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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没遇到,有时候唐糖也会这么想,但无论如何,就算再痛,她还是觉得遇到小暖真好,真好......
她从不后悔遇到他,不曾后悔.......——包子少女逆袭记
这些懊悔与怨恨在每个深夜啃食着唐糖的心,清晨太阳出来的时候,她告诉自己小暖一定不希望她这样痛苦颓废,他会希望她努力好起来。
但是每当黑夜来临,失去小暖的痛苦就会再次悄悄来临。
白天会结疤完好的伤口,每天夜里都会重新变得血淋淋,周而复始,不会停止。
她有时会想,也许某一天,在漫长的岁月里,她终于能坦然接受已经失去小暖的事实,她能微笑着安慰自己说,他那么美好,爱过也被爱过,而她终将能接受一个男孩子和她共渡此生。
但也许,她就这样一个人怀念着他们之间那些美好的时光,慢慢地,在思念他的时光里孤独终老。
而现在,她唯愿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仍然活着,并且一直努力生活下去,不屑做白月光,做一株茉莉就好,站成永恒,不依靠、不寻找,努力使自己微笑。
那个让她看到光的人,已经从她生命中退出了,然而那些光却从温暖变成牢笼。
又是四月芳菲天,唐糖十八岁生日的这一天,和夏夜在咖啡店吃蛋糕点蜡烛许愿,她哭成了傻瓜,一直说着怎么办,小夜我忘不了他。
夏夜眼里有瞬间的碎裂,幽深又忧伤地看着她,喉间像忽然被什么哽住,竟说不出一个字,只能长叹一声。
好在到了高考冲刺的最后两个月,起早贪黑的学习连哭的时间都很难挤出来,冲淡了不少唐糖心中的悲伤。
高考那天,全校的考生都被打乱顺序放到一个考点的教学楼里,唐糖他们这些孩子像一只只小蚂蚁为了一点成绩爬来爬去。
等考完最后一门之后,唐糖连笑都重重地舒了口气,和胡雅泉手拉着手走出校门口,与在校门口等着她俩的夏夜和小徐汇合。
四个人找了个大排档喝酒庆祝,每个人都笑成了一朵怒放的花,好似未来繁花似锦,有大好风光等着她们去闯荡。
唐糖滴酒不沾,这次也豪饮了两瓶啤酒,很快两颊绯红,眼里蒙了一层水气,醉醺醺地叫着小暖的名字,其他三个人面面相觑,大家都笑不出来了。
夏夜把她扔到背上背回了家。
唐糖醉得太厉害了,把夏夜当做小暖,将脑袋放在他的肩上,泪雨滂沱一再追问:“小暖,我还是你甜蜜的负担吗?还是吗?”
夏夜轻轻地答道:“你是,你永远都是。”
成绩出来后,艺考是提前批次录取,当唐糖得知她的分数可以很从容地报考那所种满樱花树的学校时,她的心中竟然没有丝毫波澜。
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东西触手可及时,已不再有之前的抓心挠肺欣喜若狂。因为黎明前这段黑暗太长了,也太孤独,因为曾经陪伴她渡过那段最难熬最黯淡青春的少年已不在了……一切似乎失去了奋斗的意义。
以前学业紧张的时候唐糖总想要个没有作业的假期,可真的等到美梦成真的时候,心里却是一片怅惘,总觉得有些珍贵的东西在悄无声息的流失了。
她整日无所事事,除了侍弄小暖留下的花花草草。
可是每次一看见那些不知人间愁苦随风摇曳的花草,她就疯狂地想念小暖。
她内心那些涌动的不可抑止的对他的思念,就像此刻的知了,一入夏就不由自主地鸣叫,充斥了整个夏天,无法停止。
毕业典礼的那天,校园疯魔,同学们鬼哭狼号各路跑调的山歌,砸坏一切可以砸坏而不用赔偿的东西,各诉衷肠,各决恩怨,仿佛生离死别一般。
唐糖远离喧嚣,把校园仔仔细细地走了一遍,许多地方都曾留下小暖的身影,不论走到哪里她似乎都看见了他,坏坏地对着她嘻笑,可等她定盯一看,那里空空如也。
她怅然若失地独自坐在小亭子里,黯然伤神。
忽然眼角处有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
是小暖!
