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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昱哥哥……”
钱氏眼神痴迷的望着宛若神界帝君临世的男子,脸上出现与她年纪不相符的梦幻神情,一声一声,喃喃如叹息,饱含深情蜜意:“昱哥哥,你的头发……这么多年,一直治不好吗?怎么就全白了?”
黑袍的男子似无所觉,没有因为她的轻唤而回头,健硕高大的黑色背影笼罩在摇曳的灯火里,风姿卓越却尊贵疏离,宛若与世隔绝的一尊孤独雕像,默默承受着风雨的腐蚀,寂寞的看着日升日落。
“昱哥哥,你说句话好吗?”男子久久无声,令钱氏从痴望中醒转,娇软的声音都带上了忐忑:“你是在生气?生气……我不该滥用你留下的救命信号吗?可,如果我不这样做,你会来见我吗?”
“无妨,我既然给了你三次机会,要怎么用,是你自己的事情。”黑袍男子淡淡的声音透着无情冷漠,却该死的好听迷人。
钱氏挪动莲步,轻悄地向伫立的男子走近:“昱哥哥,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了,你打算一直背对着我吗?”
“我想看看你。”她小声地祈求。
“不用,看来你没什么事,那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话音未落,男子便要像来时一样无声无息的飘走。
“且慢。”钱氏及时的唤住了他:“昱哥哥,真是的,难道非要我命悬一线,你才肯来见我吗?我就不能为别的事情找你?”
“你的记性变差了,我只许诺过会救你三次,其它的事情,一概与我无关。”
男子绝情又漠然的话语令钱氏瞳孔一缩,眸底浮现恼怒与暗恨,还有不甘……这么多年过去了,换来的依旧是这句冷情绝情的话!她究竟是生得像蟆母?还是丑如无盐?究竟又有多不入他的眼?
他要几十年如一日的,用这种寒透人心的态度来对待她?
知道男子的耐性有限,钱氏瞬间收拾了负面情绪:“昱哥哥说哪里话?我当然记得了,如若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怎敢让昱哥哥亲自跑一趟,当然是为了表妹……”
一道雪亮的光线闪电般的划过,钱氏怔怔地望着几乎是立刻就转过身来的男子,自动消了音。
她仍然未能看清男子的容貌,那人,暗黑的长袍华丽逶迤,如雪的发丝高贵如雪练,冰冷如寒玉,身材高大英伟的能令天下女子流着口水,化身狼女不顾一切的向他扑过去。但是,但是——
所有的这一切,皆敌不过他脸上那张可笑至极的面具……
“……昱哥哥,你……你还戴着这张面具?”钱氏难以置信的瞪着他,喃喃地道:“难道是我眼花了?十几年了吧,这张面具竟然还在?”
那是一张带笑的大头娃娃脸面具!
大头娃娃白瓷一样的肌肤,闪着明亮的光泽,红红的脸蛋和嘴边甜蜜的笑容,无一不彰显他是个多么可爱的胖娃娃。
一个帅得掉渣的酷俊男子,戴着这么一个萌到掉渣的笑娃娃面具,你自己难掉不觉得那啥啥啥?
那个有碍观瞻吗?
钱氏无法形容自己失望和失落的心情,唯一聊一安慰是,这个带笑的娃娃面具他是个男娃娃……如果是个带笑的女娃娃,那她相信自己一定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在哪?!”
男子清越铮冷的声音透着惊天狂喜,好似一瞬间注入了活力和热情,华丽的衣袂轻旋,荡起几道金光灿灿的涟漪,一个箭步便闪到了钱氏的面前,笑娃娃面具下的眼神无比热切地紧紧盯着她:“快告诉我,她在哪?”
