一手点着桌面,姿态悠然,稍显细长的双眼朝她看来,幽深晦暗。“傅大人,本王一直觉得你才能绝不输于文素,只是缺少个机会罢了。”
“机会?”傅青玉皱眉,尚未完全从刚才的消息中回过神来。
“没错,机会,本王现在请你前来,正是要给你这个机会。”他轻轻勾唇,眼中光芒明灭,心意难测。
雪下大了不少,傅青玉走出东暖阁时,脚步尚且有些飘忽。
平阳王会找她本就奇怪,可是当他说出他的目的时,才是震惊的开始。
那个看似病弱,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平阳王,心中竟揣着那样的目的……
她扶住回廊边的柱子,深深吐了口气,刚才一直被惊讶恐惧占据了所有思绪,直到此时才终于得以放松片刻。
谋反。
这两个字在心中跳过,使她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读书至今,只知道忠君爱国,怎可有此大逆不道之举?
然而不可否认平阳王的条件很诱人。
他要辅佐的是摄政王,那样天生的王者,亦是她仰慕的对象。一旦成功,她乃一朝元勋,更有可能成为唯一能入其眼的女子。
傅青玉很动心。
可是她很清楚这是心中的欲念在作祟,所以终究还是将这心动给压了下来。
因为害怕平阳王会有什么举动,她只好谎称回去考虑一下,心中却在思索着逃开的对策。
回廊边悬着的灯笼在风雪之中摇晃不定,烛火将她的身影拉长,寂寥清冷。
她一步步走的缓慢,心中翻滚不息。
如今文素已到了如此高度,摄政王怎么还会看的到她?
机会,缺少机会……
说到底,始终还是有些动摇。
前方隐隐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低沉的话语声。
傅青玉心中一震,下意识的便隐藏到了柱后。
那是摄政王的声音,此时若叫他发现自己在东暖阁附近徘徊,只怕会引来怀疑。
果然,很快便看到了他的人影,一手提着灯笼,一手却还揽着一人,白色大氅披在两人肩头,好像早已相濡以沫,难分彼此。
他们相携着从侧面走过,很快便踏上另一条回廊,在拐角处停下。
“王爷,时候不早了,早些安置吧。”文素掀去自己肩头的大氅,刚要退开,却发现他的手还搁在自己肩头。
“王爷?”她转头看向萧峥,却看见他微微闪烁的眼神。
“朝堂之路并不好走,今日之后……你可会后悔?”
“王爷是担心我思虑不周,一时冲动做了决定?”
萧峥怔了怔,不禁失笑,确实是多虑了。其实只是怕她日后会后悔,会逃离这个圈子而已。
他松了口气,却在想起另外一件事时又皱起了眉,“以后你便是天子之师,恐怕无法再住在摄政王府了。”
“啊,王爷所言甚是,女王陛下也是这个意思。”文素一副恍然模样,却在瞥见对面的人一脸郁闷之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想起王爷总说大梁国库不丰,还是作罢啦,只希望王爷莫要将下官赶出去才好。”
萧峥眼神一亮,唇绽笑意。
“好了王爷,天色不早了,您早些回去歇着吧。”文素动动肩膀,示意他放手,真的该走了。
谁知萧峥反而收紧了手臂,一用力,她已严实的落入他怀中。
“王爷?”文素心中慌乱,问的惴惴,语气也有些飘忽。
“本王从未像今晚这样踏实过。”萧峥下巴抵着她的额角,似叹似诉。
文素微怔,不再动弹,静静的偎在他宽阔的胸膛前,听着他的心跳,平稳安详。停顿一瞬之后,她抬起手来,从他腰间穿过,反搂住了他。
自刚才进了王府,赵全便已悄然隐去,至于那些暗卫,此时肯定也退避的很远,所以文素贼胆肥了,一动情就动上手了。
萧峥显然没想到她会这般主动,惊喜的低头,只看到晦暗灯火下一张红透的脸和轻颤的眼睫,青涩而羞怯。
夜色正浓,雪花轻舞,之前酒宴上的一丝酒劲突然就在此时窜了上来。
萧峥抬手托起她的下巴,对上那双稍显惊诧的眼眸时,脸已经俯下。
她已经吹了半天冷风,双唇一片冰凉,他的却很温热,刚刚触碰时尚带着一丝赧然,然而不过片刻便被汹涌而来的情意冲的一阵激动,呼吸也急促起来。
萧峥从不曾这般对待过一个女子,曾经寥寥几次招侍妾侍寝也是因为她们是先帝赏赐,聊充任务。心中无意,便味同嚼蜡,又何来的这般情意绵绵的亲吻?
