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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不好,辜负了你。”浅韵又是低眉一叹,看向淡心离开的方向,道,“我看的出来,淡心喜欢你。即便没有主子,就算为了我与她这场姐妹情分,我也不可能嫁给你,让她伤心。”
“那你就要将我推给淡心?”竹影有些光火,蹙眉质问,“为了你二人的姐妹情分,你要把我推出去?”
闻言,浅韵低低垂眸,似是被怀中的艾草熏出了眼泪:“姐妹情分只是其一,关键是我不喜欢你。”
一声苦笑传来,竹影轻轻摇头叹道:“你可知淡心今日来找我做什么?”他摊开左手掌心,将一个红绳编织的同心结示于浅韵眼前:“她将这东西给我,祝你我永结同心。”
“淡心她……”浅韵看着眼前异常精美的同心结,只觉嗓子一干,说不出话来。
竹影再次叹气:“你与她姐妹情深,她又何尝不是?你素日里待人冰冷,她又岂会没有傲骨?”竹影边说边缓缓握拳,将掌中的同心结收紧,“淡心不会领你的情,你们姐妹俩不必再推来推去……其实我挺高兴的,希望你们一直都是好姐妹。”
竹影这话说的既欣慰又苦涩,浅韵向来不爱落泪,但这一刻也止不住地想要哭泣。可眼眶刚一酸涩,却忽听一声淡淡的招呼传来:“竹影。”
两人循声望去,见是新来的女护卫竹扬。其实竹影与竹扬早就相识,从前都在一处学武,只是……数年过去,彼此一直不大相熟。竹影看着那英姿飒爽的黑衣身姿,问她:“今日不是你当值吗?”
竹扬随意地瞥了他一眼,道:“我不是来找你,我来找浅韵。夫人要见她。”竹扬方才去浅韵屋子里找她,丫鬟们说她出来插艾叶了。无法,竹扬只得顺着知言轩的屋子挨个找,直至找到这一间,才抓了个正着。
“走吧,别再耽搁了。”竹扬颇具深意地催促浅韵。
竹影登时有些尴尬,顺势接过浅韵手中的菖蒲和艾叶,道:“你随竹扬去吧,别教夫人等急了,剩下的屋子我替你插完。”
浅韵不想在外人面前与竹影纠缠,便与竹扬一并去见出岫,路上忍不住问道:“夫人为何要见我?”
竹扬也没多做隐瞒,如实回道:“刑堂里方才传话过来,灼颜有孕了。大约是为了这事。”
“有孕?!”浅韵大感诧异,却到底抑制住了心中疑虑,一路沉默着去见出岫。
四十余日不见,出岫的小腹已微微隆起,算算日子,怀胎也该四个多月了,身形的确圆润许多,但那张绝美的容颜却没什么变化,仍旧是尖尖的瓜子脸,盈白而剔透。浅韵上前俯身行礼:“奴婢见过夫人。”
出岫顺势屏退左右,才开口对浅韵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你做得很好。”
浅韵淡淡回道:“我是为了侯爷。”
出岫闻言只轻轻一叹,便直入正题:“那夜我刻意去内花园吓唬灼颜,原以为她会胡言乱语泄露端倪,岂料她那张嘴巴严实得很,如今我也只能对外说她疯癫了,先将她关入刑堂。”
“原来灼颜没疯。”浅韵喃喃道,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怎的,“从她身上,还能套出什么话来?”
出岫摇了摇头,表示没有进展:“更令人措手不及的是,她今早宣称有了身孕,大夫特意去刑堂为她诊脉,的确是真。”
“是谁的孩子?可有头绪?”浅韵又问。
出岫这才沉了脸色:“她一口咬定是侯爷的。可赶巧,侯爷去世两月余,她怀胎恰好三个月……”
“怎么可能是侯爷的!”浅韵立刻愤愤斥道,“她怎能污蔑侯爷的英名?侯爷……侯爷怎会看上她!”浅韵心里是一百个不相信。她纵然对出岫有所怨愤,但事到如今也不得不承认,云辞喜欢的唯有出岫一人。即便从前夏嫣然怀有身孕,也不过是转移众人视线的幌子罢了。
莫说浅韵不信,出岫当然也不相信。可灼颜是夏嫣然的陪嫁丫鬟,若按照旧例,做了通房再寻常不过。虽然知晓云辞绝不会碰灼颜,可如今灼颜一口咬定,死无对证,谁也没法子否认……
想到此处,出岫面上划过罕见的冰冷神色,压低了声音道:“我原本还想着,看在夏老爷的面子上放她一马。如今她既然胆敢损毁侯爷的英名,我也无须再对她轻饶。”
“夫人要如何拆穿灼颜?”