※※※※※※
时光匆匆流逝,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停留。
七月,若雪一家回到广陵,来时仨位主子,回时四位主子,多的一位主子并非夜澈,而是蒋萱。
八月桂花遍地开,九月菊花金甲穿,日子都在花香中姗姗走远。
永兴十八年,芙蓉携春来的十月,边关告急!喜欢四处征战,侵略他国的北荻人养精蓄锐多年,终于按捺不住,大举起兵攻打铎野。同时,南疆等小国也兴兵进犯晨洲等地,以此来响应北荻。
卫焰受任于临危之际,奉皇命出征。
他奔赴边关太突然,若雪等人来不及赶去为他送行。幸好有卫贵妃和夜澈在京城,还有风家人等一帮亲朋好友送他一程,才不会显得那么悲壮凄怆。
夜澈给若雪的书信中写道:大军开拔那日,场面异常壮观宏大,皇上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出城,在郊外为出征的将士摆酒饯行!浩浩荡荡的送行队伍将他们送出十里开外,才依依不舍的挥别。
若雪将夜澈的信函反复瞧了几遍,上面的一字一句都记得滚瓜烂熟。心里对夜澈是各种羡慕妒忌恨——他们好歹见到了卫焰!想风三娘和她去了京城一趟,几乎绞尽脑汁,用尽了办法,却依然未能见到卫焰一面。
她将信纸盖在脸上,阖上酸涩的眼睛,仰面躺在锦被中,脑海中忆起少年干净纯粹的清朗笑容、宛若日月星辰般的眼眸,还有他那一对俊俏至极,标致无双的酒涡,就连他镶着宝石的齐眉抹额她都怀念……
一时间,仿佛能感觉到少年又伸出一指,温柔地摁在她的眼尾,久久才握紧拳头收回去,轻轻地说:若雪,等我回来你再嫁人好吗?
“若雪,你真恐怖,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怎么还未起来?”忽然,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带着极度夸张的语气,自外间传了进来。
噢!
怎么忘了还有这么一号超级聒噪的人物!若雪懊恼地将信纸塞到玉枕下,然后将麻利地锦被往头上一蒙——装睡。
后面跟着是紫露焦急的声音:“表小姐,我们小姐每日寅时末便起床了,今儿只不过是身子不爽利,故此才晚起。”
傻紫露,你就是说我半夜起来也不管用,有些人姓找,名碴,小名叫欠抽!若雪在被子底下的嘴角抿了抿,翻了个身继续睡。
“我昨儿晚上瞧她还好好的,今儿怎么就会身子不爽利?紫露,我知道你一心维护你家主子,可你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啊!”蒋萱的声音脆脆的,利利的,眼角向下耷拉着,不屑地撇着嘴道:“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这是她偷懒的藉口!”
“我们小姐哪有偷懒?”紫露心急地为若雪辩解:“表小姐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少庄主,我们小姐每天都要跟着少庄主习……”
“紫露,给表小姐看茶吧。”若雪掀开被子,打断紫露的解释。
回到广陵后,卫离便又开始教若雪练武了。他、夜澈和卫焰一般都是寅时(3点至5点)便要起床练武了,这就是古人所谓的“鸡鸣”和“闻鸡起舞”。但对若雪,他不免放松了许多。
平常的日子,若雪一般都是寅时末才会起床去练武,到卯时未已经陪着风三娘在用早食,用完早食差不多就是辰时初刻了。(卯时5点至7点,辰时7点至9点)
当然也不是日日如此,身子不适和有意外事情的时候,会视情况而定。风三娘也不是个死板的母亲,若雪的桃花坞里有她自己的小厨房,许多时候也会在桃花坞用早食。
然而,自从蒋萱来后,若雪这种舒适而自由的日子,在不知不觉中便大受影响。比如今日,她不过是起来晚一会儿,蒋萱便会不请自来,并在言语之间讽刺她懒惰成性。
她怎么懒惰了?