如今却不同,只是刚触上那柔软双唇的一瞬,就好似被夺去了所有的意识,四肢百骸喧嚣着兴奋,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手中也忍不住开始使力,将她紧紧的扣入怀间。
仿佛感受到他情绪的波动,文素也开始激动起来。
那双唇轻如羽扇,先是清清淡淡的触碰,之后是渐渐加重的压碾,等到文素终于忍不住要张口呼吸时,他已趁虚而入。
两人呼吸早已紊乱,情愫在胸腔间奔腾汹涌,一个是累积已久的迸发,一个是恍然醒悟的青涩,最后都化作这一场相偎相依。
温热的唇移到耳侧,轻轻吻了吻她的耳垂,萧峥轻叹一声,将她拥的更紧,“素素……”
“王爷。”文素低声回应。
他轻轻一笑,如同梦呓:“叫我退之。”
“退、退之……”
没有赘言,只是在她偎着他同行的一刻,便已相知。
纵使离得再远,这一幕还是如同烙印一般烫伤了傅青玉的心口。
她已然震惊到无以复加,雪花卷了一头一脸也毫无所觉。
文素成为了一品高官,还得到了摄政王……
这个事实一遍遍敲打着她的心房,泛出的疼痛里面更多的是不甘与嫉恨。
为何会这样?一夕之间,所有的都变了,为何?!
相拥着的两人已从甜蜜中微微清醒,在摄政王转头看来之前,她连忙转身就走,如同逃跑。
傅青玉无法承受,心中如同火炙,煎熬难忍。
直到此时她不得不承认,再过十年百年,恐怕那人也无法看到她,只要有文素在,就永远不会看到她!
脚步一顿,她蓦然抬头,竟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东暖阁的院门口。
她紧握着拳,脚步想要迈出,却又猛然收回。
一步踏出便没有回头路了。
可是转身的一瞬,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两人拥吻的画面,刺激的她太阳穴一阵阵的钝痛。
她深吸了口气,猛然抬头冲进了院门。
大门被一下子撞开,萧端抬眸,手中还抱着暖炉,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好像之前邀请她一同谋反的是另外一个人。看到傅青玉,他脸上先是一怔,接着便露出了笑意,“怎么,傅大人这么快便想好了?”
“是,下官想好了。”
“哦?那答复呢?”
傅青玉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抬手行礼道:“下官愿助王爷一臂之力。”
“很好。”萧端起身,放下手中暖炉,朝她一步步走近,“傅大人能想清楚最好了,之后荣华富贵,高官厚禄,甚至是……”他微微垂头,盯着她低垂却不断颤动的眼睫,低声道:“甚至是一国皇后,也是极有可能的。”
傅青玉身子一颤,咬紧了下唇。
“好了,你先回去吧,有事本王会安排你去做的。”
傅青玉应了一声,眼神空洞的转身要走,却又在门边停住,“不知王爷对文素的身份可有兴趣?”
萧端眉头一挑,眸光轻轻闪烁,“哦?说来听听呢……”
正月将尽之时,大梁终于迎来了期待已久的好日子。
礼部上表,正月二十六乃是大吉之日,青海国与梁国结盟大礼便定于该日。
宫中已经忙碌了许久,张灯结彩、华丽铺陈,怕是与大婚正日相比也不遑多让。
皇帝陛下一早就起了床,一干宫女早已等候多时,立即进殿服侍他穿戴。
玄衣广袖的帝王衮冕,上衣黑色以表天,下裳黄色以象地。以用朱、白、青、黄、玄五色彩丝绘出日月星辰,山龙花虫,下摆则绣礼器藻火,此乃十二章纹。蔽膝朱色,上绘龙火山三章。腰带佩玉,后缀组绶,庄重非凡。
经此装扮,皇帝陛下气势顿显,稍隐稚气,外露沉稳。
李太后看着皇帝陛下眉目间隐约可见的勃发英气,心中欣慰,拉着他好一阵叮嘱。
皇帝陛下起初还是认真的聆听教诲的,不多时便意识到了不对。
他又不是待嫁的女儿,是要娶妻,这般教导他作甚?
陛下很不满,决定待会儿一定要彰显一下男儿雄风,好好提醒一下大家谁才是当家人!