出岫没有立刻回答,只沉着脸色,双手叠放在小腹之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才冰冷回道:“她既然说是侯爷的孩子,那便不能将她关在刑堂了。我不仅要放她出来,还要好吃好喝伺候着她……”
出岫潋滟的美目中闪过一道莫名寒光,直教浅韵打了个寒战。
当日,出岫将灼颜有身孕之事禀报给了太夫人,由太夫人做主,将人从刑堂里放了出来,许她暂回知言轩调养。灼颜在刑堂内待了几日,人有些怯怯的,任人搀扶着回到知言轩。
彼时,出岫正斜靠在美人榻上饮着花间晨露,见迟妈妈引了灼颜进来请安,便慵懒地抬起眼帘瞥去,闲适而问:“回来了?”那神情与语气,颇有几分像夏嫣然。
灼颜见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似受了惊一般亟亟禀道:“夫人恕罪……那晚奴婢不知您在场,说话冲撞多有得罪……”
“啪嗒”一声轻响打断了灼颜的话,是出岫将茶盏搁在了桌案上,她轻笑道:“那夜我孕中失眠,去内花园散步,怎的你见了我,就如同见了鬼一般?”
“夫人……”灼颜咬了咬唇,想起那晚在内花园假山后头见到出岫时的感觉,真真是诡异至极。出岫穿一身素淡衣裙,披着件披风不施粉黛,眼角点了颗泪痣,手中还捏着把匕首……当时她被匕首上的红宝石闪了眼,又瞧见那颗泪痣,便吓得双腿一软,跌在地上起不来了。
当时她真是吓怕了,犹如疯子一般不知说了些什么,继而便被打入刑堂。可这些日子人在刑堂,灼颜已想得透透彻彻,这分明是出岫设下的陷阱,要套她的话!如此一想,灼颜反倒稳下心神。只要没有真凭实据,即便说过什么胡话,出岫又能拿她怎样?再者,她还有肚子里的孩子!这孩子,便是她扭转乾坤的关键!
在刑堂的这几日里,灼颜早已想好说辞,此刻便假作怯懦地道:“那夜,奴婢思念我家小姐,便跑去内花园想要为她祈福,岂知冲撞了夫人……当时奴婢吓坏了,才会口不择言,还望夫人恕罪。”
灼颜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轻笑传来,抬头只见出岫从美人榻上款款起身,莲步轻移至她面前,亲自将她扶了起来。灼颜佯作受宠若惊:“夫人……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出岫淡笑,“这些日子委屈你了,是我的错。如今你怀有侯爷的遗腹子,咱们同为奴婢出身,我自然知道你的艰难。我已命人将知言轩的南厢房收拾出来,你暂且住进去吧,咱们也好一并养胎。”
一并养胎?不知为何,灼颜听了这话眼皮一跳,下意识地护住小腹:“夫人……”
出岫樱唇勾起一抹倾城笑意:“别怕,太夫人吩咐了,你这一胎交给迟妈妈照顾。若是在知言轩内出了意外,她老人家可要唯我是问呢!”
听闻此言,灼颜终于松了口气。太夫人最为看重子嗣,既然吩咐迟妈妈来为她安胎,又如此出言“警告”,想必出岫不敢轻举妄动。如此一分析,灼颜也展开笑容:“多谢夫人体恤。”
出岫笑着摆了摆手:“你快去歇着吧!待这孩子生下来,无论男女,都不会让你的身份不明不白了。”
这话的意思是……灼颜乍喜,连连道谢:“多谢夫人!”
“不必谢我,是你自己肚子争气。”出岫再笑,“今日天色已晚,你好生休养,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去做。明日一早,再去荣锦堂向她老人家谢恩吧!”
灼颜低低俯身领命,正要开口告退,出岫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对了,我瞧你近日多与浅韵亲近,便让她专职服侍你吧。”
让浅韵来服侍自己?这是警告?还是监视?还是意欲图谋不轨?灼颜再次紧张起来,抿唇看向出岫。
出岫对她的抗拒假作不知,笑靥如花温婉再道:“浅韵是知言轩最好的苗子,好歹从前侍奉过侯爷,手艺是有的……如今贬去做了快两个月的烧火丫头,也算得到教训,这次将她调回来,她必会对你感恩戴德,尽心服侍。”
灼颜闻言只想冷笑。试想浅韵若当真与她亲近,那日在假山后出现的人,又怎会是出岫?这分明就是计中计!浅韵一直都是出岫的人!可如今人在屋檐下,她没办法拒绝出岫的安排!
“咯噔”一声,灼颜心里似被敲破了一面鼓。出岫这一招虚虚实实,似好似坏,真是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灼颜暗里腹诽,面上却堆着笑容,对出岫千恩万谢:“夫人这般为奴婢考虑,奴婢感激不尽。”
“马上要做主子的人了,还自称什么‘奴婢’?”出岫娇柔薄斥,又摆摆手道,“住厢房是有些委屈你,待这孩子生下来,有了名分,你便有自己的园子了……快回去歇着吧!”说完出岫便让迟妈妈送灼颜去了南厢房。
“夫人,您这一番话恩威并施,我瞧灼颜已经吓蒙了。”淡心见人已走远,才掩面笑了出来。
出岫面上还残留着几分虚伪的笑意,听了淡心此言,才缓缓敛容,变作面无表情:“你亲自去找小侯爷,请他务必在半月之内寻个落胎的死婴。”她幽幽吩咐淡心,末了又补上一句,“最好是男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