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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陪了小小一整天的佟佑安,在小小睡下后便匆匆赶到梁弈林那边看了看情况。梁弈林一切都很平稳,方俐已经到他那里和专门负责照顾他的特护交代过具体事项,佟佑安这才完全放下心来,然后立刻赶往爷爷奶奶的住处。
路上他给钟亦可打了个电话,得知她这一整天都在忙着广天地产的设计,虽然心疼她的辛苦,可是他也由衷的为她感到骄傲。
他一直觉得他的小丫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要她想做的事,一定都能够做出个样子,比如演戏,比如手绘,比如设计,或许还有更多他没发现的潜力和能力。
他有时候也不明白,他如何会爱这个小了他十岁,放过去都足以生出代沟的小丫头,爱这么深。
大概是她太耀眼,也大概是他太执念……
一旦这个小丫头挤进了他紧闭了二十六年的心门,他就再也没法放任他的心,去爱别人……
“丫头,注意休息,你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你拿到这个订单,不要太拼,我会心疼的,嗯?”
“你如果这么说,我宁愿不做这个单。我希望凭自己的实力得到认可,而不是凭你的关系,那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寄生虫一样没用。佟佑安,你能理解吗?”
她有些倔强的语气让佟佑安忍不住温柔的笑,“好,我答应你。”
临挂电话前,他轻声道,“尽快回家,我在等你,梁弈林也需要你。”
她应着,“好,我争取三天后就回去。”
三天。
他争取用这三天的时间与他们的女儿成功相认,所以,三天后她回来的时候,等待她的,会是一个莫大的惊喜。他甚至能够想象在得知女儿仍在人世并且生的如此可爱时,她喜极而泣的样子……
心情一好,车子都像插上了翅膀,恣意的飞驰在夜色中。
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踏进了老人的家门。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可是迎接他的,并不是预想中奶奶慈祥的笑,和爷爷故作深沉却难掩喜悦的表情。
两位老人正坐在沙发上,各自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约而同看向他的目光里,薛文锦眼中满是纠结和痛心,而佟国风则隐约带着几分怒意。
他坐在两人对面,装作什么都看不出来的笑着,“怎么,这是不欢迎我回家呀?”
佟国风冷冷的扔给他一张纸,“你给我解释一下。”
佟佑安拿起一看,不由一愣。
那是他和小小的亲子鉴定结果。
瞬间的心惊过后,他立刻平静下来。
老人既已去调查,他撒谎绝对是下下策,索性不如趁机坦白。反正总有一天要面对这个时刻,早一天,晚一天,这一刻都要到来。
“爷爷,奶奶,这件事瞒着你们,是我不对,但我有我的考虑。”佟佑安满眼真诚的看着他们。
“没错,小小是我和潇儿的女儿,可我也是半年多前才知道她还活着,而且这孩子是很可怜的在一家孤儿院生活了三年多,因为早产的缘故,身体也不太好。我认出她后,之所以把她交给大石两口子,是因为我当时不确定我是不是能给她幸福。但现在我非常确定,我可以把我的女儿带回身边,抚养她成人,给她家的温暖,让她过得幸福,更重要的是,你们一直以来希望有个重孙的心愿也终于实现了,你们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佟国风一声冷哼,大手拍了拍沙发扶手,“所以当初你狠心打掉颜笑的孩子,是因为你知道你有一个女儿活在世上?你从那时起就在欺骗我们?”
佟佑安立刻摇头,“那时我并不知道小小是我的女儿,而颜笑的那个孩子和我有没有骨肉毫无关系,我早说过,我不会接受一个心术不正的女人做我孩子的母亲!”
“那你就能接受一个十恶不赦的毒枭的女儿做你孩子的母亲?你还想把这个孩子给我带回佟家来?”佟国风满眼怒火。
佟佑安怔了怔,“爷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老人恨萧家,可是,难道连小小也要一同恨吗?