可是这些念头在看到女王陛下的一瞬便化作浮云了。
东德玉颂着了最为庄重的朝服,阳光下看去,炫目又耀眼。她站在太庙外的台阶下,两边是垂目而立的大臣。皇帝陛下远远走来时,一眼看到她那淡然悠闲又娇俏如花的脸便忘了之前的雄心壮志。
朝服仍然庄重,脸上神情却有些羞赧,到了她面前,皇帝陛下已经有些面红耳赤了。
梁国众臣们偷偷瞄去,原本垂着的眼更加不愿抬起了。
陛下您太让咱们失望了!
东德玉颂忍着笑意执起他的手,故意凑近他耳边唤了一声:“翊儿……”
气息拂过脖颈,叫皇帝缩了下脖子,诧异的睁大眼睛看她,“你叫朕什么?”
“名字啊。”东德玉颂无所谓的眨眨眼,低声道:“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比如玉颂姐姐啊……”
姐姐……
陛下泪奔,娶个年龄比自己大的皇后真是失策啊!
两人的窃窃私语旁人听不见,不过皇帝陛下面上变幻莫测的神情着实精彩。
太庙大门左侧,文素悄悄从萧峥身后探出脑袋,看着那一对缓缓走近的璧人啧啧感叹:“陛下莫不是被调戏了?”
萧峥抽了一下嘴角,“陛下为大梁做的牺牲,会永载史册的。”
“……”
钟鼓声声,铿然冷肃。
二位陛下一个强作正经,一个别扭郁闷,就这么相携着进了太庙,由摄政王亲自主持,祭告列宗。
出庙后,百官拜倒,山呼万岁,见此阵仗,皇帝陛下的脸色才回归最初的肃然。
之后再移驾至天坛,共同祭天,告敕天下。
至此结盟便算完成了。
至于具体婚期,则交由两国礼部再做商议。看二位陛下的年龄,也不算个急事儿。
礼乐壮阔,悠然而息。
大礼已成,众人如潮水般退去。
暖阳融融,空旷的广场上,只有萧峥与文素留在了最后,不紧不慢的并肩同行。
“如今虽然算是尘埃落定,但之后朝堂必然会开始针对于你,新政可能也会化作摆设,你可做好准备了?”萧峥瞥一眼文素的侧脸,语气仍旧平淡,却难掩关切。
文素笑了笑,“王爷说的是,下官会注意的。”
萧峥闻言皱了皱眉,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的率先朝前走去。
身后的文素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了这是?
已经快走上停着马车的街道,刚想追上前去,却从侧面一座石雕之后闪出一道人影,挡在了她身前。
“素素……”
“朝卿?”文素愣了愣,“你……是在等我?”
“嗯。”刘珂点了点头,磨蹭着到了她跟前,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他叹了口气,抬头正视文素,“素素,虽然已经得到了你的回复,我还是想专程与你谈一谈。”
文素这才明白他的来意,心中隐隐愧疚。
是她怠慢了,仅凭一封信就就想要解释清楚,实在不算慎重。
看了看刘珂微显憔悴的脸色,她歉疚的笑了一下,“你说的是,朝卿,我本该当面与你说清楚的。”
“别,你先听我说!”刘珂出言阻断了她的话,神情竟隐隐露出紧张,“这几日我想了许多,之前是我不知晓你的抱负,如今知晓了,也并、并不反对,那……我可还有机会?”
他也是鼓足勇气才说出了这番话,来此之前更是几番思想斗争。那日在酒宴上,他本已心灰意冷,可是回去后辗转反侧,终究还是放不下。
文素早已怔住,哑口无言。
她早该想到的,刘珂为人善良而执着,本就不会轻言放弃。加上恪守礼教,当日的约定虽然是她提出,只怕反倒叫他背负了责任。
“朝卿,我想你并未想清楚。”
“不,我想清楚了!”刘珂慌忙回答,却见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你并未想清楚。其一,我如今已决意为官,不同当初混口饭吃,是打算真正为民请命,便是说我永远不会成为一个相夫教子的传统女子,而你读圣贤书,最重三纲五常,是否真的适合这样的我?”
“其二,陛下虽然册封我为少傅,除去念在我助其联姻成功之外,主要则是为了讨东德陛下欢心,也就是说,陛下其实也并非真心要让我为官,而你,恰恰是陛下最重视的臣子之一。”
“其三,一手提拔我栽培我的乃是摄政王,无论今后怎样,我也会是他的左膀右臂,换言之,你我有可能成为政敌。”
“其四,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文素抿了抿唇,轻声道:“我已心有所属。”
她抬眼,叹息一声:“朝卿,你确定你真的想清楚了么?”