她固然喜欢睡到自然醒,喜欢睡懒觉,但那也是在情况允许的情况下才会如此。像在京城,她不用练武,风三娘又不用她早起请安,自然是睡到将近辰时。
可自打回到广陵后,生活节奏又加快了——不但要习武,还得跟着风三娘请来的女夫子学习琴棋书画,礼仪规矩,以及女红绣功什么的……说白了,就是风三娘希望她德容言功无不具足,能够笑傲众女。
对子女寄予厚望,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这是做父母的通病。若雪倒很理解风三娘的心理和做法,也尽量满足她,反正她是个安于现状的人,性格也比较宅,跟着女夫子倒是学的不亦乐乎。
闲暇时,还可以研究风三娘和卫离给她搜集的药典和药藉,再加上有卫离细腻体贴的精心照顾,这小日子越过越充实,让她早忘了开铺子啊,经商的想法。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美好的生活过着过着,却多了个处处喜欢与她比较,事事与她争长短的蒋萱。
当然,蒋萱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初来广陵,她谨小慎微,小心翼翼的讨好着风三娘和卫离,便是对她,也是笑脸相向,嘴甜如蜜,妹妹前,妹妹后的。
日子一长,尽管有诸多不愉快的事情在前,但毕竟是血缘亲人,再加上风三娘本来就是个善良大度的妇人,蒋萱处处表现的让人无可挑剔,对若雪又是一副迁让疼爱的好姐姐姿态。慢慢的,风三娘也就真心接纳了蒋萱。
就这样,蒋萱算是在卫家庄站稳了脚跟。
之后,蒋萱便一点一滴的开始在改变,变化也不大,至少在风三娘和卫离面前,她还是与以前一样乖巧温顺,甜美可人,最多只能算是她有了主子的意识,在卫家的下人面前拿起小姐的气势和架式。
然而,在若雪面前,蒋萱的变化却非常之大,可谓今非昔比。
她开始有意识的与若雪比较,吃穿用度上无一不比较,就连住的院子,用得碗筷都可以成为尖锐的话题。更有甚者,连若雪自己设计,或借用的一些现代化元素的东西,她都要没完没了的比较个不停。
但是,越比较,她越生气,不满的地方益发多——她觉得自己跟若雪比起来,自己就是个粗使丫鬟,若雪才是真的小姐。
因为若雪所用的一切都是卫离花的银子置办的,整个卫家庄都是卫离的,他最不差的便是银子,对若雪又溺爱纵容的厉害,只恨不得将星星月亮摘给她,以期博她一笑。对若雪,他真正做到了挥金如土,花钱如流水,是名副其实的败家仔!
不说穿的衣裳,佩的美玉,便是若雪头上的首饰,那都是很少和别人重复的,更不用说什么撞衫的事情出现了。
这些,蒋萱如何比得过来?
饶是风三娘舍得为她置办一切,但如何能与卫离置办的相比?更何况风三娘很疼若雪,但凡蒋萱有个什么,她必定也要给若雪弄一份,并不因为有儿子照料若雪,她便不尽一个母亲的责任和爱心。
可这些话,蒋萱又无法向风三娘投诉,或者要求公平对待,因为若雪穿戴上的事,风三娘怕她心里有隔阂,早就和她明说过——除非卫离自愿给她置办,不然就不用放在心上。
说到卫离,蒋萱心里更是气苦,名义上卫离是她的表哥,可他只拿若雪当妹妹看,认为她是姨母的责任,根本不怎么搭理她。
所有的这一切比来比去,唯有一方面让她略感安慰——好歹在吃食上,卫离是公平的,若雪吃什么特别的食物,风三娘必有什么,当然也就不会少了她那一份。
但也没让她安慰两天,因为她发现,卫离经常带若雪出去吃喝玩乐,而卫离从来不带她出去。更可气的是,若雪每次随卫离出去,都不会问她去不去,简直没礼貌到了极点。
所有的事情林林总总加在一起,让本来就妒恨若雪的蒋萱更加恨若雪了。
由于看若雪不顺眼,日常行为里,她便开始挑若雪的错,一来可以借机贬低打压若雪,二来也可以凸现自己的优势,让风三娘和卫离看到自己的好。
对于蒋萱乐此不疲的挑刺和找碴行为,起初若雪并没有放到眼里——在她看来,蒋萱毕竟还是个孩子,所以,有些行为蒋萱认为是个多了不得的事,可在若雪眼里却轻如鸿毛,完全没有必要计较。再则,蒋萱是个脑子的姑娘,并不会一上来便集中火力的一顿猛攻,让你心生反感和戒备。而是循序渐进的逐一递加,且态度温和,并非挑衅和尖锐的。
但是,也许正是因为若雪的不在乎,让蒋萱失了分寸,变的得寸进尺,态度也变了,开始寻衅生事,蓄意引若雪和她相斗,想让人误以为若雪欺负她。
就像今天,若雪觉得自己也非故意要起晚的,而是风三娘和卫离都知道她这两天小日子,所以早早吩咐她不用早起,什么也不用干,睡饱了再起来。
自从上次大姨妈来了以后,往后几个月,大姨妈好像是忘记了她,直到快进十一月,才吞吞吐吐的来了。所以,若雪为显大姨妈尊贵的身份,打算在床榻上躺上一天。
可在蒋萱眼里,她这种行为犹如犯下了弥天大罪一般!