佟国风怒道,“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警告你,你别忘了你爸爸是被谁害死的,你也别忘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即使她是你的孩子,可她身上流着一半萧家的血,我嫌脏!那个敢开枪置你于死地的萧潇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孩子将来若是知道了她母亲她外公那些事,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爷爷!”佟佑安有些着急,“您能不能别这么偏激?萧家那些事,和潇儿无关,她毫不知情,甚至连我岳父他也是深有苦衷迫于无奈,就更别说无辜的孩子了!她是我的女儿,是您的重孙女啊,爷爷!”
他的态度让佟国风失望之极,他不停的摇头,手指颤抖着指着他,“你真是被萧家灌了迷魂汤了是不是?让你接近姓萧的目的是为了完成任务以及给你爸爸复仇,可你倒好,你给我假戏真做了是不是?你竟然还管那条毒蛇叫岳父?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眼看他情绪激动,薛文锦连忙抚着他的背,“行了,行了!你消消气!有话和佑安好好说不行吗?”
“我怎么和他好好说话?他都认贼作父了!这个不孝子!如果君逸听见他这番话,怎么能瞑目!”佟国风依旧怒气不减,颤手指着他,“我问你,你给我说实话,那个钟亦可是不是就是萧潇?你这么多年死活不结婚,突然你就要娶她,而且还宠她宠的没边,连曝光给媒体你都不在乎。我当时就对这个丫头起了疑心,我现在还怀疑你和她离婚根本就是在骗我们!你这是打算和她一家三口团圆,是不是?”
佟佑安深吸一口气,试图说服老人,“爷爷,我知道您恨萧家的人,曾经我也恨。可是很多事情真的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纵然潇儿的父亲做了违法的事,可是潇儿从头到尾都毫不知情,她单纯善良到让我觉得深深的亏欠她!您能不能冷静一下,然后改天我们再谈?”
“所以说,那个钟亦可她就是萧潇,对不对?”老人丝毫不理他在说什么,只是执着于自己想要的答案,几乎是吼出来。
佟佑安无奈点头,“是。”
突然便是“稀里哗啦”的一阵响声,佟国风把面前的茶具全都打碎在地,他一把挥开想要安抚他的薛文锦,愤怒不已,“佟佑安,我明确告诉你,我绝不同意你再和这个毒蛇的女儿纠缠,我也绝不承认她生的女儿!你这辈子,想都别想!”
佟佑安满眼失望,“爷爷,您为什么这么固执?退一万步讲,小小她身上也流着我们佟家的血,你怎么连自己的重孙都不要?”
佟国风吼道,“毒蛇的后代,我不稀罕!我只要想到姓萧的,我眼前就全是你爸爸惨死的模样!我恨不得把他们萧家斩草除根!你还跟我在这谈接受?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休想和她们母女在一起!”
佟佑安的目光渐渐变凉,声音也开始变得生硬,“爷爷,如果您执意不肯接受她们母女,也没关系,总之我不会改变我的决定。她们母女是我最重要的人,谁也别想欺负她们,甚至连诋毁都不可以!我这辈子除了潇儿谁都不娶,除了小小我也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
“你……混账东西!你再给我说一遍!”佟国风气的脸都变了色。
佟佑安静静看着他,“爷爷,我是认真的。如果您不愿意要小小这个重孙女,您就等着佑祥给您生吧。我这辈子再也不会有孩子,因为,我半年前在得知潇儿不能生育的时候,就做了结扎。”
“什么?”佟国风和薛文锦同时惊呼。
而下一刻,佟国风捂紧了胸口,面色百般痛苦的,重重的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爷爷!”
“老头子!”
佟佑安和薛文锦大惊,佟佑安急忙冲到他身边,一面喊人,一面给他做着心肺复苏……
薛文锦看着面色青灰的佟国风,跪倒在他身旁,伤心欲绝,嚎啕大哭。
“老头子,你可别吓我啊……老头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我可怎么活啊……老头子……”
薛文锦的哭声和佟国风僵直的身体,让佟佑安如同置身冰窟。
“爷爷,你醒醒,你别和我开这样的玩笑……”
他一面按压着他的胸口,一面虚弱的乞求着……
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死死的抓紧他的心,从来临危不乱的他,已经双手颤抖到几乎不受控制,大颗大颗的冷汗顺着他的额头和脊背,止不住的淌,每一颗冷汗都像冰刀一样,狠狠割着他的心。