刘珂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脸色苍白。
眼前的人着实陌生,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自己不是从不曾了解过她的抱负,而是从未了解过她这个人。
他是出现在她转变之前的良人,那时她只愿平稳一生,而如今,她已有了不输于男子的凌云壮志。
他知道她口中心有所属的人是何人,这些时日总能看见两人同进同出的身影,实在再明显不过。
也是,这样不输于人的女子,也只有那样天生的王者才可驾驭吧。
怔怔的看了她半晌,终是未发一言,刘珂转身而去。
“朝卿……”身后传来文素的轻唤:“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莫要背着包袱。”
刘珂没有转身,轻轻摇了摇头,“我说过,不论是何结果,我都不会怪你,我自会放下这包袱,但求你自己也莫要背着。”
文素一怔,点了点头,“好,只要你愿意,你我还是朋友。”
刘珂的身影顿了顿,没再说话,举步朝前走去,背影虽难掩寂寥,步伐却依旧沉稳。
文素怔忪许久,理了理心绪,朝街道走去。
出了广场,眼中落入那辆马车。
萧峥还没走,正倚着车身不知在想什么。许是从未见过他这般稍显怔忪又姿态悠然的模样,阳光在他肩头一洒,那身玄色庄重的礼服落入文素眼中,竟多了几分风流洒脱的意味。
她刚要上前,却听他略显无奈的开了口:“陛下,女王迟早都要回国,您赖在本王车中也无法留住她啊。”
车内传出一道愤懑的声音:“不管,皇叔,你想个法子把她留下!”
“这个恐怕不成,本王被女王打过主意,自此不敢再接近她,陛下您这是将本王往她身边推么?”
“……”车内停顿了一瞬,皇帝气鼓鼓的道:“那就叫文少傅去,她不是跟东德玉颂很要好嘛!”
萧峥掀起眼皮子看了一眼缓步而来的文素,装模作样的问旁边憋笑到内伤的赵全:“之前叫你回府去取的扣带呢?这么庄重的日子,本王该系那条才是。”
赵全心领神会,扬了扬手里的马鞭,“喏,王爷,这不是取来了么?”
“啊,对了,朕想起还有些事未曾处理好,这便回宫去了。”
帘子被一把掀开,在赵全不动声色的将马鞭藏于身后时,小皇帝已经怏怏的下了车。
“皇叔,朕走了……”一步三回头,眼神凄哀,叫人视之不忍。
“陛下且慢。”
“什么?”皇帝立即停下了步子,这是要帮他了是不是不?
萧峥对他炽热的眼神视而不见,站直身子,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襟,“陛下如今该专注学业,为他日大业着想,沉迷儿女情长,可不该啊。”
皇帝立即耷拉下了脑袋,“谨记皇叔教诲。”这次走的是义无反顾了。
眼见皇帝走远,文素才从马车侧面绕出来,笑道:“王爷,您的扣带可真是百试百灵啊。”
萧峥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默默爬上了车。
文素奇怪,从刚才就是这样,到底是怎么了?
她赶紧跟上了车,盯着他左瞧右瞧,“王爷,怎么了?”
萧峥不做声,神情冷淡。
文素摸了摸下巴,百思不得其解,往他跟前凑了凑,又唤:“王爷?”
仍旧毫无回应。
奇怪,她没说错话啊,到底是哪儿不对呢?
蓦地,脑中灵光一闪,文素恍然大悟。
马车已经开始行驶,辘辘的车辙声很好的掩盖了车中的声音,她挪啊挪的凑到萧峥面前,憋着笑意唤他:“退之?”
萧峥眼神一闪,终于看向她,嘴角隐隐露出笑意,却又刻意摆出一副威严的模样,隐忍的样子叫文素顿时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萧峥低喝,耳根微红。
文素何尝见过他这副模样,见状更加忍不住,差点就要捶车厢了。
“你……”萧峥气恼,伸手将她一拉扣入怀里,另一只手及时的捂住她的嘴。
文素憋得满脸通红,只好赶紧眨眼,示意自己再也不笑了。萧峥却没有松开她,捂着她嘴的手移开,却又抚上她的脸颊,掌心薄薄的老茧轻轻摩挲着她的侧脸,好似手中抚摸的是最钟爱的珍宝。
“咳咳,你忘了刚才教训陛下的话了?莫要沉迷于儿女情长啊……”文素脸上火热,明明羞赧到不行却还强作镇定。
手下一顿,摄政王殿下满头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