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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翡翠首饰珍品现场小拍会就要启动,王可人这几天一直沉浸在兴奋之中。她手中有一批珍宝,又有一批觅宝如命的大款,想不赚钱也难。
现在她手里有六套首饰和两串珠链,是化了三千六百万人民币从河市天灵珠宝公司张唤之先生手里买来,并不想一下子把好牌全打出去。这次只想出售一串珠链、五付首饰,心理价位是三千八百万。当然若按眼下参拍成员的实力和要求来看,五千万都有可能达到。特别是那串通体无瑕的珠串,连她自己也爱不释手,私心中留下的一串就想收入闺房。估计这串高翠珠链拍得好能拍出三千万高价,因为好几巨佬太太都对此垂涎欲滴。
今天一早她就到了公司,(公司办公室在三楼)打开电脑发现有三条信息。一条是俄罗斯巨富库尼通夫留言,明天他将专程来港参拍。第二条是港内古玩大豪张先生留言:“小可,首饰必须给我留一套,价格按现场最高价。你伯母吵死了。”第三条是港内首屈一指的珠宝大王周伯留言:“可人啊,你五套首饰中必须给我一套,是王储想要,我付你六百万。说定了。到时通知我付钱账号。”
王可人头一下子大了起来。还想在香港混,张先生、周伯是不能得罪的,库尼通夫也是自己重要客户,最好留一套给他。明天拍卖已经确定了六件的数量是不能变的,这关系公司信誉和形象。这么办?
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
秘书小姐进来,小声说:“有位客人想见你,我再三推迟,可他坚决要见,并且扬言若今天不见,明天一定后悔。所以……”
王可人心里咯噔了一下,常言道:来者不善,她心里有病更怕突然有人敲门。这次扬言传世绝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过了些,但为了轰动效应她豁出去了。事后问过张唤之,张唤之当时就责备自己冒失,说河市有人手里就有同质、同料、同款、同工的首饰。当时自己吓出一身冷汗,希望张唤之代为寻找此人,收下他手中首饰。可是张唤之一口拒绝了,意思是此人不久前在某件事上对自己有些看法,不便出面。王可人对此无可奈何,话也说了,水也泼了,只能等待。她希望两个月眨眼就过,该人并不知道香港所发生的事,毕竟河市和香港相距很远。谁知越怕越来,是此人吗?她叹息一声,说:“请他进来。”
来人一踏进门,王可人就诧愕地掩住了檀口。前天她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一位从天而降的神仙紧紧拥抱着自己,她记得最清楚的是那双闪着银色光辉的眼睛一直深情地注视着自己……她把梦说给师傅听,电话中师傅笑骂自己是不是思春了?可是眼前客人就有一双银灰色的眼睛。
金旗进来后找了张靠椅坐下。秘书送上茶水,退出门去。屋里两人都不开口,互相打量着,气氛有些沉闷。
金旗打量着王可人,肤色微黑,体形苗条健美,一眼就知是个户外运动爱好者。翘臀挺乳大概也是运动产物。看她一付吃惊、紧张的样子,双手按着办公桌面,身子微微前冲,很像一头美丽又危险的豹子。他微笑着说:“金旗,河市人。来此没有敌意。”
“王可人,金玉祥珠宝公司经理。金先生的来意是……”
“领奖吧,你也猜到了。我有和你明天的拍品完全相同的首饰,为此想领一千万。”
王可人轻叹一声:“果然来了,消息很快呀。”
“偶然巧合。我单独找你是一种善意。你付了一千万,我保证不再来打扰你,并且半年内不会出售首饰。
望着一付沾沾自喜的男人,王可人恨不得冲上去咬他几口。她冷哼一声,说:“口气轻松得好像才拿一万似的,不过你应该把东西亮出来看看。”
金旗来时早就准备好了,从小提包里掏出三只锦盒,放到王可人办公桌上,说:“请检查吧。”
王可人打开一只锦盒,欢呼一声,三只锦盒全部打开像吟唱了一支歌。嗓音稍稍有点沙,却是很动听的甜糯中音。她完全沉浸在美的享受之中,时尔用尖尖的纤指轻轻触碰,像怕惊醒美丽精灵似的;时尔用香唇轻吻,感觉纯净中传递体温的速度。(检查宝玉真假有一个简单方法,握在掌心,若假玉会迅速和掌心同温;而真玉却依然很凉。各位可以试试。)此刻在金旗面前真是一幅天然的美人玩玉图。
他不忍心惊碎了美的一刻,静静坐着欣赏着。
足足有半个多小时,王可人突然返过神来,看到金旗入神地欣赏着自己,脸忽地红了,赶紧说:“对不起,金先生,可人一时入迷了。”
“哈哈,没关系。可人小姐该付钱了吧?”