唐糖心跳骤然狂乱,看着那个人影跑进了教室。
她马上站了起来,向教室跑去,教室里除了几对窃窃私语的情侣根本不见小暖的影子。
那几对情侣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你们……看见有人进来吗?”她迟疑地问。
那几对情侣摇了摇头。
唐糖无精打采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清理抽屉,蓦然,她摸到一个圆圆的,扁扁的东西。
她的心猛的一缩,莫名紧张,她颤抖着把那个东西紧紧握在手里,拿到桌面上,慢慢打开手掌,里面是一个瓶盖,苹果汽水的瓶盖,上面有张笑脸正对她笑得灿烂。
小暖来过!
唐糖激动得一阵眩晕,她紧紧握住那个瓶盖,扶住课桌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出教室,站在走廊上眺望,视野里没有小暖的踪影,她心里全是失落,眼泪倾泻而出。
等到天黑的时候唐糖才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
恰好老爸也在家,阿姨已经做好了晚饭,全家人都等着她回来一起吃。
唐糖食不甘味地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
阿姨看出她神色不对劲,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唐糖勉强的笑笑:“没有。”
然后轻轻地说了句:“我看见小暖了。”
其他人还好,只表露出少许的惊讶,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小暖真正的身份,更不知道他已不在世上。
只有夏夜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小暖是全家人的禁忌,怕提及他掀起唐糖心中的痛楚,所以没有人敢吭声。
“我想去美国留学。”唐糖又说。
如果她刚才的话像石头扔进了平静的湖里,在每个人心中荡起波纹,可现在,如引爆一颗炸弹,全家人都震惊地看着她。
“怎么突然有这种念头?”唐爸爸困惑地问。
“我就是想去。”唐糖显得固执又任性,她放下筷子,离开饭桌,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夏夜跟了进去。
“你真的看到小暖了吗?”
唐糖坐在靠窗的书桌旁,看着满院的姹紫嫣红:“我想——是的。”
“然后呢?”
“没有然后,他一晃就不见了。”
夏夜深深地看着她:“也许只是你的幻觉,小暖既然出现了不可能不理你的。”
“不是幻觉。”唐糖把那个苹果汽水的瓶盖拿出来给他看:“他来过,他真的来过。所以我要去找他,哪怕踏遍千山万水。”唐糖目光坚定地说。
九月金秋的时候,唐糖一个人来到了芝加哥,在这里求学,更是为了寻找小暖。
因为小暖在地球的身份就是这个国家这个城市的华裔。
她把自己安顿好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工作。
当时为了争取出国,她对家里人夸下海口,只要他们承担出国费用,至于学费和生活费她自己挣。
有许多留学生都是这么做的,别人行自己为什么不行?难道自己比别人差!
夏夜提出暗中帮助她,被她一口回绝,她说她可以写网文赚钱负担自己的开销,可只有她清楚,她不可能再提笔写一个字了,每当想写文的时候,她与小暖的点点滴滴就会从脑海里蹦出,而那些回忆让她痛苦不堪。
她想,她可能没有办法再写小说了。
可是当唐糖真的找工作时才发现工作很难找。
她的英语水平有限,只能日常对话,所以得找不太需要过多言语交流的工作,比如到餐馆洗盘子。
可就是这样的工作也有许多留学生争着去做,好在青春期的惨淡岁月,反倒给了唐糖超越同龄人的心境,她不再畏缩,不再害怕别人的眼光和谣言,也懂得了尽全力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以她和一群应聘者坐在一家中餐厅应聘时,她没有表现得像那些从富裕家庭出来的孩子那样认为自己很屈就,而是大大方方地接受这份卑微的工作。
除了上课和工作,多余的时间唐糖全花在在大街上到处乱走。
她常常幻想,她和小暖会像电影里的情节一样,在汹涌的人海里擦肩而过,蓦然回首,她认出了他,而他也向她展露久违的温柔笑颜,然后他带着她,来到首都,在庄严的国旗下对她说:“我爱你,今生今世,来生来世。”她感动得一塌糊涂......