不过,这段日子,蒋萱不是指责她偷懒,就是指责她不孝顺风三娘,还动不动就说她仗着她姨母和表哥的宠爱,胡作非为,恃宠生骄……若雪已经见怪不怪了。
每每遇到这种情况,俞妈妈和紫露唯恐她的名声受损,还极力的向蒋萱解释,希望她不要误会。然而若雪却知道,对蒋萱说这些话,无异于是浪费时间,因为蒋萱的目的,正是想通过这些小事来抹黑她。
实际上,蒋萱又以为若雪有多看得顺眼她呢!
在若雪心里,风五妹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多次践踏,而蒋萱她们更是助纣为虐。她和她们早就势不两立,势同水火了。之所以对蒋萱这些幼稚的挑衅行为不加以理会,多半是看在风三娘的面子,少半是觉得没意思。
可惜,蒋萱没有因为她的容忍而收敛其行为,反倒愈发变本加厉了。
“哟,大懒虫被我吵醒啦,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你再不起,我都要冲到内室去了。外头可是亮晃晃了,亏你还睡得下去?”蒋萱听到若雪的声音,撇着嘴,假模假式地笑着,那声不好意思要有多虚伪便有多虚伪,敷衍的叫人蛋疼。
若是以往,若雪也不想和小孩子计较,然而,处在大姨妈折磨下的女人都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尤其喜欢无理取闹,一旦有人来找不自在,那是一下都不带忍的:“既然知道不好意思,你还废话连篇,喋喋不休,聒噪的像五百只鸭子?”
“……”蒋萱半响没有反应过来,最近这段日子,只要背着风三娘和卫离,她都习惯这么冷嘲热讽,酸言酸语的对待若雪了,反正若雪从不与她认真。冷不丁听到若雪毫不留情的反击,太让她意外了。
紫露不忍直视蒋萱青红交接变幻不停的面色,微微垂下头去,该,叫你不消停!好好的日子不过,整日来寻小姐的错漏,真以为小姐是个泥菩萨呢,这下让你也尝尝小姐的毒舌功。
“凌若雪,你太过份了!居然这样骂我?我可是你的表姐!”蒋萱很快醒过神来,下意识的想冲进内室,屏风后突然闪出一个十岁出头,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嘴里还叨着包子,神情无比悠闲自在,仿佛门神一样挡在她的面前。
蒋萱急忙收住身势,浑身骇出一声冷汗,要是她动作快一点,与这小姑娘撞上了,那跌个屁股着地,四仰八叉的一准是她。不必怀疑,前几次她不信邪的要硬闯若雪的内室,没有一次成功不说,还被这家伙撞翻在地,险些摔死。
“你是鬼啊,丹楹你个贱婢!鬼鬼祟祟躲在屏风后面干什么?”蒋萱气急败坏地对丹楹破口大骂:“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主仆都是这么上不得台面,只会像老鼠一样躲在暗处!”
听到蒋萱又开始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针对小姐,丹楹英气的眉毛一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精锐的光芒一闪,显出几分与她清秀模样不相符的杀气和凶残。
“丹楹,你可没有卖身给卫家,告诉她。”若雪在内室慢悠悠地道:“一遍记不住,就告诉她两遍,两遍记不住,那就多来几次,总之要她记牢了不可。”
“凌若雪,你敢,我要告诉三姨母,说你欺负我!”蒋萱往后退了几步,尽量离丹楹远点,这贱婢不知吃什么长大的,浑身好像铁板一样,力气又大。
丹楹几口嚼下包子,冲色厉内荏的蒋萱冷冷一笑,却是对若雪道:“小姐,有些人太蠢,明明知道,却动不动就明知故犯,要如何?”