“先生又贪婪又心急呢。”
“世人皆为财禄忙嘛。”
“先生开个价,若是可人全收了?,”
“每副手镯一百万,三副三百万加一千万奖金,可人小姐付我一千三百万就可以了。”
“金先生不能便宜些吗?可人也是小本卖买啊。”
金旗笑了,他知道她在心疼一千万奖金,故意说:“要不我明天来?让可人小姐有足够的时间考虑、考虑?”
王可人冷笑说:“内地不是流行做人要厚道一说吗。金先生这样做厚道吗?”
金旗掏出自己新印的名片放在茶几上,站起身从桌上收起装有首饰的三只锦盒,说:“不多说了,我还有事先走,若可人小姐想找我名片上有联系电话。”
王可人不出声,望着姓金的出门,脸上的怒色越来越浓。
出了金玉祥银楼金旗继续游逛,说实话心里很不痛快,而且这种不痛快还说不出口。周媚儿就是这样的女人,生意精明,生活放纵,只要如实付清货款,并没什么错。王可人痛恨自己趁机“敲诈”也情有可原,毕竟一千万港币不是个小数,换了自己情绪也许更激烈。可是……他自己也不明白烦恼从那里来的。
不知不觉信步拐进了一条小巷。别看一辆车都过不去的街,两边照样开满铺子。有旧书店、杂货店,嗨,还有一家名叫“深海洋古玩店”也挤在一米宽的店面里。走进小店,四壁格架上布置得琳琅满目,居中一张紫檀旧方桌,看得出是清代重工南派家具。桌上茶具齐全,一支檀香燃着,不到八平米的空间显得别致、雅气。
桌旁坐着个年轻人,皮肤黝黑呈亮,很阳光、很帅气的小伙子。鼻梁上架着一付黑框眼镜,平添了三分书卷气。他正专心地擦拭着一只瓷盘,听见风铃响才慢慢抬起头来,打量了来客一眼,问:“先生是内地来的?请随便看,随便问。”
金旗默默地观看着四壁古玩,发现大多数是海捞货。他正想发问,小老板先开口了:“先生是内行吗?”
问得奇怪。金旗答:“算是吧。”
“那说说我手中的瓷盘。”
“这是口径16公分、底径10公分的青花瓷盘。盘种描绘着昂首腾云的飞龙,沿口绘有风帆鼓起的船只和满仓货物。盘子胎体轻簿、釉色艳丽、图案规整、着釉富有层次、整个画面极具感染力,是典型清三代青花瓷,说确切是乾隆年间的外销瓷。最近东南一带海域有不少类似瓷器出水,你手中的正是其一。”
小老板哈哈一笑,说:“看不出真是个行家。来,坐下喝杯茶吧,壶里有刚泡得铁观音。”
金旗不客气为自正倒了一杯,问:“小老板专营海底货吧?”
“你怎么看出来的?”
“店招叫深海洋,加上货架上十之七、八是海捞货。”
“我叫王可风。专业考古,业余爱好潜水,所以做海底货就理所当然了。先生看中小店什么吗?”
金旗指着西边架上一只长条型瓷件问:“王老板,这是什么?”
“考我吗?”
金旗笑笑:“现在很少见这东西了,不像是海底货,不知王老板那里搞来的。”
王可风汽:“从一个外国朋友处淘换来的,给了他一块和田玉佩。我查半天也没弄明白这是什么。先生一定知道,请指教。”
“这是明代万代年青花龙凤双笔船。瓷笔船出于唐代,将毛笔横卧其上,一般两技一船,故称双笔船。很像现代文具盒,只是使用不放便,后为笔筒取代了。存世不多,明青花更见珍贵。”
王可风不由仰首望着货架上的笔船说:“先生好学问,既然先生熟悉它,笔船就卖给先生,钱随便给。”小老板很会做生意,这么一说金旗不得不买了,而且钱还不会少给。
金旗从包里掏出三叠钱,说:“我只有人民币,三万行吗?”
王可风高兴地接过钱放好,开始包扎瓷笔船。几天没开账了,没想到用三百元一块的玉佩换来的瓷件值三万!他见金旗两眼直望着墙角,不解地问:“先生看中了那块丑石?这可是翡翠毛石,是赌石。”
“你赌来的?”
“去年我去广州进货,刚巧碰到赌石大会,就三千块赌了它,一直扔在墙角没打开。”
“为什么不打开?”
“赌石就在于不知究竟才值钱,一切开十有九成准输。先生要不要试试?”
“怎么试?”
“买啊,化六千它就算你的啦。”
“等等,你叫王可风,王可人认识吗?”
王可风一怔,问:“你认识家姐?”
金旗心里好笑,姐弟俩全是自作聪明人。一个扬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结果输了一千万;另一个自以为三百换三万沾了大便宜,可是转眼又要输上百万而毫不在意。他从墙角捡起胳膊大小,长条形的翡翠毛料说:“的确丑了点,六千我赌了!”
王可风高兴地点着一叠散钱,桌上手机响了。接通听了没几句脸色就沉了下去,又哼哼哈哈了两声,挂了。转身对金旗说:“你喜欢赌石,我还有几块也拿给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