但是,日复一日的,她收获着失望。
有时候她也会想,自己是不是有些荒唐,居然妄想在这个陌生的国度找到小暖。
每每想到这些,她便会不自觉地挪动身躯,换一个坐姿,这个问题会让她内心焦躁不安。
十五岁埋下的爱恋,贯穿了她最青涩的少女时代。
整整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放在默默喜欢着一个人这件事上,多少有了些令人唏嘘的意味,隐秘的心情,惊人的耐力,漫长的孤独,又或者“在一棵树上吊死”的顽执。
生命这样单薄,一切大痛大彻,其实不过只存在于幻想之中。
就算城池碎掉,少年老去,唐糖想,她等了那么久,找了那么久,她还会继续等,继续找。
日子在细枝末节的锁碎中慢慢流逝,唐糖以为自己的留学生活会一直这么平静,平淡,可是有一天房东突然跟她说房价要上涨十分之二,祸不单行的是,她工作的那间餐馆,因为老板亲戚的小孩留学急需一份工作,所以请她走人。
交不起房租又失去工作的唐糖拖着两个行礼箱,提着几个装满零碎物件的纸袋,落魄地走在大街上,背后传来一声可怜兮兮的猫叫声。
唐糖转头一看,一只脏得不能再脏的猫跟在她的身后,一双明黄的圆眼睛期待地看着她。
小猫浑身是伤,黑色的猫毛被凝固的血液粘成一缕一缕的。
不知为什么,唐糖想起了小暖幻化成的小黑子,动了恻隐之心,把它抱在了怀里,漫无目的的走着。
一家店门口摆满花篮的餐馆引起了唐糖的注意,新开张一定需要洗碗工吧。
她把小黑猫放在一个纸袋里,对它说:“你乖乖地待在里面不要出声,我进去找工作,不然我们两个该饿肚子了。”
小黑猫轻轻“喵”了一声,仿佛懂她的意思。
唐糖拖着她的全部家当进了店,一个看似管理者的男孩子讶异地看着她,他眉目之间有些像小暖。
“小姐,我们这里是中餐厅,没有住宿服务。——你是不是进错地方了?”
“我是来找工作的,你们这里要洗碗工吗?”唐糖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他就是小暖,怔怔地看着他。
那个男孩子微微笑着递给她一张表格:“填下你的联系方式,三天内会和你联系。”
他眼里有惊喜:“我们见过。”
唐糖随口哦了一声,许多男生用这种方式跟她搭讪,她已习以为常。
她刚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一个牛高马大的女生冲过来抢去那张表格,三下两下撕的粉碎,恶狠狠地对她说:“我已经应聘了洗碗工!”
“你应聘了我也可以应聘。”唐糖毫不退缩。
两人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那个男孩子急忙阻止。
受到惊吓的小黑猫从纸袋里跳出,伸出一双尖利的小爪子在男孩子的脸上抓了一下,顿时那张帅气的脸上出现十道血淋淋的抓痕。
整个餐厅乱了套,员工们大呼小叫地拥过来,扶着那位男孩子往外走。
唐糖生怕他们找她赔医药费——美国公费医院排队可以等到病都痊愈了还轮不到自己,私人医院看一次就足以破产。
她带着小黑猫趁着混乱溜走了,一人一猫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愁眉苦脸,心情沮丧。
她今年二十岁,来到异国他乡寻找心里的某个人,两年光景,颗粒无收,为了一份洗盘子的工作和人争执、乞求,这和她从前的梦想,从前想要过的生活一点都不一样,然而她却不曾后悔。
面对困境,她也没想过要找谁倾诉,来美国将近两年,她已经学会一个人,开心或者不开心。
唐糖和小黑猫相对无言一直坐到日薄西山,中间买了一次热狗和牛奶,她把热狗里夹的半截香肠给了小黑子。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她有些奇怪地接听,电话里是一个明朗轻快的男声:“嗨,你还记得我吗?我以前在国内骑自行车时撞倒过你,你当时还哭了。你好,我叫王家安。”那人在未尾的时候自我介绍。
唐糖根本不记得王家安这个人,事实上心情恶劣的她想骂对方傻缺,都多久的事了,谁还记得曾经被撞的那一瞬间。
“我们刚刚见过面。”对方见她态度冷淡,锲而不舍地努力拉近两人的关系。
“哦哦。”唐糖敷衍道。
“你今天来我的餐厅找工作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