“蠢的无可救药的人,到花园里挖个坑,随便埋了吧,省得带蠢了旁人。”若雪的声音含着睡意,懒洋洋地说:“既然她喜欢告状,你记得去夫人院子里埋,让她好日日夜夜的告状。”
“贱婢,你别胡来!”蒋萱瞧到丹楹兴味盎然的眼神,顿觉胆战心惊。
今日若雪的反应,也是她始料未及的,让她觉得若雪是真的会让丹楹这么对她,心慌意乱之下,又颇觉愤愤:“凌若雪,我是你表姐,你不但不尊重我,反而让下人任意欺凌我,有本事你出来,我和你去找三姨评评理!啊——”她尖叫起来。
“废话那么多,真是冥顽不灵。”丹楹手一伸,轻描淡写的提起尖叫不停的蒋萱往外走去。
紫露拿抹布在屋子里擦来抹去,一副我什么也没有看到的模样。
“少庄主。”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丫鬟恭敬的声音。
丹楹脚步不停,蒋萱听到丫鬟的声音,却仿佛感觉来了救命稻草,声嘶力竭地喊起救命来:“离表哥,快救我,若雪和丹楹要杀了我!”
白衣胜雪,衣袂飘然的卫离缓步踏了进来,凝眉看着眼前的一幕:“丹楹,大清早的,你弄的喧哗不休,让你家小姐怎么睡得着?”
丹楹一只手轻松的提着比她高出许多的蒋萱,皱着秀挺的眉峰说:“有表小姐在,死人都要被吵醒了,小姐哪里睡得着?”
“表哥,我没有。”蒋萱眼睛红红,泪水凝在眼眶里,欲落未落,泫然欲泣:“我只不过见若雪起来的晚了,好心来看看她怎么了,谁知她们主仆就这样凶神恶煞的对我……还恶人先告状……”
卫离薄唇抿了抿,目露不豫。
“丹楹,小姐让你进去。”紫露走过来对丹楹使了个眼色。
丹楹将蒋萱往地上重重的一顿:“表小姐,得罪了。”话音未落就去找若雪了。
“啊,你个……”蒋萱一屁股坐在地上,疼的她吡牙咧嘴,不禁对丹楹的背影怒目而视,想破口大骂,却又顾忌着卫离在场,会失了淑女风度。
赶紧忍痛爬了起来,仰着她美丽的泪脸,可怜兮兮地对卫离娇声控诉:“表哥,你都看见了,一个下人都不将我放在眼里,好像我是个破麻袋……我一个做姐姐的,难道都不能关心自己的妹妹吗?这样对我,让我脸面往哪里搁,又将姨母置于何地?”
“出去吧,以后不要这么早来吵她,她睡眠浅,经不得吵。”卫离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往里走:“我娘是我娘,你是你,休要混为一谈。”
“……”蒋萱气的咬牙,望着卫离颀长挺拔的俊逸背影,狠狠地一跺脚,一双白嫩的小手用力拉后扯着手里的帕子,又妒又恨的低语:“她她她!你眼里就看得到她?就她是个宝吗,别人都是草吗?明明受委屈的是我!被欺负的是我!身为我的表哥,不但不护着我,还护着一个外人?真是岂有此理!”
卫离的偏心她不止一次感受到,每次被这样不公平的对待,她心里的委屈和愤懑就加重一层,对若雪的妒忌也加重一层——她也想被卫离捧在手心里疼,也想他视她如珠如宝……
凌若雪,你真该死!
都是你,若不是你,这一切便都是我的!是抢了我的一切,是你抢走了表哥……蒋萱慢慢走出桃花坞,一路上,时而不停的抹眼泪,时而低头哭泣,抽抽咽咽的样子好不可怜。不知情的人看见人,还以为她在桃花坞受了什么委屈。
“小姐,你这是?”她的丫鬟杏花见她哭哭啼啼的出来,吓了一大跳,“怎么了?谁给委屈小姐受了?”
杏花是蒋萱从蒋家带过来的丫鬟,还带了一个相当于奶妈的婆子,其他的婆子丫鬟都是来卫家庄后,风三娘给她调派的。
杏花在蒋家生活的久,耳濡目染之下,难免受了风五妹作派的影响,个性精明的她在丫鬟堆里也喜欢拔个尖儿,且十分自私自利。能跟着蒋萱来卫家庄,杏花喜不自胜,觉得自己从草窝落到天堂里了,这里吃的穿的,玩的用的,皆是她在蒋家见所未见的,让她大开眼界。
杏花不想再回蒋家,但她的命运却是和蒋萱绑在一起的——蒋萱有好日子过,她才有好日子过。为了自己以后的幸福生活着想,她当然要尽心尽力的帮蒋萱出谋划策,以期能永远留在卫家庄。
迄今为止,蒋萱也只信任杏花和她的奶妈,“除了凌若雪,还有谁能给我气受?她今日嚣张极了,快把我气死了!又让丹楹那贱婢那样对我……”
杏花皱起眉头,又是凌若雪!
她和蒋萱的想法不谋而合,总觉得蒋萱才是风三娘的亲人,凌若雪所享受的一切,都该是她家小姐的,倘若小姐能过上凌若雪的生活,那她这个首席大丫鬟的日子一定是风生水起,威风八面。
她颇有些同仇敌忾:“若雪小姐也太过份了,占着小姐的一切,还敢不将小姐放在眼里,这是哪里的说法?”
“真不知道世上怎么有她这种人?她心安理得的占得不属于她的东西,还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处处将我这个正牌主子踩在脚下,我真是不服!”蒋萱回过头,眼神阴狠而厌恶地盯着桃花坞,或者说透过桃花坞死死地盯着若雪。漂亮妍丽的小脸上恨意显而易见。
“小姐,你受了气可不能白受,这样岂不太便宜她了吗?”杏花给她出主意:“现在卫夫人对你越来越好了,你终归是她的亲人,比那个人有优势多了,不妨去她面前哭诉哭诉。”
蒋萱脸色阴沉地嘟着小嘴:“不管用的,姨母的心也偏着她。我若向她告凌若雪的状,她只会劝我放开心胸,不要事事和若雪比较。”她试过几次,巧妙地在风三娘面前说若雪的坏话,但没有一次管用,风三娘听过之后,仅是一笑置之。
“小姐,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杏花毕竟比蒋萱大个两三岁,又是在低层长大,人情冷暖都比蒋萱要知道的多:“说的多了,卫夫人多少会听进去一点。而且,小姐必须明白,光小姐一个的力量是不够的,俗话说,三人成虎,你一个人是唱不了大戏的。”
受到丫鬟的提点,蒋萱心头霍然一亮,犹如醍醐灌顶:“对,你说的太对了。”只她一个人说若雪的不是,姨母自然是不信的,如果大家都来指责若雪,不怕姨母不信。
再说卫离施施然的进了内室,伸出修洁的手撩开低垂的锦帘,还未倾身下去,一股香馥清雅的少女幽香立即扑面而来,令他深深着迷。不着痕迹的深深嗅了嗅,只觉销魂蚀骨,心悸神荡,灿若明珠的眼眸染上了一层浅雾,风情微漾,光华渐涌。
“在干什么呢?”优雅的上了绣榻,轻车熟路掀开锦被,将人抱在坚实温暖的怀中,眼神温柔地瞧着装睡的少女,一只手柔柔地摩挲着她光洁的额头:“听说你还未吃,就一直这么躺着,这样好吗?”
若雪闭着眼,往他身上靠了靠。也许因为长期练武,他的胸膛非常有弹性,且肌肉韧实。他曾解开衣服给若雪看过他的身材——他浑身的肌肉都是流线型的,非常漂亮,且有无穷的力量,并非我们现代看到的练武人士,鼓起来的那种一块一块的肌肉。
这样的他像一个天生的衣架子,身段修长,挺拔笔直,肩宽、细腰、腿长,再加上他与生俱来的高贵俊美,无论穿什么都是那么的风度翩翩,独具一格,走到哪都是万众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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